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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时至今日,音乐之于电影的重要性相信已无需赘言。无论是好的背景音乐,还是人声献唱的优秀歌曲,都是电影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优美的旋律不仅为提炼故事情节服务,并且还能升华影片主题,拔高电影的整体质量与效果。 类似的经典电影配乐或影片黄金歌曲的例子数不胜数,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自然是那些曾获得奥斯卡提名与奖项、受到学院派专家们认可的电影经典曲目,因此奥斯卡金曲也成为了人们衡量一部电影的音乐是否成功的标志性参考元素之一。不过获得奥斯卡的青睐也并非评定一部电影配乐是否优秀的唯一和绝对标准,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与众不同的音乐口味与心动频率,合乎你心意的,才是最好的电影音乐。 影史上有太多殿堂级的优质电影配乐与歌曲值得我们细细品味,比如: 1940年迪士尼出品的著名动画影片《木偶奇遇记》(Pinocchio,1940)中由雷·哈林(Leigh Harline)作曲,奈德·华盛顿(Ned Washington)作词的奥斯卡金曲《当你对着星星许愿》(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 大家难以忘怀的电影《日落大道》(Sunset Blvd. ,1950)里由极负盛名的配乐大师弗朗茨·沃克斯曼(Franz Waxman)作曲的经典配乐; 无人不知的歌舞片《雨中曲》(Singin in the Rain,1952)中由金牌音乐家阿瑟·弗里德(Arthur Freed)与搭档纳西奥·赫伯·布朗(Nacio Herb Brown)一起创作的三首传世佳作《雨中曲》(Singin in the Rain)、《让他们笑》(Make Em Laugh)和《早安》(Good Morning); 伤心爱情类鼻祖影片《爱情故事》(Love Story,1970)中由弗朗西斯·莱(Francis Lai)创作的主题配乐,以及由卡尔·西格曼(Carl Sigman)填词的电影冠军单曲《爱情故事,我该从何说起?》(Love Story,Where Do I Begin?); 英俊潇洒的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成名作《壮志凌云》(Top Gun,1986)中,意大利音乐家乔治·莫罗德(Giorgio Moroder)和他的搭档美国音乐填词人汤姆·威特洛克(Tom Whitlock)一起创作,柏林乐队(Berlin)主唱特里·纳恩(Terri Nunn)献声的大热金曲《带走我的呼吸》(Take My Breath Away); 两位日后的奥斯卡影帝汤姆·汉克斯(Tom Hanks)与丹泽尔·华盛顿(Denzel Washington)连诀出演的经典电影《费城故事》(Philadelphia,1993)里分别由美国老牌摇滚巨星、人称“工头”的布鲁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创作并演唱的开场曲《费城街头》(The Streets of Philadelphia),以及由另一位老牌传奇摇滚巨星尼尔·杨(Neil Young)创作与献唱的片尾曲《费城》(Philadelphia); 新锐梦幻歌舞片《爱乐之城》(La La Land,2016)中,由现代电影音乐名家贾斯汀·赫维兹(Justin Hurwitz)创作出的令人如痴如醉的电影配乐和动人心弦的影片主题曲《试音》(Audition)与《星光之城》(City of Stars)。 2021年引发全球热潮的科幻电影《沙丘》(Dune,2021)里,大家非常熟悉的音乐大师汉斯·季默(Hans Zimmer)带来的磅礴大气又令人沉醉的主题音乐,以及二十六年前他在夺得第六十七届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奖的迪士尼著名影片《狮子王》(The Lion King,1994)中贡献出的绝妙主题配乐。 类似的优秀电影音乐可谓是数不胜数。并且,在这些动听的电影音乐与歌曲背后,更打动人心的是那些往往不为人知、促使这些经典音乐诞生的神奇历程。上述每一部作品的音乐萌芽故事都是一段令人振奋的传奇。 在英国电影学家莫文·库克(Mervyn Cooke)先生所著、杨宣华先生翻译的《世界电影音乐史》、欧阳先生所著的《电影音乐往事》、胡企平先生编著的《电影音乐鉴赏》,以及狄其安先生撰写的《电影中的音乐》里,都介绍了很多电影史上关于音乐的趣事与奇闻,其中的诸多内容对我的知识补充都很有裨益。对电影音乐领域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前往这些著作中阅读、探索。 下面,就分享一些最著名的电影音乐令人惊叹的创作历程。 作为影史上最经典的电影作品,《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1939)相信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乱世佳人》不仅是奥斯卡历史上极少数获得十三项提名,并最终夺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编剧等八项大奖的作品;它也是计入通货膨胀因素后,全球电影史上票房最高的电影。在计入通货膨胀相关数据后,倘若换算成当今的货币价值,它的票房比大导演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的神作《阿凡达》(Avatar,2009)还要高。 遗憾的是,《乱世佳人》中由来自音乐之都维也纳的配乐大师马克思·斯坦纳(Max Steiner)谱写创作的配乐虽然获得了第十二届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奖的提名,最终却未能得奖。 那么是《乱世佳人》的配乐质量不够优异吗?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2005年,奥斯卡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从无数影史经典音乐中评选出了“二十五部优秀电影配乐”作品,《乱世佳人》就高居第二位,仅次于排名第一的《星球大战》(Star Wars,1977)。历代影迷们普遍评价《乱世佳人》的配乐形象生动,主题旋律朗朗上口,是那种只要听过就会立刻钟情且无法忘怀的大师手笔。 之所以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未能得奖,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一届奥斯卡各电影作品对最佳原创配乐奖的争夺异常激烈。尽管,马克思·斯坦纳为《乱世佳人》写的主题曲气势恢宏、手笔不凡,但奖项最终仍被配乐同样出色的美国国民童话故事影片《绿野仙踪》(The Wizard of Oz,1939)的配乐家赫伯特·斯托萨特(Herbert Stothart)夺走。《绿野仙踪》的配乐同样婉转动听,风格也更贴合那个时代的审美,因此更加讨巧,再加上《绿野仙踪》故事本身在美国民间的巨大影响力和普及度,影片的主题曲《飞跃彩虹》(Over the Rainbow)和插曲《叮咚!女巫死了》(Ding-Dong!The Witch Is Dead)均随着电影获得的巨大成功而一跃成为了全美盛极一时且传唱度极高的当红歌曲,巨大的国民影响力的加持也为影片的整体音乐性加分不少。种种因素的结合,故而《绿野仙踪》的配乐才获得了评审团更高的青睐。 不过《乱世佳人》的主题音乐并不比《绿野仙踪》的配乐逊色。时至今日,《乱世佳人》的配乐早已成为音乐史上演奏率最高的电影配乐之一,是有口皆碑的殿堂级经典,更是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 写出《乱世佳人》音乐的配乐大师马克思·斯坦纳,当时已经是与埃里希·沃尔夫冈·科恩戈德(Erich Wolfgang Korngold)、弗朗茨·沃克斯曼(Franz Waxman)、米克罗斯·罗兹萨(Miklós Rózsa)齐名的金牌配乐大师,是那个时代公认的好莱坞音乐人“梦之队”中的一员,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批为电影创作乐谱的作曲家之一,被后世称之为:电影音乐之父。 马克思·斯坦纳于1888年5月10日出生于音乐之都维也纳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他的爷爷马克西米利安·斯坦纳(Maximilian Steiner )是历史悠久的维也纳剧院(Theater an der Wien)很有影响力的剧院经理,也是说服“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Johann Baptist Strauß)创作轻歌剧的第一人,马克思·斯坦纳的名字就是以其爷爷的名字所命名。他的父亲加博尔·斯坦纳(Gabor Steiner)是一位非常成功的维也纳嘉年华博览会经理人和发明家,著名的维也纳摩天轮(The Wiener Riesenrad) 就是由其建造。他的母亲玛丽·约瑟芬(Marie Josefine)是一名维也纳剧院的舞者,正是通过马克思·斯坦纳的爷爷才与其父亲相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声名显赫的教父——德国音乐大师理查·施特劳斯(Richard Georg Strauss)。正是自幼受到家庭艺术气息的熏陶,马克思·斯坦纳很小就展现出了极强的音乐天赋,在他父亲的鼓励与支持下,他在十二岁时就指挥演出了美国引入的轻歌剧《纽约美女》(The Belle of New York)。 之后,马克思·斯坦纳仅用一年时间就学完了音乐专业四年的全部课程。从十五岁开始,他就已经成了一名职业音乐家。他从创作与指挥轻歌剧起步,很快就受到邀请前往英国伦敦,指挥轻歌剧创作大师弗朗兹·莱哈尔 (Franz Lehar)的著名歌剧《风流寡妇》(Die Lastige Witwe)。他在伦敦非常受欢迎,邀约不断,在繁忙的创作与演出中很快度过了八年时间。 1914年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由于德国、奥地利、意大利组成的同盟三国和英国、法国、俄国组成的协约三国相互敌对,因此来自奥地利的马克思·斯坦纳作为敌对方外国人遭到了英国的关押。幸运的是,他与非常喜欢他作品的威斯敏斯特公爵(Duke of Westminster)成为了朋友,在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帮助下,他获得了前往美国的出境文件,但他的全部财产都被英国当局所扣留。1914年12月,当马克思·斯坦纳来到美国纽约时,他的全部家当折合成美金后仅有32美元。好在才华横溢的他很快在百老汇找到了工作,站稳了脚跟。从1915年到1929年的十四年间,他逐渐成为百老汇知名的音乐剧指挥家与创作人。 1915年,年仅27 岁的斯坦纳就被福克斯电影公司看中,成了该公司的音乐总监。但由于当时仍是无声电影时代,整个电影界都没有专门为电影进行原创音乐的先例,大家普遍采用是乐队在电影院现场演奏与影片风格搭配的经典音乐的做法,因此斯坦纳除了帮制片方选择经典曲目之外,参与电影的程度非常低,但这也让斯坦纳首次萌生了为电影量身谱曲的想法。随着1927年电影史上第一部有声影片《爵士歌王》(The Jazz Singer,1927)的上映,电影界开始步入有声电影时代。也正是这一年,马克思·斯坦纳机缘巧合下开始正式涉足好莱坞的电影声乐制作。 1927年11月,马克思·斯坦纳受到好莱坞音乐人哈里·蒂尔尼(Harry Tierney)的邀请,参与了雷电华电影公司(Radio Keith Orpheum)的影片《丽娃栗妲》(Rio Rita,1929)的音乐编排与指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参与到电影制作之中。随后哈里·蒂尔尼推荐斯坦纳到雷电华的音乐制作部门工作,他成为了雷电华旗下的一名音乐人,不久后他就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居住。 1932年,当时尚属雷电华电影公司新人的著名制片人大卫·O·塞尔兹尼克(David O. Selznick)投拍了影片《六百万交响曲》(Symphony of Six Million,1932),这是一部让他引以为傲的影片,讲述的是一个住在纽约下城区贫民街道犹太家庭的年轻人,成为医生后,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与努力一步步成为了为富人们服务的知名医生,却也离自己的家人、亲友、社区日渐疏远的故事。对于这样一部讲述犹太家庭的故事,配乐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来自犹太家庭的马克思·斯坦纳。这部作品的音乐让斯坦纳得以在好莱坞崭露头角。 随后的1933年,马克思·斯坦纳为影史经典影片《金刚》(King Kong,1933)创作的音乐作品奠定了他“好莱坞配乐第一人”的地位。《金刚》之所以能在影史上拥有如此之高的地位,与斯坦纳的精彩配乐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当年,雷电华公司的高层在看过初剪版的《金刚》后,认为影片中大量使用的音效显得过于刻意与做作,经过探讨,他们决定用音乐来营造和凸显《金刚》的恐怖意境,最终雷电华高层选中的人正是马克思·斯坦纳,并对他寄予了厚望。雷电华高层原本的设想是让斯坦纳利用音乐史上已有的经典乐曲进行重新编排后加入到影片之中,这是最节约成本也最便捷的一种方式。不过,《金刚》的制片人梅里安·C·库珀(Merian C. Cooper)却认为替影片量身打造的配乐才能烘托出电影故事氛围的最佳效果,于是他告诉斯坦纳不用担心资金的事情,只管放心写出好乐曲来。 梅里安·C·库珀果然慧眼识珠,不久后,被称为“电影音乐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金刚》的影片主题曲在马克思·斯坦纳的笔下诞生了。为了达到最佳的配乐效果,斯坦纳使用了近百人的大型乐团,几乎让音乐遍布了电影全篇,就宛如影片是为了贴合配乐才量体裁衣拍摄出的一般。遗憾的是,奥斯卡的音乐类奖项直至两年后的1935年第七届奥斯卡颁奖典礼才设立,否则1933年《金刚》的配乐毫无疑问会是奥斯卡历史上首部夺得最佳原创配乐奖的影片。 《金刚》使得马克思·斯坦纳在好莱坞声名鹊起,之后的短短三年时间内,他居然创作出了五十五部影片的配乐作品,并且每部作品的高质量都不曾辱没他的名声,这让他在业内获得了“大夫”的雅号。这个称号意味着不论何种风格的影片,他都能写出与之相配的音乐;即使是使用那些现有的经典乐曲,他也总能通过重新编排,让影片焕发出神奇的光彩。 1934年,一生获得过四次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大导演约翰·福特(John Ford)拍摄了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题材的影片《迷失的巡逻兵》(The Lost Patrol,1934),他特意邀请了马克思·斯坦纳来为电影创作配乐。而斯坦纳当初正是因为一战才逃难至美国,因此他对影片的故事颇有共鸣,写出了精妙的音乐。最终《迷失的巡逻兵》和《一夜爱情》(One Night of Love,1934)、《柳暗花明》(The Gay Divorcee,1934)一起,在第七届奥斯卡上成为了影史上首次被奥斯卡提名为最佳配乐奖的三部电影作品。除了《迷失的巡逻兵》,另一部提名作品《柳暗花明》也是雷电华电影公司的影片,由于当时的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只授予获奖电影公司音乐制作部门的领导人,而雷电华电影公司音乐部门的主管就是马克思·斯坦纳,因此奥斯卡首次设立最佳配乐的奖项,他一人就独占了三个提名中的两个名额。令人惋惜的是,这道双保险依然失效了,电影音乐之父遗憾地没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奥斯卡最佳配乐奖的那个人。最后夺得该奖项的是《一夜爱情》的美国音乐家路易斯·西尔弗斯(Louis Silvers)。 鉴于马克思·斯坦纳的音乐在《迷失的巡逻兵》中的优异表现,次年的1935年,约翰·福特再次邀请他为自己的剧情片《告密者》(The Informer,1935)创作配乐。这一次,斯坦纳的才华获得了证明,《告密者》的配乐获得了第八届奥斯卡的最佳配乐奖。虽然那时奥斯卡的最佳配乐奖并非颁发给电影音乐的创作者,但由于斯坦纳除了是这部电影配乐的写作人,还是雷电华电影公司的音乐制作总监,因此登台领奖的还是他本人。这样一来,马克思·斯坦纳就成为了历史上实际首位捧走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小金人的真正作曲者。 1936年,斯坦纳以奥斯卡奖得主的身份离开了雷电华影业,转投华纳电影公司。他在华纳的首作就是为当时人人为之疯狂的“银幕情侣”埃罗尔·弗林(Errol Flynn)和奥利维娅·德·哈维兰(Olivia de Havilland)连诀出演的《英烈传》(The Charge of the Light Brigade,1936)谱写配乐,获最终得了巨大成功,并以华纳电影公司音乐制作总监利奥·F·福布斯坦(Leo F. Forbstein)的名义再次获得了第九届奥斯卡最佳配乐奖的提名。尽管最后并未得奖,但也替斯坦纳与华纳电影公司的合作开了个好头,为之后近三十年斯坦纳给华纳出品的一百四十多部影片创作音乐奠定了基础。 同样是1936年,雷电华的王牌制片人大卫·O·塞尔兹尼克此时已经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制片公司——塞尔兹尼克国际影片公司(Selznick International Pictures),并通过United Artists(联美)发行他的影片。彼时,他刚拍摄了由德国美女巨星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主演的影片《乐园思凡》(The Garden of Allah,1936),影片的配乐专门邀请了马克思·斯坦纳前来操刀,这部影片的配乐也同样提名了第九届奥斯卡最佳配乐奖,而且是以马克思·斯坦纳本人的名义获得提名,因为这部影片中斯坦纳不仅是配乐人,还是塞尔兹尼克国际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 时间到了1937年,在《乱世佳人》开拍之初,马克思·斯坦纳毫无疑问是制片人大卫·O·塞尔兹尼克心中唯一的配乐人选,甚至比确定费雯·丽(Vivien Leigh)来饰演影片女主角斯嘉丽还要早得多。 大卫·O·塞尔兹尼克再次出高价从华纳电影公司“租用”了斯坦纳,由于电影制作周期相当紧张,他只给了这位“音乐大夫”十二个星期的创作时间。如果是以往的影片,十二个星期对斯坦纳而言显然绰绰有余,可是出乎斯坦纳意料的是,《乱世佳人》竟是一部长达238分钟,近四个小时的超长篇巨作。可是即便如此,时间上也容不得他丝毫细想,在那十二个星期里,斯坦纳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一刻不停地写作。就这样,影史上最长的电影配乐由此诞生了,马克思·斯坦纳为《乱世佳人》写出了近三个小时的配乐,对应影片各段落的音乐近三百段,单是影片中各人物的形象主题曲和不同情节的主题音乐曲目就超过十六段,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驰名全球的神来之笔《塔拉的主题》(Taras Theme)。毋庸置疑,这段宏伟大气的主题曲将会伴随着经历了八十三年岁月依旧家喻户晓的《乱世佳人》一起流传百世。 据说,在创作截止日期前的最后几天,马克思·斯坦纳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了二十个小时,已经近乎达到了不食不语、不眠不休的地步,为求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如期完成音乐创作,他甚至不得不借助药物来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然而,即使如此,严苛的王牌制片人大卫·O·塞尔兹尼克依然认为影片的音乐内容不够丰富,建议斯坦纳把南北战争时期流传下来的美国传统民歌融入配乐之中,斯坦纳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不过在最终《乱世佳人》的成片配乐中,还是有两小段音乐分别来自上文中提到过的日后凭借《日落大道》获得第二十三届奥斯卡最佳配乐奖的配乐大师弗朗茨·沃克斯曼,以及美国音乐人威廉·阿克斯特(William Axt)的创作。这两小段音乐是电影制作的最后阶段大卫·O·塞尔兹尼克强行加入影片中的。 对于电影的配乐工作而言,写出音乐,工作还只完成了一半,要把乐谱上的音符变成真正能够听到的美妙旋律就必须通过乐队的精湛演奏。不过十二周的时间里,马克思·斯坦纳连创作的时间都捉襟见肘,又哪里还有时间再去排练和指挥乐队呢? 此时就足见大卫·O·塞尔兹尼克之所以被称之为王牌制作人的魄力了,他为了《乱世佳人》达到最佳效果,可谓不惜血本,连导演都历经多次更换,开场戏更是先后拍摄了五个版本,多请几个音乐人他自然不会在乎。于是马克思·斯坦纳身边就多了五位配乐助理:伯纳德·考恩(Bernhard Kaun)、阿道夫·德意志(Adolph Deutsch)、雨果·弗里德霍弗(Hugo Friedhofer)、莫里斯·德·帕克(Maurice De Packh)、雷金纳德·巴塞特(R.H. Bassett)。从这些充满各种异域风情的名字上就不难看出,这些配乐助理来自全球各地,这也足以窥见好莱坞黄金时代网罗五湖四海音乐人才储备的实力。 其中,阿道夫·德意志与雨果·弗里德霍弗参与了影片部分配乐的辅助创作。除此之外,另一位日后凭借影片《胜利之歌》(Yankee Doodle Dandy,1942)夺得第十五届奥斯卡歌舞片最佳配乐奖的音乐家海因兹·罗姆海尔德(Heinz Roemheld)也在《乱世佳人》中贡献了自己的创作。由此看来,《乱世佳人》的音乐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视为集体智慧的结晶。 可是,让其他人参与到配乐创作的工作中来,并非马克思·斯坦纳的本意,而是制片人大卫·O·塞尔兹尼克一如既往的个人风格。他总是固执地认为观众会更容易接纳那些足够熟悉的经典旋律,把这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加以改编再运用到影片之中,既可以省时又能省心,还能节约成本。与之相对应的是,马克思·斯坦纳则坚持认为替影片量身打造的原创音乐才更适合《乱世佳人》,也更能体现影片的独一无二。除此之外,大卫·O·塞尔兹尼克还觉得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乱世佳人》的配乐集中更多音乐人的才华,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在工作中,马克思·斯坦纳和大卫·O·塞尔兹尼克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奋力支撑着彼此前进的同时,却又由于理念的差异和分歧,因此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种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尽管有如此之多的音乐人为《乱世佳人》贡献了力量,但影片的配乐主体基本仍是马克思·斯坦纳的个人创作,尤其是那段影迷们百听不厌的《塔拉的主题》。1940年,填词人迈克·大卫(Mack David)为《塔拉的主题》创作了歌词,一首名为《真诚的爱》(My Own Ture Love)的歌曲从此诞生。不过,由于原作《塔拉的主题》实在太过深入人心,《真诚的爱》的影响力并未超过原作的纯音乐版本。 马克思·斯坦纳后来曾毫无保留地分享过自己的创作心得,那就是: 斯坦纳认为,一部影片拍摄完所有镜头之后,配乐人所做的实际上是最为关键的收尾工作,因此它事关一部影片最终的成败。 马克思·斯坦纳一直觉得,倘若是歌舞片,使用一些现成的经典音乐作品当然无可厚非,可如果是剧情片,显然还是量身定制的原创配乐才最好,因为他相信观众不会满意在一部全新的剧情片中听到大量熟悉的旋律,而配乐人的任务就是为影片创作出全新且与众不同的音乐,带观众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马克思·斯坦纳一生中曾先后获得过二十四次奥斯卡最佳配乐奖提名,并三次捧起小金人。除此之外,他还是历史上首位获得金球奖最佳配乐奖的音乐人。 斯坦纳的音乐一直滋养着后世至今的电影工业与影视作曲领域,相信之后还将一直润泽下去。 马克思·斯坦纳固然是著名的电影配乐大师,可是影史上并非每个电影配乐人都如斯坦纳一样是音乐履历丰富、备受推崇的泰斗级人物,电影史上也存在着为数不多的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音乐家创作出经久不衰著名电影曲目的特殊范例。其中最为影迷们所熟知的就是悬疑色彩浓郁的英国著名黑 *** 《第三个人》(The Third Man,1949)的主题音乐。 在英文中,有一个词汇叫“One-Hit-Wonder”,特指的就是那些“昙花一现的歌星”,专门用来形容那些演艺生涯中只有一首热门歌曲或者一张辉煌专辑就销声匿迹的流行歌手。可是,在电影配乐界,也有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One-Hit-Wonder”,他只创作过一部电影的配乐,就凭借这部唯一的配乐作品享誉世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不识谱,不会写音符,没接受过关于音乐创作方向的系统教育,甚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名电影配乐人。在为这部《第三个人》创作配乐之前,他只是一位平凡普通的酒吧表演乐手。这位堪称传奇的音乐人就是奥地利民间艺人安东·卡拉斯(Anton Karas)。 安东·卡拉斯于1906年7月7日在音乐气息弥漫的奥地利维也纳降生,跟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来自维也纳的古典音乐家不同,安东·卡拉斯手中的乐器并非古典音乐家们常用的钢琴、小提琴或大提琴,而是一件外国鲜为人知的来自奥地利民间的乐器:齐特琴(Zither)。 齐特琴是一种拨弦乐器,它的特点是琴弦的数量非常多,并且还有演奏弦和伴奏弦的区分。齐特琴的演奏弦通常只有四至五根,可是伴奏弦却多达三十七根之多。“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就曾在他的经典名曲《维也纳森林的故事》(Tales from the Vienna Woods)中使用过齐特琴。 安东·卡拉斯原本是一位在维也纳的酒吧里为客人演奏齐特琴的职业乐师。因为齐特琴只有一个很小的扁平木质共鸣箱,所以演奏它的时候,演奏者必须离聆听者非常近才行,因此在安东·卡拉斯表演的酒吧里,他的演奏方式通常是拿着齐特琴来到客人的餐桌旁进行弹奏。 1948年夏天,当时已经四十二岁的安东·卡拉斯意外地接到了一个将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演奏邀请。当时,英国影片《第三个人》的剧组刚到奥地利维也纳准备进行实景拍摄,当剧组抵达维也纳的时候,制片方安排了一个欢迎派对,而卡拉斯正是派对上助兴的音乐表演者之一。 影片导演卡罗尔·里德(Carol Reed)来到派对时,安东·卡拉斯恰好在餐桌旁为客人们弹奏齐特琴,作为英国伦敦人的卡罗尔·里德从未见过这种造型奇特的乐器,于是问自己的助理盖伊·汉密尔顿(Guy Hamilton)是否知道这个正在演奏的人是谁,盖伊·汉密尔顿告诉卡罗尔,自己和这名乐手很熟。 众所周知,盖伊·汉密尔顿是日后《007》(007,1962-2021)系列影片的第二任导演,共执导过四部《007》电影:《007:金手指 》(Goldfinger,1964)、《007:金刚钻》(Diamonds Are Forever,1971)、《007:生死关头》(Live and Let Die,1973)、《007:金枪人》(The Man with the Golden Gun,1974)。不过,1948年的盖伊还是大导演卡罗尔·里德身旁的一名小助理,可是令人称道的是,即便是此时的盖伊就已经很有“詹姆斯·邦德”式的敏锐嗅觉和机智手段了。同为英国人,其实盖伊和卡罗尔·里德一样并不知道齐特琴具体是什么,而且他其实也不认识安东·卡拉斯,但身为助理的身份,没有对导演说不的权利,并且他也不愿浪费任何一次表现自己机会。因此之后,盖伊·汉密尔顿立刻把安东·卡拉斯叫到自己身边,反复叮嘱一番后,卡拉斯便跟着盖伊来到了卡罗尔·里德下榻的酒店房间,开始为大导演展示齐特琴的独特魅力。 听完安东·卡拉斯的演奏,卡罗尔毫不犹豫地立刻给了他一份为《第三个人》录制配乐的合约。 当时,卡拉斯签订的只是录制影片里其中一段音乐的合同,不过等到电影正式开拍后,卡罗尔·里德决定整部影片的配乐都用齐特琴来演奏,如此一来,卡拉斯就成为了《第三个人》的专职配乐人。安东·卡拉斯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机会,因此那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俗语若要放在卡拉斯的身上,上帝也一定不会同意。 就这样,之后,卡拉斯跟着《第三个人》的剧组一起来到了伦敦,住在了导演卡罗尔·里德的家中。为此,卡罗尔专门为他在家中设置了一间单独的录音室。之所以要这样安排,是因为安东·卡拉斯不会写音符,也不识谱,于是卡罗尔让他什么时候有了创作灵感,随时都可以把想到的音乐通过演奏录制下来。 以往在酒吧为顾客演奏时,卡拉斯总是即兴弹奏出各种婉转动听的乐曲,可是来到伦敦后,连续多日他一个音符也弹不出来。面对这种情况,卡罗尔·里德采用了一个非常特别的方法来试图 *** 他的灵感。一天傍晚,卡罗尔进入了安东·卡拉斯的录音室,突然毫无征兆地躺在了地上,接着他对卡拉斯说,现在他已经死了,唯有卡拉斯的齐特琴乐曲才能拯救他的生命,快弹吧,弹奏一些能让他起死回生的乐曲。 卡罗尔·里德煞费苦心的方式所带来的冲击终于让安东·卡拉斯迸发出了灵感,他一改前些日子的无措与力不从心,开始一段接一段地演奏起来。但这些曲子并没有打动导演卡罗尔,他觉得这些乐曲比不上安东·卡拉斯在维也纳演奏出的那些即兴旋律,并没有达到让他激动得想要“复活”的意思。安东·卡拉斯拼尽全力一曲又一曲地弹奏,就在他快要因崩溃而放弃的时候,宿命般的启示终于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他弹奏出了令卡罗尔眼前一亮的惊艳乐曲,而这段旋律正是日后《第三个人》中使用的那段主题曲。 安东·卡拉斯演奏出的这段音乐不仅成为了《第三个人》的标志,更让卡拉斯一举成为欧美知名的演奏家。从此他的名字就和这部影史经典影片形影不离。 《第三个人》的影片开场画面就是齐特琴的琴弦特写镜头,在流畅的音乐声中,影片的开场旁白娓娓道来。 作为电影的配乐人,安东·卡拉斯在创作乐曲时并不知道影片的剧情,也没有读过剧本,他只是根据导演卡罗尔·里德形容的情境即兴创作,把他的配乐与电影剧情画面剪辑在一起的是导演卡罗尔本人。正是凭借着这种对音乐的“绝对敏感”,卡罗尔·里德日后把经典音乐剧《雾都孤儿》(Oliver Twist)搬上了大银幕,电影《雾都孤儿》(Oliver! 1968)最终获得了第四十一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卡罗尔自己也凭借这部影片夺得了最佳导演奖的桂冠。 《第三个人》作为获得过二十一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英国传奇文学大师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的唯一一部原创电影剧本,虽然后来他把这个剧本改编成了小说,可是在电影取得成功前,《第三个人》依然是这位以写惊悚间谍小说著称的文坛巨擘绝无仅有的原创电影剧本。格雷厄姆·格林本人曾形容这部影片的风格为: 这也说明安东·卡拉斯通过齐特琴演奏出的乐曲,完美地映衬和凸显了影片的风格。 《第三个人》是1949年第三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得主,并且导演卡罗尔·里德获得了1951年第二十三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提名。它是第一部独享金棕榈奖的电影,也是一部由英国出品的有着世界影响力的经典影片。通过这部电影的成功,安东·卡拉斯的名字也瞬间传遍了欧洲艺术界,更让全世界观众了解了奥地利民间乐器齐特琴。 《第三个人》让安东·卡拉斯一夜之间成为了音乐界的天王巨星,此后他的演出合约从年初排到了年尾,齐特琴也因此风靡整个欧洲。众多音乐界鼎鼎大名的人物纷纷演奏、录制《第三个人》的主题曲,安东·卡拉斯又因此多了一份丰厚的创作版税收入。 由一位酒吧乐手到享誉欧洲的音乐明星,安东·卡拉斯的传奇经历如同当代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一般。所以,维也纳一些嫉妒他的同行们日后给他取了一个“雅号”:灰先生(Mr. Cinderella)。 1954年,名利双收的安东·卡拉斯在奥地利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取名就叫“第三个人”(The Third Man),一度在奥逊·威尔斯(Orson Welles)、汉斯·莫泽尔(Hans Moser)、吉娜·劳洛勃丽吉达(Gina Lollobrigida)、保罗·赫尔比格尔(Paul Hörbiger) 、库尔德·于尔根斯(Curd Jürgens)、约翰内斯·希斯特(Johannes Heesters)和玛丽卡·诺克(Marika Rökk)等众多电影明星中风靡一时,进而成为了游客到了当地必去的旅游胜地。此后,卡拉斯再也没有涉足过电影配乐领域的创作,也再没有演奏出过可以媲美《第三个人》主题音乐的作品,成为了电影配乐界名副其实的“One-Hit-Wonder”。 聊了两部经典电影的背景音乐,再来聊聊电影中那些在时光中永不磨灭的主题歌曲。 一想到电影歌曲,我脑海中第一时间自然浮现出了一幕黑白的光影: “再弹一次吧,山姆,就当为了过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伊莉莎小姐。” “弹吧,山姆,弹《时光流逝》。” “我记不起来了,伊莉莎小姐,我记性不行了。” “我哼给你听……” 随着伊莉莎哼起了婉转的曲调,山姆在钢琴上弹起《时光流逝》的旋律流淌在里克的酒吧之中。 “唱出来吧,山姆。” 山姆犹豫了一会,随后开始边弹边唱: “你一定不会忘记(You must remeber this), 那甜蜜的吻(A kiss is still a kiss), 那一声叹息(A sigh is just a sign)。 爱的真谛永远不变(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纵然时光流逝(As time goes by)。” 是的,相信只要看到我描述的开端,很多朋友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这就是殿堂级名片《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 ,1942)中的经典场景,而影片中山姆唱的那首歌曲正是名留影史的金曲《时光流逝》(As time goes by)。 《卡萨布兰卡》不仅取得了第十六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同时帮导演迈克尔·柯蒂兹(Michael Curtiz)拿到了最佳导演奖的小金人,此外影片还夺得了最佳改编剧本奖。两位主演亨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和英格丽·褒曼(Ingrid Bergman)也双双获得了最佳男女主角的提名。这部影片毫无疑问是最早被我国观众所熟悉的好莱坞精品之作之一。 在影片中,由亨弗莱·鲍嘉饰演的里克说出经典台词“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那么多的酒吧,她却偏偏走进了我这一家”时;以及剧情闪回到二战前的巴黎,随着纳粹炮火的逼近,里克和伊莉莎两人憧憬着离开巴黎后的温馨生活时,山姆都弹起了这首《时光流逝》。 作为两位主角相爱的见证,歌曲《时光流逝》是影片的重要组成部分,影迷们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时光流逝》,《卡萨布兰卡》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为《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曲,《时光流逝》位居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评选出的百大电影歌曲第二名,仅次于上文中提到的来自《绿野仙踪》的主题曲《飞跃彩虹》。 不过,相信令多数人感到意外的是,作为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插曲,又是公认的影史经典歌曲,《时光流逝》却从来不是奥斯卡获奖歌曲。更令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时光流逝》甚至都不是为《卡萨布兰卡》创作的歌曲…… 电影《卡萨布兰卡》拍摄于1942年,而《时光流逝》却早在1931年就已经问世了。 事实上,《时光流逝》出自百老汇音乐剧《欢迎每个人》(Everybodys Welcome)中的一首歌曲,作者是赫曼·赫普菲尔德(Herman Hupfeld),这首歌的首位演唱者就是音乐剧中的演员弗朗西斯·威廉姆斯(Frances Williams)。 《欢迎每个人》演出后不久,《时光流逝》就脱离了音乐剧,成为了一首大热的流行歌曲,从问世之初起就大受欢迎,录制过这首歌的歌手也不计其数。 尽管《时光流逝》最初是一部音乐剧中的歌曲,但作者赫曼·赫普菲尔德却从未创作过一部完整的音乐剧或是电影的完整配乐,他只是一位音乐单曲的创作者,并且真正的热门金曲也只有这一首歌。和上文中提到的电影《第三个人》的配乐人安东·卡拉斯一样,赫曼·赫普菲尔德也可以称之为“One-Hit-Wonder”,因为他写过的歌里只有《时光流逝》传唱至今。 更令人唏嘘的是,虽然《时光流逝》是一首经受住时光考验的经典爱情歌曲,可是作者赫曼·赫普菲尔德却终身未婚,他一生都跟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生前他一直很少出远门,始终住在新泽西州,直至1951年因脑中风在他母亲的怀里去世,享年五十七岁。写出享誉世界情歌的人,却在一生中可能连爱情的滋味都未品尝过,又或者年轻时的爱情终生都未修成正果,不禁令人感慨万分。 赫曼·赫普菲尔德或许没有找到爱情的归宿,可是他的歌曲《时光流逝》却找到了最好的伴侣《卡萨布兰卡》,想必这也能一定程度上让赫普菲尔德感到欣慰了。 之所以《时光流逝》会和《卡萨布兰卡》相遇,还得从影片的原始剧本开始说起。 《卡萨布兰卡》改编自一个从未被搬上过舞台的舞台剧剧本《人人都去里克的酒吧》(Everybody Comes to Ricks),它是原作者是默里·伯内特(Murray Burnett)与琼·埃莉森(Joan Alison)于1940年创作出的故事,可是百老汇的制作人们对这个剧本无人问津,因此剧本就被一直锁在了剧作家自己的抽屉中。直至一年后,这个故事被华纳电影公司看中,最终花两万美元买下了它。 起初,制片方本想保留原剧名,但考虑到1938年由沃尔特·万格电影公司(Walter Wanger Productions)制作的一部以地名为片名的影片《阿尔及尔》(Algiers,1938)票房大卖,因此最终决定将片名改为《卡萨布兰卡》。日后的历史证明了华纳电影公司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尽管片名改成了《卡萨布兰卡》,但是原始剧本中歌曲《时光流逝》作为男女主角的爱情见证,以及与之相关的众多情节还是保留在了电影之中。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是,《时光流逝》只差一点就被影片的配乐人——也就是上文中提到过的《乱世佳人》的配乐大师马克思·斯坦纳否决掉了。作为彼时好莱坞电影配乐界教父一般的人物,声名赫赫的马克思·斯坦纳非常不喜欢“无名之辈”赫曼·赫普菲尔德写的这首歌,当时他打算亲自为电影写一首全新的主题曲。 但电影的拍摄始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时间不等人。就在马克思·斯坦纳终于找到了一点创作灵感时,他才得知影片中山姆歌唱《时光流逝》的那场戏已经拍完了,除此之外,女主角英格丽·褒曼也已为了自己的下一部电影《战地钟声》(For Whom the Bell Tolls,1943)的角色要求而剪去了一头长发。这种情况下,即使制片方愿意等待马克思·斯坦纳写出新的主题曲,也不可能有时间等英格丽·褒曼的秀发重新长到《卡萨布兰卡》角色形象中的那么长了。 木已成舟,配乐大师马克思·斯坦纳只能无奈接受《时光流逝》成为了《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曲。并且他不仅要被迫接受这一点,还由于《时光流逝》是整部电影两名主角的爱情信物般的存在,因此在斯坦纳创作其他配乐时,必须考虑到要与《时光流逝》旋律的搭配、融合问题,必须将《时光流逝》的曲调完美融入他自己创作的音乐中去。这对于一位很不喜欢这首歌的音乐家而言,实在是太难了,以至于斯坦纳一度迟迟找不到创作的 *** 和触动。 就在此时,《卡萨布兰卡》的助理音乐制作人雨果·弗里德霍弗及时出现,替斯坦纳解了围。他告诉斯坦纳,其实《时光流逝》也有着属于它的优点和独特之处,建议斯坦纳不带先入为主的观念,静下心来听听看。一边向斯坦纳提着建议,雨果·弗里德霍弗一边也像影片中的英格丽·褒曼那样为斯坦纳哼起了《时光流逝》的旋律…… 马克思·斯坦纳终究不愧为有着优秀职业素养的音乐大师,虽然他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但没有再继续执拗下去,而是顺着雨果·弗里德霍弗搬来的台阶走了下来,不久后就创作出了能完美融入《时光流逝》旋律的其他配乐。 除此之外,虽然不少配乐中引用或融入了《时光流逝》的旋律,但马克思·斯坦纳也为《卡萨布兰卡》写出了很多原创的音乐段落,这也使得《卡萨布兰卡》的配乐成为了他的另一部代表作。 《卡萨布兰卡》的配乐获得了第十六届奥斯卡最佳配乐奖提名,不过最终遗憾地落败于美国音乐家阿尔弗雷德·纽曼(Alfred Newman)为影片《圣女之歌》(The Song of Bernadette,1943)创作的配乐。而《时光流逝》由于并非影片的原创歌曲,自然连最佳原创歌曲奖的提名都没拿到。 其实在《卡萨布兰卡》中,除了《时光流逝》外,影片还引入了一些当时其他的热门歌曲。由于电影里的主要场景——男主角里克经营的是一家酒吧,山姆即是酒吧中的乐手,因此影片中自然少不了要为客人们演奏音乐,只不过其他引入的歌曲都没有像《时光流逝》一样成为电影不可或缺的故事组成元素,故而只能充当剧情中的背景音乐,所以日后都没能流行起来。 山姆的饰演者杜利·威尔逊(Dooley Wilson)本人不仅是一名真正的歌手,还是一位出色的鼓手,不过他并非钢琴家。实际上,《卡萨布兰卡》中的钢琴演奏都是由爵士钢琴家让·文森特·普卢默(Jean Vincent Plummer)作为替身弹奏的。让·文森特·普卢默在幕后弹奏,杜利·威尔逊则在台前进行自弹自唱的表演。 在《卡萨布兰卡》中,其实有一首真正为这部影片专门创作的原创歌曲《把霉运甩掉》(Knock on Wood),这首歌由M·K·杰奥米(M.K. Jerome)作曲,杰克·肖勒(Jack Scholl)作词,依然由杜利·威尔逊演唱。这支短歌出现时的场景是《卡萨布兰卡》中难得的轻松一瞬,曲目本身也是这部影片唯一一首原创歌曲,不过很可惜,这首歌并没有像《时光流逝》那样走红。 尽管《时光流逝》由于非影片原创歌曲不能参与评选奥斯卡的最佳原创歌曲奖,但精明的唱片商显然不会放过其中的商机。拥有《时光流逝》发行权的两家唱片公司都想到了再版的方法,其中,胜利唱片公司将1931年录制的《时光流逝》原始唱片成功再版,搭乘着《卡萨布兰卡》席卷影坛的热度,唱片也获得了巨大成功,居然登顶了1942年美国年度唱片销售的冠军。 从此之后,《时光流逝》就成为了常销唱片,截至2022年,录制过这首金曲的巨星歌手数不胜数,各种不同的知名版本就超过一百个。1995年,美国歌曲作者名人堂(Songwriter Hall of Fame)增设了杰出歌曲大奖(Towering Song Award),每年只颁发给一首经典曲目,首次获奖的就是赫曼·赫普菲尔德所创作的《时光流逝》,第二年获奖歌曲才是那首帕蒂·史密斯·希尔(Patty Smith Hill)和米尔德里德·简.希尔(Mildred Jane Hill)姐妹于1893年创作的全球人人都会吟唱的《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本还想分享更多经典电影名曲背后的故事,一如《假日旅馆》(Holiday Inn ,1942)中“锡盘巷”走出的音乐大师艾文·伯林(Irving Berlin)创作,随后在第十五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获得最佳原创歌曲奖的《白色圣诞》(White Christmas),艾文·伯林也是奥斯卡历史上唯一一位自己给自己颁奖的艺术家; 007首部影片《007:诺博士》(Dr. No,1962)里由蒙蒂·诺曼(Monty Norman)创作,至今仍常被影迷们哼唱的007电影系列主题曲《金斯顿歌谣》(Kingston Calypso); 《毕业生》(The Graduate,1967)中由保罗·西蒙(Paul Simon)创作,西蒙和加芬克尔演唱组(Simon & Garfunkel)演唱的《寂静之声》(The Sound of Silence); 《人鬼情未了》(Ghost,1990)里阿历克斯·诺斯(Alex North)作曲,海·扎雷特(Hy Zaret)作词,正义兄弟(The Righteous Brothers)献唱的《Unchained Melody》。顺带一提,这首歌名的正确译法之所以不能译为大家所熟悉的《奔放的旋律》,是因为这首歌来自于1955年的电影《牢狱枭雄》(Unchained,1955)的主题曲,而这部电影的英文名就叫《Unchained》,“Melody”是旋律之意,因此歌曲《Unchained Melody》实际上是指《Unchained》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之意,此外这首歌曲也因影片《牢狱枭雄》获得了1956年第二十八届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奖提名; 《我心狂野》(Wild at Heart,1990)中杰瑞·雷柏(Jerry Leiber)和麦克·斯托勒(Mike Stoller)合作创作,影片主演尼古拉斯·凯奇(Nicolas Cage)亲自演唱的“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Elvis Presley)的名曲《爱我》(Love Me); 《奇迹小子》(Wonder Boys,2000)中,由美国顶级传奇音乐家鲍勃·迪伦(Bob Dylan)自创自唱并夺得第七十三届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奖的主题曲《一切都变了》(Things Have Changed); ......... 每一部影片,每一首乐曲的身后都有着属于它的经历、欢笑与眼泪,那是属于它的生命和宇宙。 无奈篇幅所限,长文繁冗且易遭诟病,因此这里暂只详细分享三部作品的旋律,日后若有机会,再分享其他电影音乐生命中的那些故事。 其他一些回答,欢迎评价探讨: 一部电影会失传吗? 跪求漫威大咖们总结一下漫威宇宙观看顺序。请总结所有电影电视剧,并按情节发展时间排序,别按上映时间排。? 有哪些吓死过人的鬼片?本文已进行版权确权,并已授权委托 *** 骑士进行版权监控并 ***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创作不易,请勿抄袭、洗稿,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