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叶杍养了一只又奶又乖的吸血丧尸,他总喜欢趴在叶杍身上吮吸她的味道,还一直夸她,“你好香啊!”
养丧尸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好像喜欢上了这蠢玩意儿。
她该怎么办?01
12点一过,这个城市就鲜活了起来,丰富的夜生活在蒙蒙的月光中滋了芽,就像活人的欲望一样,一见夜色便肆意疯长。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遍布着闪烁霓虹灯的酒吧,年轻人开始了疯狂买醉。
外滩的夜市上也是人影攒动。
摊贩们将烤肉煎炸得噗呲作响,涮洗的热气和焦黑的烟尘,一起被电风扇吹上天。
摊位很多很长,从这头排到那头,晃晃悠悠的亮起无数盏明灯。斟得满溢的啤酒和各色的心事一起下肚,最后换成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出口。
伴着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一齐丰盈着这座城市。
在那些看不见的黑暗里,进行着一幕幕关乎于生存的战争。
狭长的深巷子里,十几只半人丧尸追赶着一只野猫,这猫也是可怜,逃到死胡同里出不来。
“喵呜~”猫被抓住了,湫黑的人影冲上前来,转眼的功夫就吸成了干尸。
自从二十年前丧尸病毒爆发后,丧尸就随处可见了。
那些被病毒攻击的原生丧尸早就死在了炮火猎枪下,全世界留下了数以万计被感染的半人丧尸。
这些半人丧尸都是被抓伤或是被咬伤的,它们不具备攻击能力,或者说攻击能力很低。
白天时候,它们浑身僵硬,犹如尸体,连流浪猫流浪狗都打不过。
跨栏杆,上台阶这种事比登天还难。人们最常见的事就是,上班前看见一只丧尸在爬楼梯,下班的时候它还在那里爬第一节楼梯。
没有智商,浑身硬得堪比木头,一直用脚踢着水泥楼梯,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如果被推倒了,几天都在原地爬不起来。
哪怕它们喝不到血,躯体也永远不会消亡,只会越来越僵硬越来虚弱。与人共存了将近二十年,无一例攻击人类的案例。
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空有一副躯体,没有智商,毫无用处。曾有学者把它们碾磨成肥料去浇地,那玩意的血肉在地里不腐不化,将地污染得寸草不生。
只有晚上才能看见几十只丧尸追猫的场景,不要问为什么不追流浪狗,问就是干不过。
搞不好还被恶狗扑食,一般情况下有骨气的流浪狗都不吃它们,嫌弃肉硬,硌牙。
时间一长,大家就像习惯阿猫阿狗一样,习惯它们了。
两点了。
天空下起了雨,路灯灰蒙蒙的,又暗又湿冷,小区的楼栋之间冷冷清清,抬头向上看去,这个点只有高层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其他人家都是漆黑一片。
微醺的叶杍惦着步子,手拎着背包的细链,如蜻蜓点水般走着。
她刚同学聚会回来,一向酒量不好的她连喝了好几杯。她性格慢半拍,又不善于与人交流。
喝嗨了,有人提议去k歌的时候,她第一个举手赞同。
叶杍平常不合群,这一喝多了就放开自己了,不管会唱不会唱的,霸着话筒就开干,搞得众人只能是扫兴而归。
电梯坏了,她只能爬楼了。酒劲上头了,脚下跟踩棉花一样,歇了好几次,才到自己家门口。
“奇怪,今天的门怎么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这破锁,下次一定要换了它……”
叶杍跟电子锁杠上了,试了生日、电话号码、身份证等等,没一个是对的。
她着实是醉得不轻了,抬脚踢门,奈何重心不稳门没碰到,还摔了一跤。
一事不顺事事不顺,她死磕了很久的合同被同事抢了。
她因此调换了部门,今天在聚会上,同学们都是谈论的尽是房车、筹划发展这些添堵的东西。
这个节骨眼上,好死不死的门锁还坏了。
她喝多了,心底的不畅快在酒精的 *** 下肆意放大,她真觉得是这个世上最惨的人。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
她取下包,砸在门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下一秒。
令在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房里很暗没有开灯,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别闹了,你家在对面!”
说话的是一个男孩,白得没有血色,头发干枯,眼底潮红。
他的瞳孔涣散,没有一丝生气,很高很瘦,连衣服撑不起来,衣服晃晃荡荡的就像挂在树梢上一样。
门口漆黑一片,他就隐在黑暗里看着叶杍。
叶杍“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地走回了对面。
一到家,倒头就睡。
等叶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在枕头下面摸了好久,都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
奇怪了,去哪里了?不会是丢了吧!这是刚买的!
一下子睡意全无,她发现除了手机以外,还有包也不见了。在自己家里翻了好久,连床底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宿醉后她脑子还有点懵,全然没有发现她已经旷工一天了。
她只依稀的记得昨天好像停电了,她还是爬楼梯来着。
一打开家门,就发现门外的把手上面挂着自己的包,里面的手机和零钱全在,什么都没丢。
她的电话已经被小组组长打爆了。
公司老总觉得叶杍办事不利,还恶意旷工,就把她辞退了。
她一条一条翻看着手机。
心里顿时愤愤不平,一脚踢在门上,谁曾想她穿的是拖鞋,指甲盖差点踢飞,委屈劲直奔心头。疼得她弯下腰捂着脚趾落泪,老天啊。
缓过劲之后,她的视线从脚趾上移,停留在了对面的门上,昨晚她敲错了门,好像还有人跟说话来着。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一紧,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对面从来都没有住过人,怎么可能有人还能跟她说话?
叶杍大概是魔怔了,一瘸一拐地上前敲了敲门,屋子里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是昨晚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她把耳朵贴着门上去听屋里子的动静,又踮起脚透过猫眼往里瞧,猫眼里就一个小小的点,什么都看不见。
就说嘛!肯定是喝多了,这房子怎么可能有人!
02
叶杍瞧猫眼的时候,鼻尖蹭了灰,她全然没有察觉到。还下楼丢了垃圾,顺便买了便当。
有人朝她笑,她也客客气气地回应。
心想,今天大家可真热情!
回到门口之后,她总感觉背后有一束目光,好像有什么人紧盯着自己后脑勺。
叶杍本能的回过头,朝她家对门看去。
对面人家没关门,留了条细缝。
就在她峥峥的目光下,门突然“砰”一声合上了,她在余声中回过神。
这难道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她不由的将昨晚的事情捋了捋,昨晚确实是敲错了门,还有个男孩子跟她说了话。
叶杍找到了新工作,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回来差不多10点了。
走廊里的灯今天特别暗。
她正准备开门锁,就觉得身后有森森的寒气。
她迅速地朝后撇了一眼,对面的门又开了条缝,里面黑得如墨一样。
这条走廊硬生生的一分为二了,半边昏亮,半边黑,特别的膈应人。
叶杍本人特别怕鬼,这里就她一个人,她哆哆嗦嗦的手根本没法去按密码锁。
真是急得快哭了,她大声喘着气腿一个劲在打颤。
“又喝酒了?”
黑暗里传来了清冷的男声。
上次就是这个声音。
她不敢回头,将头磕在门上,死死抵住,站不住稳了,太可怕了,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去摸密码键。
他说:“密码是571263。”
话音刚落,叶杍眼前一黑,停电了。
她更害怕了,眼泪就在眼眶打转,自问这一生从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她在心里一个劲地默念“阿弥陀佛”。
她像只壁虎一样贴着门,极度害怕下,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停电了而已,以后少喝点酒。”
莫子岩夜视能力绝佳,在黑暗里他才能看清这个世界本来的颜色,若是在白天这一切都是灰白色的。
他以为叶杍喝醉了,傻里傻气的拿头撞门,又把门密码忘了。
看着她半天挪不起手指,按了几次都没按对。
“要我帮你吗?”
回应他的是哆哆嗦嗦的哭声。
莫子岩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还是决定走出去帮她。
门锁开了。
叶杍真的迈不动腿啊。
“你……是……鬼吗?”
“不是。”
叶杍咽了口唾沫,“冤有头,债有主,你……会害我吗?”
“不会,我从没害过人。”
从没害过人?言下之意,他不是人。
叶杍一下就哭出了声,弯腰对着双腿就是一阵掐啊。
最后真是一下一下挪进家门的,门一关,她就跌坐在地上,吓得满头大汗。
上班第二天她就请了假。
特意选了正中午出门,太阳当空,她觉得阳气正盛啊。
她去了天桥下,找了一个摆小摊的人。
“算一卦!”
那人取下眼镜,捏了捏胡子,看了她的手相之后,一字一顿地说:“姑娘你这姻缘顺风顺水啊,挺好的……”
“我不是算这个,我要辟邪。”
最后,叶杍花了500块钱买了一个手链,那人说很灵的。
她将手链死死地捏在手心里,对着对门,念念有词道:“我不是故意惊扰到您老人家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会很快搬走的……”
说完,还有模有样的鞠了几躬。
03
在丧尸横行的当代,叶杍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她的认知世界里,鬼比丧尸更可怕。
她一度觉得对门是可怕的物种,是鬼。
她虽然斥巨资买了辟邪的手链,还是架不住每天加班的工作要求,她胆小啊。
她又一次晚归了。
一出电梯门,她就举着手链对准对门,再迅速地去摸自己家门锁。
莫子岩无奈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鬼,你不用这样提防我。”
叶杍就是一哆嗦,对面的门又开了,她捏紧了手链,“那你怎么证明。”
“你要什么证明。”
叶杍把这个她视为驱鬼的神器丢了过去,命令道:“你捡起来,我就相信你。”
门又打开了更多,叶杍见一只手臂伸了出来,他准确无误地捡起手链,而且毫发无损。
就是这个人的手背好白啊,白到筋路乍现,指节又粗又青,看上去很奇怪。
“装神弄鬼的,你走出来,给我看看。”
“不行。”
叶杍激他,“呐,你八成就是个 *** 狂,再不出来,我就报警抓你。”
那人很明显是急了。
他说:“别,外面的灯太亮了,我会眼睛疼。”
“少来了。”叶杍拿起手机,假装要报警。
激将法果然有用。
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子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打了结乱成一团。
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地看着叶杍。
是一只丧尸,还会说话的那种。
从小时候开始,她的身边就有丧尸,她生平第一次看见会说话的丧尸。
脑海里第一想法,就是发财了。
如果曝光给媒体,她就能大火,又或者卖给科研机构,一辈子就不用愁没钱花了。
她再也不用上班看别人脸色了。
大概是她流露出来的情绪太明显了,被对方一眼看穿,“你不会想把我卖了换钱吧!”
“嗐!我不会!不会呢!”
叶杍一边摆手,一边连要多少钱都想好了。
出于稳妥,她用了善意的谎言,将他骗进了门。
她说,她要养他,免他颠沛流离,免他无枝可依。
总之吹得好听极了,妥妥的负责任。
真实的想法就是先关起来再说,万一被别人发现就完了。
慢慢的这个傻丫头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一来二去的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别说卖了挣钱,他不花她钱,都算好的。
光洗干净他身上的味道,一天就得花好几个小时,水费不要钱啊,妹的。
她一巴掌拍他头上,“转过来点,洗不到啊。”
莫子岩乖乖地转身。
没成想,头上又挨了一巴掌。
她骂到:“别对着我啊,暴露狂呐,你!”
她怎么这么倒霉,平时她觉得养个畜生都浪费心神,怎么会莫名摊上具一米八七的尸体。
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啊,居然还要给他洗澡。
男女授受不亲,他懂不懂啊。
他每次还像个不问世事的孩子一样,单纯无辜地看着自己,她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尴尬是一种亵渎,是对他的亵渎。
要老命了。
“姐姐,你的身上好香。”
她正在给他收拾换洗的衣服,“不要叫姐姐,干脆叫妈,知道不。”
他张口就喊:“妈。”
完蛋,她忘了,这蠢玩意儿,没有脑子。
她长叹了一口气,气得连连摇头,“我早晚要把你卖了。”
受不了了。
04
“姐姐,不是说养我的吗?”
薄凉的触感从腰后蔓延到肚子上,他抱住了她,一个劲地蹭她的发顶,“姐姐好香,好香啊……”
他语调都变了,极度慵懒绵软。
叶杍心里一阵发毛。
这货这几天是怎么了?老是很粘她,逮到一切机会就要抱她,难道丧尸这玩意儿也有 *** 期??
白天他死气沉沉的,动都不喜欢动,一到晚上就生龙活虎了,比兔子还灵活。
这不,她睡到半夜,就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醒来,好大一只莫子岩趴在她身上,他的瞳孔里都流转着生气,近乎痴迷地嗅吸自己身上的味道。
“半夜犯病呐,滚下去。”
他的头趴伏在胸前,渐渐往下走,叶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一动,身下就是熟悉的暖流感,今天是几号啊。
亲戚怎么就来了。
比她反应更激动的莫子岩,他俯身就要探下去,叶杍直犯恶心, *** 地砸了他一枕头,“起开。”
她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就看了莫子岩。
他满怀期待地在门口等她。
难怪他这几天都那么饥渴,合着是闻到她要来亲戚了,他鼻子真的那么灵吗?
话说……这货干嘛如饥似渴地看着自己?
如果莫子岩不是只丧尸,她一定会将他划分到变态那一类。
“别抱我,你再犯病,我明天就没法上班了。”
莫子岩乖乖地下了床,他趴在她的床侧守着她,直到天明。
“姐姐,起床了。”
他拿着某巾,天真地递给叶杍,“姐姐,再去换一下这个吧。”
叶杍一巴掌打过去,他没有痛感,梆硬梆硬的身体让她手疼了好一会儿。
她刚出卫生间。
他就冲进去了。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叶杍就像吃了蛆一样恶心,半天说不出话。
她揪着他的耳朵将其拖了出来,再把卫生间门锁上。盘坐在沙发上,罚他的跪。
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好久,把人体的构造,以及女性为什么有生理期全解释了一遍。
这认真地样子,就像在告诫自家的狗狗不能吃屎是一个道理。
等她下班回家。
莫子岩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她,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他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门口。
见她过来了,莫子岩满眼的委屈,浅浅地道:“姐姐,我饿!”
丧尸吸血,生理血那也是血啊!
这好比一个在沙漠渴了几个月的人,突然看见水一样,能不渴吗?
“过来,抱抱,忍一忍,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叶杍突然有点心疼他,抱着他安慰了好久。
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弯着腰,把头伏在她的颈间,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叶杍第一次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姐姐,摸牙,牙好痒!”
啊?这个,这个,万一他一口咬下去怎么办。
她可不想变成那些蠢玩意儿。
这货没有脑子,可把控不住啊。
“我保证不咬你,求求你,我好难受。”
他低三下气的样子,还是击垮了她的理智。
叶杍麻着胆子,摸上了他的尖牙,他有两颗很尖的犬牙,白森森的,摸着摸着,他发出了小兽的叹息,闭口将她手指含住了,然后……然后睡着了。
站着睡着了。
她一想撤手指,他就哼哼唧唧的。
叶杍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怪异的姿势,被他抱着,还含着手指。
这让叶杍感觉,自己养了一只狗,还是有点奶乖奶乖的会说话的狗。
她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没有朋友,有个这蠢玩意儿陪着也不是不行。
起码可以打发掉无聊的时间。
不用吃喝拉撒,也省去了麻烦,任打任骂的,蠢到不会还手。
好吧!就暂时不卖掉吧,留着等厌烦了再卖。
05
夜里,繁星低垂,街头巷尾时不时就有丧尸的身影。
空气中也是散发着阵阵腐臭,这味道比臭水沟味还要上头,熏得人作呕。
黑暗无光的卧室里,直直地立着一只丧尸,在深夜里,他的听力和视力绝佳。
连外头风吹动草尖的声音都能听见,更别提汽车的轰鸣声了。
本来静谧适合安睡的夜晚,对他来说就是漫长的噪音。
聒噪极了。
整整二十多年,莫子岩都是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夜。
“水……”,叶杍做着梦嘟囔了一声。
等莫子岩倒了杯水走过来,她一脚蹬掉被子,翻个身继续睡熟了。
纤细 *** 的脖子,看得莫子岩双眼放光,本来毫无生气的眸子一下流转了起来。
他听见了她大动脉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于是舔了舔尖牙,本能驱使着他凑了过去。她太香了,某只喉结滑动,咽了波口水。
危险的气氛四散,他本性嗜血,就要抑制不住了,怎么办?
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拍在他脸上,“走开……好烦啊……你。”
莫子岩用牙齿衔住了她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用尖牙磨,这样能稍微好受点。
莫子岩没有嗅觉,唯一能闻到的就是血香味,他从来没有尝过,那一定巨香,巨好吃,好吃到要命。
“哎呀,烦死了,知不知道。”
叶杍被他吵醒了,踹了一脚过去,想把他踢下床。
那尸纹丝不动,再踹,还是不动。
手指上有痛感传来,她心里一凉,睡意全无。
她抽回手后,整个人缩成一团,朝后躲去,只见莫子岩红着眼睛,面目狰狞地朝她呲牙,并缓缓爬过来。
大半夜,她还是怕的。孤男寡女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被咬了怎么办啊,谁来救她。
身体一轻,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床沿边上,莫子岩一下就扑过来,搂着她翻了个身,陪她掉下了床。
她摔在他身上,脑门磕着他下巴了,立刻肿起了大包。
叶杍欲哭无泪啊,这货知不知道自己跟墙一样硬啊,接住跟没接住没分别啊。
开灯后,她不是看额头的包,而是先看被咬的手指,还好,没有咬破,不然她就成了丧尸了。
“莫子岩,你居然敢咬我。”
她抄起枕头就准备打他,可一想到刚刚他凶狠的样子,还是犹豫着没下手。
只是骂道:“以后你不能这样子,这样子是不对的。”
他快哭了,“我好饿。”
叶杍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了,周六。
反正不用上班,就提前做早餐吧!她领着他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问他想吃什么。
莫子岩指了指西红柿,“想吃这个。”
叶杍踮起脚,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乖哈,等我给你做。”
她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所以这次她一点辣椒都没放,够贴心吧。
鲜浓的红色汤汁,一看就很诱人。
叶杍满足地吸溜了起来,莫子岩则看着面上的热气发愣,一直没动筷子,他对温度很敏感,她每次帮他洗澡的时候,用的都是温水,浇在他身上就像滚烫的热油一样。
灼得好痛。
刀扎不会痛,但是热水会痛。
每次都看她洗得那么起劲,他都没有拒绝,就是默默地忍着。
出了水后,皮肤都要红好久好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痛感了,这样的 *** 让他有做人的感觉。
起码不再是麻木了。
叶杍见他不动,就催他,“吃啊,很好吃的。”
“再等等,烫。”
等面彻底凉了的时候,已经坨成一团了,叶杍把筷子塞到他的手里,满怀期待地看着。
一人一尸就这样围着一碗面条。
他吃了一口,就像嚼肥皂一样的口感,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而且咽的时候,就像吞石头一样。
费力,还卡嗓子。
“好吃吗?”
叶杍笑了,眉眼弯弯的,挺可爱。
莫子岩答:“好吃!”
这下叶杍更开心了,一直摸着他的头,还叫他多吃点。
他吃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忍不了了,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看着满地的污秽,他突然内疚了起来,这是她辛辛苦苦做的。
莫子岩趴在地上拿手去捧,还不住地道歉。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叶杍拉住了他,抽来湿巾给他擦手,安慰道:“不要去弄了,很脏,待会我拖一下就好了。”
“姐姐,我想洗澡,好不好!”
他 *** 着,挫败地抱膝坐在浴缸里,叶杍打了泡泡在给他洗头,她每次都是在他的身后洗,所以并没瞧见他的神情。
“面坨了,是不好吃,姐姐下次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只听他冷冷道:“好!”
这是怎么了?叶杍叉着满是泡泡的双手,往前看了他一眼,不得了了,他快哭了,垂着眸子,楚楚可怜地将头磕在胳膊上。
叶杍心软了,自己养了这么久的狗子,怎么都是有感情的。
“闭眼,冲头发了。”
他依然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
叶杍无奈,只能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再将水从他的头上淋下来。
还说:“不乖哦,待会又叫眼睛疼了。”
绵密丰富的泡泡混着水流过他光洁的背,他的皮肤特别白,皮下可以看见很多细小的青筋。
太瘦了,叶杍给他搓背的时候,真的摸不到几两肉。
他突然搂上了她的腰肢,埋头在她怀里。水沾了她一身,叶杍蹙着眉头,“好了,好了,剩下的自己洗了,乖啦!”
“不要。”
他微微一用力,就将她带入了浴缸里,水溢得到处都是,她用一种暧昧的姿势趴在他的怀里。
他不像活人那样,肌肉很硬的,触感特别强,特别是下面……
给叶杍的感觉就是,嗯!貌似很可观的样子。
“姐姐,会不会痛?”
什么??
“额头,痛不痛。”莫子岩摸了摸她先前磕起的包块,“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叶杍的脸大红,要不是他一脸纯情,她真的会以为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06
锅里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白粥鼓起了小泡,满是甜甜的麦芽糖香味。
莫子岩趴在沙发上,支棱着脑袋看叶杍。她给做了很多吃的,他每次都是吃了吐,吐了吃。
最近在咀嚼的 *** 下,他越来越饿,最原始的渴望,就是血。
特别是晚上,他要挨过去好难。
她在慢慢习惯他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一直都在觊觎她的血。
叶杍用汤勺搅着米粥,手机响起了,她喊了一声,“子岩拿手机过来。”
白天的莫子岩不好动,懒洋洋的。
“快点,待会儿要挂掉了。”
莫子岩拿起手机一看,来人是林捷,这个人对于叶杍好像是挺重要的,凡是他的事她都很敏感。
他皱了一下眉,乖巧地按了接听键,举在她的耳侧。
“喂,叶杍,可以帮我送个东西过来吗?”
“现在?”,叶杍看了莫子岩一眼说道。
“对,啊……待会我发你手机上,我现在忙,抽不开身……”
而后电话就挂掉了。
叶杍听得迷迷糊糊的,什么事这么重要,看他样子挺急,想必真的有事。
她的微信闪现了一条未读消息。
林捷:帮我买个避孕药,送到xxxx酒店,房间号xxx。
她看得手机差点飞掉了,慌忙之时,一阵刺痛从手背袭来。
“啊……”
紧接着就是凉水冲刷肌肤的冰凉感,就在刚刚,手背蹭在了锅边上,烫起了一个水泡。
莫子岩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紧了紧,“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杍垂下眼眸,将手机掩严实,故作轻松说:“没事,别担心。”
“疼不疼,好大一个水泡。”
叶杍抽回手,关掉水龙头,挤出个微笑给他。
“不疼,我去药店买个药就好了,你在家乖乖的,粥熬好了,记得尝一尝。”
叶杍抓起包包,就跑去玄关处换鞋,特别赶时间的样子。
“姐姐……”
莫子岩还想说什么,回应他的只剩下叶杍关门的声音。
叶杍火急火燎地赶过去了,林捷给她开的门,他腰间围着浴巾,湿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流,打湿了浴巾的边缘。
叶杍挡住了自己的目光,举起手里的小袋子递给他,“呐,你要的东西,给你买来了。”
“谢谢啊,叶杍,回头请你吃饭。”
房间里还响起了一女子的声音,林捷应了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在折返的时候,叶杍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与别的女人在干柴烈火的时候,居然叫她去送东西。
这种敏感物件,不应该是提前备好吗?
叶杍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喜欢了林捷整整五年,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一直到现在。
林捷处过无数的女朋友,会 *** 带对象去开房、翘课、打架。
一出点什么事就喜欢叫叶杍去帮他兜着,最夸张的事是别的女孩子为他堕胎,陪伴的人却是叶杍。
她就像个小透明,在他身边扮演了五年的空气,每当她做舔狗要舔不下的时候,他就会在她的面前示弱。
他将所有脆弱的一面,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叶籽,她心软,他虽说是个渣男,但对她还是挺好的。
她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临时通知要加班,她只能在车上涂了厚厚一层烫伤膏,又赶去了公司。
一忙起来,就真的顾不上了手背的伤,直到晚上莫子岩呼呼地朝伤口吹气的时候。
她才发觉,真的好疼,好疼。
“姐姐,千万不要把水泡弄破了,小心留疤。”
她叹了口气,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从一具冰冷的身躯上吸取温暖。
“幸好,我当初没有卖掉你。”
“姐姐,想不想睡觉。”他摸着她的背。
“子岩,你会哄女孩子吗?哄一下我,好不好,我好累。”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梆硬的触感,却让她安心,他的世界只有自己。
这让她有满满的安全感。
莫子岩没有腐臭味,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只有一股很酸很酸的馊味,这也怪不了他,他没有嗅觉,察觉不到。
而现在他只有洗完澡后的沐浴乳香味,闭上眼睛,忽视掉他的冰凉,能感觉到他是鲜活的。
爽朗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我没哄过女孩子,不太会,不过,姐姐可以教我。”
她抬眸,他就朝她浅浅地笑,关掉灯后,借着月光的余亮,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眼里流转着光芒。
白天里那副死气沉沉、涣散的瞳仁,在黑暗里有了颜色,是好看的深褐色,有星空的余影。
他是帅的,朝气而美好。
叶杍鬼使神差地抚上了他的唇,沿着唇形细细描绘。
莫子岩突然吻了下来,隔着她的手指印在了她的唇上。
“是这样吗?姐姐。”,他的声音染上了暧昧,性感极了。
叶杍想,占自家宠物的便宜,应该不算耍流氓吧。
有了这样的心理建设,她压倒了他,轻轻地吻他,凉,湿儒的凉感。
莫子岩抱紧她,认真且虔诚地回应着。
舌尖触过他的尖牙后,他浑身抖了一下,叶杍像个贪玩的孩子,一下一下去舔他牙。
本来还算冷静的他,直接翻身欺上她,他喘了口气。
叶杍又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起伏,他在呼吸。
如脱水的鱼儿,呼吸得太急,更像在喘。他不满足于唇舌交缠,开始用牙齿啃咬、厮磨着。
他着急,吻脖子的时候,呼吸急促得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叶杍拍了拍他的背,“傻狗子,这么激动干嘛?”
莫子岩突然发力,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张口就咬住她的颈动脉,如尖刀的牙就抵在薄薄的肌肤上。
这下就玩大了。
叶杍心里多少有点忌惮,这货最近老是说饿,搞不好真的是想吸血了。
她蹙着哭腔,弱弱地出声:“子岩,松口好不好?”
她摸索到他的嘴,一边安慰他,一边徒手掰牙关。
最后成功地被她掰下来了,有惊无险。
他双眼满含情潮,眼尾泛着绯红,又乖又欲地趴在她身上。
叶杍害羞了,“你有点重。”
于是他改为双手撑在她头侧,居高临下地继续看着,上半身一悬空,某小只就越发硌得慌。
叶杍脸更红,推了他一把。
推不动。
她佯装打了个哈欠,“哎呀……好困呀,我想睡觉了。”
“姐姐,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翻过身,双手枕在头下,慵懒地睡在她旁边,问道:“哄女孩子就是这样吗?”
天啦!
这……怎么回答。
她支支吾吾好一阵,最后说:“你不能往外说,今天的事是秘密。”
他认真地扭头看她,“好。”
新的一周开始了,她被部门经理叫去陪客户,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全程低头哈腰,还被灌了不少酒。
这一场酒局,让不善交际的她如芒刺背,坐立不安。
最后她还得客客气气地将客户送出了酒店,目送着司机关上车窗,驶出视线范围。
这一场局,才算完。
叶杍看了一眼时间,不算晚,9点刚过。
她准备借着公费打车回家的时候,林捷的车准确无误地停在面前。
他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哦,刚跟客户谈完合同。”
从车内后视镜中,叶杍看见了一双眼睛扫向了自己。
两人在镜中对视一眼,她觉得他眼神很别扭,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落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解释道:“纯谈合同,别想歪。”
他没有答话,一路沉默。
送她到小区后,她前脚刚下车,他后脚就喊住了她。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林捷按下车窗,低头点燃烟,吸了一口之后,将烟雾偏头吐了出来。
以前叶杍喜欢看他抽烟,觉得挺帅的。
她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但是此时不同于往日,她家里有只一米八几的丧尸,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在养丧尸,那就尴尬了。
毕竟在众人的正常认知里,那玩意儿肮脏又蠢,甚至有些丧尸还长了蛆。
大家看都不屑看一眼,她居然还养在了家里。
她略显窘迫,很是犯难。
他笑了,“今天是不是不方便?”
叶杍点点头。
林捷灭了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挑眉说:“我懂。”
林捷懂了什么?叶杍一头雾水。
07
刚出电梯,她家的门就开了,莫子岩在门后面等她回家。
门一关,莫子岩就迎面给了个大大的熊抱。
还拉着她的手,如往常一样开心地朝浴室走,“姐姐,走,去给我洗澡。”
她喜欢像养狗一样伺候他。
他也情愿这样被她养。
洗完,他裹着浴巾坐在她床上,“姐姐,可不可以不吹头发,我又不怕冷。”
“不行,滴的到处是水。”
她按下吹风键去吹他的发。
他躲开了,甩了甩头,水溅了她一脸。
“莫子岩。”叶杍正色道,毫不客气地拽住他头发,将头拖过来按住,使劲用吹风机吹。
“烫,烫,烫……”
叶杍一巴掌拍过去,“少来了,你根本就没有痛觉,嚷什么?”
他撒起了娇,搂住她腰,蹭着她肚子上的软肉,“你哄哄我,别那么凶,我就听你话。”
“走开一点,小心弄湿我衣服。”
叶杍推着他的头,手上的轰轰声一直响个不停。
“姐姐,这是冷风吗?这么烫。”
“是了,就吹好啦。”
夜深了,叶杍刚上床准备睡觉,莫子岩就贼兮兮地爬上来了。
抱着叶杍,用奶里奶气的声音说:“姐姐,今天你要不要我哄你啊。”
上次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呢!差点就被咬了,想来还满满的羞耻呢,无地自容。
“我困了,睡觉。”,叶杍翻了个身,将自己卷进被子里。
临睡前还不忘叫他去床下的地毯上睡,他跟木头一样,睡在身边膈应人,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某天晚上,黑暗里的莫子岩如鹰一样俯瞰着周遭。
他伫立在阳台上,亲眼看着林捷扶她下了车,他眸光一沉,慢条斯理地拉起了卫衣的帽子,罩在里头上,挡去了一双可怕的眼睛。
只留下一片比黑夜更深的阴影,和勾勒完美的薄唇。
林捷问:“叶杍,你住几栋几楼啊?”
他想送她上去,却被拒绝了,她跌跌撞撞的,几次险些摔到了,在他正要近身搀扶的时候,她又站稳了。
“叶杍,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叶杍看向他的脸,笑了笑,趁着醉意,她居然答应了,小脑袋点得那叫一个欢快啊。
林捷也跟着笑笑,“那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吗?”,她想到这里,暗自伤神了起来。
“分了。”
叶杍有点不信。
林捷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骗你的。”
“那也不能跟我回去,我家养了只……狗……很大只很大只的那种。”
叶杍满脸红晕,确实醉得不轻。
林捷刚靠近她,她一下没忍住,就吐了。
他无奈地摊着双手,看着西服上满满的呕吐物,很是头大,“那这下我总得去你那洗个澡吧。”
“不行……”,话还没完,她半弯着腰,又吐了,“呕……”
林捷见状真是弹退了两三步远,罢了,罢了,她喝这么多,跟她上楼也是照顾她。
就干脆送到这里吧,怪恶心的。
吐空了,可就舒坦了。
叶杍好想要张纸擦一下鼻涕和泪水,下一秒就有纸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蹲在角落里,头也懒得抬,只是轻声道了句:“谢谢啊!”
旁边的人很高,唯一的一点点路灯都被他挡住了,叶杍朝上头瞄了一眼,很黑,脸都看不清,不知道是谁。
这人好生奇怪,怎么一直杵在这里,都不用回家的吗?
“喂!你谁啊,挡我回家的路了。”
入耳的是一阵笑声,然后再是一个男声。
“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废……话!”
叶杍“腾”一下站起来,就要指自家的方向给他看,岂料酒意上头了,脚下发软发虚。
“好晕呐!”说着说着就往地上栽,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撞在了水泥地上,很硬,好在不疼。
还一直有人在耳边说话,吵她睡觉。
“先去洗澡。”
“欸,不能吐,我抱你去厕所。”
“等下……等下……。”
能不能别说话,好吵!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脏,别动。”
她委屈了,柔柔弱弱地讲:“我真的好想睡觉,求你了。”
“好。”
宿醉之后,头真的巨疼。
早上是被莫子岩叫醒的,如果不是他,她上班肯定迟到了。
她断片了,她记得好像是跟林捷喝的酒,喝多了,他就要送她回家。
依稀是这样记得的。
具体的忘了,只知道一早醒来,就穿着自己的睡衣在自己的床上睡大觉。
这段时间,她跟林捷的关系突飞猛进。
他甚至还给她送花,约她看电影,她本就喜欢林捷,这下难免头脑发热了。
林捷送的花,她养了起来,每天抱着花瓶换水。
08
叶杍将花宝贝得不行,下班回去的时候发现花不见了,花瓶也不见了。
“子岩,我花去哪了?”
他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鲜花嘛,都养那么多天了,谢了,我就丢了。”
什么?丢了。
叶杍压着火气,“丢哪了?”
“门外的垃圾桶,这会儿估计被保洁员拖到一楼去了吧。”
闻言,叶杍开门就要往外走,被莫子岩一把拉住了。
他问:“去哪?”
叶杍推开他的手,“去捡回来。”
他不过是自己养的宠物而已,什么时候轮到他还决定自己的事了。
莫子岩笑了,笑得周身泛寒气,他一字一顿,“姐姐,我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叶杍不想说话,直接去推他,两人的力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莫子岩反扣住她的手,就亲了下来。
叶杍反抗得很强烈,喘气的间隙,一个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怒了,很凶狠地瞪她。
气氛骤降到了冰点,因这一巴掌,两人都冷了下来。
莫子岩不见了,从她家里消失了,她一下班就不见人影,突然少了个人粘她,特别的不习惯。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叶杍开始失眠,一趟下就开始担心莫子岩,离了自己的照顾会不会饿着,会不会睡不着。
尽管她做的饭,他一口都吃不下,除了洗洗澡,她这个主人还真没其他的作用。
尽管是这样,她任觉得自己有绝对的监护权,她穿上件外套,就开门去了对面,一个劲地往人家猫眼里瞧。
喊他,他也不应。
她将拖鞋拿在手里, *** 地拍了两下墙,闹出动静后,就哀嚎了一声。
“好痛……啊……”
门随即就开了,叶杍捂着头,泪眼婆娑,“我磕到头了。”
莫子岩冷然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关门。
“松手,听到没有!”
她扒着门,直摇头。
两人推推搡搡之间,她的手就真的被夹到了。
她顷刻泪崩,“你真的敢夹我。”
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已经自降身份来找他了,他居然真的无情到用门夹她,她气冲冲地回了家,还将门摔得老响。
公司组织团建,要在郊外搭帐篷露营,她本身不想去的,但一想到回去还要跟莫子岩置气,她就去露营去了。
说是郊外,但准备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用电网围出了一大片林子,可以用来防半人丧尸和危险的动物。
林子里除了公司里的人外,还有很多其他露营的游客。
中间搭起了篝火,烧烤啤酒无限畅饮。
叶杍无心游戏,只是坐在长椅上发呆,她看着远处光怪陆离的树影,就想起了莫子岩。
手机突然响了。
“小叶杍,回头。”
林捷打了响指,漆黑的夜空一下子绽放了满天的烟花,浪漫绚丽,他就站在了那底下,朝她微笑。
她除了感动就剩感动了,这五年的暗恋就熬到出头之日吗?
他们走在幽静的小路上,这片林子本来就属于旅游区,为了营造气氛,设计者也是花了好一番心思的。
在灯光的渲染下,这里还浪漫的,树影习习,凉风阵阵。
林捷牵了叶杍的手,在她没有反抗的时候,就搂着她准备接吻。
叶杍躲了下,勉强地退了几步。
林捷笑她,“不是吧!这么封建。”
“是不是 *** 。”
他想了想道:“我们试一试吧,如果感觉很棒的话,长期交往也不是不行。”
什么意思,绕了这么大一圈,他的目地是约她滚床单,而不是想跟她谈恋爱。
他又说:“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这么玩不起吧!”
面对林捷的纠缠,叶杍生气了。
林捷一直在拽她,力气也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还将她往林子里带,捂住她的嘴不让呼救。
“放开她。”
一道欣长的身影冲过来, *** 一拳砸在了林捷的脸上,林捷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莫子岩的脸隐在了宽松的帽兜里面,林捷根本就看不清,他趴在地上被揍得很惨,毫无还手能力,掉了两颗大牙,浑身巨疼。
“子岩,别打了。”叶杍抱住了莫子岩的腰。
“没事吧!”他揉了揉她的头。
“嗯,没事。”
莫子岩将叶杍背了起来就往外走,林捷被打得太惨了,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里暗自咒骂。莫子岩一路都在避开行人,专挑昏暗的地方走,有着夜色的掩护,他成功到了家。
他将她放在床上,就起了身。
叶杍拉住他的衣角,“还生气吗?”
“你喜欢他的什么?”
这问题问倒了叶杍,“他只是有点滥情,但是对我……还是……挺好的!”
莫子岩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你太傻了。”
莫子岩本来还想斥责她几句,可以一瞅见她难受挫败的样子,就败下阵来,放软了声音安慰道:“姐姐,是不是伤心了。”
叶杍点头。
一个冰凉的胸膛就环住了她。
这一段时间,她都心情很低落,曾经以为林捷把她当朋友,五年,整整五年,他都是在消耗她的喜欢。
09
叶杍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她开始有意识的跟林捷保持距离。
林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追不到人就恼羞成怒,好几次打电话来放狠话。
叶杍觉得自己真的太傻太蠢了,五年不是一朝一夕,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看出他的卑劣。
她没有再理他,只是将重心都投给了工作。
姚旭是他的上司,近两次的应酬都会叫上她,谈生意是离不开喝酒吃饭的,他需要在拼酒的时候,来一个插嘴搭话的人,一唱一合的,将人情与生意串一串。
他们二人驱车去了会所,一推开门,席上宾客满座,叶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脸孔,那人是林捷。
这真是想躲都躲不掉啊,对于上次的事她心里多少是有点芥蒂的,生怕这人找她的刺寻仇,任谁被揍了都不会服气,但当着客户和上司的面,她又不好开溜。
她从落座之后,就开始见缝插针,频频聊起工作上的事。
有个近40岁的男人打断她,端起酒说:“小叶,你吃点东西啊,待会再谈工作,有的是时间,何必抢着这点工夫。”
姚旭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迎上去与他碰了杯:“纪总,这是我公司的新人,年纪小,强出头,不怎么懂事,别见怪。”
姚旭一口干了,纪总却不喝,只是道:“欸,你看你,倒挺会心疼人小助理的。”
席上的人都笑了,拐弯抹角地各种打趣。有几个人甚至不怀好意地偷瞄叶杍,基于她是姚旭的助理,便忍着没有发作。何况姚旭的态度也有些暧昧,他那意思大有护犊子的味道。
唯独林捷没有说话,他喝着闷酒,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在叶杍身上,不用眸光烧出两个洞,誓不罢休。
他闷闷地想:拒绝自己,原来是榜上了更高的高枝。
人一旦往什么地方上想,看什么都像那么回事。林捷认定了叶杍是想榜大款,周围的一点小玩笑和小举动,都让他如芒刺背。
姚旭示意叶杍去给客户敬酒,到林捷这里就卡壳了,他称呼她为叶小姐,又将后两字咬得特别暧昧。
生意场上,为了钱付出色相的数不胜数,想必她也是如此。
到这喝一口已经不行了,林捷不依不饶地逼她喝了一整杯,她喝的是度数低的果酒,林捷嫌不够,随即又满上了一杯白的。
姚旭拦下了,走过来接过叶杍手里的酒,“林总,我替她干了啊……”
喝完还将酒杯倒过来,杯里一滴不剩,姚旭的黑眸里闪过了抹不明的情绪,但嘴上任客客气气,“叶助理酒量不好,林总跟她喝不尽兴的,我倒愿意陪陪你,知己难得嘛!”
在众人的谈笑声中,林捷不好再为难一个助理。
工作的进度推得一般般,倒是喝醉了蛮多人,林捷今天带了司机过来,散场后,非说与叶杍顺路,执意要送她回家。
此时大多数客户都走了。
只留下林捷,叶杍,姚旭三人。
场面一度尴尬。
姚旭看出了这两人的别扭劲,看叶杍不想答应,他也出口说可以捎她一程。
叶杍看了眼手机,还不太晚,道了谢,就转身想去马路上拦车。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路中央,想看看有没有来往的的士,路旁有一盏路灯坏了,斑驳的树影底下,仿佛有个黑影的轮廓,很模糊。
她定睛多看了两眼,便确定了来人,她见多了他的身影,能猜出来。
叶杍佯装等车,待二人驱车离开后,她才放心地朝马路对面走过去。
走近了,就越清晰。
她没猜错,果然是莫子岩。
她很自然地将手里的包塞给他,长吁一口气,看见他就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莫子岩淡淡地道:“有点晚,我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往他后背上趴,他便默契地蹲下,一把将她背起了,“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叶杍惊喜道:“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他嗯了一声。
莫子岩在黑暗里穿行,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半人丧尸,皆低头回避,不敢靠近。
叶杍小睡了一会儿就到了小区楼下。
她刚从他背上下来,就有两束湛白的强光照了过来,抬头就见一辆车,速度极快地飞驰着。
她吓了一跳,莫子岩转身将她推了一把,而他自己由于躲闪不及,被撞了,摔出去几米远,呈半跪着趴在地上。
莫子岩抬起头, *** 地瞪向了驾驶室,在强光的照射下,他眼底赤红,瞳仁扩散,皮肤白到泛青。
完美性感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样子,分明是……
林婕握紧了方向盘,猛踩油门撞过去,撞死一只丧尸,根本就无罪,这会子新仇旧恨一起算。
车子如离弦的剑,冲了出去。
“砰……”一声,林婕的视野一花,眼前的挡风玻璃碎成了蛛丝状,一只拳头正正地落在了正中央。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莫子岩也朝他冲了过来,跳上了汽车引擎盖,一圈砸在他挡风玻璃上。
隔着破如蛛丝网的玻璃,他听见了宛如死神般的威胁。
莫子岩薄唇轻启,漏出森森白牙,只听见他说:“远离她,不要挑衅我,否则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跳下车后,莫子岩径直走向了叶杍,她被吓懵了。
与此同时,被吓得人还有林捷,他从没有见过速度这么敏捷,会说话还攻击力十足的丧尸。他心里越发怄气,又不敢跟莫子岩硬杠。
10
直到莫子岩将叶杍带回家,搂在怀里哄了好久,她才在安全感里缓过来劲。
她一低头才发现,他受了伤,他的肚子破了窟窿,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暗黑色的、粘稠的,像浆糊一样的淤血。
他的手上,腿上也有窟窿。
叶杍找来毛巾捂住他的伤口,可根本就止不住血。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她觉得他不可能受伤,毕竟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受伤。
满手都是冰凉,粘稠的血,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那血还是一直流。
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惨白,她急到哭了。
“子岩,痛不痛。”
他摇摇头,抬手给她擦泪,“我没有感觉,别担心,不痛,去给我放缸水,冲一冲就好了。”
待她跑开了,他忽地想到什么,又朝着她的背影叮嘱一声,“用凉水,温水我就会痛。”
水满后,她来扶他。
莫子岩一趟进去,水就沿着浴缸壁溢了出来,不多时,满浴缸都是暗红色了。
叶杍蹲跪在一旁,握着他的手,“为什么温水会痛?”
“我对温度和阳光,都挺敏感的,会有灼烧的感觉。”
叶杍哭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每天……给你洗……温水。”
莫子岩虚弱地笑笑,“我没有痛觉、嗅觉,甚至对触觉也不太敏感,温水的灼痛感让我感觉像个活人。”
叶杍内疚极了,为了救自己,他身上破了好几个窟窿,她特别心疼。
渐渐的他虚弱地睡着了,他没有呼吸、心跳,一瞌眼睡觉后,越发像尸体,让叶杍后怕。
生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她哭着喊他的名字,还摇他。
莫子岩抬了抬眼皮,也没能睁开眼,只是气若游丝地讲:“别哭,我不可能死,就是……我困……太困了。”
他一沉睡就是好几天,叶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就请了一周的假陪他。
浴缸的水也换了好几波,终于在第五天,水清了,他也醒了。
叶杍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淌着眼泪。
她瞪亮的圆眸里充盈着浓浓的水雾,还有对他的关心。
这让莫子岩那颗干渴的心大为悸动,它好似真的染上了生命,莫名地开始跳动。
他知道他并不可能活过来,唯一就是又对她心动了。
他太久没有感觉到生气了,太久没人给予他感情了。
身体本能的需要,他被她吸引,搂住她便精准地吻过去,细细地撵,重重地吮。
辗转反侧,欲罢不能。
不够,还要更多。
……
本能的需要加上情潮,他就快突破最后的底线了,若不是他又流血了,还沾了叶杍一身。
她也绝对不可能冷静下来。
叶杍推开他的胸膛,拿开花洒冲洗他的伤口,他流血只会虚弱,并不会疼,也没有感觉。
他的伤口特别难好,两周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动多了还是会渗血,愈合困难。
叶杍不让他起来,只准躺在沙发上,一下班就守着他,什么事都不让干。
“你为什么还不好?”
莫子岩笑,“喂我血,很快就能好。”
叶杍就真的拿来了把水果刀,递给他,伸过来 *** 细软的胳膊,“割吧。”
“不用这么麻烦。”说着,一只冰凉的大手就拽住了她胳膊。
“别用咬的……”,她嚷出声,见他的唇凑过来了,只能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薄凉的触感传来,他只是吻了吻她的小胳膊。
“反正饿久了,也习惯了,突然不想咬你了。”
他其实是怕,怕自己一旦喝上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更怕失去理智。
他不想伤害她。
他摸上她的头,轻声询问:“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什么?
叶杍睁开眼,对上他的眸子。
他又问:“尝试一下,喜欢我好不好?”
他见她不说话,就趴在她的怀里,耳畔边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他说:“心跳真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我在19岁那年,就死了,太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炙热的跳动了。”
11
叶杍在感情方面一直是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她对林婕的感情,整整五年,除了心里很空。
现在也没有特别的感受。
突然一下看清了他的面目,她就把自己的喜欢削弱了。
她并不认为这是失恋,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开始过,最多算及时止损吧。
人们常说的,要想走出一旦感情,就是陷入新的感情,这是有道理的,有了莫子岩,她真的没有太大的失落感。
莫子岩对于她来说,是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她说了要养他,那他就是自己的。至于喜不喜欢她也拿捏不准,只觉得有很强的占有欲、保护欲。
这世间的感情啊,本就没有踪迹可寻,也没有明显的界限,往往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弥足深陷了。
最大的直观感受就是她依恋他,对他的吻和怀抱并不抗拒,还会跟着呼吸急促,眼前晕眩。
他没有温度,也没有腐味,细细闻还有一股冷香,带着木质的冷香。
丧尸都是吸血的,她知道,她想放一碗血给莫子岩,帮他恢复伤口。
可是刀割太疼了,她下不了手,割手指放不出那么多血,割手腕又怕出人命。
几次举起刀……不行,她还是做不到,好一番心里建设后,任是下不了手。
她丢了菜刀,转身进了卧室。
“啊……”,这比想象的还疼,十指连心啊。
“你受伤了吗?怎么回事。”莫子岩鼻子尖,一下就闻见她出血了。
等他冲进卧室,只见她蹙着眼泪坐在床上,拿针扎自己的手指。
葱白的指腹上,绽开了一颗血红的小珠珠。奇异的香味只往莫子岩的鼻子里灌,无法抑制,无法忽视。
他不知觉地咽了口口水,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吓得连忙背过身去,“你流血了,快,快擦一下。”
她带着哭腔埋怨自己,“我太没用了,我怕疼,不敢放血给你喝。”
见他杵在那里,半天不过来,这针眼的血都快凝结了。
“一滴也是血啊,给你吸好不好。”
此话一出,他那薄弱的理智啊就在脑海里死命地摇晃,渴望,挣扎,害怕,全笼罩着他。
最终还是本能取胜了。
他急切地拥吻她,在血香的 *** 下,他大口喘着气,血香充斥着他整个鼻腔和身体。
她好香,好甜,好想一口吞了。
莫子岩亢奋饥渴地深吻着,一次一次沦陷进去,吻到情动之处,也带着叶杍模糊了意识,她搂着他脖子,抵着他的唇。
一遍一遍去撩他敏感的尖牙。
她全然不知,她的指腹被他捏得发白,上头的血流成了一条小注,摇摇欲坠的挂在食指上。
就是现在,他离了她的唇。气息不稳地看向她,一抹邪魅的笑攀上了嘴角,他只手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光洁的胸膛。
再用指甲划破自己的皮肤,在心口的位置开出一条口。
他举起她流血的手,告诉她,“滴在我的心脏处,我不能划伤你,不能咬你,你的伤口也绝对不要碰到我血肉,否则会感染的。”
他喘着气,深深地咽了口唾沫,躺平后,喉结滑动得格外明显。
“你来,滴准一点,一点点就好了。”
她举起手,一滴,两滴,三滴,全滴入了他的胸膛里。
“嗯……”,他难耐地绷紧肌肉,瞳孔里泛起了光泽,他咬紧牙承受着身体的变化。
肚子上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不够,他想要更多的血,想畅快地喝上一口,这几滴血就好比是几滴水落在了沙漠里。
怎么够呢!
突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一双染上不明欲望的眸子,就这么死死地看了过来,一个小小的针眼,他再怎么用力挤,也挤不出多少血。
倒是疼得她缩起了肩膀。
见状,他便扑倒了她,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张口就咬上她脖子。
情急之下,叶杍抖着声音大喊,“莫子岩,冷静一点,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我的。”
说罢,那冰凉的牙已经抵在她皮肤上了,她颤着手,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哄。
“乖,子岩乖。”
“松口,知不知道。”
“姐姐,喜欢你,你要听话,好不好?”
他没有松,只是轻含着她的大动脉,用舌头抵住,细细地感受着她皮肤底下的血流速度。
她一直哄,渐渐的他发出满足的呜呜声,跟只小兽一样,顺毛顺着顺着他就睡着了。
关键还是趴在她身上,咬着脖子睡的。这一米八七的个子,就算是没肉,那身骨架子也挺重的,压得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难受就难受一点吧,他受着伤,她实在不忍心喊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养护得好,他原本一头毛躁打结的头发,也顺滑了不少,摸上去,还挺软。
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下,她也跟着一起睡着了,再醒来就是后半夜,饿醒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身上的人不知道啥时候醒了,侧躺在她的旁边,支棱着头,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眼神看她。
“咕噜,咕噜”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饿了,吃什么?点外卖吧。”莫子岩笑了笑,拿来手机给她,又按下床头的开关,将灯打开。
外卖不多时就送来了。
吃完后,叶杍检查起了他的伤,他肚子上的窟窿已经不狰狞了,结起了痂,心口那处划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血对他就是这么重要,叶杍摸着他的心脏处,那里头已经枯竭了,什么响动都没有。
她不免心伤,为什么他不能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想着想着鼻头一酸,眼里就泛起了泪。
“哭什么?傻姐姐。”
她抱紧他,“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我也是,我会好好爱你的,这一辈子我都不忘记第一口血的味道,是你亲手投喂给我的。”
他回抱她,紧紧地回抱她。
叶杍的耳边又响起了温柔的低语,“姐姐,跟我在一起吧!我其实什么都懂,不会比他差,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12
要相信他吗?
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最近这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叶杍嘴上说着不喜欢他,但身体却很诚实。
都可以容忍他上床睡觉了。
白天的阳光太大了,晃得莫子岩自然犯困,他只得硬熬,熬到晚上跟她一起入眠。
谁知一抱上软软的她,就彻底醒了瞌睡。
叶杍拍打腰上那只作乱的大手,岂料那人变本加厉,直往上方探。怎么都躲不掉,这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打他,踢他,都是自己疼。
她明天还要上班呢,实在没招了,就生气了,“莫子岩你睡不睡,不睡就下去。”
“不闹了,还不行吗?”他乖乖地服了软,语气瘪瘪的,有点可怜。
他用头蹭她,软软地撒娇:“姐姐……”
叶杍用被子卷住自己,翻身过去,不理他。
“姐姐,你最近都不哄我了。”
叶杍沉默。
莫子岩语气更软了,像极了讨糖吃的孩子,“姐姐,我牙痒。”
她怀里的被子被抽掉了,钻进来了一只大狗子,“抱我,姐姐,我好……喜欢……你。”
铺天盖地的密吻就降下来了,从她的眉梢到眼角再到唇,均没有逃过莫子岩的攻略。
这货平时都不会呼吸,一旦陷入情欲之中,胸腔就会剧烈起伏,喜欢趴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取着她的味道。
还不停地呢喃着夸着好香。
他这到底是 *** 了,还是饿了。
叶杍分不清。
倒是他的定力很好,不管激动到什么程度,都能一脚稳踩刹车。
整得叶杍不上不下的很尴尬,可她是女孩子啊,又不能问。
得保持矜持,哎!
久而久之,叶杍都要抓狂了,这人到底搞什么?老是撩火又不负责,莫不是不行,可看他的样子和他给她的感觉,又不像啊。
可这一来二去的,整得她老上火了。
这不,他又吻得七荤八素的翻下身来,躺在身侧搂着她,闭上眼平复着自己。
叶杍真的生气了,一枕头挥过去,骂道:“你又犯病了,每次都是这样。”
莫子岩居然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姐姐,怎么,上头了?”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说着说着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眶里也蒙上了水汽,好像要哭了。
吓得莫子岩连连道歉,抱着她哄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温柔地擦掉她的泪水,“我怕见血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没有痛觉,也不会累,只会……”
他满眼的担忧,小声地凑近她耳边,“只会觉得爽,那样姐姐会死的,我不敢尝试,我害怕。”
闻言,叶杍冷静了下来,她蹙眼泪看向莫子岩,黑暗里,又看见了他那双深褐色的瞳仁,深沉得如同海水。
“你不是能忍住不咬我吗?”
“不一样,在那种时候,我不敢保证不伤害你,我天性如此,嗜血,一辈子改不掉。”
叶杍心里酸,忍不住抽泣了一声,这越发放大了他的悲伤,他无奈,不止一次憎恨过自已,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一个普通人。
“你会不会,不打算喜欢我了,也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他握紧她的手,小心地询问。
叶杍扑过去,抱紧他,心疼地哭了好久。
他难受极了,他没有泪,所有的情绪都无法宣泄,只能压在心头,最终还是高看了自己。
现在连人都不算,没办法跟她走在人群中,走在阳光下。
只能这样被她圈养在身后,躲躲藏藏一辈子。他既不能谋生养她,更不能给她一个孩子,甚至他的骨子里还会觊觎她的血。
这一副躯壳真是肮脏至极,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抱着她,哭了起来,却一滴泪水都没有。他真的好爱她,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相信你,子岩,看着我。”她捧起他的脸,主动去吻他。
他连反射弧都没有,她能直直地吻在他低垂的眼眸上,那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
脱了衣后,她带着他的手去后背解扣子,并说:“我相信你可以的。”
黑暗里,他沉寂得如同雕像,两人面对而坐,静谧的卧室内,只有她的呼吸声,和渐渐崩不住的抽泣。
他扣紧了她的手,不让她解开。
就这样无声地僵持着,最终哭声爆发而出,是她的,她已经主动到这种份上了,实在太难堪。
“别哭,我是个大男人,我来。”他心软了。
只听见细微的吧嗒声,身前一凉,他贴近她,压倒在软软的大床上。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反正自己很难挨。
他那双温柔的大手,全程都紧握着她的手,并垂放在头的两侧。黑暗里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只能看着眼前起伏晃动的碎发,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像只离了水的鱼,终是受不了了张大嘴喘着气。她知道他的夜视能力极佳,一定能看见她绷坏的表情。
没办法,她真的演不下去了,自我催眠也没用,太疼,忍都忍不了。
“呜……”她死死地咬住唇,也没能忍住嘴角溢出的抽泣声。
他浑身一震,褪了出身,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捡起地上衣服后,径直从窗口跳了下去。
决绝到连头都不回。
他闻到了血,也感觉到了血液的湿濡感。
他害怕……
这里是高层,等叶杍勉强走到窗口的时候,除了微凉的风以外,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她裹紧毯子,跌坐在窗扉下面,带着哭腔说:“胆小鬼,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说完,又小声地哭了一场。
外头下雨了,细细的雨点从窗子飘进来,打湿了她的发顶,也浸染了圆白的肩头,看上去瘦弱又有光泽。一股凉意蔓延开来,今天还真冷,她禁不住想:莫子岩会不会也很冷啊。
13
他没有跑远,只是逃到了附件一栋楼的顶层,坐在那上头淋雨吹风,冷静,冷静。
他一直在留意她的响动,他听到了她在怨自己,也听见了她在哭。
就这样吹了两小时,直到听见她绵长又平稳呼吸,他才跳下屋顶,一个闪现窜进了卧室里。
床上没有人,她小小的一团睡在了阳台的窗户下面,窗子也不关,他去抱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湿了。
毯子也粘在身上,将身材显衬得一览无遗,他叹了一口气,脱下毯子将她放进被子里保暖。
还细心地将她的头发吹干了。
后半夜她发起了烧,温度很高,一向对温度敏感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翻出退烧药喂她。
她醒了一趟,乖乖喝下后又睡下了,睡得很沉。
莫子岩一直守着,第二天他擅自做主给她请了假。
烧是退了,但咳嗽了起来。
莫子岩还想给她请假,她不肯,只是小感冒,犯不着影响上班。
叶杍每天都会额外加会儿班,等天色一晚,她再下班。
一来可以熬点加班费,二来,这样可以方便莫子岩接自己。
他风雨无阻,每天都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她,然后背她回家。
这天,他们还没走到小区呢,就被一群穿着防护服、手持机枪的人挡住了去路。
他们清散了路人,像一堵墙样,拦出了道屏障,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莫子岩。
危险一触即发。
莫子岩眸光一沉,将叶杍放了下来,对她说:“快跑,跑远点。”
叶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二十年前的第一波原生丧尸,全部死在了钢枪烈炮下。
她哭了,拽住他胳膊,“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陪你。”
红色的激光点径直落在了莫子岩的头上,为首的人朝叶杍喊话:“危险!不要触碰感染源。请你远离丧尸,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你们休想伤害他,我可以用性命保证,他不会伤人……不会的,他很乖……”
小小的身体拦在了莫子岩面前,她哭着向他们解释。
她清楚地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人类是不会允许有感染源存在的,一旦他咬伤路人,又将新添半人丧尸。
一旦发现这种原生丧尸,必须马上击毙,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只丧尸居然会说话,还似乎有感情。
他显然很舍不得这个女子,一个劲地让她走,还抱她,亲她。
也难怪,一开始他们就看见了,丧尸背着这女子有说有笑地走来。
有感情会说话的丧尸越发不能留,以后会霍乱这世界的,为首之人下了个指令,一只麻醉的子弹针直挺挺朝叶杍射来。
莫子岩搂着她转了个身,徒手在空中接下了麻醉针。
他将叶杍推了一把,“听话,我不会死的,等我去找你,快走……”
叶杍还想往前蹿,却被一个穿防护服的男子钳制住了,按着她往安全距离带。
那人力气大,她犟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朝莫子岩开枪。
她看见,莫子岩的眸光一直坚定的在自己身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那身上被子弹炸开了窟窿,血肉横飞。
最终他也向开枪的人群冲去了,牙齿磨得支支作响,他被激红了眼,杀气翻腾。
为首人喊:“退后,退后。”
他们没有莫子岩快,还没退出几步,为首人的枪就被莫子岩夺走,从中间一把折断了。
莫子岩空手赤拳硬是在子弹流里,开辟出了一条血路。他凭着拳头打翻了好几人,他再强悍也挺不过失血过多和子弹的夹击。
他开始脚下发软,胸前被打成了筛子,脸上也不幸被子弹击中了。
血,他需要血来恢复自己的体能。
“啊!”,他发出震天的怒吼,歪歪斜斜地走上前扳倒一人,用膝盖压制住,俯身下去准备吸血。
就在理智要消失前,他听见了叶杍在喊他。
“不要,不要,子岩。”
她挣扎得太厉害了,那人只得死死地勒住她的腰,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爆发力这么强,她一边踹打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喊莫子岩。
他终于忍不了了,出言安抚她,“叶杍,是我,林捷,别冲动,听我说,他是丧尸,子弹也不长眼,你不要过去,乖一点。”
居然是林婕,防护服是全套的,连脸都没有漏,通过厚厚的护目镜和声音的确认。
叶杍这会才知道,这个拖走自己的人就是林婕。
她愤怒了,一拳一拳地打他,“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去举报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此言还是有威慑力的,在他慌神的间隙,她挣脱了,朝那枪林弹雨的地方跑去了。
还一边哭着喊,“莫子岩,别咬,你不能咬人。”
这头的莫子岩也收了牙,闪现到叶杍的前面,像盾牌一样搂住她,按在心口处。
他流了好多血,胸口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叶杍大哭。
枪声止住了,等林婕跑过来,莫子岩已经丧失了意识,但他依然呈环抱的保护状,紧搂着叶杍。
不管林婕怎么掰都掰不动。
“你别碰他。”,叶杍大吼,“你没有资格碰他。”
“他要是死了,你们全部脱不了干系,我说了他不会咬人,为什么一定要逼死他。”
叶杍扶正他的头放在肩膀上,这样他会好受一点。
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就顺着叶杍一起跌坐在地上,不管是谁来试图带走他,叶杍就会像个疯子一样撒泼。
莫子岩整个人被子弹扫射得没有人型了,全身都是暗红色的淋漓血肉,骨头也突兀地露了出来。
叶杍感觉就是在抱着一摊满是骨头的烂肉,她去扒拉他的眼睛,流着泪大喊:“看一看我,睁开眼,我叫你睁开眼。”
他反应全无,摊在她的怀里。
众人终是忍不了了,拖开了叶杍,朝莫子岩的血肉倒了一瓶腐蚀液。
一时间,就冒起了青烟,骨肉噼啪作响。
天都踏了,叶杍疯了,她的天塌了,她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用完了,三五个男人一直压着她。
她失了魂,看着那个活生生的莫子岩在她眼前起火了,熊熊的火光里,她好似又看到了他。
他会跟着自己撒娇,会叫姐姐。
他最怕烫了,连温水都能烫到他,甚至是吃面时的热气都受不了。
那怎么能忍受火烧呢!
“起来,莫子岩,起来。”
不管怎么喊,怎么哭,他就是瘫在那里,在火里被烧得焦黑,面目全非。
天下起了细雨。
火势渐小,留下了一团焦黑的碎块和几根烧不化的大骨头。
众人一直守到火势全熄才走。
等人一走开,跌坐在地上的叶杍才爬起来,她将手机摔烂,掰出块锋利的屏幕,割在手腕上。
“叶杍,你干什么?”,林婕惊讶地上前,想制止她。
却不料,她红着眼,举起手里的利器对准他的脸,“再过来,我杀了你。”
林婕被她决绝冷漠的样子吓得止了步。
她也没多管他,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手腕上的伤口不够深,她又重重地划了好几下,那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涌了出来,全流在了莫子岩的骨头上。
鲜红的血根本不可能附着在焦骨上,流得地上到处都是,他的血肉再不会生长愈合了。
不管她用多少血都没用,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林婕脱了防护服,搂住理智全无的她,一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止血。
“你疯了,疯了是不是,居然爱上了一只丧尸。”
他大声地训斥,可她充耳不闻,只是傻看着那堆焦肉,不发一言。
14
她一直守到了天黑。
莫子岩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摊烧焦的烂肉。
现在的y城已经是深秋了,树影斑驳,树叶被风刮秃了,只有枝条落寞的垂着,毫无生气。
冷风夹杂着薄薄的霜意,吹在叶杍的眼角上,涩涩的发酸、发疼。
她颤着手去抚摸地上的骨头,冰凉又坚硬。
林婕去拽她的手,力气大到她整个人为之一震,他大声地控诉,“够了,你别闹了。”
叶杍用冷漠的眼神回他,站起后,毫不留情地甩过去两巴掌。
“他死了,你知道不道。你害死了他……”
说着说着,哏咽到失声。
她情绪不稳定,突然又疯了似的,揪住他的衣襟大嚷:“你……还我……林捷……把他……还我。”
林婕也于心不忍,看她悲伤至此,“他本来就是个死人。”
死人?谁说的?
叶杍打他,巴掌、拳头毫不客气地落下,“闭嘴,不准你这么说他,是你杀了他,杀人犯,杀人犯……。”
心死了,原来这么难受。
她打累后,就跪在地上,又哭了一场。往后再也没有人来抱她了,再没人喊她姐姐了。
秋夜再凉都没有她的心凉。
天蒙蒙亮,下着细雨,远处的天际一片乌青,沉重得透不过气。
莫子岩下葬了。
叶杍肿着眼泡,披散着一头黑发,狼狈不堪。身上还穿着昨天那条裙子,手腕处的伤也没去医院缝针,简单的用布捆了一下,上头还有凝固的血迹。
细雨打湿了他的墓碑,她像抚摸他的胸膛一样,抚摸着那异常冰凉的石块。
她哭多了,泪水一涌出就好疼,浸得眼睑生疼,恶性循环就是这样,眼睛越疼就越想哭,越哭就越疼,来来 *** ,折磨得还是自己。
林婕一直在远处等她,待她离开之时,就驱车跟随着。
她不让,他还是跟着。
长长的公路上,就只有一个单薄的小身影,她苟着腰环抱住自己,落魄地沿着路一直走,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林婕看不下去了,心里揪着疼,他踩下油门,稳当当地停在她身侧,摇下车窗去看她。
她哑着嗓子,周身泛着寒霜,头都不带扭一下,只张了下嘴,留下句:“滚。”
她没有意识地继续走。
一夜未睡,滴水未进,她状态很差。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一推开老院的木门,就瞧见了老婆的身影。
她父母走得早,就剩了外婆一个亲人。
老人家一看她的样子就上前来扶她,她就像个重病患者一样,摇摇欲坠了。
她想喊外婆,一张嘴,却发不了声,只有瘪嘴哭的份。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等外婆说完话,她就晕了。
她没有去辞职,一直旷工,旷到一周后,收到了公司辞退的消息,辞退就辞吧!一份工作而已,最重要的人都没有了,工作又算什么。
她也懒得去y城的景园小区收拾行李,说懒吧!其实是不敢去,怕面对跟他有关的一切。
外婆住在了乡下,有山有水,自给自足。她终于清闲了下来,有大把的时间看云卷云舒,看日升日落。
不过,再怎么看也排挤不掉心底的悲伤,她越来越不爱说话。
就像小时候一样的孤僻。
某天下雨,外婆没有外出种菜,两人简单的煮了碗面条。
围着木桌,两人面对面而坐,外婆突然说:“孩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外婆年纪也大了,不想看见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希望在最后几年时光里,见到一个快乐的你。”
她低着头,将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全滴落在面汤里,再一口一口吃进肚中。
外婆老了,她低靡的样子,最难过的是老人。
当天晚上她照旧跟外婆睡在一起,外婆还想小时候一样给她摸背睡觉,苍老的手心里全是岁月刻下的痕纹。
落在后背上,却抚慰了她的心,暖暖的,让人依恋和安心。
她没去返回市区,而是选择在小镇里陪着外婆。
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冬天来了,寒风萧瑟,吹得木门摇曳作响,半夜里门好像没关紧,她起身查看。
屋里留了盏昏暗的灯,光透出细细的门逢,晃射在外头的皑皑雪地上。
外头是满地的雪,即使没有月光也很亮,就在她垂下眼睑准备关门的时候。
外头有声细微的响动,是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就很小一声。
乡下的夜太静了,她听得清清楚楚。
就着没关紧的木门缝,好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最终她在草垛下发现了一个黢黑的身影,那声音应该是它发出的。
它缩成了一团,像只野兽一样,别看它黑却有很亮的两只眼睛,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那个东西将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叶杍心里一惊,她将门拉得更开了,从桌上拿起手电筒,往外一照。
心弦就这样断了,她愣在原地。
泪如雨下。
那个身影,瘦瘦的,高高的,浑身满是焦黑的伤痕,无从辨认,可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她忘不了,曾在无数个夜晚里见过。
只消一眼,便知道是他。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
她熄了手电筒,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子岩。”
他只呜呜地应了两声,已经不会说话了。
她欲伸手抱他,不曾想他躲了一下,雪地里留下黢黑的印子,草垛上也有。
“不要紧,我抱抱,抱抱就好了。”,叶杍含着泪,软软地跟他说话,生怕大声了,会吓到他。
她轻轻地抱了一下,衣服上落下了好多黑色的碳灰,她不在意,心里则满是庆幸。
只要他活过来就好,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接受。
他的脸已经没有轮廓形状了,只剩一双眼睛挂在上面。
有些吓人,不过她不怕。
她想喂自己的血给他,他却摇头拒绝,不管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白天,莫子岩躲了起来,一到晚上就爬出来陪叶杍。
外婆不知道叶杍最近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就活过来了,不再整天发呆,会笑了,也开始抢着干活了。
特别是早上,她最喜欢去逛猪肉市场,每次都买好几袋猪血,最近天天吃猪血也不见她腻。
外婆不知道的还有。
一到深夜,她就在厨房里开起了小灶,将猪血熬开,再加水搅成糊糊状,通通喂给莫子岩。
他乖乖地蹲坐在小凳上,张嘴接下她投来的每一勺。
原来他是可以吞下熟血的,除了猪血之外,他还吃鸭血,鸡血。叶杍每次都会给他煮熟,说来有点悲伤,他是一只丧尸,却从没有尝生血的滋味。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后,某只蜕皮了,像蛇一样,蜕下一整层。
新长出来的肌肤比叶杍的还白,触感软了一些,按下去会回弹,不过冰凉感还跟以前一样。
那张俊生生的小脸也回来了,眉眼如初,精致的下颌线越发的好看了。
叶杍喜欢得很。
不过他的嗓子可比皮肤恢复得慢多了,前前后后近半年,才能发声。
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
——全文完。——
番外
树叶一黄一落为一季。
时光荏苒。
在这隔绝了喧嚣的小镇上,今年的冬天最为漫长。跟外头水天一色的皑皑天地一样,一过就没有尽头。
只有那萧瑟的寒风携着他们的故事吹向远方,吹拂在每一个行人的耳畔。
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看似荒唐的爱情,曾那么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他们就在这个小镇上生活着,叶杍是普通人,逃不过生老病死。在某个深夜,就这样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深夜里,他冷静地听着那逐渐微弱的心跳,他没有哭,只是抱着心爱的她静静地等天亮。
莫子岩不老不死,依旧是少年的模样,而她呢!皱纹已经攀上了眼尾,两鬓霜白。
但即使是这样,依然不妨碍他爱她。
直到今天,在一起整整50年,不多一天不少一天。
他抱着她走向了墓地,买墓穴他花了一笔不少的钱。
两具躯体也终于有了同样的温度,密封黑暗的棺椁内,他能清晰地看见她。
她美好得如同睡着了一样。
莫子岩吻了上去,再也汲取不到她的味道了,也再没有了回应。
他心里一痛,痛楚随着战栗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这就是他的心痛,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人痛到久久恢复不了。
他深吻着她,一留神就咬了下去,尖牙刺破了她的唇,留下了一个小洞。
有鲜血渗出,沿着她的嘴角一直往下滑,他伸出舌尖舔掉了,原来她的血就是这种味道。
不甜,一点都不甜。
吃下肚特别特别苦。
叶杍已经去世了,这一口能让她尸身不腐。
曾经的莫子岩,也犹豫过,当她逐渐老去的日子里,要不要咬一口,让她也变成丧尸。
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地陪着他了。
无数个夜里,每当他要下口的时候,就犹豫了。
一旦感染了,她就会浑身僵硬,剩下一具躯壳,再给不出任何回应。
扪心自问,那样的长久陪伴他不想要,他喜欢的是活生生的她,纵然会老去,但依旧会跟他嬉笑怒骂。
于是他选择了跟她一起长眠,只要不喝血,时间一长,他就会陷入沉睡。
两人一起相拥,静默陪伴,也挺好。
岁月无声,墓碑前落满了灰,这一处角落毫不起眼,也没有任何人祭奠。
安静真好,莫子岩的身体越来越僵,抬一下眼皮都做不到。耳畔也清静了,再听不见喧嚣的汽笛,和熙熙攘攘的人声了。
他终于搂着她睡着了。
在意识模糊前,他又仿佛回到从前……
那时候的呼吸很炙热,心跳也很快。
他就站在顶楼,向下看。
夏日的热浪直挺挺地吹在脸上,他觉得自己快中暑了,眼前都是重影。
温热的鼻血流了下来,低落在他的白衬衣上,染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晕。
莫子岩抬手一蹭,蹭了满手背的血,他苦笑一声,“反正活着也是受罪,倒不如痛快的死了吧!”
此时的他19岁,癌症晚期。
比起怕死,他更怕病痛的折磨。
他看了一眼烈日,光圈斑驳,能解脱痛苦,随即打开双手向下扑去。
身体一空……
……
而此刻,墓穴里的他也跟着意识一空。
拥紧了她,两人一起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