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每当我想起当时的场景，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总是盘旋在脑海里无法抹去。
我喘着粗气呆呆站在雨里，心跳像失去控制的火车般撞向肋骨，一直生理上的疼痛从心底传来。
雨声像瀑布一样，却又好像能听到有人在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哗哗”的声音连在一起，说来好笑，虽然很吵，却还没刚刚的大风让人心恼。
汽车的鸣笛声不断冲击着耳膜，雨水顺着睫毛“ *** ”的落在脸上，我皱起眉，回过头想尽力看清你在的方向，却正看见冲下车准备揍我的司机。
“干！不要命了？！”
他的眉头像两只交配的蛇一样缠绕在一起，小小的眼睛里全是问候祖辈的话语，鼻头的息肉让人想起动画里的女巫。身上充满廉价感的衣服肉眼可见地开始沾上雨渍，手指冲着我不断上下摆动，嘴一张一张的在喊叫着什么。
皮鞋踩在水里，溅起的水花不断地变大变密，直到我被一拳打倒在地上，才看清那双鞋原来是违和的红色。
我抬起头尽力睁开眼看着他，雨水砸在眼睛里涩得人直想颤抖。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张的喊叫着什么，而我却只能听见你临走前的那句“拜拜”。
“喂，今天还要翘课出去吗？”
“你不想让我去吗？”
我放下反手拎在肩上的上衣转过头问道。
“快高考了，别去了，看看书吧。”
你的眼里泛着奇怪的光芒，像是犹豫，像是关心，又像是嫌弃。
我抬起手帮你撩起额前的碎发，又忍不住摸摸你的头，轻声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以后听你的，不翘课了。”
夏日的风从草地上飘过，不知名的小黄花轻轻摇曳着，阳光落在眼前的黄色像雏菊般耀眼，就连教学楼前的蠢雕像都泛着圣洁的光芒。
我轻车熟路地爬上那堵只有我们这群差生才知道的矮墙，转过头看看教室的方向，想象着她拿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翻身跳了出去。
“喜欢吗？”我盯着你的眼睛，想在里面看到热切的欢喜，可我期待的回应并没有发生，你的眼里还是那种奇怪的光芒，只不过更多了一份陌生。
“你翘课出去就是为了采花？”那奇怪的光芒像审讯室里的强光照着我，我皱皱眉头，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你看穿了一切。
“可是很好看不是吗？”
“我早上来的路上发现的，今天我一直在想要把它送给你。”
“你明天再送给我不行吗？”
“可是我等不到明天了”
“难道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吗？”
我愣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反驳的话，可声带却像一团突然抽紧的皮筋，蜷缩在一起，连轻微挪动的余地都没有。
你烦躁地把那束小黄花丢在一旁，像丢一团废弃的草纸。接着，又继续低下头开始做题。
我抬抬手，还想帮你扶起额前的碎发，又急忙缩回去，害怕打断你的思路。我默默地捡起那束花，退回自己的座位，远远的望着你，像那些来参观的小孩子，充满好奇地看向教学楼前的那尊蠢雕像。
“同学们，紧急通知一下，因为今晚台风将要登陆了，为了大家的安全，明天停课一天，大家放学后记得把相关复习资料带回家，马上高考了，停课不能停学，再坚持坚持！这些卷子大家分发一下，后天来我们一起过一遍……”
讲台上老师在不断叮嘱着，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树枝像受到了电击一般不断抽搐着，落叶“砰砰”地打在玻璃上。透过窗台的缝隙，甚至闻得到淡淡的海腥味。
我望向你的座位，天气的变化似乎跟你完全无关，你还是在低着头写着卷子，就连遮住眼睛都头发也只是撇撇嘴吹开了事。
“还是送你回家吧”我心想
教学楼屋檐下站满了没带伞的同学，即便在人群中，我还是认出了你。那为了方便随便扎起来的马尾，耳垂上小小的黑色三角形耳钉，因为瘦而显得有点宽大的校服和那双我们同款的黑色帆布鞋。
你把书包抱在胸前，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那没有一点要晴天的意思，仿佛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随后你又抬起手自己扶好掉下来的碎发，顺便看了看那块我送你的手表，我想你是在担心那堆写不完的试卷。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从你身后悄悄接近，脱下身上的外套撑起来挡在你头上。你抬头看看我，那天第一次向我露出笑颜。
我像是得到了什么准许，拉起你的手就冲了出去，大雨不停痛击在我身上，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心里反而涌起一阵莫名的快乐，不过比下午爬过矮墙为你采花时还差了一点意思。
“谢谢你送我回来”
“嗨，这不是作为你男朋友应该的吗”
头发上的雨水不停往眼睛里钻，我抬起手擦了擦。
“那我们就到这里吧”
你慢慢把手里已经湿透的刚刚用来避雨的外套递给我。
“啊，什么叫我们就到这里吧？”
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我愣了愣，心却开始疯狂跳动。
“我高考前都不会再来学校了，我爸妈已经给我请好假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要在家复习了。”
你又抬起手扶起额前的碎发，轻轻地说道。
“那没关系啊，反正高考后会再见的，我们不是约定好要去同一所学校吗？”
甚至连我自己都听得出这段话的焦急和底气不足。
“不会再见了，我已经决心要跟你分手了。”
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那些犹豫和关心。
“拜拜”
那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你转过身消失在了关闭后的楼道门里。
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到车流中的，只记得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总是盘旋在脑海里无法抹去。
我喘着粗气呆呆站在雨里，心跳像失去控制的火车般撞向肋骨。汽车的鸣笛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那一拳真的很痛，我抬起头尽力睁开眼看着刚揍我的司机，雨水砸在眼睛里涩得人直想颤抖。
也许台风过境，放晴那天，我会比较好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