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引发的争论,把一个文学话题变成了一个娱乐话题。说诺贝尔文学奖变成了文化奖或者文艺奖的话题最为主导,每个人似乎都可以对这个话题说上几句,文学界文艺界乃至音乐界既扼腕叹息又洋溢着各种欢欣鼓舞,实在热闹。
这好比村子里有个大户人家,大儿子结婚给村里大摆宴席了三天,现在到二儿子了,说人家要去旅游结婚了,喜酒不办了,村里就一片叹息。很快,各种说法就出来了:说为富不仁的,说媳妇不好看的,说家族败落的……这是地球村的有趣话题。
先看一下颁奖词:“在伟大的美国歌曲传统中创造了新的诗歌表达。”在我的理解中,这是针对歌曲的一种表述。也就是说,这个奖的原意还在于对于鲍勃•迪伦音乐上的肯定。退一步说,即便说迪伦的歌词具备诗歌的品质,那也是歌词创作的一次性格化升华。因为,歌词与诗歌之间,必定存在文体上的界限。这种界限主要由音乐的特性所决定的;尤其是现代音乐,形式上更加个性化。所以,这个奖所肯定的是音乐与歌词之间那种最高级的联系。
回归文本。来看一下《当黑夜从天空落下》歌词:“……哦,我将寄去我的感情,把它放在一封信里,但你一直在 *** 只是为了支撑。明天此时我将进一步认清你,我的记忆不是那么短的。这次我将索要自由,从你否定的世界索要自由。而你一定要给我。而我一定要得到。当黑夜从天空落下。”(李皖译)这确实完全具备诗歌的品质,自在、愉悦,质地悲怆。
所以,迪伦的歌词当然是可以当做诗歌来读,只不过他的歌词有些部分更靠近了音乐。现代诗中有像布罗茨基的严谨厚重,有像特兰斯特罗默的智性闪耀,也有像希尼那样的自然内敛,也会有像希姆博尔斯卡那样的清新自在。而鲍勃•迪伦的歌词,把自由诗的品味走到像原生的音乐那样极端,那是一种美好和愉悦,同时也带给人很多启示的声音体验。
当然,还是要提一下他的音乐。我觉得迪伦音乐最大的冲击力还是因为原创性,显得特立独行,极具个人特点的音乐在摇滚乐中独具一格。比较公认的是,很多人觉得他的音乐中歌词与音乐本身显得特别平衡。细听下来,有时候他的歌词具有的介入性甚至超过了音乐。
还有一种文本,也往往被忽视。比如鲍勃•迪伦的自传《像一块滚石》。看一下这段文字:
“某个寒冷的冬日,在汤普逊大街和第三大道的路口,无力的阳光滤过空气中的薄雾,在一阵轻飘的小雪中,我看见他向我走来,如霜一般沉默地走来。就好像是风把他朝我这里吹来。我想跟他说话,但身上像少了什么。我只是看着他走过,看见他眼中是闪光。那只是一瞬,而我让他流走了。……”文字中透露出的那种良好品质,十分吸引人。这种文字不是那种很技术化的文字,他的文字中有着很深的生命感在流淌。
我还注意到这本书的各个章节:1、记下得分。2.、失落之地。3、新的早晨。4、嘿,仁慈。5、冰河。这样的布局,很快让我想起奈保尔的《抵达之谜》。他的章节是:1、杰克的花园。2、 旅程。3、常青藤。4、乌鸦。5、告别仪式。这样的对比实在是很有意思。迪伦的文字或许不像奈保尔那么广阔和沉郁,但他们都具有一种独立品质,也都传达出了个体生命的沧桑感和伟大的力量。我在读这些文字的时候,也觉得这些文字传递的气息无比深沉内敛。在我看来,正是这样的文本价值,才是鲍勃•迪伦获奖更深层的原因。
我们习惯性地把诺贝尔文学奖的结果,当做是为人们开发出了一块属于经典文学的新田地。但这一次的意外在于把这个奖给了一座桥梁,我们就下意识觉得桥梁似乎不属于这大地。其实,细想起来,也正是因为桥梁的存在,大地才显得更加广袤而雄浑。
我们都需要回到书本中去,回到文本中去,回到那样的呼吸中去;也回到迪伦那些真正的音乐中去,诚挚、简单却又辽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