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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的歌名,有什么很惊艳的歌

作为一个中文系毕业的人,听歌时对于歌词的关注,就像一个男人见到一位妙龄女郎,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她的某些部位,这是一种本能。

说是本能,其实是本事,就是审美的能力。

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观点是:美是生活,真正的美是生活中遇到的美,而不是艺术中创造的美。

我认同。

我向来对于过于华丽的文字保持警惕,因为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没有如此多的华丽。我对于夹杂了过多概念的表达也缺乏耐心,这给人一种距离感。

文字的美,在于丰富。把生活中的画面和情绪不打折扣地传递给读者,这是基本要求,如果作者感知生活的敏锐度非凡,甚至会让读者感受到自己曾感受过,但不曾发觉的美。

比如,威廉·曼彻斯特在《光荣与梦想》中描写杜鲁门的得意时,写道:“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睾丸碰撞的声音”;又比如余华在《活着》中描写福贵在失去儿子有庆后的感受,写道:“他看着那条弯曲着通向城里的小路,听不到儿子赤脚跑来的声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这样的文字,再用过多的文字去解释它们“好”在哪里,无疑是画蛇添足,就好比有人讲了一个深刻的笑话,懂的人自然懂,噗嗤一下就乐了,但如果还要人解释才能明白,就没多大意思了。

华语音乐的歌词,人们经常提到的有林夕、方文山,但我觉得很乏味。林夕的“表达欲”太强,写了太多自身的“心理活动”,上来就是很浓烈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很难让我有画面感,也没法与之共情。方文山歌词中倒是有画面,但那些画面中的意象,是我只有旅游的时候才可能会见到的,它们只存在于我的相机中,并不在我的日常生活里,我很向往,但它们和我之间隔了些东西。

近些年,比较受大众喜爱的词作者中,毛不易算一个。毛不易的歌词相较前面两位大咖,要更朴实和贴近生活,但他的问题在于,还是没有完全摆脱“受害者心理”和 *** 感,很像我年少时QQ空间中的文字。

比如大家熟知的《消愁》: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 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 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 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 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 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在我看来,这词更像有几分文字功底的中学生的作文,情绪很宏大,结构很齐整,但对于生活的感知还比较表面,从他的用词就能感受到,“向往”“飞翔”“故乡”“远方”“漫长”“灵魂”“人生苦短”,等等,仍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同样是写自己的生活,相比之下,南京市民李志的歌词更对我口味,用老狼的话说,“把屎屁尿臭都写进了歌里”。

比如他会写“亲爱的李志先生,你就像屎的倒影”,“我在沉默中被放屁惊醒”,“我的睾丸破碎了”,“多想和你一样臭不要脸”,等等,歌词很粗俗,但情绪却很到位。

他在《铅笔》中写过:

“什么时候要忘记你

什么时候就想念你

什么时候握住 *** 抚 *** 口”

这是一个典型的男青年思春的画面,跃然纸上。

很多人都会写的“理想”,李志在《来了》中的写法是:

“它是个被母亲遗弃的小孩

有一双结实的大腿

蹦蹦跳跳到处乱跑”

情绪是那个情绪,但表达不落俗套。

他在《山阴路的夏天》中写道:

“我们的城市又到了夏天

对面走来的人都眯着眼

人们不敢说话不敢停下脚步

因为心动常常带来危险”

他回到一段失败感情的“事发地”,看到夏天里的人们“眯着眼”“不敢说话不敢停下脚步”,然后写下自己的情绪,“因为心动常常带来危险”,这就比那些用“悲伤”二字来表现悲伤的方式要高明一大截。

“屎屁尿臭”的写法很生活,但有时候感觉不免过于直白,这一点,让李志甘拜下风的左小祖咒确实做得比他好。

同样写直白甚至更露骨的内容,左小祖咒会用一些意象来表达,这种意象十分生活,写法也很不委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又抓不到他的小辫子,只能叫绝喊爽。

比如他在《关河令》中写道:

“把你的三项插头 *** 我口里

亲爱的,你能感到我的心跳加速”

这种少儿不宜的内容,他却写得像骂人不带脏字一样,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比如他在《单刀会》中写道:

“月光中的溪流

漂起溪流

我喝着花瓣

听着它的溅泼声

糖浆穿过我

我悠闲地走

走进我的昏睡

走进你的英勇往事

你牵着你的喜悦

牵着我的摇篮

也牵起我的狂吠

伴着疯鸣的蜜蜂

糖浆穿过我

我悠闲地走

我们走上了洼地

我们占领了戈壁

太阳升我们已分身

月色起我们在一起”

又比如他在《野合万事兴》中写道:

“高坡砍柴要留桩

平地起房要留窗

请个木匠好好装

留个花窗来望郎

清早起来把门开

一阵狂风撩起来

头上青丝风里乱

八幅罗裙两揭开

姐脱衣衫白如雪

郎脱衣衫白似霜

姐做狮子先睡倒

郎做绣球滚身上

新出大船打大浪

大荡河里好风光

姐要风光识两郎

船要风光支双橹

天上星多月不明

地下山多路不平

河小鱼多闹浑水

城里钱多乱了情

春天三月风暖和

百鸟衔柴修旧窝

阿姐有窝无鸟宿

阿哥有鸟却无窝”

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在左哥的笔下,活泼雀跃,不得不佩服他见多识广。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人,把男女之事写上了大雅之堂,他就是盲人歌手周云蓬。

他有一首作品叫《不会说话的爱情》,获得了2011年人民文学奖的诗歌奖,简直是中国的Bob Dylan。

他是这样写的:

“绣花绣得累了

牛羊也下山了

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生起火来

解开你红肚带

撒一床雪花白

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里荡开

没有窗亮着灯

没有人在途中

只有我们的木床唱起歌说幸福它走了

我最亲爱的妹呦

我最亲爱的姐

我最可怜的皇后我屋旁的小白菜

日子快到头了

果子也熟透了

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

从此你去你的未来

从此我去我的未来

从此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的徘徊

徘徊在你的未来

徘徊在我的未来

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美的人到来

期待往日我们的灵魂附体它重新回来

它重新再回来”

诗人周云蓬,在“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的诗句中,他也收割了读者和听众的心。

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从高尚写到了床上,没办法,毕竟是本能嘛。

在我看来,艺术的本能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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