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社长访谈
采访者：周伟 / 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
受访者：龚循明 / 著名陶瓷艺术家
龚循明，1957年4月出生于江西省景德镇市。享受国务院 *** 特殊津贴。第六、七届全国青联委员，第十、十一届江西省政协委员。江西省“五四”奖章获得者，首届江西省“十大杰出青年”。贵州民族大学访问学者，上海国稷美术馆学术顾问，上海龚循明陶瓷艺术馆馆长。曾任景德镇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职务。
龚循明 《大中正直》 113cm×57cm 2019年
瓷画是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中）
这就是瓷画
周伟：2021年10月，您的“走在当下”陶瓷绘画艺术个展在我们人美美术馆展出。您当时说，将用三年的时间按照自己的思考创作一批新的作品，再做个展览，叫“这就是瓷画”。这是不是您想表达的陶瓷的特殊绘画语言呢？
龚循明：是的。从彩陶绘画一直到后来的陶器作品，其实已经发展出很多属于陶瓷本身的语言，但是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我们要在陶瓷文化的历史缝隙中去碰撞、寻找，来与当下的创作结合。
龚循明 《溯源之三》 42cm×80cm 瓷板 2019年
其实，陶瓷还是最早的有型材料，它自身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它是工业的产物。因为陶瓷所有的材料都来源于工业的进步、技术的进步，所有科学研究创造出来的新材料都在不断拓展陶瓷绘画的领域。只要科技在进步、材料在进步，就会给陶瓷绘画带来更多艺术上的可能性。所以，从材料上来说，陶瓷是在不断更新的，具有工业性特征。而从这一点来说，陶瓷绘画便很早就跨越了农耕文明，进入了工业时代。所以我认为，我们国家的工业革命比较早地体现在陶瓷上，因为陶瓷制作生产分工极细，是一条产业链。在陶瓷领域，其实就有后来西方工业中所说的分工问题。而且，在材料的研究方面，即使西方最发达的如英国、德国的一些陶瓷产区，它们的材料品种跟我国的景德镇相比，仍然显得薄弱。也就是说，陶瓷绘画只有可能在中国开始。
龚循明 《印象山水之四》 90cm×60cm 瓷板 2019年
目前，陶瓷绘画本身已经初具面貌，有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它不再是依附于某种材料或者艺术门类的附属品，而成为单独的一门艺术。作为艺术来说，任何艺术形式和艺术材料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人说景德镇的颜色釉只是技术造就的，我却认为，任何能对绘画产生语言效果的材料都是好材料。所以，我们要利用材料、走出局限，让材料在绘画中自由地发挥作用，这样才能拓宽材料语言的丰富性。绘画与工艺美术不同，工艺美术中会产生对某种材料特别依赖的现象，传说中的柴窑和如今成品不多的汝窑都是将材料运用到极致，在瓷器上产生“雨过天青”的感觉。但陶瓷绘画不能过分追求材料的完美或者技术的完美，而是要让材料在绘画中生发出新的语言状态。
另外，陶瓷不只是一种材料，同时也是绘画的一个载体。陶瓷绘画作为一门艺术，这些年与其他绘画并行发展，可探索的方向也比较多。不过，目前我们对陶瓷绘画的研究仍然处于一个探索期，我相信景德镇新一代的艺术家会在我们的基础上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甚至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作品。因为今后的陶瓷材料会越来越丰富，艺术家们创作时也会有更多参照物。我相信，瓷画最后一定会成为我们国家对外宣传、弘扬中华文化的一个既具有中国特色，又有现代语汇的绘画品种。
龚循明 《印象山水之十二》
周伟：小结一下，您刚才讲的我认为有几个非常新的观点。第一，工业革命为陶瓷的技术革新、为陶瓷绘画带来了新的机遇；第二，工业化的材料本身是没有情感的，而我们利用了材料的特殊性能来表达情感；第三，陶瓷绘画是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不同于油画，也不同于中国画，它是用自身特有的材料加上绘画的技术创立的一种新的绘画方式。同时根据您刚才谈的观点，如果说“珠山八友”是把中国画移植到瓷板上，后来有一些景德镇的艺术家也在做这个工作，那么我理解您就是要把陶瓷绘画和包括中国画在内的其他绘画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由此呈现一个更好、更有创新意义的面貌，是这样吗？
龚循明 《印象山水之十三》
龚循明：我是这样思考的。陶瓷绘画不可能成为中国画的衍生品，也不可能成为油画的衍生品，它有能力呈现出以上两种绘画所能呈现的基本效果。陶瓷绘画应该有自身的语言，这种语言还会催生出其他很多艺术面貌。陶瓷烧制过程中，由于火的威力和作用不同，哪怕温度相差五或十摄氏度，它最终呈现出的效果都会不一样。还有，由于我们每次去采购的陶土等矿物材料及原料都会有所不同，也会导致每一件陶瓷作品的发色呈现出不一样的效果。所以说，烧制陶瓷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工作，陶瓷在烧制的过程中会产生艺术家意料不到的效果。
龚循明 《印象山水之十七》
有一次，我想要烧制一件蓝色的瓷器，最后却烧出了咖啡色，而且这个效果反而特别好，下次再想烧出同样颜色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也是陶瓷不同于其他绘画材料的一个原因，必然性中带着偶然性。比照来说，其他材料的稳定性较强，例如油画颜料，你想把它调成什么颜色，就会呈现什么颜色。而太听话的材料反而会磨掉一个艺术家的 *** ，使之缺少创作的新鲜感。陶瓷绘画让我始终保持着对材料的尊重和探索，这是它最大的魅力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