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余丽华
以家为单位，坐在高尔夫球车上听露天音乐会，对我来说很新奇。这样就避免了人与人之间近距离接触传播病毒，真是个好主意
新冠疫情彻底改变了世界，打乱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剥夺了我们习以为常的娱乐活动。疫情之前，美国各地的各个社区几乎每个周末都上演户外音乐会，可是，在疫情席卷全美的这两年里，露天音乐会却不多见。
幸运的是，我们在中部距离圣路易斯一小时车程的湖畔社区银斯布克又寻觅到了露天音乐会。去年疫情严重的时候，我们在这儿买了一个A字形小木屋，作为周末逃避人群的度假屋。住进来以后发现，从国殇节（五月三十日）到劳动节（九月第一周的星期一）这期间的每一个周六，从傍晚六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小区都会举行免费的露天音乐会，这恐怕是疫情期间被憋闷在家良久的人们最向往的放松心情、放飞思绪的好去处。
来美二十多年，听过无数户外音乐会，记忆里最难忘的，当属美加边境的一个历史艺术小镇——露温丝顿。这是尼亚加拉大瀑布下游的一个小镇，隔着咆哮的尼亚加拉大河，对面便是加拿大的领土了。整个小镇就是一个偌大的花园，每一条小街上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风景如画。夏季里差不多每一个周末，小镇都有各种艺术展、手工艺品集市或者庆祝各种果蔬的丰收节日。露温丝顿小镇的艺术公园就坐落在尼亚加拉大河边，而露天舞台就背靠着大河。观众席则顺着地势起伏蔓延至高处，人们在聆听美妙音乐的同时，奔流不息的尼亚加拉大河和两岸美景尽收眼底。
相比露温丝顿艺术公园露天舞台与自然环境相呼应的大气，湖畔社区银斯布克的舞台则简单明了：一个白色的穹形大棚固定在两端即成舞台，舞台前面是偌大的草坪，可以容纳上万人。不过，这个简陋的舞台，丝毫没有影响乐队每周按时演出以及人们对音乐的热爱。受邀的乐队来自圣路易斯市以及周边社区，很多乐队成员由志同道合的业余音乐爱好者组成。这些小乐队多数就三五人，乐队成员平时都忙于各自的工作，周末则聚在一起去附近演唱。我的一个护理学生就是这样的乐队主唱，她全职在医院上班护理病人，休息的日子便在圣路易斯市里或者去周边乡下演出。
这些乐队常用的乐器有电子琴、吉他、口琴、风笛、曼陀铃、小提琴、竖琴、萨克斯管、架子鼓、定音鼓等，它们风格各异：有的偏爱 *** 澎湃的摇滚呐喊，有的喜欢舒缓深情的乡村歌曲，有的擅长凄美忧伤的爱尔兰民谣，有的则陶醉于节奏强烈动人心魄的爵士蓝调……不管是翻唱他人的作品，还是坚持原创歌曲，台上的演唱者都活力四射，乐在其中。
我们第一次去到银斯布克户外音乐会现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高尔夫球车，围在草坪的四周。原来，很多人家是开着高尔夫球车去听音乐会的。后来了解到，这个湖畔小区的很多人家，都拥有一辆高尔夫球车或者用高尔夫球车改装而成的四轮车，这些四轮车都装有特别耐磨的车胎，便于在小区内碎石铺就的小路上低速行驶，车的价位从简单二手车的七八千美金到加长超豪华型新车的几万美金不等。今年夏天，我和先生也买了一辆由高尔夫球车改装的二手车，每个周末开着它去听音乐会，成为我们平时辛苦工作的动力源泉。
以家为单位，坐在高尔夫球车上听露天音乐会，对我来说很新奇，这样就避免了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接触传播病毒，真是个好主意。
我注意到，疫情下，前来参加音乐会的人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拖家带口，老老少少，连同家里的爱犬。没有高尔夫球车的人家，有的坐在自带的草地折叠椅子上，有的则在草坪上铺上各种毯子，或坐或躺，随心所欲。有的人家还带上自备的晚餐、零食、啤酒或者红酒。老朋友们见面都触肘问好或者举杯遥遥相庆，刻意避免世世代代留下的拥抱见面礼，每个家庭也都保持超过两米的距离。我每周末前来参加户外音乐会，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些跟我一样热爱音乐的人们，也跟我一样，都完成了疫苗接种。幸运的是，没有听说我们的湖畔小区有新冠疫情大暴发。
舞台的最前面，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有蹒跚学步的幼崽，有笑颜如花的孩童。他们自在地舞蹈，翻跟斗，追逐，嬉闹，不亦乐乎。只有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尚不知道新冠的无情，他们的世界还是一片纯净。
夜色渐浓，在夏夜的风中，婉转的旋律，流动的节拍，美妙的歌声，三五成群的人们开始翩翩起舞。有些老人抱着他们可爱的宠物犬，和着音乐，轻轻地摇摆。
记得在很多年前的一次聚会上，朋友问我最喜欢哪类音乐，我脱口而出乡村音乐，被一众朋友嘲笑。那时，似乎只有喜欢摇滚和流行音乐，才算酷。可我还是固执地喜欢乡村音乐，喜欢她的舒缓、她的质朴、她的多情与浪漫、还有她对田园风光的赞美和对故土的眷念。
那晚，那个叫“半夜钢琴”的乐队翻唱John Denver 脍炙人口的“乡间路带我回家”，全场跟着唱了起来。
“乡间小路，带我回家！”对家乡的思念，殷殷切切，低回婉转。我也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乡间小路啊，带我回家……
疫情之下，夏夜的风，露天音乐会，可否带我，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
供图/余丽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