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一
瑶光仙君捡到了一只小凶兽，见他怪可怜的，心一软，就抱回仙府养着。这一养可倒好，养出个小祖宗。
“仙君，楠欢又闯祸了。”
“说。”习以为常的翻了一页书。
“楠欢把月老的红线弄乱了。”
“他怎么去月老那儿？”
刚进门的月老听见这话，大声嚷嚷起来：“你家那个小凶崽，非要我给他绑红线！”
“和谁绑？”瑶光放下书，示意仙婢去倒茶。
“和你！”
“……没大没小。”端茶的手顿了顿，敛了眉眼，“现在他人呢？”
“在月老殿理红线呢。你家小凶崽不愧是混沌，差点没把我的月老殿给拆喽！”
“得罪了，改日定备歉礼。”
两人互相欠了欠身，告别。
二
楠欢小心翼翼的踮脚溜进院子。
“站住。”
“仙，仙君还没睡呐……”心虚的不敢抬头，“今天天气真好。”
“我之前说过什么？”
“不能惹事……我也没有惹事啊。”感受到瑶光冷下来的视线，立即改口，“我知道错了。”
“先去洗漱，在书房等我。”
“是。”
楠欢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嗯，好看。只要他撒个娇，瑶光应该不会罚他。大不了他就去和西王母告状，西王母可喜欢他了呢。
坐在书房里无聊的翻着书。
“仙君。”眼尖的瞥到瑶光怀里抱着的一团，“那是什么？”
“穷奇幼崽。”把小穷奇放在书桌上，“他父母托我养一段时间。”
“不行！你不能养他！”生气的拍桌子站起来，把小穷奇吓得瑟瑟发抖。
“你吓到他了。”重新抱起小穷奇，“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
三
“我不要！”蓦地红了眼眶。
“一只凶兽幼崽而已，多养一只也无所谓，顺手的事。”
“那你把我捡回去也是顺手吗？”楠欢颤抖着嗓音。
“自然。”眼底眸光流转，却不带一丝情感。
“好……你养他！”摔门跑出去。
瑶光放下手中的小穷奇，垂眸不语，许久才轻叹口气。
小穷奇讨好的蹭了蹭瑶光搭在桌子上的手。
瑶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小穷奇，收回手。
没有他家小凶崽可爱也来撒娇？哼。
四
楠欢站在街的中央，努力吸食来自四面八方的负面情绪。愤怒，难过，无助……
快吃啊，多吃一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那点难过了……快吃啊！
楠欢双目赤红，虽然五官精致，却也让路人退避三舍。
不够，根本不够！压不住我的情绪……
“好难受……我需要好多……才能压下我的……”楠欢喃喃地抬头。
几乎是瞬间，街边的一家民居火光乍起，吞噬白墙黑瓦。一片尖叫，一片混乱。
普通人看不到的是，浓郁的黑气不断涌入楠欢的体内，争先恐后。
五
瑶光推开门，对上楠欢红红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
偏头躲开：“仙君，西王母请。”
默了一会儿，收回手，淡淡的应了一声。
西王母见瑶光来了，连忙起身。
“瑶光，我就开门见山了。昨天我的辖区内发生了四起火灾，伤亡十七人。而冥府上报说这十七人寿数未尽，应该是有人作乱。我脱不开身，还劳请你去看看。”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匆匆忙忙离开前还不忘给楠欢留下小礼物，“等我忙完了带小楠欢去我那儿玩玩。”
楠欢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等西王母离开了，才抱起盒子，退到瑶光身后。
“我这几日去人间看看，你留在仙府照顾小穷奇。”
水晶盒子上出现一丝裂纹：“……是。”
六
楠欢把西王母送的水晶雕饰放到架子上，放眼望过去，一架子全是各种各样的水晶雕饰。
“楠欢哥哥……”小穷奇拖着小翅膀怯怯的站在门口，“仙君呢？”
“不在。”冷漠的看了一眼小穷奇。
“我饿了……”小穷奇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呜呜，楠欢哥哥太吓人了！
唤来仙婢带小穷奇去用膳，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流云繁星。
“同类的味道……”一缕黑烟飘绕在楠欢身边。
楠欢伸手一把抓住：“天牢里的混沌？”
“无礼的幼崽！快放手！我这一缕残魂可经不起折腾！”
“哦。”为表歉意，楠欢加固了一下这缕残魂。
“吾乃上古混沌，暗古。”
“一百年混沌幼崽，楠欢。”
“一百年就修出人形，不错啊。”暗古绕着楠欢，“没想到仙家待我的晚辈还不错。”
“你不是在天牢里吗？怎么残魂跑出来了？”
七
暗古几乎是依附在楠欢身上：“我感知到了异象。”
“异象？”
“是啊。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另一个暗古。”
“嗯？”楠欢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幼崽，你听说过我吗？”
诚实摇头。
“那你知道庚子之乱吗？”
“略有所闻。”
暗古轻笑起来，似是想去了什么：“我们几位上古凶兽啊，在庚子之乱前，可是仙家的好友呢。”
故事不长，五百年前的庚子之乱，凶兽癫狂，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暗古作为最随意的上古凶兽经常去找其他上古凶兽打架。
“混沌，别闹了，乖。”睚眦无奈的合上书。
“我就是无聊嘛。”一 *** 坐在睚眦的腿上，“饕餮和梼杌去了人间，我好无聊的。”
“他们两喜欢待在热闹的地方。”摸了摸混沌的头发，“不过也好久没他们的消息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好啊好啊！”
四位上古凶兽皆已下凡，仙家们迫不及待的露出腌臢的嘴脸。
“凶兽纵然与我们面上交好，但终究是个隐患。”
“没错，到底是个凶兽，骨子里还是恶的。”
“凶兽有西王母护着，这次西王母受邀去了南冥。”
“不如趁这次机会，除掉他们。”
仙家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召回四位上古凶兽，在诛仙台上使饕餮和睚眦魂飞魄散。梼杌和混沌一怒之下向仙家宣战，战火波及人间，屠城无数。后梼杌被诛杀，混沌重伤关押在天牢，至今。
“凶兽本就食天地恶意滋长壮大，一旦被自身的恶意支配，便会行真正的’凶‘”暗古飘到楠欢面前，“我和梼杌因睚眦饕餮的死，想拉着天下陪葬，中了仙家的诡计，给了他们借口诛杀囚禁凶兽。”
“凶兽只剩我还苟延残喘了。仙家说到底也容忍不了凶兽的存在，你看这几百年间，天地间孕育出几只凶兽？”暗古叹了一口气，一缕残魂勉强化出人形，摸上楠欢的脑袋，“幼崽，凶兽可以吸食恶意，但不能被恶意支配，不然你的下场会像我们一样。”
八
楠欢仰头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男人：“你不恨仙家吗？”
“恨啊。我的爱人好友，都死在他们手里，怎能不恨。”惨淡一笑，“可是你看我，困于天牢百年，仅剩一缕残魂，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也就去了。也好。”
“你是我的后人，若是……”暗古没有说下去，“凶兽可能真的就消失殆尽了。”
暗古感知到异象，而百年间只有一只凶兽出世，那便只会是楠欢。
“仙家中我只喜欢两个，一个是西王母。”
“西王母倒是真的亲近凶兽，另一个呢？”
“瑶光仙君。”
暗古读取了楠欢的记忆，长叹出声。
“为了如此冷漠之人，何必搭上自己的命，不值。”渐渐消失，“如何选择是你的事，幼崽，莫要后悔。”
九
楠欢去了人间。
“楠欢？你怎么不在仙府待着？”瑶光皱起了眉，“小穷奇呢？”
“有仙婢照顾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仙君查清了吗？”
摇了摇头：“回仙府吧。”
就这么不放心他吗！？
楠欢死死的咬住下唇，红着眼看着瑶光的背影。
“仙君！”小穷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我好想你呀！”
“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抱起小团子，嘴角挂笑，朝大厅里走。
“吃了！”
楠欢闭上眼睛，无声的笑起来。
“楠欢哥哥，仙君叫你。”小穷奇扑腾着小翅膀，飞到摆满水晶的架子前，“哇，这些好漂亮啊。”
“别碰！”下意识的推开小穷奇，没控制好力气，小穷奇撞到了门上。
“楠欢！”瑶光冷着脸抱起喊疼的小穷奇，“乖，没事的。楠欢去领罚。”
看着瑶光，身音轻的都快散了：“凭什么……”
“欺负穷奇幼崽。”抱着小穷奇离开房间，没看楠欢一眼。
我只是没有控制好力气，我可以道歉的……你明明知道我不许别人碰那些水晶，我也是幼崽啊……凭什么……
十
楠欢恍惚的领了罚，又恍惚的去了人间。
坐在渡口边上，看不远处的繁华市井，那些人是多么的幸福快乐，可是和他有什么干系。
身边萦绕着黑气，四面八方的污秽都被吸引过来。
“我是不喜欢小穷奇，可是我没有欺负他……”
“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我是你捡回来养大的啊……”
“我也是个幼崽啊……”
“你怎么只关心他啊……”
“你们是不是都讨厌凶兽……”
双目逐渐转成赤色，发间出现两个尖角，黑色的咒纹爬上楠欢的面部，衬得他那张脸愈发邪魅。
“你到底在乎他，还是在乎我……”
“瑶光仙君……”
十一
瑶光等众仙家感知到人间大乱。
“又是凶兽！”
“我当初就说了，不能留下他！”
“还是个幼崽就如此暴虐！”
瑶光冷眼扫过身后的众仙：“要么闭嘴，要么去接受楠欢的挑衅。”
一个个虚伪至极，惜命的要紧。
楠欢坐在半空中幻化出的坐骑上，看着城内一片火海，手里拎着昏迷的小穷奇。
“楠欢，不要胡闹。”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很可怕？”抚上自己的脸，笑起来，自说自话，“你看看我啊，仙君，你看看我啊，我心悦你啊。”
怨灵四起，伴随着尖叫声在仙家队伍里横冲直撞。
“你看他多可爱啊，你喜欢他不喜欢我。”伸手将小穷奇置于火海上方。
“楠欢！”瑶光怕楠欢一错再错，到时候他也救不了楠欢，“他还是个幼崽！”
好啊，他还没说要把小穷奇扔下去呢，怎么就这么笃定……
“瑶光啊，当初你要是不救我多好。”
十二
小穷奇在楠欢手里消失，那是幻象。
下一秒，楠欢跌落，落入火海。“咔嚓”一声，幻象尽破，城是幻象，人是幻象，不过是一片荒郊，唯独业火不是幻象。
“楠欢！！”
楠欢听见了瑶光在叫他，可是业火烧的他好疼，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楠欢一直在笑，任由业火吞噬。
我虽然是凶兽，可是我是被你养大的，你教导我向善，教导我远恶，教导我不该迁怒，我都是听的。我一直都听你的话，可是你为什么不信我啊，为什么问都不问我啊，为什么不反驳他们，说这些都是假的啊……
至此，凶兽销声匿迹。
十三
西王母领着瑶光进了玄冰洞，巨大的玄冰里保存着当年楠欢的身体，没有了尖叫和咒纹，是他最初化形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百年了。”西王母转身看着瑶光，“当初你若是不逃避自己内心的感情，何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
“来得及……”瑶光贪恋的看着玄冰里的人，原来的青丝化为白雪，用素簪简单的绾起，眼尾的朱砂格外惹眼。瑶光堕仙了。
“你用了百年才寻得他一魂！”
“来得及……月老说，他之前给我们两个系上了红线……所以我们可以共命。”
“共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已经堕仙了，还怕付出什么代价？”轻笑出声，“我只要他活着。”
西王母站在玄冰洞外，血水流至脚下。
“自作自受。”挥手布下结界，转身离开。
十四
瑶光守在楠欢身边，地上一片血水，玄冰像是有生命似的一点一点的吸收，里面的人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楠欢，我知错了，快点醒来好不好？小穷奇送走了，你讨厌的仙家也不在了，睁开眼看一看……”
一天一天的守着，寸步不离。
终于有一天，冰破了。
楠欢茫然的被瑶光抱在怀里：“你是谁？”
西王母检查了一下楠欢。
“无碍，灵力消耗过大，等恢复了就能想起来。”
“我们认识吗？”楠欢挣脱不开瑶光的怀抱，“为什么一直抱着我啊？”
“你睡了好久，我也等了好久……”
“啊？哦，对不起嗷。不过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的……夫君。”
楠欢，我的小凶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