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诶,不是说我,乔醒时你能不能要点脸?贺恂都快把你当条狗了,你怎么还腆着脸缠着他啊?」苗佳佳双手抱臂看着蹲在地上的女生,轻啧道。 乔醒时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只埋头捡着满地散落的东西。 刚刚放学,贺恂让苗佳佳几个女生拦住她,把她桌斗和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她想,贺恂可能只是不想让她跟着他一起回家。 苗佳佳看着她麻木的神情,嫌恶地摇了摇头:「记着离贺恂远点儿,这次他也就是让我警告你一声,换成尹漫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 乔醒时眨了眨眼睛,思维有些慢。 半晌才想起来,尹漫好像是喜欢贺恂的一个女生。 但那又管她什么事呢?她只是回家也有错吗。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乔醒时站起来,轻跺了跺发麻的脚。 时针已经靠近6的边缘,教室里空无一人,连残红的夕阳都只剩个尾巴。 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了空气中的闷热。 即将入夏,高二学年也接近尾声。 乔醒时回想,这是她认识贺恂的第7年。 ...... 7年前,贺家小少爷忽然生了重病。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儿一夜间成了病秧子,贺家家主也是贺恂的爷爷找遍了国内外的名医都无法根治,只能不停地灌各种中医药以吊着性命。 大概也是遍寻未果,最后竟走投无路迷信上了一位算命先生。 这算命先生要了贺恂的生辰八字,又做了一堆诡异的动作,最后写出了一个日期,他皱着眉欲言又止半天,才磨蹭地告诉了贺家,让他们去南方郊外的一所福利院领养一个女孩儿,他指着纸上的日期说:「只能是这个时间生的,一刻也不能差。」 贺爷爷立刻派人马不停蹄地出发。 此后,贺小少爷的病的确慢慢好转。 乔醒时慢吞吞地走出校园,接她和贺恂的车早已人去楼空,没多犹豫她便平静地走向公交站牌等车,似乎早已习惯。 微热的风拂过,卷走树上不知何时卡住的气球,也带起了乔醒时的一片裙角。 她想,再来一次的话,9岁那年她宁愿留在福利院。 贺家的人没意外地在福利院里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小女孩儿。 院长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他们面前,说:「这是乔乔,9岁。」 说完又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乔乔,有一位爷爷要领养你,以后到了家里要乖知道吗?」 小乔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急忙地被他们领上车,离开福利院到了贺家。 说来也怪,她到的第二天再次昏迷了好几天的贺恂忽然醒了,贺爷爷高兴地拍了拍乔乔的头,说以后她就叫乔醒时。 他说,这个名字吉利。 ...... 乔醒时被接来,并不是来享福的。随着贺恂逐渐好转的身体,他要继续回学校上学。贺爷爷的意思是让她跟着贺恂一起去上学,并把她安排在和他一个班。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没有学上的,彼时贺恂已经四年级,而她还不识几个字。 为了让乔醒时跟上学校的进程,贺爷爷给她请了个家教,让她没日没夜地学,把一个小姑娘当成机器折腾。 但这并不足以让乔醒时反感贺家,最主要的原因是贺恂。 贺恂刚醒来时,贺爷爷就带着乔醒时去他的房间。 两人第一次见面,她还沉浸在这个男生真好看的怔愣中,贺恂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男生阴鹜地盯着她,沉声吐出一个字:「滚。」 此后的七年里,她不得不在贺爷爷的安排下跟他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 贺恂也不再身体病弱,健康如最初,加上性格跋扈叛逆,又凭借庞大的家庭背景和一副好皮囊成了三中的大佬。 唯一没变的是,他依旧厌恶极了乔醒时。 从小学起,他便带人孤立乔醒时,任由她被打骂欺负。有同学发现她和他放学走的是一个方向后,便立刻散播出消息,乔醒时跟踪贺恂。 那时他就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孩子,而她是另一个极端,被排斥的个体。 贺恂也不解释,只坐在课桌上笑着看她被唾弃指责。 所有人散去后,只余他们俩人。 贺恂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拨了拨她被推搡乱的头发,露出五官。 「难过吗阿时?」男生话里带着笑意,眼神却一片冰冷。 小小的乔醒时满眼疑惑和惊慌。 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从见到她第一眼起就会这么讨厌她。 贺恂看着她,逐渐敛起笑意,一字一句道:「看着你这张脸,就会想到我那诡异的怪病,但我还不得不每天看到你,你哪有我难过?」 即使他病好了,贺爷爷以防万一还是一直让乔醒时跟在他身边,仿佛把她当成了个“护身符”。 他又抚了抚女孩儿的眉眼,动作轻柔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寒冰的利剑插在她的心窝。 他说:「乔醒时,你这张脸真让我恶心透了。」 ...... 乔醒时到家已经接近8点,所有人早已吃完饭,贺家不留剩饭剩菜,所以她这顿晚饭落了空。 在这栋大别墅里,不是所有人都像贺恂一般嫌恶她,但小少爷讨厌的人,没人敢对她示好。 她像个空气般在这里游荡生存。 乔醒时平静地将视线从餐桌上收回来,上楼回房间。 路过贺恂房间时,门被打开。 「你今天回来的还挺早,东西收拾完了?」他斜靠在门框上悠悠说着。 乔醒时抿着唇想当做没听见,继续走着。 但, 「站住。」 女孩儿身影顿在原地。 身后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转过来。」 乔醒时闭了闭眼,慢慢转过身面向他,垂下眸回答:「听见了。」 贺恂走到她面前伸手摸着她的肚子,低声问:「饿吗?阿时。」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乔醒时不喜欢他不经意间的触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不饿。」 空气静默了一瞬,那点温柔也荡然无存。 他看了眼落空的手,又似笑非笑地瞥向她:「不饿,那你明天早饭也别吃了。」 乔醒时沉默地点点头,模样是麻木的乖顺。 男生的眼神又阴冷了下来,「滚吧。」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安静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恂盯着女孩儿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把身后手上拎着的小蛋糕扔进垃圾桶。 精致的淡粉色蛋糕瞬间被挤压变形,没多久后,被打扫的阿姨收走丢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到了学校,因着前一天晚上加今天早上都没吃饭的原因,乔醒时秀巧的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大课间,尹漫拿出自己前一天烤的戚风蛋糕蹦蹦跳跳地走向贺恂。 「贺恂,这是我昨晚烤的蛋糕,你饿了可以吃一块。」女孩儿红着脸把盒子放在他的桌子上。 贺恂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滚变成了:「谢谢。」 看着男生痞气肆横的笑,尹漫害羞地低下了头。 正准备扬起的嘴角,但在看到贺恂拿起蛋糕走向乔醒时的一瞬僵住了。 贺恂把蛋糕放在乔醒时面前,声音含着笑:「乔醒时,你不是没吃饭吗?快吃吧。」 说完就转身悠悠离开,留下阴沉的尹漫。 ...... 偌大的教室里,除了角落的闹剧,所有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佯装无事发生。 贺恂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尹漫扬起的巴掌落在女孩儿的脸上,乔醒时的双手被人禁锢住,她甚至连躲都不能躲。 尹漫面部狰狞:「你不是爱吃吗?给我把这些吃了!」说着把掉在地上沾了灰尘的蛋糕抓起来塞进她的嘴里。 乔醒时紧闭着的嘴被压住下巴撬开,被迫吞了一些。 她挣扎时余光看到门外靠在墙上的贺恂疏懒地对她挑了挑眉。 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尹漫抬起脚想踹下去时,贺恂忽然往近走了两步,她余光刚好看到他的身影,悻悻地收回了脚,对坐在地上的女孩儿冷笑一声后转身离开。 站在贺恂身旁的冯昊看着被推到在地的乔醒时,慢慢视线下移,看了眼女生校服裙下莹白纤长的腿,眼神不禁有些 *** 。 他咧了咧嘴对贺恂笑道:「恂哥,您这是对乔醒时有意见啊。」 「不然,我帮你教育教育她?」话音还没落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乔醒时面前蹲下,那双油腻肥硕的手在碰到她脚腕的前一刻,人忽然被猛得拎了起来抵撞在墙上。 冯昊眼睛一花,接着被迫对上贺恂的视线。 贺恂阴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冰冷的嗓音阴恻恻地传来:「你活腻了?」 冯昊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贺恂松手,他扶着墙慌忙站直,结巴道:「我错了,恂哥,我错了...」 他终于明白,乔醒时可以被欺负被孤立,但贺恂不会让任何一个男的碰她。 那是一种畸形而疯狂的占有欲。 众目睽睽面前,贺恂拽起乔醒时离开。 贺恂捂住她的眼睛走进男厕所,赶走里面的所有人才放下手。 乔醒时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些慌乱,她试图挣脱禁锢住她双手的大手。 「贺恂,你放开我啊。」小小的声音染着细微的哭腔。 贺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刚吃了那婊.子的蛋糕?」 乔醒时只管摇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拼命摇头,她只想赶紧离开。 一直以来,她不止讨厌贺恂,同时还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少爷,因此她一直都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你吃了,我看着你吞的。」他淡淡地陈述着。 乔醒时的眼眶已经泛红,里面似乎还盈着泪花,「贺恂,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贺恂想起昨晚被丢弃的蛋糕,心中愈发暴怒。 他一把拉着乔醒时到水池面前,对她扬了扬下巴:「给我吐了。」 她足够了解贺恂,他说了就要去做,这是不容置疑的。 虽然不解, 还是压下心中的胆怯照做,但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贺恂被磨得没了耐心,一手的虎口卡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压住她的小舌头在她嘴里捣着。 乔醒时被 *** 到,终于吐出来了些。 她本就将近一天没吃饭,胃又被这一番折腾,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更加苍白。 但贺恂很满意,他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阿时,很乖」 乔醒时喘着气抬头看他,说:「疯子。」 贺恂笑了:「你知道我是疯子就别惹我,我说真的。」 ......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走了进来,她对刚才课间发生的闹剧毫不知情,脸上挂着笑容。 「同学们,上课前我花十分钟跟大家宣布个事情。」 同学们都抬头看去,唯独乔醒时和贺恂埋着头,一个试图靠写竞赛题转移注意力,另一个则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打游戏。 「咱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说完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接着, 一个身高修长,长相清秀干净的男生走了进来:「大家好,我是沈清惟。」 不少女生在看到他的长相后都发出了低呼声。 即使这样也未激起班里那两个独特的存在。 直到, 「沈清惟同学,你找个空座位坐下吧。」 沈清惟点点头,径直走到了乔醒时旁边的空位,男生清冽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乔醒时怔愣了几秒才慢慢点了点头。 自从她被全班孤立后,再也没有同桌。 谁也没注意到贺恂将要抑不住的阴霾的戾气。 班主任看着他找到了新座位坐下后正准备翻开书讲课,「好了同学们,打开书17...」 砰! 她的声音猛得被打断,贺恂忽然起身踹翻了自己的桌子转身离开教室,走出去的前一刻他看了眼角落里两人。 但他们都未注意到,沈清惟正在向她询问教材的区别。 班主任皱眉看着男生的背影欲言又止,贺恂顽劣张扬,可她也不能过于训斥。 毕竟,他舅舅是这所学校最大的董事,更何况他爷爷更不是能得罪的人物。 她稳了稳神色,若无其事地接着刚才继续讲课,仿佛没看见一般。 沈清惟的教材和这里的出版社不同,内容区别不小,所以后两节课都是和乔醒时看的一本。 中午放学 *** 响时,乔醒时终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捂住胃。 沈清惟见状,轻声地问她:「你还好吗?是不是胃痛?」 半晌女生细微的声音才闷声说道:「我没事..」 他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和疼得有些发抖的肩膀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嗯。」她慢慢发出一声鼻音,似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沈清惟脱下褂子团了团塞进她捂住的胃的位置,说道:「摁住,这样会好受些,我马上回来。」 看着她摁好后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10分钟左右,男生就喘着气跑了回来,教室里已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趴着,他的手里还拎着一袋药和一盒冒着热气的白粥。 沈清惟拿着她的杯子接了水回来,打开药。 「醒醒,先起来吃药。」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收回手时,他摩挲了一下。 女孩儿的肩膀有些过于单薄。 乔醒时慢慢坐了起来,由于总是被不知名的“恶作剧”捉弄,她下意识看了眼药盒。 的确是胃药,她接过来胶囊,轻轻道了声谢谢。 抬头咽下去一瞬,她看到了男生眼中的担忧。 乔醒时有些脸热,别人担心她的身体,她却怀疑他的用意。 沈清惟看了眼时间,又抬起手背碰了碰粥盒,温声道:「你先趴着睡半个小时,醒了刚好喝粥。」 乔醒时应了声好,她现在思维缓慢,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新同学对她好的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三中午休时间很长,别的同学都没有 *** 室。 沈清惟看了眼女孩儿微蹙着的眉,又把视线移到额头上的薄汗上。 起身站起来把旁边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 从户外微凉新鲜的微风悄声钻了进来,扫了扫女生的面颊,带走几滴晶莹的汗珠。 沈清惟单手撑着头面向她,看到女孩儿的双眉慢慢舒展开来,他掀了掀唇笑了。 半个小时左右,乔醒时自然转醒。 她慢慢坐起身,眨巴眨巴眼睛回着神。 沈清惟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心底微动,他问:「好点了吗?乔乔。」 话音刚落,乔醒时立刻侧脸过来看向他。 圆圆的杏眸里写满了疑惑不解,好似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叫她? 自从离开福利院,再也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 沈清惟温润的声音含着笑,眼睛直视着女生:「我是阿清哥哥。」 乔乔怔愣住,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揭开。 还在福利院时,她有个很好的玩伴,虽只比她大半岁,但男孩子个子高早熟的也快,她便总是阿清哥哥阿清哥哥地叫着,她记得哥哥手格外好看,福利院有一架破旧的钢琴,他总会弹给她听哄她开心。 很快,阿清哥哥被领养走了。她记得当时,男孩抓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但不到半年时间,她没等来阿清哥哥,等来了贺家的领养。 乔醒时看着面前清俊的男生,慢慢和记忆中的阿清哥哥重合。 「阿清哥哥?」她的语气中还有一丝犹疑。 「乔乔,我在,我回来找你了。」 在这没有尽头的欺辱捉弄中,她早已对周围的一切感知变得麻木。 但这一刻,她又似乎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 乔醒时眼眶中的泪决堤而出,呜咽出声:「哥哥,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你们啊...」 沈清惟抬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乔乔,不哭。」 在被贺恂支配的无尽恐惧中,沈清惟的出现无外乎是对在她伸出的一双了拉她出地狱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的哭声渐渐歇了下来,只余细微的抽泣声。 沈清惟把她扶了起来,女生微乱的刘海加上红肿的双眼,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他拨了拨小姑娘的刘海,轻声道:「先喝粥好不好?」 乔乔点点头。 沈清惟打开盖子,拿着塑料勺沿边舀起半勺,递到女孩儿嘴边。 忽而出现的关怀似乎让乔醒时变得娇气不少。 她低头乖乖地喝进去,然后又半张了嘴等着沈清惟的投喂。 沈清惟笑了一声,没半点不耐烦,继续舀勺喂着。 教室内岁月静好,女生喝着粥满意地眯着眼笑,男生温柔体贴。 教室外,贺恂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后面的两节课他都没有出现过,一直到放学后半个多小时,他才悠悠地踏出校门。 司机早已站在车外等着,贺恂拉开车门。 他今天故意晚出来,也是想让乔醒时多饿一会儿,人饿着脑子就清醒,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最好吃完午饭回来就主动跟老师提出换座位。 但车内空空如也。 贺恂沉默着,手搭着车顶无意识地敲着。 「她没出来?」语气意味不明。 司机点点头:「是的,贺少。」 想起刚才他强行拽着她催吐时苍白的脸色,贺恂转身大步走回学校。 他脚步逐渐加快,直到看到教室内这一幕,脚步止在原地。 贺恂看着乔醒时脸上笑出的梨涡,不合时宜地想到:「原来她是有梨涡的。」 直到他离开,两人也没有发现。 如果当时有一人发现了那忽至的少年,也许有些悲剧不会发生。 ...... 下午剩下的三节课,贺恂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下课没有去厕所抽烟,没有打游戏,也没有偏首过一寸去看她。 尹漫过来纠缠他时,他也只淡淡地吐出个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贺恂的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 指尖点开,没什么意味地看着最上面的一行字:「调查清楚了,贺少。沈清惟是和乔小姐一个福利院出来的。」 接着后面就全是沈清惟这几年被领养,钢琴赛获奖,和出国比赛的经历, 他随意瞥了眼就收起手机。 下午放学铃打响,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书包时,贺恂破天荒地走到乔醒时旁边。 「收拾好了吗?走吧。」 乔醒时抬头看他。 贺恂对上她的视线轻了下挑眉:「怎么?」 沈清惟知道他和乔乔的关系,只偏头问乔醒时:「你想回去吗?乔乔,我家离学校很近。」 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回去可以去我家。 贺恂低头嗤笑一声。 乔醒时摇了摇头,「阿清哥哥,你回去吧,我放假可以去找你。」她不能让沈清惟招惹上贺恂。 听到她轻软的声音喊阿清哥哥时,贺恂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手指。 半刻,沈清惟点了点头,沉声说:「那你早点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接着拎起书包起身离开座位,路过贺恂身边时,他听到他说:「新同学,手挺好看啊。」 沈清惟一个眼风也没给他,擦身路过。 乔醒时背起书包跟在贺恂后面,两人一路无话到家。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贺恂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甚至还很平静,但她就是莫名到一阵戾气。 贺恂推开自己的房门,侧身挪开些位置,声音淡淡:「有点事儿找你,进去。」 乔醒时抿了抿唇:「就在这里说不行吗?」 贺恂笑了:「你最好别让我说第二遍。」 乔醒时双手握着书包的肩带走了进去,尽量忽视掉头顶那道灼热的视线。 贺恂关上门坐回转椅上,「坐啊。」 她在床边坐下,「你要跟我说什么?」 贺恂单手撑在太阳穴边上看着她。 他没回答她,空气瞬间沉默下来。 和贺恂同处于一个密闭空间,这个认知让乔醒时有些不安,手指不自觉曲起抓了抓裙摆。 半晌,贺恂才慢声开口:「你是不是饿了?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皱了皱眉,她永远也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乔醒时摇摇头:「我不饿,我中午吃...」 她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你饿了,阿时。」 男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随即不管她的反应就让人送了五个四寸蛋糕上来。 蛋糕看起来鲜美可口,造型还很精致可爱。 贺恂伸手推到她面前:「吃了。」 经过上午催吐那一遭,她已经不太敢去反驳他的话。 乔醒时本就胃小,蛋糕香腻加上尚未好全的胃病,一个蛋糕吃了一半就有些反胃。 坚持吃完一个后,她感觉胃已经隐隐发痛。 但贺恂又推了一个过来,平静道:「继续。」 乔醒时忍着胃痛,抬头看着他说:「贺恂,谢谢你,但是我饱了。」 「哦?」贺恂靠回椅子睨着她。 「是饱了还是不想吃了?我看你中午吃的挺欢的,怎么到我这儿就苦大仇深的?」 乔醒时试图解释:「我没有。」 她不明白为什么贺恂又生气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因为中午吃了饭也会惹到他吗? 贺恂忽然站起来后推开椅子,椅子猛得后退撞上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乔乔一颤。 贺恂走近,抬起她的下巴对着自己:「跟我丧着一张脸干什么,我欠你的?」 乔醒时忙摇了摇头,像个受惊害怕的兔子,可爱的紧,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但他不喜欢。 贺恂抬起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语气意味不明:「我都不知道,你这里还有颗梨涡。」 「笑。」 乔醒时感受到他周身阴鹜的戾气,不敢反驳,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和中午明媚甜软的笑一对比,现在女孩儿不自然的表情极为刺眼。 贺恂的怒气一瞬间被点燃,他捏住乔乔的脸迫使她张嘴,拿起蛋糕就往她嘴里堵。 「 *** 吃我的用我的,你是我养的人知不知道?抱着别人你是真没把我当回事儿?」 贺恂想到中午两人拥抱的一幕,掐着她脸的手劲越发大。 「唔...」乔醒时被呛出泪花,双手推着面前的胸膛。 又被迫吞下半块蛋糕后,贺恂才松开她。 失去支撑,乔醒时瞬间倒在地板上,大口呼吸。 贺恂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手,鼻腔里发出声冷哼:「吃里扒外。」 说完就转身离开房间。 乔醒时慢慢坐起身,胃部的刺痛感逐渐扩大,接着伸手摁住试图缓解。 眼神飘忽时,她看到了剩余的三块蛋糕。 沉默一瞬,她忽然扶着床沿站起来又拿起一块。 仅犹豫了半秒,就毫不犹豫地张嘴吃了下去。 脆弱的胃被不停摧残发出越来越强烈的 *** ,绞得乔醒时疼出冷汗。 终于,在将吃最后一块时,反胃感骤然达到顶峰。 乔醒时忙跑到卫生间里全吐了出来,直到最后吐的只剩酸水时,她才堪堪停下来。 乔乔靠在马桶边奄奄一息,胃部时急时缓的绞痛让她疲惫地昏睡过去,在闭眼前一瞬她忽然弯了弯唇。 ...... 再醒来时,她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房间里不止她一人,床边坐着贺爷爷和站着的贺恂。 贺爷爷声音依旧苍劲有力:「乔丫头,好点了没有?」 她想张口说话,但嗓子干涩发不出声,只得点点头。 相顾无言时,贺爷爷看着女孩虚弱的脸色想起她刚开始的样子。 虽然幼小的身体瘦瘦弱弱,身上却带着朝气,而现在只剩病气。 偌大的贺家却连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他大概也清楚贺恂对她做的一切,但他宠溺孙子,于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形,家里的保姆说她最后是在贺恂的房间里找到的,那时人已经接近休克,不难想到贺恂对她做了什么。 贺爷爷叹了口气,问她:「你愿意搬出去住吗?当然,贺家会供你读完大学的,你不必担心资金问题。」 贺恂瞬间抬眸,视线直射向床上的女孩儿。 乔醒时被子里的双手握紧,她吞咽几番才哑着声音开口:「爷爷,我愿意。」 贺爷爷点点头,「我会找人安排的,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带着贺恂离开。 乔乔慢慢坐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这时贺恂忽然返回病房。 「乔醒时,你真敢。」 他走近拿过她的水杯倒水,递给她时下意识摸了下杯臂。 「谢谢。」 贺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手背上的吊针。 「为了离开贺家,把自己搞成胃痉挛?」 昨晚他再次回到房间看到她虚弱的身形倒在卫生间,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他抱起女孩儿立刻带她去了医院,怀中人轻飘飘的,似乎抓不住一般,让他心底莫名涌起一丝恐慌。 之后医生说需要住两天院让家属回去带点日常用品来,直到他回到家看到那几乎被吃完的蛋糕,刚刚的一阵心慌忽然显得那么可笑。 乔醒时沉默地喝水,没有回答。 贺恂看着那张泛着病态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心底微微一动。 在乔醒时心里默念第二十遍快走时,贺恂淡淡开了口:「老爷子让你出去住,可以。但你最好给我离那新来的远点儿。」 乔醒时没想到他能同意,顿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呆呆的,可爱中透着一丝天真。 贺恂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嘴角,很快又放平。 后来他再回忆起,他们认识的七年长河里,只有这一瞬。 只有这一瞬,是两人相处最为平和的一刻。 即使在他死前,依旧偏执地认为如果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状态,那乔醒时最终会爱上的人是他。 ...... 没有贺恂的阻拦,乔醒时很快就搬了出去,贺爷爷给她找的公寓刚好在沈清惟家对面,两人后面基本上上学放学都是同路。 但顾忌贺恂的原因,在学校时,乔乔很少会跟沈清惟主动说话。 说来意外,高二的最后一个月,贺恂也没主动招惹过她,忽然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即使迎面碰到也只是漠然地瞥一眼就收回眼神。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乔醒时看着自己的物理成绩有些犯愁。 「哎...」 沈清惟偏头就看到女孩儿双手托着腮叹气,眉眼中带着丝丝忧愁。 「怎么叹气?」男生清冽的嗓音传来。 「刚才陈老师找我谈话了,说我物理太偏科。」 她看了眼他满分的卷子又叹了口气。 人和人的差距好大啊。 沈清惟笑的温和:「暑假我给你补习吧,把你短板补齐。」 乔醒时眼睛亮了亮,紧接着点点头:「嗯嗯,好呀!」 刚说完,沈清惟就被老师叫走了。 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嘴角弯着,梨涡里像是盛着糖。 丝毫没有察觉到贺恂的眼神。 自从他答应她搬走后,她似乎开心了不少。 那晃眼的笑也多了不少。 男生的眼神暗了暗,把莫名起来的冲动压了下去。 暑期悄然而至,乔醒时和沈清惟在固定有些枯燥的补习中安然度过。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只是汹涌雷雨来前的平静。 开学后的摸底测试,乔乔的物理成绩大幅度提升,排名瞬间提到前五名。 她拉着沈清惟的袖子,语气轻快:「阿清哥,陈老师夸我啦!谢谢你帮我补习。」 沈清惟也笑着:「这是乔乔自己努力的结果。」 又接着说:「晚上庆祝一下吗?」 乔醒时愣了愣又弯着眉眼点点头:「嗯!我还没有喝过酒诶,我想尝一下。」 女孩儿灵动的大眼期许地看着他。 「........」 片刻后,沈清惟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不准多喝。」 他的本意是只给小姑娘喝几口啤酒,没想到她趁他不注意喝了一罐。 本也不算多,怎奈乔乔酒量不好,一杯倒。 夜晚,沈清惟结了账,背着软趴趴的小姑娘离开。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偏头对着迷糊的女生说:「下次不能给你喝了。」 话的本意是告诫训斥,但他说的温柔,莫名就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 到楼底时,他看到有一点猩红。 走近,贺恂正淡淡地看着他。 也许是错觉,沈清惟总觉得,他似乎眼神更偏向身后的女孩儿。 沈清惟收回视线,从他旁边正要走过去。 「站着。」贺恂弹了弹烟灰。 离得近沈清惟才看到,地下已经积了不少烟头。 他似乎在这等很久了。 「有事?」沈清惟问。 贺恂:「把她放下来。」他点了点他背上的乔醒时。 女孩儿神智依旧迷糊的很,趴在沈清惟的背上哼哼唧唧。 沈清惟也淡淡的,「不了,我照顾她就可以。」 贺恂嗤笑一声:「你别不知好歹,我现在跟你好好说话,你就放下来,今晚你绝对带不走她。」 说着,有几个高大健壮的大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专业的打手。 沈清惟也没怵他,只挑挑眉:「法治社会,你威胁我?」 「不信你试试。」贺恂冲他扬了扬下巴。 语气满是轻蔑。 他看着眼前桀骜的男生,总有种预感,乔乔要是被他带走,他会伤害她。 沈清惟紧了紧背着她的胳膊,不理会面前的众人,抬脚离开。 贺恂也没犹豫,直接让人扣下他,把乔醒时抱过怀里。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地上的男生,语气清淡:「不自量力。」 话毕,就抱着女生上了车离开。 他坐在后座,把乔乔抱在腿上。 他靠近嗅了嗅。 乔醒时背着他喝酒了,看着脸颊潮.红的女孩儿,心底的暴怒像是迸发的岩浆瞬间涌了出来。 到了别墅门口,司机就看见小少爷阴着一张脸拽拉着乔醒时上楼。 动作有些粗暴,乔醒时理智还未清醒,途中被撞伤了好几处。 保姆看到多日未见的女孩儿又被小少爷拖了回来,轻叹了口气。 贺恂把她扔进浴室,把花洒开到最凉最大,淋浇着她。 冰冷的水流瞬间将乔醒时浇个透顶,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视线清晰起来,她看见了一张俊美却阴沉至极的脸。 她不是在和阿清哥喝酒吗?怎么碰到贺恂了? 乔醒时又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熟悉的装修布置,脸色瞬间一白。 「别猜了,这就是宏庭。」贺恂声音有些懒散。 乔醒时:「你把我带来这干什么?沈清惟呢?」 即使这么久了,她还是会对贺恂莫名恐惧和抵触。 贺恂并未应答她,只是晦涩不明地盯着她。 跪坐在瓷砖地上的女孩儿,冷白色灯光衬得她裸.露在外,还挂着水滴的小腿格外诱人。 他慢慢走近,蹲下。 垂眸看着她的腿,轻声说:「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儿?」 「凭什么?」她回视着他。 乔醒时被冻得有些颤抖,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明明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却坚定地出乎意料。 这是第一次,她直面反驳他的话。当他再次说出那些警告威胁的话时,她忽然莫名地厌恶透了,一种忍耐不下去的厌恶。 贺恂像是也有些意外,他抬眼轻挑了下眉:「凭什么?」 「凭你吃贺家的,喝贺家,贺家养了你七年。」 他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乔醒时却听的一笑。 「贺恂,我说真的,」 她看着他:「我在这里待的七年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在福利院的一天,当初贺家把我接过来是为了什么,你比我清楚。」 「说难听点,没有我,也许你不一定会好。至于贺家养我的这几年的花销,我会有一天还...」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恂捏住了脸。 他沉声说道:「乔醒时,你真是出去玩儿野了啊,现在什么都敢说了。」 那诡异的病是他的禁忌,从不许人提起过。 初中有个昏了头的男生说了一句我听说你得过怪病,差点被他打得半死,在医院住的都错过了期末考试。 现在,她居然敢提。 认识沈清惟后,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啊。 乔醒时仰着脸被迫看着他,明明浑身害怕到发抖,但依旧抿着唇不道歉。 贺恂被气笑了,问她:「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住回来?」 「不愿意。」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捏着她脸的手松开了。 贺恂站起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定,阿时。」他语气不明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后打开门离开。 乔醒时没在意他的话,他没少威胁她,可自己不还活的好好的。 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湿漉漉的裙子走出了贺家。 出了门,沈清惟正在门口等她。 不知是不是路灯过于白炽的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乔乔小跑到他身边,「阿清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贺恂没怎么你吧?」 语气透着丝紧张,她能感觉到贺恂对沈清惟有莫名的敌意。 沈清惟笑着摇摇头,「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对她伸出手。 乔乔耳朵有点烧,她飞快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好。」 贺恂站在二楼,一直看着两人胶着在一起的手。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慢慢回了神,在刚才那段沉默的时间里,他似乎什么都想了,也似乎什么都没想。 算了,不重要。 贺恂淡漠地转身回了房间。 ...... 今晚月亮格外明亮圆润,柔和的月光撒在两个腼腆的少年身上,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雾光。 沈清惟从路边摘了一朵透着淡紫的白雏菊,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路。 直到乔醒时家的门口,他轻轻抬手车别在了女孩儿的耳边。 男生表达喜欢的套路老套过时,可还是让她瞬间烧红了脸。 乔醒时眼睛转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沈清惟弯着唇,手蹭了下她耳朵,「乔乔,晚安。」 「喔..阿清哥哥晚安!」 这是独属于他们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夜晚。 沈清惟回了家,艰难地脱下衣服洗澡。 男生身前背后都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青肿。 雾气泛滥的浴室中,他伸手往后顺了一把浸水的头发,回想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 「贺少让我警告你,别再让乔小姐再看到你,不然你这双手就别要了。」打手冷漠地传话,说完又往倒在地上的男生后背猛得敲了一闷棍。 ...... 忙碌是高三的代名词,对于名列前茅的学生来说掉一分都是莫大的压力。 乔醒时在那段插曲后,和沈清惟的相处变得正大光明起来,不再有意躲避。 两人每天学校家两点一线,基本上形影不离。 这节体育课,班主任专门留给他们放松活动,但乔醒时和沈清惟还是坐在演讲台下晒着太阳背书。 冯昊看着两人的身影,咂了咂嘴:「这俩人是谈上了吧,整天都腻在一起。」语气有些不是滋味。 贺恂淡淡地看过去,几秒后瞥开视线离开。 留他一人在原地挠头不解,最近恂哥挺反常啊,话少的可怕。 高三的晚自习一直延续到10点才结束,同学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几个人还没从自习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直到10点半,乔醒时和沈清惟才收拾东西起身。 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题,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气氛的不同。 北方深秋的夜晚,行人寥寥。 一辆黑轿车忽然横在他们面前停下,开门下来几个西装壮汉,瞬间上前扣住沈清惟。 乔醒时慌忙上前推他们:「你们是谁?」 并未有人理会她,但也没人对她动手。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们的衣服,向四周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沈清惟也趁机撂倒其中一个,挣脱出来,拉起乔乔就要跑。 因着他还算好的记忆,他在看到这几个人的那一刻就认出他们是那晚的打手。 他们拼命往反方向跑着,后面是杂乱而有力的追赶声,眼前200米就是繁华的十字路口。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摆脱他们。 两个少年的眼睛被前方繁华阑珊的灯光映得闪亮。 倏然间,另一辆同样的黑色轿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也挡住了前面的光,少年眼睛再度变暗。 从车上下来了和后方追赶他们同样的人,为首的正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挥一挥手,比刚才多一倍的人围住沈清惟,把他押进车里。 乔醒时哭着想去拉他,却被几双宽厚的大掌拦住。 「阿清哥哥,阿清哥哥...」 她无助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们啊...」 沈清惟想给她擦擦眼泪,却被死死地禁锢着。 他露出一个安抚地笑:「没事,乔乔,我没事的,你快回家。」 乔醒时摇头哭着,拼命想去伸手拉他。 司机已经发动车子,沈清惟试图让她冷静:「乔乔,快回去,明天早上我还在楼底下等你上学。」 话音刚落,黑色的轿车如深夜的鬼魅瞬间脱离她的视线一般,飞速离开。 瘦弱的女孩儿双手不停地在拦住她的几个黑衣人身上胡乱打着:「你们要带他去哪!你们是谁?是谁啊!」 几个人不动如山地任由她打,直到为首的那人开口:「乔小姐,贺少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接着打开她面前的车门,意味很明显。 乔醒时瞬间僵住动作,半晌后,她沉默地坐了进去。 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她忽然有些无力。 很快,车逐渐减速直至停下。 不意外地,她看到面前熟悉的别墅。 宏丽而奢侈的西式独栋别墅,是多少人一辈子的可望而不可求。 但对乔醒时来说,它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扮演着对她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吞噬她的怪物。 深夜下的寒潮来的更加凛冽,也吹的她脑子清醒很多。 她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客厅坐着两个人,其余全被他清走。 尹漫正依偎在贺恂的怀里调笑,忽然看到乔醒时进来,嘴巴一撅,语气不善道:「你来干嘛?保安怎么看的,什么人都能进这里了?」 乔醒时并未理会她。 贺恂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话却是对尹漫说的:「我让她来的。」 尹漫瞬间噤声,只目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今天贺恂忽然主动跟她搭话,问她晚上愿不愿意去他家。 这是她喜欢他的第三年,他第一次跟自己主动说话,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于是,她现在在这里。 看着乔醒时平静无波的脸,贺恂莫名被勾起恶趣味。 忽然他手臂一用力,尹漫被抱着坐在他腿上。 「啊。」尹漫不留意惊呼一声,接着脸一红「你...怎么这么突然?」声音娇滴滴的,满眼娇羞。 整个过程,贺恂都看着乔醒时,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但她只是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 乔醒时无视两人的调情,只淡淡地对贺恂说:「我愿意回来住,你放了沈清惟。」 贺恂被气笑了,随手推开尹漫:「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放了就放了?」 尹漫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她不傻,贺恂一直以来对乔醒时都很特别。 她轻哼一声:「就是啊,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又要抱住贺恂的胳膊,像是对她的挑衅。 但被避开,贺恂没什么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家。」 空气一瞬间沉默,尹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叫我来是干嘛的?」 「就为了当着乔醒时的面抱我一下?」 贺恂下意识偏头看了眼乔醒时,但她只是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的怒气一下被激起,漆黑的眼神沉沉地盯着尹漫:「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生周身的戾气像是为空气增加了千斤重,瞬间让尹漫喘不过气来。 她气冲冲地拿起外套,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摔门离开。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贺恂点燃一支烟,情绪又淡下来:「阿时,我早就警告过你的,现在来求我是不是有点儿晚?」 乔醒时情绪疲惫,她看了一会儿沙发上的男生,不想再跟他周旋。 从包里拿出手机,摁了三个数,又看向贺恂:「贺恂,你不是可以一直无法无天下去的。」 随即拨通,「你好,我要报警。」 贺恂微微起身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靠回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 「今晚大概11点在xx路,我的同学沈清惟被绑架了,并且绑架他的人间接承认是同班同学贺恂指使的。」 女孩儿说的认真,贺恂看着她一动一停的殷红的嘴唇,眸色深了深。 对面电话听到贺恂的名字时候顿了一下,要求核对了一下他的信息,再次确认是贺氏的贺恂。 乔醒时亲耳听到,刚才一直积极热心帮她的人忽然改了口,他说:「小姑娘啊,你弄错了吧,我查了一下,这和你那个贺同学无关啊。」 不等她再开口,对方已挂了电话。 看着小姑娘眼神灰暗下来,贺恂掀了掀唇:「目前来说,我依旧可以无法无天。」算是回答她刚才天真的威胁。 「所以呢?贺恂。」乔醒时轻声问道。 贺恂挑眉。 「所以呢?所以你想要什么?怎么样才能放了沈清惟。」 沈清惟,沈清惟。 贺恂眼神沉了下来:「 *** 只会说沈清惟?」 看着女生没情绪的脸,他的恶意瞬间被挑起来。 抬手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摁下,看着她笑了笑:「阿时,你来看。」 乔醒时走近。 屏幕里,平时干净清俊的男生被抵在墙上被迫迎接着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嘴角也溢出丝丝血丝。 乔醒时平静的表情打破,她双手垂在两侧紧紧地握着,眼眶也瞬间蓄满泪水。 那个会温柔地背着她回家,给她戴雏菊,满眼写着爱意的男生干净的一尘不染,是拉她出地狱的救赎,现在却也因为她衣衫皱乱,浑身伤痕。 乔醒时快步到贺恂身边,忍住哭腔:「贺恂,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会把人打死的啊...」竭力憋住的泪水也决堤而下。 她站在他面前,为另外一个男生说话。 这个认知让贺恂不爽到了极点。 「蹲下。」他看着女孩儿。 乔醒时没有犹豫地蹲在他腿边,抬头看着他。 女生脸蛋还透着些青涩,眼神无助。 纯洁至极的表情勾起了他的欲望。 贺恂抚了抚她的侧脸:「我随时可以废了他的双手,你知道沈清惟多珍视他的手。」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身边的女孩儿身体僵住。 半晌,「你想我怎么做呢?」她看着他,眼睛透着有决绝。 他的手向下蹭着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拉着她纤细的手腕放在他的裤腰上,「我要这个。」 没错,他是对她有欲.望的,他的第一次遗梦也是她,明明是他厌恶极的女孩子,却会莫名梦到她躺在他身下的样子。 乔醒时的眼神慢慢从疑惑变成震惊,瘦弱的身子发着抖,一时无话。 贺恂也不催,只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半晌,她才闷闷开口:「我不会...」 她把头埋得低,看不见神情,但也不难猜到她现在多屈辱。 男生喉头滚了滚,声音泛着哑:「先解开。」 乔醒时看着那处高耸,止不住的害怕。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半晌后有了动作。 慢慢伸了手过去,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 可裤绳似乎跟她较着劲儿,一拉就开的结莫名卡住了,动也不动。 乔醒时要急哭了,手上也不自觉用力。 啪嗒。 绳子被她扯出丝拉长,身体也因为惯性往后一坐。 慌忙间,手背碰了下那处。 隔着一层布,她都感受到热度。 忙将手收回来时,她听到贺恂闷哼一声。 女孩儿的脸瞬间烧起来,把手背在身后蹭了蹭衣服。 贺恂大喇喇地坐着,嗤笑一声:「你蹭什么呢。」 乔醒时摇摇头:「没有。」 斑驳陆离的水晶灯下,女孩儿无措地跪坐在他的腿间,动作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 贺恂等的没了耐心,俯身虎口卡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别浪费我时间,沈清惟这双手要不要,全在你。」 说完又靠回去等着她的动作。 这次绳子很听话瞬间解开,接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胯间扒拉着裤子。 健硕的腹肌和羸弱的细腕的组合,视觉冲击不小。 当那物暴露在空气中时,乔醒时还是被吓哭了。 看着她的眼泪,贺恂的兴致一下被浇灭。 他面无表情地挥开女孩儿的手:「滚吧,扫兴。」 也没少见她哭,但他莫名不喜欢在这种事上,看到她满脸不情愿的眼泪。 贺恂站起来懒散地栓好裤绳,瞥了地上的人儿一眼:「别跟这儿碍眼,回你的房间去。」 这就是默许了她最开始那句「我住回来,你放了沈清惟。」 似乎是怕他反悔,很快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乖乖地应着:「好。」 随即转身回到以前在这里她的房间。 身后的贺恂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打开门后,乔醒时有一丝的惊讶。 她已经几个月没有回来了,但房间依旧整洁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扫。 但,即使她住在这里时,阿姨打扫的都很敷衍。 乔醒时没去深想,连忙给沈清惟打了电话。 「阿清哥,你还好吗?有没有回家?」语气匆匆充满担忧。 电话明明是通的,但对面无人应答。 乔醒时以为沈清惟伤得很重说不出话,又接连叫了他几声:「阿清哥?你在听吗?」 良久,男生沙哑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乔乔,你答应了他什么?」 ...... 翌日清晨,乔醒时像平时的时间醒来,她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机械地换衣服洗漱下楼吃早饭。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贺恂不在客厅。 她默默吃完,背上书包打算出门时,身后的二楼传来一道声音:「今天你不用去上学。」 乔醒时回头看着他,不解。 男生穿着睡衣俯身压着楼梯的围栏,笑得有些懒散:「我想了想,」 「你总是不听我的警告,为了杜绝你和他的联系,我打算帮沈同学转个学。明天他走了,你再回学校。」 乔醒时试图跟他讲道理:「贺恂,高三不适合转学,我保证我在学校不会跟他说话了行吗?」 又紧接了句:「今天我就申请换座位,真的。」 贺恂轻挑了下眉,慢踏踏地下楼吃早饭,不再管她。 乔醒时泄了气般脱下书包,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他说不让她去,她就走不出去。 夜晚来的很快,浪费消磨一天的时光对争分夺秒的高三生是大忌。 今天教室的后黑板上的考勤,请假记了三个人名。 贺恂,乔醒时,沈清惟。 华灯初上,贺恂正靠在沙发上抽烟,只是抽烟,什么也没干。 玄关的门忽然传来一声响,接着被推开。 他皱了皱眉看过去。 贺爷爷大步地走了进来,面色严肃:「贺恂!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今天一个叫沈清惟的孩子给他打电话,自称是贺恂和乔乔的同学,跟他说了很多,他被气得连忙从临市赶回来。 男生微微直起身,了无意味地扯了扯嘴角:「老爷子,您怎么回来了?」 看着贺恂现在的模样,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病发作时的男孩儿,虚弱地抓着他的手,声音低低:「爷爷,我疼。」 一场诡病让他的性情大变。 「哎。」怒火瞬间被浇灭,他忽感苍老,「阿恂,让乔丫头走吧,她不欠贺家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贺恂才开口:「那您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乔醒时被叫出了房间,看见贺老爷子坐在主位。 她走近,问好:「贺爷爷好。」 他点点头,问她:「姑娘,今天,我再问你一次,你想离开贺家吗?」 顿了顿又补充句:「永远不再回来的那种,18岁以后贺家不会再供你读书。」 贺恂从她下来后就一直没看她,但揣在兜里的手已经握得青筋暴起。 「想,我想。」她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声音刚落,就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贺恂抬脚猛得把茶几踹到一旁,面上的玻璃瞬间被震碎。 他谁也没看,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男生挺拔的背影,贺爷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虽说允许她离开,但今晚已经接近凌晨,要走也不急在这时。 乔醒时回到房间收拾了几样自己的贴身物品。 正准备睡时,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贺爷爷还有事没说,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屋外所有的灯都已经关了,只余屋内的一盏夜灯和窗外的月亮。 大概是快十五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亮。 贺恂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 乔醒时也安静地等着他。 片刻,他艰难地出声:「阿时,你不能这样对我。」 乔醒时微微仰头,面前的男生的神情她从未见过。 在她印象里,贺恂是桀骜,纨绔,阴鹜的代名词。 但现在那个人人口中不可一世的大佬站在她的门口,红着眼求她留下。 乔醒时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别再叫我乔醒时了,我叫乔乔。」 他是知道她本名的,却依旧叫她阿时,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名字是贺家给的,也永远是贺家的人。 贺恂妥协:「好,乔乔,留下来。」 乔醒时后退一步,沉默地摇摇头。 看着瞬间宽出来的距离,大脑瞬间被怒火烧的一片空白。 在乔醒时合上门前一刻,他伸手撑住,强硬地闯了进去。 「贺恂!」她惊呼一声。 贺恂反手就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你就那么喜欢沈清惟,是么?」 「贺家能给你的,永远是他比不上的。你还是愿意离开,是吗?」 本来挣扎的女孩忽然停了动作,她抬头看着贺恂的眼睛。 顿了片刻后,她问:「贺恂,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这沉默的几秒内,明显感觉到男生本来抓着她的有力手臂松了松。 她趁机钻出他的臂间。 外面是漆黑的夜,比那更深的是少年漆黑的双眸。 他紧紧盯着女孩,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很抱歉,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过。」 她拒绝的彻底。 两人的气氛僵浊着。 再次打破沉静的是一声磁性的轻笑,贺恂的神色又恢复那副漫不经意的样子,仿佛刚才红着眼求人的人不是他。 「哦?这样啊。」说着往身后墙上一靠,随意地上下瞟了女生一眼:「那你不用抱歉,我这个人其实不太吃,你这一掛的,像颗小白菜。」 乔醒时没有因此气恼,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解释:「就是觉得,你放弃贺家,这决定还挺没脑子的。能跟我说说,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 乔醒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贺恂笑了:「合着是看我不顺眼了。」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背对着乔乔,意味不明地问出最后一句:「如果,我改呢?」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也能像沈清惟那样对你很好,我会弥补这一切...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门被关上,无人回答他的话。 但他知道,她听到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乔醒时就起身悄悄地离开。 她看见那个温润的少年站在门口等着她,一如既往。 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某个卧室的阳台上一地的烟灰。 晨风飘过,吹散些许。 少年闭上了眼,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睡了过去。 十一月的冬天,寒风凛冽。 ...... 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轨,温霁别和乔乔又开始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尹漫也不再叽叽喳喳地缠着贺恂,每天都在和小姐妹聊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 那天的种种混乱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插曲,除了贺恂,谁都没有被影响到。 寒假悄然而近,高三生的寒假实际上只有短短半个月,同时还伴随着各科老师的一打卷子,俗称换个地方写作业。 但在除夕那天晚上,沈清惟还是和乔乔过了个带有仪式感的年。 今年的春节,乔醒时脱离贺家,沈清惟养父母还在国外工作,两个少年只有彼此。 傍晚,乔乔正在厨房煮着刚才两人包的饺子,沈清惟出去买小烟花。 叮咚,叮咚,门铃一响。 女生拿着锅铲就跑去开门。 沈清惟站在门口抖了抖大衣上的雪。 乔乔笑盈盈的:「你回来啦。」 屋外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丽糜。 「嗯。」他也笑着。 一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归宿”的东西。 吃完饺子,身上暖洋洋的,两人洗完碗穿戴整齐带着小烟花下了楼。 楼底有一片空地,虽然没有照明灯,但周围几户人家的暖灯从窗外透出来映在地上反而显得别有氛围。 沈清惟拿出仙女棒点燃递给她。 流光溢彩的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开,照亮两人的眸色。 「哇。」女孩一瞬不眨地盯着火花。 这种东西她只远远地见过,贺家不允许这种危险且低俗的东西存在。 很快,烟花熄灭。 乔乔不解,偏头看着沈清惟:「阿清哥哥,它熄了。」 沈清惟揉了揉她的头:「那再给你点一根。」 「这么快就熄了啊?」她有点失望。 「没关系,还有很多。」 后来烟花将熄未熄时,沈清惟又很快给她续上。 小姑娘拿着仙女棒在空气中画着图案,笑意盎然。 沈清惟正准备再给她续一根时,晃然间看到墙边有个人影。 他眯了眯眼看过去。 乔乔烟花没及时供应上货,转头看向沈清惟。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他抱在怀里,脸埋在胸口,视线一片漆黑。 「阿清哥哥?」 沈清惟低声嗯了一声。 随之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目光冷漠。 乔乔在怀里也乖乖的不动,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身影沉默地离开。 他也慢慢松开怀抱,低头看看小姑娘。 乔乔的耳廓红红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沈清惟,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沉默一瞬,男生温柔地开口:「再等等,乔乔。」 等我们都毕业,等我们离开这里,让他再也找不到你的时候。 ...... 喧嚣的舞池,熙熙攘攘。 这边的卡座被纷乱迷离的灯光时不时地晃着。 冯昊皱着眉:「恂哥,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一瓶接着一瓶毫无节制灌酒的男生,因为点儿什么,能这么喝? 秉着再喝酒去就要进医院,贺老爷子会打死他的后果,他试图去拦了一瓶,小心翼翼地说着:「恂哥,不能再喝了...」 贺恂一把挥开他,又开了一瓶。 冰酒入喉,他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抱她时,她没躲,任由别人抱着。 乖的要命,她在他面前从未这么听话过。 她是真喜欢那姓沈的啊。 嘴边勾起一丝冷笑,又倒了一杯。 冯昊没拦住他,不知喝了多少后,贺恂忽感胃部一阵刺痛,倒在地上。 「恂哥!恂哥!」 ...... 贺爷爷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慢慢走出去关上房门,看向助理:「医生怎么说?」 助理欲言又止。 老人面色平静:「说。」 「医生说,贺少因为这段时间作息不规律,大量吸烟饮酒,隐埋在身体里的病毒复发了,现在免疫力极速下降,心脏也有衰竭迹象。」 贺老爷子握紧拄杖:「继续。」 助理咽了咽口水:「还说,还说这样下去大概...不剩多少时间了。」 「那还有救吗?」 「院长那边的意思是会尽力而为。」 他点了点头,「就是现在没办法依旧没办法治疗这病。」 助理低着头不敢应答。 老人看起来依旧如常,但站起来时身形还是晃了晃。 助理忙伸手扶住。 他摆手制止,转身进病房。 男生正靠在病床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好些了吗?」贺老爷子若无其事地问。 贺恂轻笑一声,「我都听到了,」又抬手点了点助理:「你声音也太大了。」 除去有些苍白的脸色,他似乎还和往常一样。 诡异而强大的病魔这次没再吓住他,依旧是个桀骜张扬的少年。 贺爷爷看着他:「爷爷会治好你的。」因为年迈的原因,老人的瞳孔已经泛青混浊,但眼神依旧坚定。 贺恂摇摇头:「您别费那功夫了,我还活的了多久我自己知道。」 老人眼眶依旧泛红,声音依旧威严的很:「胡说什么!」 贺恂笑笑没再说话,他偏头看向门口。 心底莫名期待,如同八年前一样,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走进来对他说:「贺恂哥哥好。」 其实她也是叫过他哥哥的,被他用一句滚轰出去后再也没叫过。 但门口,空空如也。 ...... 下学期的冲刺阶段气氛紧张,即使是下课时间,也没什么人大声说话。 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学习计划,唯独贺恂。 这个学期他没有来上过学。 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班主任都被一句“贺恂太过于难以管教,所以贺家给他找了私教在家学习”打发了。 一张张卷子堆叠出高分,一道道错题总结着经验。 终于,后黑板的距离高考还剩几天里面的数字,变成了一。 最后一天是不用再去学校,主要是留给考生调整心态。 乔乔正在公寓里整理考试用品,手机忽然响起。 这串号码熟悉且久违。 顿了片刻,她接起。 那边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 片刻,贺恂开口:「乔乔,明天要高考了。」 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 乔乔:「嗯,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贺恂看了眼身上的管子,似乎再也找不着地方 *** 去一根。 他勉强笑笑:「跟你说个事,其实我喜欢小白菜,一直都很喜欢小白菜啊。」 乔乔反应了会儿才听懂,她回答的依旧毫不犹豫:「那很抱歉。」 女生再也不是那个怯懦懦的,语气中充满坚定。 贺恂扯了扯嘴角,笑声带起咳嗽:「那行。」 在她挂断电话前一刻,他再次开口:「我快死了,阿时。」 他脱口而出的是她以前的名字。 乔乔顿住,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他低声问:「能来看看我吗?有点儿想你。」 又慢慢补充,「我说真的。」 第一时间,她以为又是他的恶作剧。 但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乔乔坐在床边,看着阳台上飞来的几只喜鹊低头胡乱啄着有些出神。 上一次她这么无聊注意到这些事是哪次呢? 哦,是那天晚上贺恂又把她丢在路边,让她一个人走回家,路上无聊看到了喜鹊啄食。 她没回答,他也安静地等着。 半晌,喜鹊飞走。 贺恂听见她说:「不能。」 抱歉,贺恂。我不想见你,不管你是真病假病,又或是的确即将离世。 我没办法再去面对你,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你。 但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没必要跟一个再也不会见的人说这些没用的话。 病房窗户外,不知何时,被暴晒的枯干枝桠上忽落下一只鸟儿。 啪嗒,本就奄奄一息的树节被踩落,鸟又惊飞走了。 「这样。」他点点头。 贺恂艰难地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暗哑:「乔乔,那七年里的所有,我错了。」 高傲的少年第一次低下头颅向心爱的女孩儿道歉,只希望在死前得到她的原谅。 但,在他说完的那一瞬,电话被挂断。 她拒绝了自己的道歉。 挂断电话后,乔乔就一直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 她似乎什么也没等,只是忽然什么也不想做,静静地这么站一会儿,看看风景。 直到她回神转身回房间时,她才似乎想起,再也没有喜鹊飞来过,一只也没有。 大概以后也不会来了。 ...... 高考并不如少年所想的那么可怕,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题型正常,今年从考场出来的笑脸比以往多。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沈清惟跑到乔乔家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乔乔,考的怎么样?」问完这个问题他就觉得没必要,因为女孩儿脸上明媚的笑说明了一切。 两人一起填写志愿,他们最终把第一志愿定在离这很远的S市的同一所大学。 他们约定了未来。 一切尘埃落定后,沈清惟带着乔乔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那天,已经只能靠呼吸罩维持生命的贺恂忽然病危。 贺老爷子,那个位高权重的贺家掌权人慌了神,苍老僵硬的手急忙摁着床头的铃,「阿恂,阿恂!」 医生进来急忙推进手术室抢救。 沈清惟给乔乔买了一支冰淇淋,递给她。 小姑娘弯了弯唇:「谢谢阿清哥哥。」 由于冰淇淋太大,她不小心沾到唇边。 沈清惟抬手给她擦掉,乔乔愣住。 男生清冽的声音传来:「乔乔,和阿清哥哥在一起吗?」 ...... 「病人生命特征消失!拿电除颤!」 另一位医生急忙解开男生的衣扣。 心率仪上波动的线逐渐趋于平缓。 乔乔眼睛清亮地看着沈清惟,声音轻软:「好。」 滴—— 波动归零。 医生慢慢停下动作。 老人一直在门口等着,手术灯灭,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语气遗憾。 「抱歉,病人抢救无效。」 「死亡时间,20xx年7月23日21点17分。」 「死亡时间,20xx年7月23日21点17分。」 这是贺恂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唯一感到有些抱歉的大概就是老爷子这辈子算是后继无人了。 像是累极了般,他慢慢阖上眼睛,在呼吸停止的一瞬,忽然一股失重感强拉下他的身体,极速下降,整个人骤然跌落下坠。 贺恂猛得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 接着被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扯回意识:「阿恂!阿恂!」 他眨了眨眼,这是病房,但不是他这半年住的那间,很眼熟。 大脑一阵混乱,一时想不起来。 贺恂顺着声音看过去,老爷子正焦急地看着他。 老人看起来有些不同,似乎精神矍铄不少。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八年前初发病时住的病房。 看着孙子逐渐清醒的意识,贺爷爷舒了口气。 让护工把贺恂扶起来后,他出去领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儿到病床前。 对贺恂温声说:「阿恂,这是阿时妹妹,以后要跟你一起生活。」 「阿恂哥哥好。」稚嫩轻软的声音乖乖地叫着他。 贺恂紧紧盯着她,眼眶也泛上淡红。 女孩一如当初娇小可爱,也怯生生的。 半晌,他虚握了握拳,哑声说:「阿时妹妹好。」 无论是梦或是幻境,我都认了。 ...... 贺恂身体依旧反常地逐渐恢复,出院那天,爷爷和小姑娘都来接他。 贺爷爷看着孙子身体越来越好,庄肃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拍了拍女孩的头说:「这丫头是小福星啊!」 男生却忽然问了句不相关的话,他看着小姑娘,尽量把声音放低:「你有本名,对吗?」 女孩点点头,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哥哥好好看啊。 「那本名叫什么呢?」 「乔乔。」 他点点头又看向老爷子:「老...爷爷,别改了她的名字,乔乔就挺好的。」 贺爷爷诧异一瞬,他怎么忽然管起这件事。 但也没深想,随意点了点头:「好。」 一切都在按照轨迹重合前行,孩童逐渐长成十几岁的少年。 唯一改变的是,乔乔被领养的七年不再悲观绝望。 她有个无虞烂漫的童年。 这一次,她没有被逼着没日没夜地恶补知识,没有在放学时被丢下,没有被同学孤立,没有被贺恂排斥。 ...... 高一暑假,两人因为分班问题出现第一次争吵。 「我说了我不听!你能不能别干涉我选择。」乔乔埋怨地看着他。 男生沉默的反应更让人生气,她气冲冲转身把他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 贺恂也不搭理她,坐在转椅上打游戏,任由她胡闹。 乔乔气鼓鼓地走过去,直接用力拔掉插头,电脑黑屏。 现在真是把她惯坏了。 贺恂撇开键盘,懒懒地靠着椅背:「这事儿没得商量。」 半晌没等到回应,他抬头看了眼。 小姑娘眼眶红红地盯着他,蓄满水光,将哭不哭的,配上倔强的表情别样招人。 贺恂瞬间起身,皱着眉看她:「我说你什么了你就哭。」 不说还好,一说女孩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啪嗒啪嗒,一滴接着一滴。 男生抿着唇不知所措,小姑娘呜咽出声,他才忙抽出几张纸给她轻擦着。 接着扶着乔乔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 贺恂也蹲在她的面前,轻哄道:「别哭了,乔乔。你是吃准我怕这个怎么着?」 说着边把她头发往后顺了顺,避免沾到眼泪。 乔乔委屈地盯着他:「我就是要选文。」 贺恂看着她的脸,想起上辈子她名列前茅的成绩,那时是老爷子安排的,他也没管,最后还是跟着她去了理实验班混日子。 当时自己给班里拉低了不少平均分,他恍惚记得,市里面有个优秀班级评选,成绩是一项重要的评选标准,评上能分配保送名额。 贺恂抬手蹭了蹭女孩的脸侧:「乔乔,你更适合学理。」 「我学文也能学好啊。」轻软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惹人心软。 「为什么非要学文?」贺恂问她。 乔乔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因为你选文了。」 贺恂笑了,有意逗她:「这么黏我?」 她没向以往那般反驳回去,只低声说道:「文理不在一栋楼,你离我那么远了,万一哪天又病了,该怎么办啊?」 贺恂顿了顿,沉默片刻后依旧神色如常。 他轻挑了下眉:「小姑娘还挺迷信,那我以前不也偶尔出个国,好几天回不来。」 乔乔大眼睛瞪着他:「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女生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那是因为时间短,病毒还没有发现我不在你身边。可是分班后,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哪天不小心就会被病毒钻了空子。」 贺恂轻笑出声,「歪理。」 乔乔又很认真地对他说:「阿恂哥哥,我其实很喜欢历史的,我不骗你。而且我学文成绩也不会下降的,我历史和地理都不错。」 贺恂想起她房间书架上有不少陈寅恪和钱穆的书,她是真喜欢历史。 贺恂最后也没说动她,只好随她。 小姑娘喜欢哪科就学哪科,至于保送名额,到时候让老爷子跟李书记喝两杯茶就是了。 ..... 事物的轨迹悄然发生蝴蝶效应,带来不同。 高二快期末时,贺老爷子经人介绍了解到瑞士有位医生曾治疗过一名病人,症状与贺恂的有些相似,且现在正有档期。 他听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给贺恂请了半个月的假,带他飞瑞士。 临走前,乔乔正蔫蔫地坐在他床头看他收拾衣服,曲起小腿双手抱着,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像个安静的小松鼠。 贺恂拉上行李箱放在一旁坐到她旁边,揉揉她的脑袋:「半个月我就回来了,乔乔。」 小姑娘闷闷地开口:「你走过那么长时间,我想你怎么办。」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她不理会,脑子里一直悬绕着「要离开十五天」这件事。 想着想着,又挤出几滴眼泪。 贺恂好笑,抱着小姑娘坐在腿上,低头看她:「你是娇气包吗?动不动就哭。」 乔乔搂着他的脖子,脸往颈窝钻:「我才不是!」 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的声音还呜咽着。 贺恂轻拍了拍她的背,不再说话。 窗外嫩绿的新叶昭示着又一年的寒来暑往。 阳光映进男生的眼睛里,漆黑的眼睛熠熠生辉不再沉暗。 贺恂忽然开口:「乔乔,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怀里的小姑娘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窝回去埋着,小声应着:「好。」 这一世,到底是不一样了。 ...... 瑞士之旅不算愉快,那位医生并未看出什么名堂。 看着老爷子灰暗下的眼睛,贺恂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老爷子放心,我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 上辈子的医生曾说过,他如果没有抽烟酗酒那些损伤身体的事,那潜伏的病毒大概率是不会复发的。 现在的他烟酒不沾,应该还能继续活着吧。 「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一时半会儿?你都多久没发病了,早好了!我带你来就是做个身体检查。」 老爷子急吼吼地反驳。 贺恂笑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似乎是一切过于顺利,人一得意忘形就会忽略掉很多事。 下飞机时正是早晨,他已经吃过了飞机餐,现下不是很饿。 人还两手空空就直接让司机更换目的地,要去学校。 贺爷爷意外地瞥了他两眼,什么时候爱上学习了? 贺恂到校时刚好大课间,他悠悠地走进去,眼神寻找着某人。 突然,眼神定在一处,微勾起的唇也僵住。 是女孩儿独有的乖顺让他昏了头,忘记了上辈子最大的威胁,沈清惟。 阳光和煦,清秀的女孩正回头趴在男生的桌子上讲题,两人离得很近,看起来岁月静好。 这一幕瞬间唤醒了贺恂尘封的记忆。 「我留下来,你放了沈清惟。」 「贺恂,高三不适合转学,我保证我在学校不会跟他说话了行吗?」 「那很抱歉,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过。」 ...... 放学回家的路上,乔乔不停偷瞄旁边的男生,心里嘀咕:怎么他今天一直沉着一张脸,难道是瑞士医生说了什么吗... 直到傍晚两人吃完饭各回自己的房间前,贺恂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进屋后,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但他也未减少心中的烦躁。 他瞥了眼床头的抽屉,现在只有尼古丁可以让他冷静。 静默片刻,贺恂猛地起身走向浴室,转椅滑出去撞到墙。 这一系列动作颇有上辈子混世魔王贺恂的样子。 花洒被转到最右边,刺骨的凉水滴落在男生的身上,这极端的冲击让他理智清醒不少。 贺恂闭了闭眼,任由水滴流淌在脸上。 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在躲着她,怕她一开口就是要离开贺家。 不管现在乔乔对贺家有多少好感,对自己有多少好感。 但只要看到沈清惟,似乎一瞬间就会被抽走所有的底气。 凉水也逐渐让他麻木,不起作用。 关掉混水阀,他随意围了条浴巾在下面,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就出来了。 他打开浴室门走出来的同时,房门也被打开。 小姑娘缩头缩脑地慢慢走进来。 看到面前裸着上身的男生,眨了两下眼,瞬间从耳朵红到脸颊。 乔乔匆忙背过身:「你,你怎么 *** 衣服!」 「刚洗完澡,穿什么衣服?」 贺恂垂眸看着她的红耳朵,问:「有事儿找我?」 「嗯...我想跟你说点事。」 他眼睛紧紧盯着她, 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几秒后,她听见男生的声音:「你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女孩小声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呀...」 「就这么说,不然你就别说了。」 「... ...」怎么这么大脾气。 乔乔背对着他低着头,组织着语言:「就那什么,瑞士的医生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你懂吧,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你肯定没事的。不是贺爷爷突然提,我都忘记了你好几年前居然生过一场病。」 「而且,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贺爷爷说我是你的福星,我在你就绝对不会生病啦!」 说完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像是被自己的一番话感动了。 「如果你不在呢?」贺恂淡淡反问。 「什么?」 乔乔也不顾他没穿衣服,转过头来看他,不解:「为什么我不在?」 贺恂朝她走近一步,看着她说:「你会有喜欢的男孩子,跟他结婚,离开贺家。」 乔乔也直视回去:「不会的!」语气坚定。 「不会什么?不会嫁人?」 犹豫片刻,小姑娘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贺恂忽然笑了,又逼近她,直把她抵在门上。 弯下腰笑着在女孩的红耳朵边吹了口气,「为了我不嫁人多不划算,不如嫁给我?」 乔乔现在烧的像个煮熟的虾,也不敢看他,只把视线放在他的锁骨喉结一带。 男生恶劣地追问:「嫁给我好不好?」 女孩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小声软软地回答:「喔,好的。」 像是一个大人一遍遍逗孩子问把你手里的糖给我好不好,小孩儿不谙世事,纯真善良,把小手里仅有的一颗糖伸出来说:「喔,好的。」 乖的要命。 贺恂弯腰把她抱在怀里,深吸了口气,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 这一刻,他才有了实感,乔乔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女孩的手不知所措地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放下。 他还没有穿衣服啊... 贺恂微微松开一点,侧脸过去看她。 两人离得很近,乔乔感觉到他视线下移到她鼻子下方,和逐渐粗重的呼吸。 她心跳砰砰的,还是轻轻闭上眼微仰起头。 贺恂慢慢靠近,在碰到前一刻微微偏离过去轻碰了下女孩的耳朵。 他微喘着气:「乔乔快点长大吧。」 小姑娘的脸再次烧起来。 ...... 有些事说来奇怪,直到毕业乔乔都不知道沈清惟实际上是谁,她没认出来,但他也没说过。 乔乔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是个成绩很好的学霸。 高考前一天,她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写着:『乔乔,高考加油。』 即使到后来,她也从未弄明白过是谁发的。 ....他曾骂我吃里爬外,曾半夜将我逼进医院,也曾抱着新欢睨着我,开口道:「你算什么东西?」但后来我清醒离开时红着眼拦我的也是他。
「全文完结,he,男二上位,追妻火葬场,狗血天雷滚滚。」
贺乔番外( he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