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有一些地方，仅仅因为地处辽远，就让人不禁心向往之。百内国家公园就是这样。
飞机从圣地亚哥起飞，左侧可以看到连绵不断的安第斯山脉横亘在智利与阿根廷边界。这片山景要看三四个小时之久，因为碰巧智利也是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快接近目的地时，大地变成一整片点缀着冰碛湖的荒野——那就是著名的巴塔哥尼亚了。完全不顾乘客们跃跃欲试的心态，飞机一路向前径直飞到火地岛上空，然后才笃定地调头掠过麦哲伦海峡，对准蓬塔阿雷纳斯机场的跑道降落。除非去南极，这里是我能到的地球最南端的陆地。
三个小时的巴士把我带到去往百内的大本营——纳塔莱斯港。十月份远非旅游旺季的夏天，游客不多。天黑得早，散漫的小镇又被巴塔哥尼亚出名的狂风反复蹂躏着，无来由地让人觉得荒凉，实际上这儿应有尽有，我换到钱，买到转换插头，还到超市采购了些食物。刚过完枯燥冬天的人们特别健谈，包括我的房东，她甚至开上小车带我兜风，介绍那些她认为有必要让我知道的特色建筑，虽然小镇步行半小时就走得完。
第二天我又搭上两小时巴士到百内。晚上下过雪，不过除了山顶变白了，路上并没有积雪。公路旁还未返青的草场都有铁丝网围着，表示不是无主之地。野生的羊驼可不管这些，它们不知从哪儿钻进来，和圈养的牛羊在一处吃草。路上还见到两三对美洲驼鸟。
百内是徒步天堂，虽则变换莫测的天气常常让人“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域”。同时它也能很好地接待象我这样拖着箱子的游客。巴士到公园门口停下，让游客们下来买门票。不同巴士公司的司机们也乘此机会统计大家的目的地——象我们上学时候常说的“合并同类项”——然后载上重新归置好的游客，有的转弯去向百内三塔徒步的起点，三塔酒店，有的前往格雷冰川的观景点格雷酒店。我住的裴欧埃酒店就坐落在裴欧埃湖湖心的小岛上。多云天气，阳光下的湖水是奶蓝色的——我不知道色彩学上有没有这个名词，只直觉它仿佛是碧蓝的海水又浓浓地兑上牛奶——背景是云雾缭绕中的百内角峰，大美！拿到房间更是大惊喜！面湖有一面大玻璃窗，窗台很宽，完全可以拿个靠垫倚坐在上面，不用忍受风吹日晒而就能欣赏无敌风景。百内角峰未必是最俊俏的雪山，但那些俊俏的雪山要么没有这样一个湖，比如梅里和南迦巴瓦，要么没有这样一个酒店，比如央迈勇。老天爷大概生怕我觉得幸福来的太轻易，“容易上手的不珍惜”，下半晌就变了脸色，到傍晚已经凄风苦雨了。
第二天去看格雷冰川。暴风雪，风速85公里/小时。格雷酒店的观光游船一直拖到下午两点才开。去码头需要徒步40分钟，刚开始在林中的小路还能忍受，走到格雷湖无遮无挡的湖滩上，才惊觉不妙。我只穿一件曾在试衣间发生不可描述事件的某品牌薄羽绒，外面套一件雨衣，虽然奇冷，但还对付。下面的牛仔裤和徒步鞋，湿透之后被狂风一吹，感觉和裸体没什么两样。刚开始是冰冷刺骨，稍后就神经衰弱，麻木不仁，双腿完全不属于自己，只机械地移动，每一抬脚，脚底板都能感觉到“呼呼”生风！格雷冰川有两个冰面，游船会开到跟前给大家拍照，我和我的相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工作，真是件不可思议的奇迹！当然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我还得再走40分钟回去！
大概认为我考验合格，第二天老天爷开恩，放晴了！那天早上看到了日照金山。乘着一股子兴奋劲儿，我又徒步一个多小时去看大瀑布。一路上看百内角峰不断变化角度，“相看两不厌”；有奇怪的小鸟就追踪一会儿；见到整群的羊驼就停下来，并且和担任警戒的羊驼爸爸互相好奇地对视。我深知我安排在百内的时间太短了，下午就要走，因此贪婪地不放过目中所及的一切。但仅仅这惊鸿一瞥，百内已然留给我不可磨灭的印象，并将永远成为我最遥远的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