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有读故事 2017-11-17
这个故事有点 悲
长生诀
你为大义,我为恩情,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关,互不相欠。
1、
国破那日,长生跳下了祭祀台。
祭祀台下面豢养的皆是食血食肉的蛇蝎毒物,是为九州最阴煞惨绝之地,跳下的,无论武艺多高皆无一生还。
长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走了也好,至少不必再奉师命辅佐昏君鱼肉天下了。但是那日齐军闯宫的时机巧,长生未及掉进毒窝,便被一道白绫缠住脚,救了上去。
她被摔在地上,抬头去看救她之人。日头正大,那人背对着太阳,却周身寒冷慑人。长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见他银甲装身,手携落刃寒冰剑,如此多少已明了,便道:“我乃东卫祭师,即便救了我,对你们的安抚之策也无多大用处,反倒脏了李将军的手,何必呢?”
李恩羡看着地上女子明明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却是让整个东卫人杀之而后快的祭师季长生,不禁有一瞬震动,但也只是电光火石。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在我眼下送死,若我袖手旁观,那是我的德行问题;救下了,至于此后你何去何从,那便与我无关了。”说着,他招了招手,支来两名副将,“带她回营吧。”
临走之前,长生回眸看向这名被誉为传说中最震慑天下的北齐兵器,见他正左右调配休整兵力,浓眉如墨蹙成川字,似乎总有化不开的愁。正狐疑着,适逢他看过来了,一时之间,四目相对。长生率先旋头而去,匆匆走了。
两月后,长生和一众缴获的东卫俘虏被带回了北齐京都。
其他人被关在了异族营,只有她,双手紧锁,肩骨钉入噬武钉,被锁在奴狱的最后一层。
被关押的第一日,便有人想杀她。先是在牢饭里下毒被以炼毒见长的她识破,后是被狱卒以替天行道为名鞭笞数百,她皆不动声色应承下来,不怨不怼。
她自知她东卫祭师养毒蝎,以活人炼丹制毒,仅这一项,便足以执行腰斩。所以,如今被人救下来,能活着,已是上天眷顾,受这些苦难来向世人赔罪又算得了什么?于是这般捱过一月,直到李恩羡过来。
“这大抵是你北齐最阴晦之地了,李将军来此一遭,怕是没有一年半载洗不干净的。”值午膳时分,长生气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半伏在地上,正啃食着已经发馊的米饭。
李恩羡招手,狱卒将牢门打开。
他却没走进来,只是目睹狱卒粗犷地将长生手里的馊饭打翻,提着她的囚衣带到他的面前。
“李将军这是做什么?”不知是否是因身处阴暗湿潮之地,长生看他总觉得看不真切。
“我有一事相求。”他忽然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不带一丝含糊,仿佛认定了长生一定会应他。
长生冷笑,“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帮你。”
李恩羡逼视她的眸子,直逼向她内心,声音却不咸不淡:“为了天下安生。”
长生却笑得厉害,“天下安生?李将军不知我身为东卫祭师都为天下做了什么 好事 吗?”
李恩羡不说话了,走至她的身后,剥开她肩上的衣物,连点两处穴位逼出她体内的噬武钉。不过没多大用处了。她武功尽失,如今废人一个,忽而没了噬武钉支撑,反而气血倒流,积压心肺。于是一连几口黑血吐出,便体力不支倒在李恩羡怀里。
长生无气力质问他,只由他将她抱出奴狱,安置在府内。
“东卫虽然 *** 无能,但我北齐一月便克下繁盛百年的卫京要地,若非你掌握用毒要义的祭宫袖手旁观,我军何德何能?”他解释道,深如夜空的眼眸直视她,声音渐渐淡下来,不知情绪,“这两**先养息,后**再来看你。”
说罢,便差人过来照看。
临走之前,似想起什么,旋头道:“季长生,你并不是一个好的毒师。”
2、
李恩羡说的对,长生并不是一个好的毒师。
一个优秀的毒师,是从来不会研制解药的,就像她的师父,一生制毒、杀戮,震慑天下。
于是李恩羡后来来看她,她未曾犹疑便答应了。
东卫遗族不屈北齐之治,挪用祭宫毒虫药粉以害平民百姓来制造混乱,试图颠覆北齐九州一统的计划。毒疫从卫京一路北去延伸至北齐京都百里之外的猎山。所到之处,横尸与饿殍遍野,人畜共患。
李恩羡带长生率兵至猎山镇压时,已有大批染上毒疫前来逃难的百姓逼至此地,一见有 *** 载物资路过此处,便纷纷涌上来抢劫。
李恩羡欲拔剑镇压,是长生拦住的他。
“之所以这般不受控制,携着毒的生血也是祸首之一。”长生夺去他的落刃剑归鞘,拿出一只雕花白玉瓶交与他,道:“这几日酷暑,更容易被传染。这是祛风丹,服下它有备无患。”
李恩羡接过来,打开,眉间忽皱起来,“仅一粒?”
长生点点头,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道:“你是将领,只有你安然无恙,才能保证他们活着回去。此间利害,你久经沙场,应当比我清楚。”
说罢,放下斗笠上的纱帐,便朝着拥挤的人群走去。
李恩羡不予怀疑,却也没服下丹药,收起来后便随在她身后。
长生让人在水里洒了安神药,约莫过了一炷香,众人这才倒在地上安静下来。她拿出一把匕首,划开其中一人的手指,发臭的黑血顿时流下来,滴在地上,瞬即蒸发掉了。
透过纱帐,李恩羡看长生秀眉紧锁,不禁道:“如何?”
长生收起匕首,“倒不至焚城的地步。只是既然他们能取到毒粉,祭宫的解药怕是早已被毁。现下若控制疫情,恐怕要从头开始了。”
李恩羡思量一二,道:“有何困难?”
“最简单的是以命换命。即用……”长生想要进一步解释,却被李恩羡打断。
“可还有其他法子?”他问道。
长生看他誓死不愿害民的坚毅,转身指向猎山九层云台道:“你北齐图腾玄角巨蟒。”
玄角巨蟒长年盘于猎山九层,以猎山火焰草为食,以无根露水为饮,其血是为天下最净纯阳刚之物,取其入药是恰好可以克以阴柔见长的毒疫。但难就难在,世人对玄角巨蟒趋之若鹜,前往众多却无一返者。
然,李恩羡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应了下来:“好。”
长生为之震动,“巨蟒可散迷雾,若是被困三日仍不出,必死无疑。另外,即便你得手了,它作为你北齐图腾,皇帝是断然不会放过你,你可想好了?”
李恩羡笑了笑,“我前半生杀伐天下,双手染血,罪孽深重。现在就算不归,也权当是为了赎罪。”
长生安静了,不再相劝。
李恩羡又道:“季长生,若我将巨蟒带回,你能挽回这场疫情,我愿挂冠换你平安。”
长生一怔,“为什么?”
“你会是一个好的药师。”
长生自嘲一笑。
“你怎知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呢?”
“不是有你吗?”他道。
3、
即便有长生的绝杀索魂,李恩羡从猎山回来,也只剩了半条命。
巨蟒不会用毒,但一旦被它伤了,伤口处的血会吸引众多携毒的飞虫,所以长生见到他时,他全身已有多处溃烂,严重的,毒性已侵至肺腑。
长生一边以巨蟒为引制药,一边为他解毒。如此过了两月,疫情平定,他余毒未消,依然未醒。
降罪诏书已经下来了。
他私放东卫余孽在先,猎杀国家神兽在后,加之功高震主,皇帝早已有削他兵权之意,于是下令收回兵权,废除他护国将军名号,择日迁居卫京以镇疆土,也顺理成章了。
至于东卫余孽长生,自然下令被锁进奴狱,顺从民意,判罪腰斩。
被带走那日,将军府的管家忽然来了,拿着一块免死金牌示之:“此乃祖帝赐予先宗的金牌,免此女子一死,应当足矣。”
于是,已经上了枷锁的长生逃出一劫。
她对着管家跪谢,管家扶她起来,带她出了府。他将一袋银子交给她,又招来一辆马车,道:“主公交代,姑娘心善,是个好药师。此后山长水阔,都莫再回来了。如若视他为友,清明时节,便在坟头祭他一杯清酒。”
长生眼底一热,终究应下了,留下一副方子,便坐上了离去的马车。
那副方子,解不了他的余毒,只有压制作用。
彼时非在祭宫,有师父留给她的古籍可供她钻研炼药,仅以这些药草喂服,他体内的毒定然无法去除,不过一旦醒来,保他再过半年光景不成问题。
于是,她又折回了卫京。
祭宫被封,里外皆由北齐的将士看守着,长生又武功尽失,进不去的。她在周遭徘徊一番,最终盘下了祭宫附近的一处废宅子。
她在里面住了两月,终日以药草毒虫为伴。后来,卫京下了好大的雪,天还没亮,只闻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阵阵的,过了会儿,便听到祭宫宫门打开的声音。
她忙出门去看,一开门,风雪悉数向她砸来。朦朦胧胧间,她看见一队车马,走近了,终于看清为首的马上之人。
是李恩羡。
他手里拿着落刃剑却已换下银甲,只着了身月白的长衫,寒风凛冽,外面还披了件氅衣,一见到长生,原本正说着话的忽然就安静了。
“长生。”他只唤了她的名字。
“你来了。”长生眼里模糊一片,不知是风雪太大还是什么。
李恩羡下马,将自己的氅衣递给她,“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长生莞尔,接过来的一瞬,顺便替他把了脉,微微一怔,笑意更深,“你余毒未清,好在又遇见了我。”
李恩羡亦跟着笑起来,“我在此做一个地方戍城将士,祭宫归我管辖,你若跟来,祭宫便还给你。”
于是,长生又住进了祭宫。
李恩羡后来来看她,她气色红润了不少。途经祭祀台时,那里一派萧条,他身后的小厮向下探望,被长生拦了下来。
“祭祀台地处山峦之间,南接幽谷,北通河流,就算无人投喂,它们亦可觅食存活。说到底,祭祀台只是毒物们的休眠之所。”
小厮吓了一身冷汗,忙退下了。
李恩羡却看着宫匾,思量道:“就改成药王阁吧!”
长生盯着“祭宫”二字看了半晌,最终只淡淡应了声“好”。
药王阁上匾那日,李恩羡又来了。
长生出来迎他,却忽然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名垂头看不清眉目的女子。
长生微微顿足,“李将军改带侍女了?”
李恩羡笑了笑,将长生介绍给那女子:“这是季阁主。”
女子上前一步,抬首,以极其苍白的眉目视之,福身请礼:“季阁主。”
长生瞬即一愣,很快又是一面平静,静静打量着她。
李恩羡继续道:“这是清风。我见她在药王阁外被人欺侮,这才救下来。她说她无去处,恰懂些药理,我便给你带来了。”
长生将她留下来,安排她去了炼丹房。从炼丹房出来,他还没走,留在厅上正品着茶。
“来的路上,我看几家医馆都人满为患。我想若是你闲来无事,在这设个诊位如何?”他征询道。
“好。”长生答应地干脆。
他用免死金牌救她,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她将一叠药草拿给他:“这是七日的量,喝完再来找我要。”
说完便进去了。
李恩羡留在原地,品着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4、
长生瞒着身份在宅子那开了间药堂,来看病的,分文不取。因着这个缘故,前来的人络绎不绝。长生忙不过了,便把清风唤了过去。
三月过去了,一切安好。但是此间,李恩羡却一次都没过来。长生只当是他事务繁忙,连药都顾不得取,于是便派人给他送去。一连几次,直到李恩羡出现在她的药堂。
清风被长生留在炼丹房看火,长生顾不得给他上茶,他便循着药铺四处观摩。
长生送走一位病人,又来一位。她递给病人一杯茶,道:“喝了它。”
李恩羡在一旁默默看着,等到人皆散去,这才问道:“看诊之前,为何要先饮一杯茶呢?”
长生笑了笑,也给他递去一杯。待他饮罢,方问道:“如何?”
李恩羡想了想,只道了声“妙”。
“想着我这药堂是免费的,大家稍有不适便心浮气躁地前来让我诊治。碍于我女子的身份,若说轻了,他们不信,觉得我医术不精,若说重了,他们又杞人忧天胡思乱想。无论轻或重,明明都是可控病症,他们心思一乱,情况反而变得棘手了。”长生解释道。
李恩羡又饮下一杯,“所以诊前先以药茶抚慰,真是妙绝啊!”
“这还多亏了你救下来的清风,她想的点子。”长生如实叙完,便起身,打算关门歇业。
李恩羡“哦”了一声,不做声了。
“不知你在我这可有查到什么?”长生忽然道,“最近卫京人口失踪一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你不去查案,忽然在我药堂呆了一日,想来是终于怀疑到我了吧?”
李恩羡一噎。
“药王阁的祭祀台恐怕你也趁我不在,已经悄悄查看过了吧?如何,可有发现什么?”长生如此开门见山。
李恩羡直视她,双眸明亮如星辰似乎能辨认一切真假,“我只问你,这件涉及三十人的失踪案与你有关吗?”
“有关。”长生直言。
李恩羡一震。
“清风用我药王阁的药魅惑人,用我祭祀台的毒物杀人,与我怎么无关?”
“你知道了?”李恩羡忽然觉得愈发看不清长生了。灯火通明,他看她却一点都不觉真切。
“早就知道了。”长生道,“只是一直没证据而已,所以才放任她那么多天。不过,如果今晚,她若再动手,便是自投罗网了。”
说罢,她看了看刻漏,已三更,鱼儿要上勾了。
李恩羡随长生回到药王阁,果然在一片狼藉的祭祀台找到了口吐黑血,奄奄一息的清风。
李恩羡为她检查一番,并无伤口。
“她中了毒。”长生为她把了脉,道:“她以人血喂养毒物三月,按照时日来算,今日月圆之夜,毒物产子,是为最活跃,对人血最为迫切的时候。她以神游草魅惑人心,牵引猎物至此,嗅到人血与神游草气味的毒物必然蠢蠢欲动,只要在祭祀台十步之内,皆会沾上毒物用来捕杀猎物的毒液。”
清风一直看着长生,月光之下,略微发白的气色像蒙了一层霜。她张开嘴,黑血立即溢出来,想说些什么,却没有一点声音,至死都不肯闭上眼睛,只瞧着长生所在的方向,一遍遍重复着一句话,直到周身寒冷。
李恩羡给她合上眸子,叹了口气。
“她本不该死的,那些人皆是恶徒。”长生故意说给他听。
李恩羡令人将尸体抬了出去。他站在祭祀台十步之外,望月良久,“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说的是清风,也是那些已死的恶人。
5、
失踪一案结束之后,李恩羡带人封了祭祀台。长生无所作为,就在一旁看着祭祀台一点点被填平。
之后李恩羡生了一场大病,一卧不起。
大夫诊治过,只说他脉象虚弱异常,不知是何病症。
长生也是月后被管家请至府才知道的。
她为他切了切脉,什么都没说,取了他体内的毒血,交代管家对其好生照顾,便匆匆回了药王阁,一头扎在炼丹房里,在里面连呆了七日。
药成之后,她去找他,让管家以露水喂他服下。战战兢兢担忧了两日,丹药终于起了作用,第三日,他便可下榻了。
接到消息之后,长生总算松了口气,倒头就睡下了。连睡了两日,才清醒。
她梳妆好,将将走出房门,李恩羡便来了。
相比于长生的惨白,他气色很好。
“好了?”长生打量他一番道。
李恩羡点点头,“多亏了你的药。”
长生笑笑,“不值一提。”说完便打算去药堂。
“长生,”李恩羡却忽然叫住她,语气中有些许的迟疑,“我想和你谈谈。”
长生微怔,想了想便应下来,随他去了已填平的祭祀台。
“来这里做什么?”长生问道。
“不急。”李恩羡不紧不慢,说着拿出一只雕花白玉瓶交给她,问道:“可否告诉我这是什么?”
长生当即僵在那。
那是她的解药,是她用来续命的解药。
“这是在清风身上找到的,里面的丹药一粒未动。且不论她随身携带这丹药是为何,但这样的玉瓶,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只有你才有。”他道,长生也不反驳。
“清风曾遭人欺压是事实,但她可以选择更简单一些的方法,直接毒杀他们泄恨即可。但为何非要如此大费周折地既用毒草,又用毒物来害他们?”
长生不语。
“清风死前,为何以那种既悔恨,又痛恨的眼神看着你?她死前一直重复的那句话是什么?你可知道?”
长生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早已抽离,剩下的只有淡漠与伪装背后的自嘲。
“你是来诛心的?”她问道。
李恩羡摇了摇头,“我只求一个真相。”
“你是何时怀疑的我?”
“我醒来之后,大夫说我体内余毒已清。”
“既然已清,这与我与清风有何关?”
李恩羡看着她,认真道:“你不知道吗?因为我未服下你给的祛风丹,所以从猎山回来,虫毒与疫毒在我体内相克,无论如何祛除不得。要想清除,只有你师父留给你的古籍里所记载的那副方子。至于什么内容,还要我说给你听吗?”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活着。”
6、
长生拜师那年,师父给了她一粒药丸,说是入了她毒宗的人,势必要能狠得下心。
因为只有杀人取血炼药,她才能活下去。
这样无理的规矩让每一个拜在门下的人都要服下这种牵制人心的药,意料之中,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狠绝、冷血,比如师父,比如清风,比如她。
于是,为了活着,从垂髫至金钗,她做的很好,所以才能得师父青睐,接替她祭师的位子。
但是,李恩羡说的对,其实她不是一个好的毒师。因为太容易心软,所以会偷偷地研制解药,因为做不到太绝情,所以在清风以将她存活的秘密告诉李恩羡来胁迫她重操旧业时,她会一再退让。
可是清风失算了。她只知道长生容易心软,但她终究还是个坐在祭师之位的毒师。
心计而已,她如何不会?
于是便将计就计,放纵她,利用她——她要用她手上的血来炼药,炼自己的解药,也炼李恩羡的解药。
即为她口中的:以命换命。
用活人血与药草同时丢进祭台,待毒物残食之后,消化七七四十九日,在祭台石壁上吐出剧毒唾液,取该剧毒入药,制成丹,可以毒攻毒。
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知道清风最后说了什么吗?”长生问道。
李恩羡未应,他大抵已经猜到了。
“她说:我会不得好死。”长生失笑,看着李恩羡忽然问道,“这样一个恶人,李恩羡,你后悔救我吗?”
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在我面前寻死,不救你是我的德行问题。救了你,此后何去何从,便与我无关。”
长生嗤笑,如此敷衍。
她转身,笑着走出药王阁。
外面已有一队人在等她了。她走到为首的捕快面前,没有一刻迟疑,双手奉上,道:“我们走吧。”
李恩羡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远,这才缓缓关上了药王阁的门。
已入夜,他看着天上凉月,叹了口气。
府里府外都是夜,凉夜。
7、
按律,长生被施以腰斩。
行刑的前一晚,李恩羡来看她,给她带了一壶清酒。
牢房里,他们并肩坐着。
他倒了杯酒敬她:“走了?”
长生接过他的酒,一饮而尽,“走了。”
他走了。
她倒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笑的灿若桃花:“你为大义,我为恩情,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关,互不相欠。”
他没流一滴泪,只是站在药王阁外,看着那块匾,时常忘了时候。
这场相识匆匆,诀别匆匆,只有每年清明寒食,见他在碑前撒酒。
— END —
(本文摘自有读故事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