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刺青有它古老的禁忌，三不纹。不纹睁眼关公，不纹邪龙，不纹饿虎。这三个东西比较邪，一般的人扛不起来，所谓的扛不起来，也就是命里克，纹了不但不会带来好运，反而会倒霉，严重的有血光之灾。尤其是睁眼的关公，一直流传有「关公不睁眼，睁眼必杀人」的说法，所以决不能纹。刺青部位上，男右女左，忌纹 *** 、私部、额头。 *** 是人好运气的根基，切不可乱碰，额头是人的灵台，纹了会影响寿元，身体虚脱。私部则会让人元气外泄，未老先衰。而且忌用刺青掩盖胎记、疤痕和痣，因为这些本身就是一个人运气、命格的一部分，用刺青遮盖会把好运变坏运，也会把坏运变更坏。师父告诉我这些都是刺青师千百年以来的规矩，不遵守的纹身师自身会遭到厄运，这些也是当初他入行的时候他师父教他的。 在我们的印象中，那些身上纹着老虎、青龙、骷髅头、翅膀等等奇奇怪怪图案的人不是小混混就是黑社会，正常人没人会去纹身的。其实不然，纹身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他们希望可以用纹身记录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意愿，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好看和装逼而已。 大街上的纹身店处处可见，但是很少有人能记得，纹身的前身有一种叫刺青的东西，那是在纹身机还未出现之前，人们就已经开始在身上纹各种图案，他们用针沾墨水在身上一针一针把图案刺上去，图案多以社会风气较重的兵将、龙虎为主，很多人是在监狱里面做的，因为刺青只有黑色，不是专门的纹身颜料，时间长了颜色会发蓝发青，所以又叫刺青。人们耳熟能详的大将军岳飞，身上的「精忠报国」就是他母亲一针一针地刺上去的。 现在的刺青师很少很少了，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我叫刘志强，出身在一个六口之家，家里除了父母和爷爷奶奶，还有我和弟弟，从小我和弟弟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直到我八岁的时候，父亲攒了一些钱，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 50 多平的房子，我们一家六口就在那套房子里一起生活了。 虽然来到了县城里生活，但是家里的条件反而不如在农村了，在农村的时候爷爷奶奶还能种一些粮食和蔬菜吃，而在县城里吃喝拉撒都要钱，父母还要还买房借的钱，导致我和弟弟的生活质量一直很低，虽然生活在城市，但是却是名副其实的穷人。 我从小不爱学习，别人学习的时候我出去玩，别人玩的时候我玩的更欢。父母除了还钱，还要负担我们四人的生活费还有我和弟弟的学费，只能常年在外地的工地上给人家当小工，很少回家。爷爷奶奶也管不了我，导致我学习越来越差，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辍学以后我每天在家游手好闲，不是去找人打架就是去游戏厅打游戏，爷爷奶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把父母从外地叫回来，一起商量着让我去学点什么。 那时我们邻居家开的刺青店正好在招一个学徒，父母带着我，买了一罐好茶和一些水果就去邻居家敲门了。 开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去，宾主落座后，父母迫不及待地说明了来意，他们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男主人一脸为难的跟我们说这个店不是他们开的，是他父亲开的，因为父亲年龄大了才想招个学徒替他分担一下，但是昨天就有人来找过他们，也是想把自己家的孩子送到店里，他们已经答应了，所以没办法让帮我们这个忙了，父母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带着我失望地离开了。 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邻居敲响了我家的门，他们跟我父母说，因为招的那个人干了一天觉得不合适不想干了，问我想不想干，我父母毫不犹豫地替我答应了下来，对那对中年夫妻千恩万谢，要请他们吃饭，他们摆了摆手拒绝了，走的时候跟我父母说希望我能尽快去店里。 我终于能不用每天无所事事了，父母非常开心，他们嘱咐我好好跟着师父学习，并让我明天就去店里帮忙，然后他们当天就走了，返回了他们工作的地方。 第二天，我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就被爷爷奶奶叫了起来，他们让我赶紧吃完早饭去店里，我百般不情愿地起了床，吃完早饭出发了。 邻居他们家开的刺青店就在小区门口的那片商铺里，我没走多远就到了，盯着那一片的商铺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写着刺青二字的牌匾，我一脸疑惑地问一位躺在摇椅上打瞌睡的老头：「老大爷，这边哪里里有刺青店啊，我怎么找不到啊。」 老头一下子精神了，说道：「小伙子你要刺青啊？想纹什么跟我说说。」 「我不刺青，但是我要学习刺青，你告诉我刺青店在哪里就好了，我自己去找。」我赶忙说道。 「别找了，我就是那个开刺青店的，你就是邻居家那个不好好学习的臭小子吧？咋了？学不下去了想学刺青了？刺青可比学习要难多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上学吧，别来我这耽误我时间。」老头一脸嫌弃地说道，说完他站了起来，向身后一家牌匾都没有小店走去。 「哎，我说没生意呢，原来是招牌倒了。」老人走到小店门口，弯下腰扶起一面破旧的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老头刺身」。 我本来想转身就走的，但是怕挨爷爷奶奶骂，咬了咬牙我就走进了小店。 老头正在摆弄刺青的工具，看到我没有走反而进来了，赶紧摆手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回去上学，刺青这门手艺不是你能学会的。快走吧，小小年纪不学习学这个有啥用？」 「我不回去！我不喜欢学习，除了学习让 *** 啥都行，你就收我做你的学徒吧，我一定会认真学的！」我倔强地说道。 「我算是服了你们这帮小孩了，不想学习学刺青，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吧，看在你父母昨天送来好茶的份上，你想跟我学可以，但是别和昨天那个小娃一样，学了没半天就跑了，跑了我可不会再教了。」老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刺青再难还能比念书还要难吗？」我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当时没想到是，刺青真比念书难多了，如果当初我知道有这么难，说不定就真回去上学了。 老头没有说话，走进店里的一间小房间里，拿出来了四幅画，上面用铅笔分别画了龙、虎、鲤鱼、还有菩萨，其中龙是四爪龙，虎为下山虎，鲤鱼是跃龙门的那种，菩萨宝相庄严。老头把这四幅画递给了我，跟我说道：「这四幅画你先拿去看看，今天关门前你必须能画出来一幅差不多的，不然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伸手接画，心里想到这次是完蛋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认真学过画画，这没想到不上学了反而要画画了。 老头摇了摇头，把四幅画丢在我脚下就出去了，继续在摇椅上打瞌睡。 我直愣愣地看着地下的画，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把画捡起来，找了几张纸和一支铅笔，对着最简单的鲤鱼开始画了起来。 鲤鱼虽然容易画出形状，但是要能画出鱼跃龙门的姿态却很难，我尝试了三四十遍还是没办法画好，我彻底放弃了，放下笔，灰溜溜地走出了店。 路过摇椅的时候，老头睁开了眼睛，侧过头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行，你还是回去上学算了，你还不如上一个小娃呢，他画的虽然也不行，但是起码会让我看看他画的最好是什么样子，你画的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也不用给我看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睡觉！」老头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沮丧的回到了家，爷爷奶奶正在做午饭，看到我回来以为我是回家吃午饭呢，兴高采烈地问我上午累不累，都学到啥了，我摇了摇头，没敢说自己跑了，爷爷奶奶以为我累了，赶紧准备好午饭让我吃，我看到爷爷奶奶忙前忙后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任性下去了，吃完了午饭，我跟爷爷奶奶说要去店里了，就又返回了小店。 到了店门口，发现里面有几个人正在里面坐着，老头正在给其中一人刺青，看到我进来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店里的椅子全都有人坐着了，我只能站着看，只见坐着的几个人都是一副小混混的打扮，有男有女，看着都不过十七八岁，头上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上半身都穿了一个黑色的短袖， *** 出的胳膊上都纹了一个黑色的狼头，下半身穿着牛仔裤，腰间还拴着狗链子一样的铁链当裤腰带，鞋子也是黑的，上面缝满了铁片，走起路来哗哗响。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这简直就是小混混的标准打扮了。 躺着的小混混胳膊上贴了一张蜡纸，上面也画了一个狼头的图案，老头正沿着图案上的线扎针，每扎一针都要沾一下各种颜色的墨水，下针飞快，每一针刺下都有血带出来。小混混刚开始还能忍受，到了后面越扎越疼，他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坐着的混混们都站了起来，给正在刺青的混混加油打气：「加油啊强子!只要纹上代表咱们黑狼帮的狼头刺青，你就算是我们黑狼帮的一员了，以后你报咱们黑狼帮的名字，没人敢欺负你！」 正在刺青的小混混已经没有工夫去听这些了，他疼的大喊大叫：「别扎了别扎了，我不想刺青了，我要回家！」老头并没有理会这些，还是聚精会神地用针在小混混的胳膊上飞快的刺着。 刺青不像现在的纹身有纹身机，纹身机一般刺进去 1.5-3mm，而刺针要刺进去 2-5mm，而且皮肤分为表皮、真皮、肌肉，刺青必须要刺到肌肉才可以。老头的刺青为了让图案保持地足够久，颜色也更加厚实，他都是刺 4-5mm 深，小混混疼得龇牙咧嘴，旁边围观的小混混为了不让他挣扎，都围过去按住了他，嘴里还被塞了一只臭袜子，他终于老实了，老头继续在他的胳膊上刺着，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头终于放下了手上的针，狼头的图案已经显现了出来。 此时小混混已经疼晕了过去，老头拿起一瓶药膏，倒在手心里往狼头图案上一抹，小混混顿时疼的醒了过来，嘴里大声喊疼，老头没有理会他，用药膏均匀地抹在狼头处，然后又抹上了一些凡士林，就让那些小混混付钱了，一共三十块，小混混们东拼西凑，兜里掏了个遍才凑够二十六块，老头收下钱没说什么就让他们把人抬走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我还在店里站着，他没有理我，转身准备去清洗刺青的工具，我似乎是开窍了，抢先了两步拿过工具清洗了起来，老头摇了摇头，说了句洗好记得泡白酒里就转身出去了，又躺在门口的摇椅上。 我清洗好工具，把它们放在了白酒里走了出去，走到摇椅旁对着老头说道：「老爷子，我想明白了，我确实没有啥绘画天赋，但是我可以学，我能吃苦，你就收下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我直接跪下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老头也躺不住了，赶紧起来把我拽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收你，我是怕你以后后悔，这刺青可不是什么赚钱的活，你要是想以后靠这个发家致富你就趁早别入这行，还不如上学有出息呢。」 「我没想着能赚多少钱，我能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我就满足了，师父，你就收下我吧，我给你磕头了！」说着我又要下跪，老头一把拽住了我，无奈地说道：「怎么你一个小孩子总是跪啊跪的，我还没死呢你跪什么，既然你是这样的想法，你先跟我进去吧。」老头抓着我的手进了店里。 老头拉着我坐下后，跟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老头名叫 *** ，今年 62 岁 ，出生在一个富裕之家，他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很重视教育，让他们姐弟四人都去上学，他在姐弟四人中排行老三，除了他，其他三人都热爱学习，就他仗着家里不愁吃穿每天不去上课，父母也拿他没啥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他 22 岁的时候，父母把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送到了美国去留学，只留下他一个人继续在家里每天无所事事，他嘴上虽然说着无所谓，他不在乎，其实内心里也是想着能和兄妹一起出国的。 过了四五年，他留学归来的兄弟姐妹回来了，国家给他们安排了很好的工作，又风光又体面。只有他还管着父亲的一家小饭馆，生意很一般，也攒不下什么钱，他经常向父母抱怨当初为啥不送他出国，如果送了他出去他也能这么风光，他父亲有一次没忍住大骂他没出息，要是当初好好学习能混成现在这样吗？要是没父母养活他早就饿死了。 他受不了这个屈辱，他告诉父母他一定会有出息的，然后他连夜离开了这个城市，跑到了广东广州，在那边找了一份杂工干了起来，他想白手起家，创立一番自己的事业，没想到这杂工一干就是五年。 这五年他没回过家，也不敢回家，每次过年的时候，他都只能一个人喝的大醉，流着泪说后悔出来了，想回家了，但是第二天酒醒的时候，他总是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刺青，他觉得他天生就是刺青师，他就四处找大师学习，无奈大师的学费都比较高，他只能用全部积蓄找了一家刺青小店学了起来。 当了两年学徒，他把能学会的都学会了，他觉得是时候返回家乡了。时隔七年，他又回到了家乡，父母见到他时老泪纵横，父亲告诉他，自从他走后，自己十分后悔，就花钱让人到广东到处去找他，生意也没管，花了很多钱也没什么下落，现在生意基本黄了，家里也没多少钱了。 他跟父母说自己在广东学到了很赚钱的手艺，一定能在这边赚大钱，他就又从父母那里借了他们最后一笔钱开了一家刺青店，想着能赚钱回报父母。 但是天不遂人愿，广东那边比较开放，很多人都愿意去刺青，而这边很多人接受不了刺青，觉得刺青是不好的事情，反而有很多混混光顾他的店，非但不给钱，还向他收保护费，他也没有什么黑道背景，只能是任人宰割，店开了两个月就倒闭了，不光没赚到钱，反而把父母最后一笔钱都赔进去了。父母对他伤透了心，去跟着他大哥一起生活了。 他自己也对刺青彻底失望了，他觉得他学的是没用的东西，就找了一份工厂里的工作干着，到后面娶妻生子，父母也都没有过问。直到前两年，他妻子因病去世了，他每天无所事事，又想起年轻时候学的刺青，总觉得该就租了一个小店又干起刺青这一行 师父说完了他的故事，又问了我一遍还是决定学刺青吗，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家里条件不行，父母还要还买房的钱，我对学习没兴趣，但是我弟弟学习还可以，我想尽早工作，这样以后供我可以供我弟弟读书，帮父母分担压力。」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好，看不出你还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那你就开始跟我学吧，只不过你要记住，决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你必定一事无成。」我答应了下来。 学刺青得有一些绘画基础，我完全没有，师父就在闲暇时教我画铅笔画，画的无非就是刺青常用到的图案，有青龙，猛虎，雄鹰，鲤鱼，夜叉，魁星等等，这些都比较难画，而且还要画的有立体感，我为此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会在家里练习。 除了绘画还需要在猪皮练习刺青，要用针按着图案的线刺，不能浅也不能深，浅的话颜色不够厚实，重量质感差，也容易在后面皮肤恢复中把图案给掩盖了。但是也不能太深，太深容易对皮肤伤害太大。 我光这些基本功就练习了两年之久，师父说我学的太慢了，但是可以开始上手了，上手之前也得知道刺青师的规矩。 从刺青图案来讲，有三不纹，不纹睁眼关公，不纹邪龙，不纹饿虎。这三个东西比较邪，一般的人扛不起来，所谓的扛不起来，也就是命里克，纹了不但不会带来好运，反而会倒霉，严重的有血光之灾。尤其是睁眼的关公，一直流传有「关公不睁眼，睁眼必杀人」的说法，所以决不能纹。 刺青部位上，男右女左，忌纹 *** 、私部、额头。 *** 是人好运气的根基，切不可乱碰，额头是人的灵台，纹了会影响寿元，身体虚脱。私部则会让人元气外泄，未老先衰。而且忌用刺青掩盖胎记、疤痕和痣，因为这些本身就是一个人运气、命格的一部分，用刺青遮盖会把好运变坏运，也会把坏运变更坏。 师父告诉我这些都是刺青师千百年以来的规矩，不遵守的纹身师自身会遭到厄运，这些也是当初他入行的时候他师父教他的。 师父开始让我上手了，那个时候来店里刺青的大都是小混混和一些不好好学习的学生，都是纹一些青龙猛虎之类的，一般都是纹在胸口后背胳膊上，我上手的很快，没多久一般的图案我都能驾驭了。但是也有一些人会提出自己想要纹的图案，这些是比较考验画工和想象力的，我还是不太熟练，都是师父去设计和上手的。 我毕竟年龄小，经验和手艺上和师父差得很远，所以我刺青的价格比师父低上不少，有一些没钱的学生会专门来找我刺青，就这样我遇到了第一位刺青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人。 那是一天中午，我回家吃完午饭后回到了店里，师父也回家吃饭了。我看到店门口有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学生正在垫着脚往里面看，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有擦伤。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说道：「你找谁?你是要找我师父吗？他不在，回去吃饭了，你要不下午再来吧。」他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扭头跑开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莫名其妙，把店门打开走了进去，这时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忐忑的声音：「请问这是刺青店吗？我可以刺青吗？」我转过头去，看到刚才的学生又回来了，正在店门口不安地站着，两个腿打着摆子，浑身都在哆嗦。 「是的，当然可以，只不过刺青很疼的，你如果怕疼的话还是不要纹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还是个学生吧，我看你也不像坏学生，还是别纹了，快回家吧。」 「我要刺青！我不怕疼的，我想问一下要多少钱，我现在钱应该不太够。」男学生急忙说道。 「我师父的话要三十，我刚学会刺青没多久，所以我的话只要十五就行。」我诚恳地说道。 「好的，打扰你了，我放学再来找你。」男学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师父吃好饭来店里了，我就把刚才有个学生要来刺青的事情说了，师父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躺在了摇椅上休息了。 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那个学生果然来了，他似乎挨打了，走路一瘸一拐地，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纸币递给我，我数了数，一共十块钱，男学生小心翼翼地跟我说道：「我本来凑够十五块块了，但是被抢走了五块，不知道能不能找你给先我刺青，剩下的五块钱我以后肯定会给你的！」说完他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拿着这十块钱正犹豫着，师父走了过来，把我手里的钱拿起塞到了男学生的兜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孩子，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想学坏了？刺青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还是回家告诉父母或者老师吧，这钱我们不能收，也不会给你刺青的，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父母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奶奶在，我告诉了老师但是那些人是校外的，老师也管不了他们，他们经常欺负我，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纹身，我要纹老鹰！」男学生抬起头大声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男学生说完低头站在那里，突然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眼泪像连珠串一样滴落在地上溅起一阵阵灰尘，师父蹲下身抱住了他，他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嚎啕大哭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把师父的衣服弄湿了。 过了好一会男学生才冷静下来，他看着师父被眼泪打湿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老爷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带回去洗吧。」师父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孩子， 你快回家去吧，刺青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你纹上去也没多大用的。」 「我不是要吓唬人，我是想纹一只老鹰在胸口，我奶奶说我爸爸小时候也是总被人欺负，就找人纹了一只老鹰在胸口，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我也要纹一只老鹰，这样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男学生激动地说道。 师父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小刘，这次你来上手，记得要纹咱们店最凶的老鹰。」 我点了点头，拿出了几幅老鹰的图案给男学生挑选，他一下就相中了雄鹰展翅的图案。
「就它吧！纹在我左胸口就行！」男学生认真地说道。 「就纹在胸口吧，我不怕痛的，纹在胳膊上被老师同学看到该不好了。」男学生咬着牙说道，说完他躺在了刺青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拿着印有雄鹰展翅的蜡纸贴在了男学生的左胸口，开始割线，刚开始男学生忍住没有叫疼，几十针下去他忍不住叫了起来，我把一块干净的棉布递给他，他拿起棉布塞到了嘴里，虽然叫不出声了，但是我每扎一针他都浑身颤抖一下，不一会他浑身都被汗打湿了。 我也非常紧张，还好男学生也一直忍耐着没有说放弃，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完成了。只见男学生的左胸口上纹着一只展翅的雄鹰，眼神犀利，爪子伸出似乎准备抓取猎物。 我又在男学生的胸口均匀地涂上了药膏，在周围涂了一些凡士林，就让男学生站起来了。跟他说着回去后的注意事项。 师父这时走了进来，认真地观察了男学生的刺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刺的不是很深，这样能恢复的快一些，以后你要记得下针要小心，有一些地方还是过重了。」我赶紧点头称是。 师父又对男学生说道：「这是我们店里最凶的老鹰，你纹了这个没人再敢欺负你了，快回家吧。」 「谢谢你们，我下次来会把剩下的五块补齐的.」男学生说完从兜里拿出那十块钱放在椅子上跑开了。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师父问道；「师父，纹老鹰真的能让人不受欺负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相信它，他就能让你不受欺负。」师父神秘地说道。 又过了几天，男学生再次来到了店里，浑身干净整洁，眼睛也炯炯有神，他把上次欠的五块钱递给了我，激动地跟我说道：「小师父，自从上次我纹了老鹰，那些小混混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我大为吃惊，忙问发生了什么，他自豪地说道：「那些小混混把我堵在厕所里准备欺负我，我就感觉胸口的有一团火在燃烧，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完全不害怕了，几拳就打倒了一个小混混，把他鼻子都打破了呢，他们现在见到我都远远地躲开了，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奶奶说的果然没错，胸口纹老鹰果然有用！」说完他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挺胸抬头，似乎刺青真的让他充满了力量。 我不由得疑惑地问道：「师父，纹个老鹰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能让一个普通的学生都能打得过小混混了」 「不是刺青神奇，是他自己真的相信老鹰刺青能让他不受欺负，这让他感觉有了底气，自然也有了反抗的勇气，这就是刺青的魅力所在。刺青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是为了让自己看的，你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你以后会明白的。」师父严肃地说道，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后面的几年里，我一直跟着师父学习设计图案，现在的人想法越来越多，刺青的种类也随之增长，老虎雄鹰锦鲤这种常见的图案纹的人是越来越少，我和师父不得不设计了花卉、人物、神兽，美景等多种图案供个人选择，可以说的上是与时俱进了。 弟弟也开始上初中了，学习成绩一直比较好，我也能赚一些钱补贴家用，家里的条件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我们依旧按照刺青师的规矩做事，直到有一天，一伙人打破了我们的规矩，让我和师父遭受了无妄之灾。 那是一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店都快打样了，我正在收拾东西，看到走进来了一群混混，他们上身都穿着白色的背心，下半身是花裤衩，胸口上都纹了一条下山猛虎，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光头混混身上没有纹任何东西。 他们进来也不说话，给那个光头混混找了个椅子让他坐下，其他小混混抱着膀子看着我们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