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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双喜原唱(双喜的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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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戏里写了哪几个人物?

人物形象的塑造

作者塑造了一群淳朴可爱的农村孩子的形象,如双喜、阿发、桂生等。这些小伙伴聪明活泼,胆大心细,友爱热情。“我”看不成戏,“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开船时“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以防万一;看戏时桂生殷切地为“我”买豆浆舀水;回家的路上阿发以“我们的大得多”为由,建议去“偷”自家的豆。这些都是他们无私品质的突出表现。

双喜是小伙伴中“最聪明的”,好像小伙伴的小领袖一般,他的性格表现得也最为突出:他心细如发,聪明伶俐,当“我”看不成戏,“急得要哭”时,双喜马上能想出“好主意”,并且能举出让“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的理由;铁头老生夜晚不翻筋头,“我”很失望,双喜又用“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来安慰“我”,表现了大哥哥般的亲切体贴;他敢于负责,当老旦唱个没完没了,大家都已经厌倦但又不好说回去的时候,又是他提议回家;回程时大家偷阿发家的豆,双喜劝止大家“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又表现了他善于为他人着想的好品质。

文章还刻画了淳朴乡民的形象,以六一公公为代表。六一公公对于孩子们偷他的豆,只是责备“不肯好好的摘,踏坏了不少”,听说摘豆是为了请客,马上说“这是应该的”,他并不是吝啬的人;后来他又亲自送豆,表现了他热情好客的性格。“我”夸了他一句,“竟非常感激起来”,体现了他的老实厚道的农民本色。至于他夸“我”“读过书”“将来一定要中状元”之类的话(就像今日夸某个孩子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一样),只不过是当时的时尚风气而已,有人据此批评六一公公受封建礼教影响,就有些偏颇了。

《社戏》的资料

《社戏》是鲁迅先生1922年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作品分为前、后两个部分,用第一人称的手法记叙了“我”二十年前三次看戏的经历。前一部分写辛亥革命后,“我”在北京两次看京戏,后一部分写“我”在家乡绍兴小村看戏。课文节选的正是小说的后一部分。

小说的前一部分写在北京,“我”看过两回中国戏。第一回是迟到,戏场里拥挤不堪,风气很坏。只得走出完事。第二回是等到半夜十二点,主角却没有到场,只得又挤出大门。在这部分结尾处有个过渡,大意是:“我”看到一本日本书,其中有一段讲到中国戏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头昏脑眩,很不适合于剧场,但若在野外散漫的所在,远远的看起来,也自有他的风致”,由此联想到自己“在野外看过很好的戏”,小说便于工作自然地过渡到我们节选的这部分。

课文生动地记叙了“我”十一、二岁在家乡看社戏的趣事,表达了作者对曾经拥有过的那一片“乐土”和乐事的深切怀念,对农家小朋友美好情谊的由衷眷恋之情。

小说的情节是:“我”盼望社戏——去看社戏——怀念社戏。这里写得是一波三折。

波折:到了社戏的日子却叫不到船,而母亲又容许和别人同去。这里主要是用了心理活动描写的方法,表现了“我”急切的渴望变成了无奈与沮丧的心情。

事情出现了转机:八叔的航船回来了;少年朋友们都愿意和“我”一同去;在关键时刻又是双喜“打包票”保证不出事,才使“我”终于看到了盼望已久的社戏。

小说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体裁。那么这篇小说主要塑造了哪些人物呢?

双喜:如果不是双喜的“大悟”,就不可能借用八公公的航船,如果不是双喜看出底细,“打包票”,“我”还是不能如愿以偿……由此可以看出双喜的聪明,善解人意。当母亲追出来叮咛时,双喜是拔前篙,阿发拔后篙,我们早已点开船,出了桥,大人们撑的大航船,他们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步就能出了桥,可见撑船的技术之高。突出了农家少年的能干。

阿发:憨厚无私。当看戏回来大家“偷”罗汉豆时,阿发的语言动作中透出的是淳朴憨厚,一点都不自私。

桂生:戏台下大家都在看戏,桂生替“我”去买豆浆,没有卖的,回来问我要不要喝水,可见他不仅机灵勤快,而且也非常体贴人。

这些农家小伙伴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因此几十年后“我”还念念不忘,深深怀念那美好的“乐土”生活。

六一公公:宽厚、淳朴、热情、好客。从他与双喜的对话及给“我”及母亲送罗汉豆就可以看出。

八公公:作者在这里是一笔带过,略处理,没有听到关于八公公柴火的纠葛,可见“细心”的八公公也是极宽厚的人。

小说中环境描写非常之美,尤其是在去赵庄看戏的路上的自然景色的描写,充满了诗情画意,给人一种朦胧美。画面上月色朦胧,连山起伏,表现出一种静态美,水气的清香,连山的踊跃,表现出一种动态美,碧绿的豆麦和水草,淡黑的山色,白色的船篷,显现出一种色彩美,再以远处几点火光来点缀,使阴柔的画面上生发出几分活气,增强了明与暗的对比度,整个画面显得和谐、完美,在静谧之中,隐约飘来横笛宛转、悠扬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作者从视觉、嗅觉、触觉、听觉等方面着笔,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切感受,江南水乡的夜色、情调多么温柔,多么美好!令人神往。

陕北民歌三十里铺的故事?

首先欢迎来我们绥德 民歌《三十里铺》产生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是根据陕北绥德县三十里铺村的真人真事,用信天游曲调编唱的。歌中的四妹子名叫凤英,三哥哥名叫邱双喜,他俩真诚相爱,为了保卫家乡,双喜毅然参军上前线,凤英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为他送行。全曲由四个短句构成,曲中的四、五度大跳突出了信天游的音调特色。五十年代初由王方亮改编为无伴奏合唱。 采 风 手 记陕北重镇绥德以东的三十里铺村,七月流火的天气。一位陕北老汉扛着镢头沿着田间小路低着头默默地走来,他穿着一件已退色的蓝布衫,那上面白花花的汗碱算是对这身装束的一些点缀了。我们擦肩而过,他抬起头用那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汗水似乎要从他额头深深的皱纹里溢出来。我们没有说话,但乡亲们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邱双喜。

在距离三十里铺村二十里之遥的一个小山村——郝家洼,住着一位农村妇女,人们都亲切地叫她凤英,虽已年过花甲但身体仍显得很结实。

这是上世80年代中期我在陕北采风时遇到的两个人,他们太平常了,平常得与人群、黄土地交融在一起。但是在当地人的心目中他们又是那样的特殊,他们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着,歌颂他们的民歌《三十里铺》在当地乃至全国广为流传。

双喜和凤英都出生在三十里铺村,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渐渐地他们相爱了。凤英家的一家之主是爷爷,一个守旧而朴实的农民。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对此极为不满。首先,他认为没有媒人为中介的婚姻是不体面的;其次是双喜的脑筋比较活,他经常利用农闲到外面做些小生意。爷爷认为,作为农民就应该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好种地,双喜的作为不是本份庄稼汉所为。在这种社会和家庭的巨大压力下,双喜和凤英只能悄悄相爱。

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双喜决定去当兵,在部队出发的那天,村里很多人都到村口的大路上送别。此时,凤英也夹杂在人群中,她多想上前与双喜说几句心里话!但碍于人多未能实现。《三十里铺》民歌中有这样一段歌词“三哥哥当兵坡坡里下,四妹子碱畔上灰塌蹋,有心拉上那两句话,又怕人笑话”。这便是凤英当时心情的真实写照。但凤英是一个有心计的姑娘,她趁人不注意,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手绢夹一封信塞到了双喜手中,(凤英能识字,这在当时的陕北农村实属罕见)。一对恋人就这样离别了。

令人遗憾的是,双喜在行军休息小解时手绢从腰带里滑落,他急于赶部队而未能察觉。由于这一差错,从而引出了民歌《三十里铺》的诞生,同时也加速了这场爱情悲剧的进程。

稍晚些时候,一位赶脚人路过捡起此物,他不识字,不解信中之意。晚上住店时,赶脚人将信拿给帐房先生看,帐房先生本不愿 *** 的内容,只是说:你别管,这是年轻人的事。谁知这更加诱发了赶脚人的好奇心。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帐房先生不得不将信的内容合盘托出。一般来讲,赶脚人路过某地时,有时要受当地人的气,这个赶脚人心想,你三十里铺村出了这等丑事,今天我也要气气你们!第二天,当他路过三十里铺村时,就唱起了他自编的《三十里铺》这首民歌的雏形。三十里铺的村民们听到了歌声,知道是在说本村发生的事,但大家都觉得这首民歌很好听,所以很快就传唱开了。歌声传到凤英爷爷的耳朵里,他震怒了,认为家里出了天大的丑事。盛怒之下,他将凤英关进房中并锁上大门,不准她出来见人。据绥德县一位民间老艺人讲,《三十里铺》这首民歌的歌词是凤英被关在房中一边纺线线一边编唱出来的,共有七十多段歌词,真可谓是一篇民间长诗!这里寄托着凤英对双喜的思念之情,是一位村姑纯朴、善良心境的 *** 。可惜的是,由于年代久远,且现在的凤英也不愿再提及当年那段辛酸的往事,这些歌词没有被完整地保留下来,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民歌选》只收录了这首民歌的七段歌词。

凤英在被关了一阵子“禁闭”之后,由爷爷找人说媒将她嫁到了郝家洼的一户农家,她像其他农妇一样,为丈夫生儿育女、繁衍着子孙后代。当双喜回到他土生土长的家乡时,于无奈中与另一位陕北女子结婚。

在郝家洼我与一位村民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您会唱《三十里铺》这首民歌吗?”我问。“会,我们这的人都会。”答。“凤英也唱吗?”“她不(唱),我们也不当着她唱,她不高兴听。”“凤英不高兴,你们为什么还唱呢?”“歌是大家的,又不是她的,好听,我们就唱。我们绥德出好女子,凤英是最好的!”

当我离开当地时,从远处山坡坡上又隐隐约约传来《三十里铺》的歌声,我突然从中领悟到,凤英这个名字已在乡亲们的心目中被理想化,升华为爱与美的活生生的形象了。 如果还需要了解更详细的请到我们绥德来。

叶君健的《看戏》的主要内容

我在倒数上去的二十年中,只看过两回中国戏,前十年是绝不看,因为没有看戏的意思和机会,那两回全在后十年,然而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就走了。

第一回是民国元年我初到北京的时候,当时一个朋友对我说,北京戏最好,你不去见见世面么?我想,看戏是有味的,而况在北京呢。于是都兴致勃勃的跑到什么园,戏文已经开场了,在外面也早听到冬冬地响。我们挨进门,几个红的绿的在我的眼前一闪烁,便又看见戏台下满是许多头,再定神四面看,却见中间也还有几个空座,挤过去要坐时,又有人对我发议论,我因为耳朵已经喤喤的响着了,用了心,才听到他是说“有人,不行!”

我们退到后面,一个辫子很光的却来领我们到了侧面,指出一个地位来。这所谓地位者,原来是一条长凳,然而他那坐板比我的上腿要狭到四分之三,他的脚比我的下腿要长过三分之二。我先是没有爬上去的勇气,接着便联想到私刑拷打的刑具,不由的毛骨悚然的走出了。

走了许多路,忽听得我的朋友的声音道,“究竟怎的?”我回过脸去,原来他也被我带出来了。他很诧异的说,“怎么总是走,不答应?”我说,“朋友,对不起,我耳朵只在冬冬喤喤的响,并没有听到你的话。”

后来我每一想到,便很以为奇怪,似乎这戏太不好,——否则便是我近来在戏台下不适于生存了。

第二回忘记了那一年,总之是募集湖北水灾捐而谭叫天还没有死。捐法是两元钱买一张戏票,可以到第一舞台去看戏,扮演的多是名角,其一就是小叫天。我买了一张票,本是对于劝募人聊以塞责的,然而似乎又有好事家乘机对我说了些叫天不可不看的大法要了。我于是忘了前几年的冬冬喤喤之灾,竟到第一舞台去了,但大约一半也因为重价购来的宝票,总得使用了才舒服。我打听得叫天出台是迟的,而第一舞台却是新式构造,用不着争座位,便放了心,延宕到九点钟才出去,谁料照例,人都满了,连立足也难,我只得挤在远处的人丛中看一个老旦在台上唱。那老旦嘴边插着两个点火的纸捻子,旁边有一个鬼卒,我费尽思量,才疑心他或者是目连的母亲,因为后来又出来了一个和尚。然而我又不知道那名角是谁,就去问挤小在我的左边的一位胖绅士。他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我一眼,说道,“龚云甫!”我深愧浅陋而且粗疏,脸上一热,同时脑里也制出了决不再问的定章,于是看小旦唱,看花旦唱,看老生唱,看不知什么角色唱,看一大班人乱打,看两三个人互打,从九点多到十点,从十点到十一点,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然而叫天竟还没有来。

我向来没有这样忍耐的等候过什么事物,而况这身边的胖绅士的吁吁的喘气,这台上的冬冬喤喤的敲打,红红绿绿的晃荡,加之以十二点,忽而使我省悟到在这里不适于生存了。我同时便机械的拧转身子,用力往外只一挤,觉得背后便已满满的,大约那弹性的胖绅士早在我的空处胖开了他的右半身了。我后无回路,自然挤而又挤,终于出了大门。街上除了专等看客的车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大门口却还有十几个人昂着头看戏目,别有一堆人站着并不看什么,我想:他们大概是看散戏之后出来的女人们的,而叫天却还没有来……

然而夜气很清爽,真所谓“沁人心脾”,我在北京遇着这样的好空气,仿佛这是第一遭了。

这一夜,就是我对于中国戏告了别的一夜,此后再没有想到他,即使偶而经过戏园,我们也漠不相关,精神上早已一在天之南一在地之北了。

但是前几天,我忽在无意之中看到一本日本文的书,可惜忘记了书名和著者,总之是关于中国戏的。其中有一篇,大意仿佛说,中国戏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头昏脑眩,很不适于剧场,但若在野外散漫的所在,远远的看起来,也自有他的风致。我当时觉着这正是说了在我意中而未曾想到的话,因为我确记得在野外看过很好的好戏,到北京以后的连进两回戏园去,也许还是受了那时的影响哩。可惜我不知道怎么一来,竟将书名忘却了。

至于我看那好戏的时候,却实在已经是“远哉遥遥”的了,其时恐怕我还不过十一二岁。我们鲁镇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倘自己还未当家,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那时我的祖母虽然还康健,但母亲也已分担了些家务,所以夏期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抽空去住几天,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在外祖母的家里。那地方叫平桥村,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满三十家,都种田,打鱼,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但在我是乐土: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了。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因为有了远客,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槲依从蜗贰T谛〈謇铮�患业目停�负跻簿褪枪�驳摹N颐悄昙投枷喾拢��燮鹦斜怖矗�粗辽偈鞘遄樱�屑父龌故翘���蛭��呛洗宥纪�眨�潜炯摇H欢�颐鞘桥笥眩�词古级�衬制鹄矗�蛄颂���淮宓睦侠仙偕伲�簿雒挥幸桓龌嵯氤觥胺干稀闭饬礁鲎掷矗���且舶俜种�攀�挪皇蹲帧?/p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伏在河沿上去钓虾。虾是水世界里的呆子,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大碗。这虾照例是归我吃的。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但或者因为高等动物了的缘故罢,黄牛水牛都欺生,敢于欺侮我,因此我也总不敢走近身,只好远远地跟着,站着。这时候,小朋友们便不再原谅我会读“秩秩斯干”,却全都嘲笑起来了。

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却在到赵庄去看戏。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平桥村太小,自己演不起戏,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算作合做的。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什么年年要演戏。现在想,那或者是春赛,是社戏了。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不到船。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决没有留用的道理。其余的都是小船,不合用;央人到邻村去问,也没有,早都给别人定下了。外祖母很气恼,怪家里的人不早定,絮叨起来。母亲便宽慰伊,艘们鲁镇的戏比小村里的好得多,一年看几回,今天就算了。只有我急得要哭,母亲却竭力的嘱咐我,说万不能装模装样,怕又招外祖母生气,又不准和别人一同去,说是怕外祖母要担心。

总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戏已经开场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

这一天我不钓虾,东西也少吃。母亲很为难,没有法子想。到晚饭时候,外祖母也终于觉察了,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他们太怠慢,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所没有的。吃饭之后,看过戏的少年们也都聚拢来了,高高兴兴的来讲戏。只有我不开口;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忽然间,一个最聪明的双喜大悟似的提议了,他说,“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十几个别的少年也大悟,立刻撺掇起来,说可以坐了这航船和我一同去。我高兴了。然而外祖母又怕都是孩子们,不可靠;母亲又说是若叫大人一同去,他们白天全有工作,要他熬夜,是不合情理的。在这迟疑之中,双喜可又看出底细来了,便又大声的说道,“我写包票!船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

诚然!这十多个少年,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便不再驳回,都微笑了。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一出门,便望见月下的平桥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于是架起两支橹,一支两人,一里一换,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他们换了四回手,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还有几点火,料想便是戏台,但或者也许是渔火。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渔火;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林,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过了那林,船便弯进了叉港,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这时船走得更快,不多时,在台上显出人物来,红红绿绿的动,近台的河里一望乌黑的是看戏的人家的船篷。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我们远远的看罢。”阿发说。

这时船慢了,不久就到,果然近不得台旁,大家只能下了篙,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远。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而况并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双喜说,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翻了一阵,都进去了,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咿咿呀呀的唱。双喜说,“晚上看客少,铁头老生也懈了,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我相信这话对,因为其时台下已经不很有人,乡下人为了明天的工作,熬不得夜,早都睡觉去了,疏疏朗朗的站着的不过是几十个本村和邻村的闲汉。乌篷船里的那些土财主的家眷固然在,然而他们也不在乎看戏,多半是专到戏台下来吃糕饼水果和瓜子的。所以简直可以算白地。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两手在头上捧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小旦虽然进去了,立刻又出来了一个很老的小生。我有些疲倦了,托桂生买豆浆去。他去了一刻,回来说,“没有。卖豆浆的聋子也回去了。日里倒有,我还喝了两碗呢。现在去舀一瓢水来给你喝罢。”

我不喝水,支撑着仍然看,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了,那五官渐不明显,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大的也各管自己谈话。忽而一个红衫的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了,大家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在这一夜里,我以为这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这时候,看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很担心;双喜他们却就破口喃喃的骂。我忍耐的等着,许多工夫,只见那老旦将手一抬,我以为就要站起来了,不料他却又慢慢的放下在原地方;仍旧唱。全船里几个人不住的吁气,其余的也打起呵欠来。双喜终于熬不住了,说道,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还是我们走的好罢。大家立刻都赞成,和开船时候一样踊跃,三四人径奔船尾,拔了篙,点退几丈,回转船头,架起橹,骂着老旦,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飘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采起来。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的。大家都赞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里,乌油油的便都是结实的罗汉豆。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说。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抛入船舱中。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荚豆壳全抛在河水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双喜所虑的是用了八公公船上的盐和柴,这老头子很细心,一定要知道,会骂的。然而大家议论之后,归结是不怕。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

“都回来了!那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

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平桥。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我走出前舱去,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说是过了三更了,怎么回来得这样迟,但也就高兴了,笑着邀大家去吃炒米。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我向午才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下午仍然去钓虾。

“双喜,你们这班小鬼,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又不肯好好的摘,踏坏了不少。”我抬头看时,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卖了豆回来了,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

“是的。我们请客。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你看,你把我的虾吓跑了!”双喜说。

六一公公看见我,便停了楫,笑道,“请客?——这是应该的。”于是对我说,“迅哥儿,昨天的戏可好么?”

我点一点头,说道,“好。”

“豆可中吃呢?”

我又点一点,说道,“很好。”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将大拇指一翘,得意的说道,“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读过书的人才识贷!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乡下人不识好歹,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呢。我今天也要送些给我们的姑奶奶尝尝去……”他于是打着楫子过去了。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就是六一公公送给母亲和我吃的。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将来一定要中状元。姑奶奶,你的福气是可以写包票的了。”但我吃了豆,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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