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一提到魔岩三杰，总有这么一句话：“张楚死了，何勇疯了，窦唯成仙了。”
不，张楚只是老了。
第二期的《闪光的乐队》，看的我莫名有些窝心，因为张楚的状态，自始至终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综艺明星”，他记不住歌词，唱错，甚至背不动一把稍微沉一点的贝斯——当他再三感谢胡宇桐给他借来了一把 *** 的贝斯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曾经的张楚虽然从来没有像他的同辈那样高调，但即使他坐在舞台上，他始终像是一只含蓄的拳头，“姐姐，带我回家”并不自怨自艾，相反，那其实是一股少年的意气。
而偏偏，这次他们翻唱的是刺猬的《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张楚因为胡宇桐为他借了一把很轻的贝斯而倍感高兴
镜头语言也足够耐人寻味，每次当张楚出现在画面中时，总是伴随着画面切换到4:3，加上一层复古的滤镜，似乎总是在时刻不停地提醒着我们，他来自上个世纪。
而当最终歌词落脚在“年轻”二字时，两位年轻乐手的怒吼，又尤其显得张楚那个沧桑的声音格格不入。
更不要提那句歌词本来就是“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当画面出现张楚时，变成了4:3屏幕和复古滤镜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电影，大概讲的是一个年轻时候曾经昙花一现的摇滚歌手，在恍惚间已经过完了自己的大半生。老来生活拮据，只能靠在各种破烂的小酒吧里演出那首当年曾经红极一时的歌曲来混日子。
然后在某个早已经徐娘半老的女歌迷的床上宿醉着醒来。
摇滚乐在中国传播的时间并不长，30年而已，我们还没有见到这样醉生梦死的失意的摇滚明星，大约只是时间还不够久吧。
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许这样的故事就同样会在中国上演了。
胡宇桐
至少，对于曾经遥不可及犹如传奇般的魔岩三杰而言，我们是真的看到苍老的张楚，在一个极具魔幻气息的犹如马戏团表演一样的综艺中，努力地想要适应其中的规则。
当他在反复背诵那些年轻人写下的歌词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的是什么，至少，在魔岩三杰的那个时代，应该不会有任何摇滚乐队，会写下诸如“在四维宇宙，眩目遨游”这样的歌词。
而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驱使他答应了上这么一个节目：是缺钱吗？还是真的如节目所宣传的宗旨那样，他在音乐上需要队友，他在音乐上很孤独吗？
摇滚乐的残酷或许如此吧，摇滚乐永远年轻，但摇滚乐队不会永远年轻，摇滚乐迷不会永远年轻——我们都只是“终将老去的某一代人”。
我会记得我第一次看“摇滚乐势力演唱会”的情景，与大部分在城市长大的同龄人不同，我是在上了大学以后，才第一次听说90年代初曾经有这么一场演出，即使在那之前我已经听过披头士，听过涅槃，听过林肯公园。
但我依然记得当时的震撼，我也第一次领教了“魔岩三杰”的分量。
整首歌落在“年轻”二字
而那时候的张楚，其实他就是他的音乐，他只是在表达自己而已，你无法想象他要怎么去“翻唱”别人的作品，你无法想象他要怎么乖蹇地宣布这个世界是个垃圾场，也无法想象他用华丽的辞藻咏叹一个千年前的朝代。
他只能唱他自己的歌，因为他只能唱他自己——就像我也不觉得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翻唱的《姐姐》也好、《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也好，能够超得过张楚自己的原版。
但如今的张楚，即使节目中再怎么用科技的手段和滤镜想让人们一厢情愿地相信，这个张楚就是从“摇滚乐势力”演唱会里走出来的那个青年，但他终究是老了。
1994年的张楚
我看到网友们给他的标签是“小老头”，而我甚至也无法反驳这个标签有哪里不合理的。
因为他真的老了，那具身体里的能量不知道藏到了何处，面对着光怪陆离的综艺节目规则，他甚至都没有手忙脚乱，他只是看起来反应迟钝地慢半拍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首《火车》的翻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如鲁迅先生所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而在这个晚上，我看到的是一个苍老的张楚，他变得仿佛不再会唱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