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赵姨娘简直是通篇不说人话，不懂人事，不像人样，全无大贵族家庭中妾的言语作派。”周思源先生这样评价赵姨娘。
赵姨娘每每惹是生非，是个万人嫌的主。
她在贾府究竟是个什么位置？为什么总是百般生事？是她无理取闹还是事出有因？
要说透这背后隐情，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接下来将用三篇文章扒一扒里面的真相，今天的主题是：
主子眼中的奴才
赵姨娘活得很悲哀，虽然生育了一儿一女，自己却仍然是女仆身份。
主子们不拿正眼瞧她，自己的儿女也不尊重她。原著中分多个侧面描述了她奴才的真实身份，具体如下：
一
凤姐眼中无权管教儿子的“奴几”
1
无权管教亲生儿子贾环
第二十回，赵姨娘一出场就被王熙凤骂了个狗血喷头。
贾环和莺儿耍钱输了，回来后不高兴。赵姨娘在房里骂贾环，王熙凤听见，立刻隔着窗户骂道：
“大正月里又怎么了？环兄弟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些淡话做什么？
凭他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着呢。你就大口啐他？他现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
贾环是贾政的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却是主子身份。王熙凤说赵姨娘不配管教自己的儿子，因为她是奴才。
偏房小妾没有资格和权力教导自己的亲生子女，这究竟是古代的普遍规矩，还是贾府的特有现象？抑或赵姨娘只是特例？还王熙凤认为她不配？接着往下看：
2
凤姐儿口中的“奴几”
第三十六回王夫人问凤姐儿下人开支的事，有人反映月钱发少了。凤姐儿汇报说为了压缩开支，下等使唤丫头的月前减半了。
她知道对王夫人说这事的必然是赵姨娘，出来之后一顿臭骂，原文写道：
说毕半日，凤姐见无话，便转身出来。
刚至廊檐上，只见有几个执事的媳妇子正等他回事呢，见他出来，都笑道：“奶奶今儿回什么事，这半天？可是要热着了。”
凤姐把袖子挽了几挽，跐着那角门的门槛子，笑道：“这里过门风倒凉快，吹一吹再走。”
又告诉众人道：“你们说我回了这半日的话，太太把二百年头里的事都想起来问我，难道我不说罢。”
又冷笑道：“我从今以后倒要干几样尅毒事了。抱怨给太太听，我也不怕。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别作娘的春梦！明儿一裹脑子扣的日子还有呢。如今裁了丫头的钱，就抱怨了咱们。也不想一想是奴几，也配使两三个丫头！”
一面骂，一面方走了，自去挑人回贾母话去，不在话下。
王熙凤骂的这个“奴几”，说的就是赵姨娘。“奴几”，就是奴才的意思。
奴才也分等级，贾府的丫头，有大丫头、小丫头的说法。接黛玉的是“三等”妇人；紫鹃是“二等”丫头。
“奴几”，是“几等奴才”的简称。王熙凤怨恨赵姨娘在王夫人面前抱怨她，背后骂赵姨娘，说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几等奴才”，配使唤两三个丫头吗。
总之，赵姨娘在王熙凤这里，就是一个十足的低等奴才。根本没有资格管教亲生子女，也没有资格有使唤丫头。
二
亲生女儿探春口中的奴才
要说王熙凤把赵姨娘看成奴才，还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可是探春是赵姨娘生的，她竟然也把生母看成奴才。
1
不值得拉扯的奴才
第五十五回探春受王夫人之托，协助李纨暂管家事。恰巧这期间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死了，赵姨娘为了丧葬费的事情来闹探春，埋怨探春不知道拉扯自己。书中写道：
赵姨娘没了别话答对，便说道：“太太疼你，你越发拉扯拉扯我们。你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
探春道：“我怎么忘了？叫我怎么拉扯？这也问你们各人，那一个主子不疼出力得用的人？那一个好人用人拉扯的？”
李纨在旁只管劝说：“姨娘别生气。也怨不得姑娘，他满心里要拉扯，口里怎么说的出来。”
探春忙道：“这大嫂子也糊涂了。我拉扯谁？谁家姑娘们拉扯奴才了？他们的好歹，你们该知道，与我什么相干。”
面对生母的指责和李纨的劝和，探春的话斩钉截铁，先说赵姨娘不是好人，进而说出她是奴才的话来。
虽然探春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在今天人们眼中，这真实令人无法赞同的。
毕竟，赵姨娘是生身之母，女儿对生母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也许，赵姨娘真实烂泥扶不上墙，在探春眼中，有这样的生母简直是一直羞辱。她对赵姨娘的评价是：
2
阴微卑贱
第二十七回芒种节，众人在大观园内送花神。探春和宝玉在石榴树下有一番对话，原文如下：
宝玉听了，点头笑道：“你不知道，他（赵姨娘）心里自然又有个想头了。”
探春听说，益发动了气，将头一扭，说道：“连你也糊涂了！他那想头自然是有的，不过是那阴微鄙贱的见识。
他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姊妹弟兄跟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论理我不该说他，但忒昏愦的不象了！
还有笑话呢：就是上回我给你那钱，替我带那顽的东西。过了两天，他见了我，也是说没钱使，怎么难，我也不理论。
谁知后来丫头们出去了，他就抱怨起来，说我攒的钱为什么给你使，倒不给环儿使呢。我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我就出来往太太跟前去了。”
一提到赵姨娘，探春就会火撞顶梁门。赵姨娘的想法，在她看来都是阴微卑贱的。赵姨娘被自己亲生女儿瞧不起，活到这份上，也真是可悲可怜。
王熙凤也罢，探春也罢，都是贾府的主子。她们摆摆高姿态，耍耍优越感，说说也罢了。可是，就连戏子出身的芳官竟然也敢说赵姨娘是“奴几”。
三
芳官口中的“梅香”“奴几”
第六十回贾环为彩云讨要蔷薇硝，芳官却给了茉莉粉。赵姨娘为此恼羞成怒，冲进怡红院。原文如下：
芳官正与袭人等吃饭，见赵姨娘来了，便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
赵姨娘也不答话，走上来便将粉照着芳官脸上撒来，指着芳官骂道：“小 *** ！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
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那里有你小看他的！”
芳官那里禁得住这话，一行哭，一行说：“没了硝我才把这个给他的。若说没了，又恐他不信，难道这不是好的？
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
芳官说赵姨娘“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意思就是赵姨娘本身也是奴才。“梅香”，古代书中多用于丫环的名字，指丫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赵姨娘的身份是丫环下人，和现在芳官的位置差不多。
芳官本人是戏子转成丫头的，戏子这个行当在古代地位极低，所以赵姨娘骂她不如家里的三等奴才。这芳官不是吃素的，当下反唇相讥，说赵姨娘也是个下等奴才。
是可忍熟不可忍，赵姨娘听了，直接给芳官上了俩大耳刮子。
一位大家族的姨娘，居然被小丫头骂作“奴几”，也真是屈辱至极。
这芳官就真这么放肆，敢随意辱骂赵姨娘？看看赵姨娘的真实地位就知道了：
四
王夫人屋里的下人
1
负责打帘子
第二十一回，贾宝玉被贾政叫过去嘱咐入住大观园的事情，书中写道：
宝玉只得挨进门去。原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进去。
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个人都坐在那里。
一见他进来，惟有探春和惜春、贾环站了起来。
贾府大家族讲究长幼有序，宝玉进屋，迎春不用站起来，因为她是姐姐。
可是赵姨娘却还要为宝玉打帘子，打帘子的活是使唤丫头们的事情。
王熙凤进屋，平儿打帘子。黛玉回屋，她的鹦鹉就叫“雪雁，快打帘子，姑娘回来了。”
打帘子这活虽然不重，但是日常中很多，主人出入、迎来送往你都得赶紧打帘子。
第三十五回，贾宝玉遭受贾政暴打以后，逐渐康复，贾母等人探视完毕往回走，走到王夫人住处，进屋休息。书中写道：
少顷至园外，王夫人恐贾母乏了，便欲让至上房内坐。贾母也觉腿酸，便点头依允。王夫人便令丫头忙先去铺设坐位。
那时赵姨娘推病，只有周姨娘与众婆娘丫头们忙着打帘子，立靠背，铺褥子。
赵姨娘和贾环给宝玉上坏话，宝玉被打，赵姨娘少不了受到训斥，大概面子上当时过不去贾母来了就装病不出来。
这时候其他下人“忙着”打帘子，这说明打帘子这活平时由赵姨娘专门负责。因为她突然“病”了，这个活没安排，不知道谁负责，所以贾母来了，才有人“忙着”打帘子。
赵姨娘的本职岗位看来主要是打帘子，这是丫头的活，所以她才被人叫“奴几”。
2
福利分到最后
第二十五回，贾府来了个马道婆，她是宝玉的记名干娘，眼里没有干儿子，只认钱财。这马道婆和赵姨娘关系还真不一般，马道婆在赵姨娘这里，还真不见外，一来就和赵姨娘要绸缎。原文如下：
马道婆因见炕上堆着些零碎绸缎湾角，赵姨娘正粘鞋呢。马道婆道：“可是我正没了鞋面子了。
赵奶奶你有零碎缎子，不拘什么颜色的，弄一双鞋面给我。”
赵姨娘听说，便叹口气说道：“你瞧瞧那里头，还有那一块是成样的？成了样的东西，也不能到我手里来！有的没的都在这里，你不嫌，就挑两块子去。”
赵姨娘抱怨自己得到的这些零碎绸缎都是下脚料，好东西她根本得不到。这件事从侧面说明赵姨娘的地位很低，分东西基本是等到最后才轮到她。
五
贾母口中的“混账老婆”“ *** ”
第二十五回，贾宝玉被魇魔，赵姨娘暗中乐开了花，出来装贤惠安慰贾母，被贾母破口大骂。原文如下：
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心去肝一般。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
“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
素日都不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象个避猫鼠儿？都不是你们这起 *** 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我饶那一个！”
贾母是个慈祥和乐的老太君，对待邢王二位儿媳妇基本是以礼相待，很少有苛刻的时候。赵姨娘也是乐昏了头自己往枪口上撞。
贾母这顿骂是毫不留情，也可见平日对赵姨娘是极其厌恶和嫌弃的。
综上所述，赵姨娘在贾府主子阶层毫无尊严，即便是那些得势的奴才也同意不把她放在眼里。
结论
赵姨娘虽然被称作“姨娘”，实际却是丫鬟身份。她根本没有进入贾府主子阶层。
思考
赵姨娘生了贾政的儿女，为什么还只是丫鬟身份？按理应该升级为正式姨娘的
正是：
莫道此人是姨娘，日常只为打帘忙。
一儿一女空相对，何时能登大雅堂？
原创不易，感谢关注，青溪邀您：
共话红楼，同解其中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