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在安陵镇读初中的时候，真的是个风一样的孩子。不管教室在几楼，下楼梯从来没走下来过，都是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的。现在想来，没摔死也真是足够幸运。
那个时候有个叫珍雅的女生喜欢我。漂亮小巧的女生，总是梳着齐耳短发。声音甜美，学习好，班里应该至少前五名？反正那个时候我看来，至少长的还蛮好看的。可是现在想起来，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男生喜欢她呢？
我现在还记得她给我们唱西游记上的“是谁把你带到我身边”。她喜欢我，有事没事总喜欢跟着我走。看我去哪里，总是要跟着。哪怕我身边还有别的人。但是那个时候，我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老婆，我的同桌，一个温柔可亲的漂亮的姑娘，有个同样温柔美丽的名字，妮娜。那时我感觉我们的热恋一点都不比电影里最热烈的恋爱有丝毫逊色。我们下了晚自习在月光下唱“都是月亮惹的祸”，妮娜跟我讲，她的父母关系不好，总是吵架。有一段时间要离婚了。她很难过，但是记忆中也没有见她掉过眼泪。她跟我讲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为难和伤心，可是讲完了，叹口气，叹出的是无奈和无所谓。也就如此而已。我发誓以后挣钱，养活她，保护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实际情况更可能是她在用一颗细腻包容的心包容着我的幼稚和狂妄，仅仅是因为我毫无成本的保护她的狂言，那个真的是一个除了真心，再一无所有的年龄。妮娜妮娜，眉间总笼轻愁我说以后养活她的时候，妮娜说的好。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可能是在哄小孩子......。她住在学校宿舍，有很多朋友，而我住校外，总是一个人，我喜欢粘着她，而她总是很宽容的考虑我的感受，在她的众多朋友的喧哗中抽出一份精力给我。而我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才明白这些，我更加感觉到她的美丽和善良了。所以后面讲的一件事情，如果将事件中的我换成她，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妮娜和我出去的时候，珍雅也会找各种借口跟着。有时候我各种接口推辞都甩不掉。我和妮娜讲话，她在旁边很开心的偶尔插上几句话。
珍雅嗓子好，声音像银铃一样，经常给我们唱歌。有一次大概周末，她跟我到我学校外面租住的地方，好像也似乎是我不太乐意的情况下她跟过来的，刚好我的另一个室友也在，我便让她唱歌给我们听。她唱了《天竺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记得这个场景，也是那次这个歌词记在了心底，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是那潺潺的山泉，潺潺的山泉，是那明媚的蓝天明媚的蓝天。当时觉得她的声音真的如泉水一样潺潺流过，歌声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又那么悲伤。是啊，我看到你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想起你的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她唱完之后，不开心的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她唱歌。
不记得后来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间，是在唱歌不久还是很久以后，也不记得是不是因为我因为上次唱歌的事件的愧疚对她态度好了一点点才让她有接下来的想法。珍雅家在城北，我家在城南。我大概每两周坐巴士，两块钱车费，回家一次。两周回家一次是为了节省一次车费。有一次，珍雅跟我讲，她要去她舅舅家，她舅舅家就在我家后面的一个村子里。她要跟我一起坐车。我当时就感觉她可能在撒谎，纯粹只是为了和我一起坐车。周五下午放学后，我和她一起坐上车，走到半路的时候，太阳就只剩下了颜色，没有了光芒，画在似远似近的田野尽头。她跟我讲，她舅舅早搬走了，早不在那个村上了。我当时怎么会那么狠心，说了让她无法反驳的话。然后她接着说：还有别的亲戚，她可以再找找。到我家后面那个老张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让她下了车。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有的只有已经过去的末班车的时间和没有灯火的乡野的夜色。我的狠心，上帝怎么惩罚我都不为过。
至今为止，我始终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度过的。到底有没有找到其他亲戚。但是下周返校之后，珍雅再也没有理我。
初中毕业后，一切散了伙。没有电话，跟妮娜也失去了联系。我像个傻子一样考上了县上最好的高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也渐渐成熟，住学校宿舍，不再特别喜欢谁，也不特别不喜欢谁。那天晚上把珍雅赶下车的愧疚时不时跳出来折磨我。在一次竞赛中，突然在看到珍雅从二高过来这里参加考试，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跟她打招呼，她很冷淡，好像根本没理我。
一直在各种机会和场合下找妮娜。好像她父母真的离了婚，她初中毕业后就不再读书。然后就没了其他消息。珍雅高中没能读到毕业，去了县里一个花博园里的酒店做服务生。又了解到她家里大概有四个孩子，父母重男轻女，所以高中都没能够念完。
为什么那个时候珍雅会喜欢我，我有哪点好呢，在那个只有真心的年龄，一颗心放在我身上。我有哪点好呢，我可能也就头脑好用一点，可能就性格乐观一点，这些给她带不来好处，反而因为她对我的喜欢，我对她甚至剥夺了对普通人的友好。
但是在她眼里，我却可能是非常好的一个人。如她对我一次次唱的歌那样。是谁带你来到我身边，是那潺潺的流水，潺潺的流水，是那明媚的蓝天，明媚的蓝天。大概在某个机缘巧合的时刻，某个无心的场景，触动了她内心最脆弱或者最柔弱的地方，让她放下执拗和孤僻，有些卑微的喜欢我那么久。有你的地方，就是晴天，就是明亮的蓝天和潺潺的清泉。她或许只是想和我一起待一待，可是我却自以为有资本似的，恣意践踏她的情感。殊不知，她眼里所依恋的所谓的我的美好，也不过都是她所给予的而已。没有她，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毛头小孩，正如妮娜眼里的我，可是妮娜却对我宽容之极。
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的幸运，在之前的生命中，不少人，朋友，同学，老师，同事，都曾经像妮娜那样宽容的对待我。愿自己余生，也能宽容的对待所有人，能够珍惜生命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