本
文
摘
要
《长安十二时辰》是最近大火的一部剧，抛开精美的服饰设计和烧脑的剧情，剧中的一些歌曲（全为李白作词）对我也有很大的触动，其中许鹤子所唱的《短歌行》当数第一，抄录如下：
短歌行 唐代：李白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
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长安十二时辰》短歌行 歌词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浩，万劫茫茫，太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
不若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飞天，飞天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摘，摘之酌美酒，劝龙饮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苍穹浩浩，万劫茫茫，太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
不若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北斗酌美酒，劝龙饮一觞。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用“白日”来指代时间这个抽象的概念，化之为具体可感的形象。“短短”两个叠字，强调它稍纵即逝，在剧中吟唱的时候，短短两字之间有一点停顿，似乎也包含着对光阴易逝的叹息。由时光的流逝，自然联想到人生易老，年华难驻。百年之苦，在时间的长河中，也不过一点浪花而已。起首两句，开门见山，点明题意。“苍穹浩浩，万劫茫茫，太长”。这两句从“空间”角度极言天宇浩瀚无垠；从“时间”角度感叹光阴的永恒漫长。知乎上曾经有一个比较天体大小的视频，从水星，月球，地球，到越来越大的恒星，星系，不禁让人感慨人类的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粒。听到许鹤子唱到这一句，心里的确有一种苍凉感，这不是一种矫揉造作的情感，而是一种深入到基因中的对茫茫宇宙的恐惧。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那曾经见过东海三次变为桑田的麻姑仙女，如今也已两鬓斑白了。据传汉代东方朔所作的《神异经》里有这么一个故事：东王公常和玉女用箭作投壶游戏，每次要投一千二百支，若未投中，天便开口大笑，这就是下界所见到的电光。如今这种电闪雷鸣已历成千上亿次了。诗人巧妙地用两个故事渲染铺排了“万劫太极长”的内涵，苍茫的穹宇，人世的兴替，麻姑仙女蝉鬓染霜，天公玉女嬉戏作乐，倏忽又是雷鸣电闪，风雨将至……。至此，空间的浩渺、时间的无垠，通过诗人大胆而奇特的想象，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们形容时空之广阔，想必头一句就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或者寄之于青丝白发，汤汤江河，花开花落，日圆月缺；而李白的这两句真是震撼到我，加上剧中许鹤子优雅的声线，和典型的唐代服饰（参考彩绘双环望仙髻女舞俑），让人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盛唐，被其恢弘大气所折服。剧中听许鹤子唱歌的场下人物，也被这首歌的情绪感染，相信他们不光是沉迷于许鹤子的颜值和才艺，而是由歌词激起了他们内心对世事无常，光阴易逝的共鸣。
图一：大唐第一流量许鹤子
图二：彩绘双环望仙髻女舞俑
图三： 剧中场下的人物也被这首歌的情绪感染，似有泪光
下面两句，诗人笔锋一转，写出另一番意境。“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饮一觞。”诗人揽住为太阳驾车的六条神龙，把太阳所乘之车挂在东方“日出之所”的扶桑树上，用北斗作酒勺盛满美酒，请六龙各饮一杯。这样便会使时光停歇下来，人生似乎便能得以长久。诗人在驰骋丰富的想象时，把美丽的神话传说融入瑰丽奇伟的艺术境界，塑造出瑰奇壮观的艺术形象，洋溢着浓郁而热烈的浪漫主义色彩，这种奇妙的想象真是让人自叹弗如，我读到此作时，惊叹于李白的无拘无束的思维，心想为李白脱鞋磨墨我都值了。这里还运用了典故，比如，“北斗酌美酒”，出自《诗·小雅·大东》“唯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的典故，李白反其道而用之，以北斗酌酒，从思想到艺术都表现出极大的创造性，文辞如行云流水，极富表现力，体现了诗人雄奇奔放，清新飘逸的风格。结尾二句道出诗人的意愿：“富贵非吾愿，为人驻颜光。”自古帝王们，雄如秦皇、汉武，也无不遣人访神仙，求长生，无非为了富贵永久。前人的《短歌行》在慨叹人生短促时，往往流露出一种及时行乐，纵情声色的颓废情绪。曹操也只能对酒当歌，忧思难忘。同样的歌题，在李白的笔下，虽也同样发出“百年苦易满”的感叹，然而，全诗贯穿的却是乐观浪漫、昂扬奋发的基调。这是李白的个性及盛唐时代的精神风貌使然。
同样的一首歌，在丁瞳儿的声音中，更多的是一种悲凉，丁瞳儿原先被丈夫卖入青楼，又结识了秦郎，两人相约同生共死，秦郎却在张小敬的一次人性的考验中选择了出去而不是丁瞳儿。在丁瞳儿眼睛里的光芒消失的时候，我的心也凉了下来。
图四：丁瞳儿在剧中是清唱，感觉更空灵，结合她的境遇，感觉更多的是悲凉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给你打开一扇窗，然后又给你关上，它让你体会到外面的阳光，然后又让你跌落于尘埃，让你内心充满欲望，在这个过程中，欲望就变成了内心的煎熬。万劫茫茫，对于无限的时空来说如沧海之一栗，对于具体的某一个人来说，可真是太长了。而能达到李白这样超脱一般人的浪漫豁达之意境者，可真是太少了。如我等凡夫俗子，在窗边感受到一丝阳光的温暖，便想着突破窗户的桎梏，用汗水，用脑力，乃至用人性，用生命作为交换。一个人是不想把自己放进历史的大河中的，那只会凸显自己的渺小，引起心中最原始的无奈和恐惧，他能做的就是活着，每一天做的事都为了活着。人生多数不会像《活着》中的福贵那样，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它曾在一段时间给了你欢乐，慰藉，希望，但早晚它都会离你而去。我们要做的，不是在原地哭泣，而是在路上，抹干眼泪，去迎接下一个未知的劫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