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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走到最后终究是空,歌名叫什么?
斗破苍穹词曲:田跃君演唱:田跃君 瞬息万变的世界太多雨和风十年河西 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看不透世间恩怨分不清南北西东一步步艰难 走向巅峰 剪不断是非恩怨纠缠在心中几分欢乐 几分伤痛血染夕阳红忘不掉你的笑容换不回我的豪情拔剑问苍天 谁才是英雄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斗到最后终究是空我的泪在燃烧 血在沸腾抵抗世间的寒冷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无尽悲欢离合让人惊醒不安分的心灵 永远跳动一路向前冲 斗破苍穹 剪不断是非恩怨纠缠在心中几分欢乐 几分伤痛血染夕阳红忘不掉你的笑容换不回我的豪情拔剑问苍天 谁才是英雄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斗到最后终究是空我的泪在燃烧 血在沸腾抵抗世间的寒冷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无尽悲欢离合让人惊醒不安分的心灵 永远跳动一路向前冲 斗破苍穹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斗到最后终究是空我的泪在燃烧 血在沸腾抵抗世间的寒冷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无尽悲欢离合让人惊醒不安分的心灵 永远跳动一路向前冲 斗破苍穹
梦一场如诗如幻是哪首歌里的歌词?
梦一场如诗如幻是《梦一场》这首歌里的歌词。
歌曲:梦一场
歌手:那英
作词:袁惟仁
作曲:袁惟仁
歌词:
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 我们都因为折磨而厌倦了生活
只是这样的日子 同样的方式 还要多久
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 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
只是这样的日子 还剩下多少 已不重要
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 它让我在夜里不会冷
你说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 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份
早知道是这样 像梦一场 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 你的荒唐 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早知道是这样 如梦一场 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
让你去疯 让你去狂 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
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
爱在墨脱完整版故事?
(一)山外来了两个年轻人
墨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位于喜玛拉雅山脉的东段南麓,境内有举世闻名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有海拔4000多米的多雄拉雪山。由于峡谷与雪峰的阻隔,一直不通公路,物资进出完全要靠人背,单程需要五天时间。早些年,一包水泥背到墨脱要卖近千元,一斤食盐要卖20元,可见路途之艰险。最要命的是一年只有七到十月才是开山期,其余时间就是长翅膀也难得飞进去。所以通往墨脱的“路”被人称之为“死亡之路”。
想去这种地方的人,一般都是驴友。所谓驴友,是指那些喜欢自助旅行和登山探险的人,这种人多少显得有点“另类”,也有几分神秘。26岁的格桑就是其中一位,最近他就打算到墨脱去。但不是为了探险旅行,而是另有其因。
格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最近一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四处寻找一个名叫黑山的小孩子。而现实生活中,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为此,他特意从北京来到 *** ,回到曾经生活过5年的孤儿院,想从这里了解自己的身世。可孤儿院已经物是人非,接待他的是一位新来的女院长。她告诉格桑:“很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世。不过,有几样东西,老院长让我交给你。”说着拿出一个旧背篓和一件藏式氆氇长袍,还有一封信,一并交给格桑。
格桑迫不急待地把信打开,读着读着,泪水就溢满了眼眶……他终于知道,自己是 *** 墨脱人。虽然从信中他知道父母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看。
就在格桑准备出发的前两天,他在驴友网上看到一条新贴,题目是:“谁来救救我母亲?”
帖子写道:“我叫果达,25岁,门巴族人。从15岁起,我就在进出墨脱的路上当背夫,一心想挣够了钱,从山外请个医生来给母亲治病。我的母亲叫拉姆,20多年前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一直得不到很好的医治,而她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她走出大山。最近,她的病情越来越重,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如果驴友中有谁是心脏病医生,我在这里跪求您,快来墨脱救救我母亲!”
帖子后面附有他母亲的照片:瘦骨伶仃的拉姆坐在木屋前,双手捂着胸口,痛苦地眺望着远方……
和所有见到这个帖子的网友一样,格桑的心被揪紧了,尤其是图片中拉姆那双凹陷的充满期待的眼睛,深深地打动了他。
令人欣慰的是,在无数的跟帖中,一个名叫“梦回墨脱”的驴友写道:“我是成都的一位心脏病医生,愿意赶赴墨脱为拉姆治病。”格桑为之一震,随即跟帖表示:自己正要去墨脱,愿与“梦回墨脱”一路同行,去看望这位母亲。
第三天,在林芝地区八一镇的一家旅馆门前,两位网上相约的驴友见面了。格桑一见对方,不由一愣,站在面前的竟是一位时尚女子,年龄与自己相仿,很漂亮,白白净净,手指纤细,一身休闲装,手拉一个旅行箱,与身材魁梧,脸膛黝黑,一身驴友装束的自己相比,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格桑疑惑地问:“你就是‘梦回墨脱’?”对方点点头,主动伸出手,“是的,我叫李梦遥,叫我遥遥好了。”格桑说:“你根本不是驴友。”遥遥俏皮地笑道:“但我很快就是了。”格桑没有笑,担忧地说:“你要去给拉姆治病,这种义举让人钦佩,但墨脱之路非同寻常,劝你还是三思而行。”遥遥回答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
格桑看她这么坚决,突然问道:“从你的网名看,好像与墨脱有什么渊源?”
遥遥神情黯然地说:“自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爸。我妈是个医生,每当我问起爸爸时,她总是说我爸在很远很远的墨脱,要等好多好多年才能回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有一个愿望,等长大了,我一定要到墨脱去,找到我爸爸。”
格桑不解:“你爸一直没有回去过?”“没有,就连他的照片我也从没见过。爸一直是我心中的谜。”
吃过饭,格桑带遥遥购买了一套简单的驴友装备,返回旅馆时,格桑说:“你的行李够沉了,你体力不行,我得帮你找个背夫。”
墨脱住八一镇办事处门前聚着不少揽活的背夫。两人刚到那里,一大群背夫就围上来问:“要背夫吗?”格桑与他们谈了谈,都不甚满意。正要离开时,一位站在远处的门巴族小伙子迎了上来,“就请我吧,我是墨脱人。”说完咧嘴笑了,笑得很灿烂,但无法掩饰眉宇间的一缕忧郁。格桑和遥遥感觉这小伙不错,汉语也说得流利,就答应了。格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果达。”
格桑和遥遥一听这名字,都很意外,仔细一打听,果真是网上发贴救母的那个果达。
果达知道两位要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尤其是知道遥遥是位心脏病医生后,高兴得不得了,流着眼泪说:“太好了,我妈终于有救了!”
翌日三人出发了,一同上路的有十多个背着各种货物的背夫。中午到达客栈,安顿下来后,遥遥不解地问:“还早啊,怎么不走了呢?”果达告诉她,下一程要翻越多雄拉雪山,但必须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通过垭口,因为午后天气变幻莫测,常常会浓雾弥漫,风雪交加,极易发生危险,曾有两架“黑鹰”直升机就在雪山上空突遇风暴而坠毁。所以今天不能走,只有等明天清早了。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从墨脱过来的背夫急匆匆地找到果达,用门巴语和他说了句什么,立时,果达的脸色就变了。
格桑和遥遥上去询问,果达红着眼睛说:“我妈心脏病突发了,被人送进了医院,这次怕是不行了……”果达没有说下去,背过脸抹起了眼泪。
遥遥的心被揪紧了,从墨脱到这儿至少要4天,也就是说,拉姆送进医院少说也有4天了,如果再等4天,情况会怎样呢?
她望了一眼格桑,格桑没说话,返身走进客栈,背起行装,系上绑腿,遥遥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开始做起出发的准备。果达惊异地叫道:“不行的,现在过雪山太危险!”格桑说:“不用担心,我有这方面经验,我们昼夜兼程,争取两天赶到!”果达心头一热,说:“好吧,我们走。”
(二)走过死亡之路
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开始翻越多雄拉雪山。山下绿意盎然,山上却冰雪覆盖,刚才还是阳光四射,转瞬却风云密布,真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果达提醒遥遥:“过雪山时别吱声,更不要大声说话,声音的震动随时会引发雪崩。”遥遥听了,顿时感到后背凉风飕飕。
到了山腰,雪越来越深,有时一脚踩下去会没至大腿,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好几次,遥遥想站下来歇会儿,可身后的格桑却不让她停下脚步。越往上走,天越冷,突然又下起了大雪,刺骨的寒风裹着雪粒像刀子似地刮在脸上,而身上却热汗直流。雪地里,骡马的尸骨随处可见,让人胆颤心惊。
赶在天黑之前,三人终于到达山顶。石头垒成的玛尼堆上,用彩色绸带牵成的五色经幡迎风飞舞,猎猎作响。看到这些带有浓郁神秘色彩的经幡,大家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敬畏感。
格桑默立在经幡前,突然说:“墨脱这块圣地,是我生命的摇篮。24年前,我父母就长眠在这座雪山上。可是我知道的太迟了。”
遥遥和果达不由一惊,侧目一看,只见格桑泪流满面,突然一头跪在雪地里,发出一声低咽:“爸妈,我来了!”跪拜良久,然后缓缓站起身,恋恋不舍地走了。
下山途中,大家一直没有出声,每个人的心里都非常沉重,最后还是格桑打破了沉默,说起了20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格桑两岁时,他的父母亲带他离开墨脱,走到半路,遇上一位去 *** 朝圣的喇嘛,于是结伴而行。当他们翻越多雄拉雪山时,格桑父母故意落在了后头,喇嘛有些不放心,就停下来等他们,不料格桑父亲说:“你快走吧,我怕孩子哭,如果引发雪崩,我们都会埋在雪山下。”
喇嘛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加快脚步,反倒站在雪地里祈祷起来,尔后又执意与格桑父母一道走。快到山顶时,格桑父亲的绑腿松了,母亲弯下身子给他系绑腿。走在前面的喇嘛并不知道,继续往山顶走去。
谁知这时,背篓里的孩子冻醒了,突然大声哭叫起来。格桑父母吓坏了,急忙往山顶一侧冲去。可是迟了,只听“咔嚓”一声,距他们不远的雪层断裂了,缓缓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往下滑动,速度越来越快。就在这一瞬间,格桑父亲取下背篓,用力往喇嘛方向抛去,几乎与此同时,白色雪龙奔涌而来,又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下……
喇嘛也被埋在了雪里,好在他所处位置不在雪崩的“重灾区”,只埋住了头部以下的身子,当他从雪地里爬出来时,一切已经归于平静,接着他又从雪地里扒出了背篓里的格桑,可格桑父母却永远埋在了雪山深处……
格桑接着说道:“到了 *** ,喇嘛给我取名格桑,把我送进了孤儿院,并把那个背篓和一件裹过我的女式氆氇长袍交给了孤儿院。这一切,都是孤儿院的老院长写信告诉我的。”
遥遥问他:“那件长袍你带来了吗?”格桑说:“这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礼物,我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天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格桑的夜行灯和反光背心派上了用场,一路跋山涉水,午夜时分顺利到达拉格驿站。所谓驿站,不过是两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木屋。距此不远有一瀑布,瀑布下有一块平地,三人决定在那休息片刻,吃点东西。
休息时,遥遥突然问格桑:“那件长袍呢,可以让我看看吗?”格桑也没多想,打开夜行灯,从包里拿出那件长袍,它做工非常讲究,式样也很有特征。遥遥看过后,久久没有吱声,好像陷入了沉思。
格桑觉得有点不对劲,忙问:“你怎么了?”遥遥醒过神来,说:“哦,没什么。走吧,该上路了。”
天明之后,他们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昨夜还是茫茫雪山,现在却像走进了热带雨林。路旁古木参天,路一侧是万丈峡谷,每迈一步都提心吊胆。往前走,塌方区越来越多。过了一座山,前方突然没路了,山几乎垮了半边,刀削似地立在眼前,雨水冲过后,已经是黄泥 *** 。果达说:“只有滑下去了。”遥遥往下一看,不禁心惊肉跳,泥山下面是密林覆盖的悬崖,崖底是烟雾笼罩的雅鲁藏布江,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峡谷,葬身江中。
只见果达把绑腿解下交给格桑,然后坐在泥坡上,呼拉一下就滑了下去,到了预定位置,突然一个急转弯,身子一翻就扑到在泥坡上,成功了!如果再迟半刻,就会滑下悬崖。
格桑对遥遥说:“轮到你了,把绑腿解下来。”说着就解下自己的绑腿,然后把3根绑腿的绳子连在一起,绑在遥遥身上,说:“我拽住绳子,你往下滑,果达会在下面接应你。”
遥遥开始下滑,格桑慢慢地放着手中的绳子,快要滑到坡底时,意外发生了,格桑脚下的土壤松动了,可全神贯注的他浑然不觉,当他有所察觉时,已经迟了,只听一声大叫,“果达,快——”话没说完,格桑就随崩塌的泥土栽下来,好在他身手敏捷,伸出双手死命地抠住泥土,伏在了半坡上。而失去控制的遥遥却急遽地往下滑去,没等果达拽住她,就一头栽下了悬崖……
果达呆了,格桑快速滑了下来,两人伏在悬崖边,发疯似地大叫:“遥遥——,遥遥——”可是,回应他俩的只有咆哮的江水和深谷中的回声。
接下来,整个山谷沉寂了。
格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满脸血迹,可他一动也不动,任泪水和着血一道往下淌。果达脸色刷白,突然“哇”地一声,跪在地上放声悲哭起来:“遥遥姐姐……我妈正在等你呢……”
格桑突然站起身,“我必须下去找她!”果达异常惊讶:“你下去?你怎么下去?”
格桑没说话,忙着打开自己的登山包,拿出攀岩用的绳子,索扣等,熟练地将绳子固定在悬崖边的一根大树上,为自己套上坐式安全带,又用索扣将自己扣在绳子上,装上升降器,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对果达说:“我和遥遥的包里有不少药品,万一我上不来,你就把这些药品尽快带给你妈妈。”
话音未落,悬崖下突然传来隐约的呼救声,两人一震,赶紧趴到悬崖边,仔细往下探望,只见峭壁上树木繁茂,荆棘丛生,却不见遥遥的踪影。
突然,果达指着20米下的地方惊叫起来:“你看,她在那!”格桑往那一看,终于发现了一根摇动的树枝。不用说,遥遥在坠落中侥幸挂在了那根树枝上,如果不及时营救,随时都会掉入江中。
格桑对着那里大声叫道:“遥遥,等着我,我来了!”说着,他慢慢往下滑去,下降到那个位置时,终于看到了遥遥,只见她卡在一个Y字型的树杈中间,双手死死地抓紧两侧的树枝,衣服已经完全挂破,脸上也全是伤痕,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淌,真是命悬一线啊!
格桑赶紧下降到她的下侧位置,将自己固定在另一根树枝上,然后掏出随身的另一副坐式安全带,小心地扣在遥遥身上,又用8字索扣把她和自己扣在一起,至此,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10多分钟后,两人攀上了悬崖,格桑赶紧给她的伤口止血包扎。死里逃生的遥遥呆呆坐了片刻,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三)菩萨派来的医生
遥遥全身多处划伤,双腿尤为严重,已经无法行走。再加上一路气候变化太大,她感冒了,开始咳嗽发烧,额头上冷汗直冒。
格桑和果达轮流把她背到了背崩驿站。这里是背崩乡 *** 所在地,有几十户人家,全是简易木楼。两天一夜的暴走,大家都很累,尤其遥遥伤成这样,果达心里很难受。他说:“我们先在这睡会儿。”于是三人走进了一家小旅店。
不知睡了多久,遥遥一觉醒来,发现果达不在了,赶紧叫醒格桑。格桑起身一看,果达的背架也不见了。不用说,他悄悄走了,他在格桑的身边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写道:
“格桑哥哥,遥遥姐姐,你们太累了,我想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我先走了,到时我会想办法来接你们。放心,菩萨会保佑我妈妈的……”
看过这信,两人良久无语,他俩十分清楚果达的心思:其实,果达恨不得立即就把医生带到母亲身边去,可现在遥遥受伤了,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留下格桑照看遥遥,自己先走一步,不管母亲是死是活,他要赶回去先看一眼,然后再想办法把遥遥接过去。
遥遥对格桑说:“他还没走多久,天黑路险,我想你还能追上他。”格桑犹豫道:“我也很担心,他那破手电肯定用不了多久。可你现在这样子,我怎忍心丢下你?”遥遥催促道:“我就留在旅店里,没事的。怕的就是果达在路上出事,你快去追他吧!”
格桑背上行装,担忧地说道:“遥遥,你自己是医生,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到时我一定来接你。”遥遥忍住不哭,越是忍,心里越难受,终于控制不住,哭道:“格桑,路上你要多加小心……告诉拉姆,我非常牵挂她……”格桑的眼圈红了,他轻轻地拍着遥遥的肩膀,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
格桑一路猛追,四个小时后,仍然没有追上果达。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岔道,他拿出地图查看,又用指南针辩明方向,最后确定往左走。快天亮时,他实在走不动了,不得不拄起了拐杖。沉重的行装,空空的肚腹,两天两夜的暴走,他的体力已出现虚脱。但他非常清楚,不能坐下来,一旦坐下来,他就会一头睡过去。
天亮了,他趟过冰冷刺骨的激流,走完那座鹰头峰,转过一尊巨石,蓦地,晨雾中现出了一面耀眼的国旗,墨脱县城到了!
县城很小,比不过内地的一个庄子。四周群山环抱,如同一座孤岛。
到了医院,格桑赶紧去找果达和他母亲,结果跑遍了所有病房,也没发现他们。这时医院还没上班,好不容易找到值班护士,她告诉格桑:“拉姆刚刚出院。”格桑觉得奇怪,“怎么?她好了?”护士摇摇头,“她不行了,亲属抬她回去准备后事。”
格桑呆了半晌,突然问:“往哪个方向去了,快告诉我!”
沿着护士指的方向,格桑在城外的一条山路上追上了他们,只见几个当地汉子抬着一副担架,正往远处的一栋木楼走去,却不见果达。格桑拦住他们,问:“果达呢?”一位年轻小伙说:“他还没回来,我们等他已经六天了。”格桑心里猛地一紧:果达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再看担架上的拉姆,她骨瘦如柴,却腹胀如鼓,且重度昏迷,气息奄奄。格桑不敢耽搁,让人赶快抬回医院。
路上,小伙告诉格桑,拉姆在医院已经住了六天,六天没吃没喝,开始几天呕吐不停,后来昏迷不醒,医院无法治疗。医生还说,像她这种情况,只要拨掉输液管,不出半天就会死去。
回到医院,格桑直奔院长办公室,院长正专心看一本医学杂志,发现突然闯进一个外地人,不由一愣,“你找谁?”格桑说:“我找您,我想知道拉姆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院长现出一脸的无奈,“她是心脏病人,又突发肠梗阻,急需动手术,可是……我们这的医疗条件差,水平也很落后,实在无能为力。怎么?她是不是死了?”
格桑走近一步,向他请求道:“院长,她真的快死了。万一没人给她动手术,就让我来试试,行吗?”院长吃惊不小,“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格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本杂志,指着目录头条说:“你看过这篇文章吗?”院长莫名其妙,“看了,这年轻医生厉害,他10岁学医,15岁就考上医学院,而且他还是位驴友,也是一个志愿者。”
格桑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和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院长。院长接在手中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安姆吉格桑!久仰!久仰!”说着一把攥紧了格桑的手。
手术正在紧张进行,消息已传遍整个县城。不少人听说北京来了一位高明医生,都跑到医院找他看病来了,有摔伤的背夫,也有顽疾缠身的患者。就在这时,几位大汗淋漓的背夫抬着一副担架急匆匆地闯进来,担架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果达。
原来,果达为了尽早赶到母亲身边,出驿站后,抄了一条近路,也是最险的一条路,大约凌晨四点左右,他的手电不亮了,黑暗中,他一脚踩虚,跌落在一条深沟里……巧在头一天,当地一位农户丢失了一头牛,早晨寻到深沟附近,意外发现了他。
母亲的手术还没完,儿子又送进了医院。果达一直处于昏迷中,经拍片检查,发现腹腔积血,脾脏破裂,急需手术摘除。
两个手术下来,格桑再也坚持不住了,他赶紧躺在一张病床上,让护士给他输液,然后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些前来找他看病的人看到这个情景,都悄然退了出去。
格桑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精神好多了。这时,院长匆匆进来告诉他,拉姆醒来后,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念叨儿子的名字,把导流管也抽了。格桑听了,急忙往病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拉姆的叫声:“护士,求你们了,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格桑非常惊奇,一个门巴族女人能说如此流利的汉语,实属罕见。接着,又听见拉姆惊喜地叫道:“果达来了!是果达吗?妈能听出你的脚步声。”
格桑的心猛然一震,脚步不由有些迟疑,他怕,他怕自己进去后会让这位母亲失望,但他必须进去。意外的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你就是北京来的那个医生?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菩萨派来的吗?”格桑说:“不,是你儿子果达把我请来的,我是他的好兄弟。”这位母亲哭了,“我知道,这些年他做背夫,就是为了把你请过来。有这么个好儿子,我知足了。他人呢?”格桑说:“我还有些药品在 *** ,我让他给我取回来,大概要一周左右吧。”
听了格桑的话,拉姆平静了好多,脸上也漾起笑容,格桑便说:“您刚刚动过手术,不能喝水进食,所以尽量少说话,要配合治疗,等会儿我让护士给你再插上导流管,好吗?”拉姆高兴地说:“我听你的,孩子。”
接着格桑又去看果达。他早醒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几位来探望他的背夫正跟他说话。当他一眼看到格桑时,顿时泪如泉涌,显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格桑特别交待他:“你妈心脏不好,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动手术的事。你也要安心养病,我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果达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沉默片刻,他突然问:“遥遥姐姐呢?”
格桑说:“我明天就去接她。”果达忙说:“不,我现在就派人去。”说着,就吩咐身旁的几位背夫,用担架把遥遥从背崩驿站接来。
果然,傍晚时分,遥遥被送到了医院,也住进了病房。
(四)氆氇长袍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格桑可忙坏了,来找他看病的人一个接一个,为此,院长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与遥遥的病房只隔一条过道。
这天,格桑的房间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是位70来岁的喇嘛。格桑以为他是来看病的,忙说:“您坐。”
喇嘛仿佛没有听见,久久地盯着格桑,突然问道:“你叫安姆吉格桑?”格桑点点头。
喇嘛又问:“你是在 *** 孤儿院长大的那个格桑吗?”
只见格桑略一愣怔后,突然扑嗵一声跪在了喇嘛膝前,还没说话,泪水就扑漱漱地往下淌,“格桑谢您救命之恩!”
喇嘛赶紧扶起他,感慨道:“孩子,我是特意赶来看你的。这几天老听人说,北京来了一位医生,二十五六岁,名叫格桑。我当时就想,不会是你吧?没想到果真是你!你有出息了!你终于回来了!我高兴呀,我替墨脱人高兴!如果那对死于雪山的夫妻在天有灵,他们也会感到高兴!如果你父母在世,他们知道了会更高兴。”
格桑瞪大了眼睛,“您说什么?我父母?我父母不是死于雪山上的那对夫妻吗?”
喇嘛说:“那是一对好心的 *** 夫妻,他们来墨脱做生意,收养了你。”
格桑急切地问:“那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呢?”
喇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出事那天,那一对 *** 夫妻正在山下给你喂吃的,我看你一副门巴族的打扮,外边还裹着一件氆氇长袍,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对 *** 夫妻是不会用这种长袍的,当时我就对你的身世产生了怀疑。那对夫妻察觉了我的心思,就把你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了。至于你叫什么,你父母是谁,他们都没说。”
格桑听了,愣愣地望着窗外,他想到那个怪梦,想到了在梦中四处寻找黑山的情景,同时也想到了随身携带的那件氆氇长袍。
当天,他就把那件女式氆氇长袍挂在了房间的墙壁上。因为氆氇长袍一般都是自制的,他希望有人能够认出来,以此找到父母。
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对这件长袍发生了兴趣,他是墨脱的一位老裁缝,同时也做氆氇面料生意。这天,他来找格桑看病,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件长袍,仔细看过后,他对格桑说:“这长袍不是你的。”语气相当肯定。
格桑好不惊喜,忙问:“您认识这件长袍?”老裁缝说:“当然认识,它是我亲手缝制的。”
接着,老裁缝介绍道:氆氇面料等级较多,最为上等的精品叫“噶秧”,以前只做贡品,是用羊脖子和羊肚子附近的绒毛编织出来的,格外精细柔软,一件做工精细的“噶秧”氆氇长袍完全可以用上一辈子。能用“噶秧”这种上等面料的人,以前在墨脱非常少,他们一般都不自己缝制,而是交给手艺精湛的裁缝。裁缝也有个老规矩,凡缝这种面料,都会格外认真,并在每一件上做一个只有自己认识的特殊记号。
老裁缝接着说:“20多年前,一个本地姑娘和一个穿着军服的汉族小伙来到我的裁缝店,选用这种面料缝制了两件长袍,他们说是结婚用的。这件事给我印象特别深,因为我从没给 *** 做过这种衣服。你现在挂出来的就是其中一件。”
格桑急问:“您能帮我找到他们吗?”老裁缝摇摇头,“我只见过他们两次。”格桑的心一下又凉了。
遥遥知道这事后,把格桑叫了过去,指着床边的行李箱说:“格桑,麻烦你帮我把箱子打开。”
箱子打开后,格桑不由一惊:最上面竟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氆氇长袍!与格桑那件相比,质地和成色完全一样,做工好像出自一人之手,唯一不同的是,遥遥这件是男式的。难怪遥遥在雪山下看过他的那件长袍后会发呆了。格桑疑惑地问道:“这件是谁给你的?”
遥遥说:“临来墨脱之前,我妈给我拿出了这件衣服,说遥遥,既然你要去墨脱,就把这件长袍带上,到时也许起点作用。”遥遥接着又说:“我现在就想弄明白,我这件与你那件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当天,格桑就拿着这件长袍去找老裁缝。老裁缝接过一看,说:“没错,就是这件!”
格桑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了遥遥,两人越想越觉得奇怪。格桑走后,遥遥给远在成都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把两件长袍的事告诉给了母亲。
母亲沉默片刻后说:“遥遥,你不是孩子了,妈不想再瞒你了,其实你爸爸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也不是你亲生的母亲。我让你带上氆氇长袍到墨脱,就是希望你找到亲生的娘!”
遥遥一下就呆住了。在母亲的陈述中,她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20多年前,父亲李帆带她到 *** 治病,治病期间,李帆出外办事,不幸死于车祸。病愈后的遥遥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就由一位医生收养。这位医生因为没有生育能力,与丈夫离婚后,带着遥遥离开 *** ,到了成都。这位医生就是现在的养母。
放下电话,遥遥想:亲生母亲会是谁呢?为了弄清这一点,她让格桑把自己的这件氆氇长袍也挂了出来。
这天,格桑为果达的手术伤口抽线后,果达说:“我想去看看妈妈。”格桑特意交待他:“看你妈妈时千万记住,你是从 *** 回来的,你从来就没有做过手术。懂吗?”“我懂。”遥遥也嚷着要去,她的腿伤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地走路。拉姆知道遥遥也是来给她看病的医生后,非常高兴,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三人从病房出来,去餐馆里吃了顿饭,等回到医院时,突然发现两件长袍都不见了!有位护士告诉他们,才不久医院里来了个流浪汉,会不会是他拿走了?三人赶紧分头寻找,最终却毫无结果。
以后几天,格桑和遥遥都很沮丧,氆氇长袍还能找回来吗?
(五)儿女是娘心头上的肉
拉姆的身体恢复得出奇的快,她要求出院,格桑和遥遥都劝她多住几天,拉姆也就答应了。
这天早上,格桑和遥遥一同去病房看拉姆,还没进门,就听见拉姆和果达说话的声音:“果达,你去看看小黑山,我这几天老担心他……”格桑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到了梦中的黑山,但他没有出声。
从病房出来时,格桑把果达叫了出来,在僻静处问道:“告诉我,小黑山是谁?”果达说:“我家那条藏獒叫小黑山。”格桑一听就傻了眼,沮丧再次涌上心头。但他仍不死心,又问:“你知道有没有叫大黑山的?”果达茫然地摇摇头。
但中午时分,突然传来好消息:果达回家看过小黑山后,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格桑和遥遥,氆氇长袍找着了!
原来,拿走长袍的确是那个流浪汉,当时他在医院看到那两件旧长袍后,以为是病人丢下的,就装进了一个蛇皮袋里带走了,准备晚上当睡袋用的。没想到经过一个寨子时,一条藏獒窜了上来,咬住那个装有长袍的袋子死死不放。更为奇巧的是,这条藏獒就是小黑山。
果达说:“我回到家里,在小黑山的窝边意外发现了这两件长袍,而且还好好的,一点也没撕乱,心里就觉得特别奇怪。结果在寨子里一打听,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格桑和遥遥一听长袍找着了,高兴得不得了,异口同声地问:“长袍呢?”果达说:“在病房里,我妈正在看呢。”
三人急匆匆地来到拉姆病房,却发现人去屋空。三人都觉得奇怪,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三人找遍医院,也不见拉姆的踪影。果达想了想,说:“是不是回家了?”
出县城不远有一个寨子,寨子东头有一栋木屋,那就是拉姆的家。
一行三人快到家门口时,果达说:“你俩慢点,我去看好小黑山。”话没落音,一只威猛的藏獒不知从哪迎了出来,与果达一阵亲昵后,突然往客人这边窜来。遥遥吓坏了,赶紧躲到格桑身后,格桑知道藏獒的厉害,急忙护在遥遥身前。果达不停地叫唤:“小黑山——小黑山——”小黑山不理他,围着格桑和遥遥打起转来,这嗅嗅,那闻闻,最后亲热地摇起了尾巴。
就在这时,拉姆出现了,她从木屋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两件氆氇长袍。
果达很惊异:“妈,你真回家了!你看小黑山——它以前见陌生人就咬的呀!”拉姆没说话,把小黑山唤到身边,拢在怀里,突然间泪水漱漱地流下来。
遥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格桑。格桑也格外惊奇,突然间,他想到了老早读过的一篇论文,其中说到狗的嗅觉,狗能识别整个家庭的气味,哪怕是未曾谋面的家人。难道……
大家坐在木楼前的场坪上,果达给格桑和遥遥一人上了一碗自酿的黄酒。
拉姆说话了:“我从医院悄悄回来,就是为了看到刚才的那一幕。要不是小黑山,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是它找回了丢失的长袍,是它帮我认出了长大的孩子!”
三个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拉姆抚弄着手中的两件长袍,缓缓说道:“这是我们结婚时穿过的长袍。和我结婚的是一个退伍军人,陕西人,叫李帆。他对我特别好,管我叫阿妹,告诉我学汉语。后来我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大的是儿子,叫黑山,小的是女儿,叫白玛。”
格桑的脑子里蓦地一闪,封存已久的一道记忆闸门终于打开——没错,黑山是我乳名!终于,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稀奇古怪的梦了。他激动得差点要哭了。
拉姆继续说道:“白玛没有黑山身体好,五个月大时,她患上重病,要到山外的大医院救治。当时已经到了10月底,过了开山期,出山非常危险,但父女两人还是出山了。走的时候,女儿身上裹着他父亲的氆氇长袍。我把他们送到山口,说:等到明年开山了,我就在这山口等你们!”
遥遥异常惊喜,原来眼前的拉姆就是自己的娘!她想扑进娘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回,她想告诉娘,爸爸永远回不来了……可她不敢说,她知道,对于一个心脏病人,任何大喜大悲都会要了她的命。
拉姆平静地说道:“送走父女两人没多久,我又发现自己怀上了小果达。第二年7月,开山了,果达出生了,黑山也快两岁了,可父女两人却没有回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不是梦见父女俩摔下悬崖,就是梦见他俩埋在了雪山,结果患上了心脏病,一夜夜地睡不着,一天天吃不下……”
听到这儿,果达开始抽泣起来,遥遥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牢牢攥住了格桑的手。
拉姆没有哭,他把目光投向格桑,继续说道:“后来墨脱县城来了一对做生意的四川人,夫妻俩对我特别好,总是暗中帮着我,经常给俩孩子买吃的。有一天,这对夫妇要走了,我主动找到他们,让他们把黑山带到山外去,让孩子在那好好读书,长大之后再回到墨脱。两口子非常乐意。走的时候,我怕孩子路上受冻,便从箱底拿出自己的氆氇长袍裹在他身上。当时黑山才两岁,好像知道要离开我,不停地哭,我也哭,我说孩子,别怪娘心狠,娘只想让你出去好好读书,长大了做个好医生,回来替妈看病,替墨脱人看病……”
格桑的泪水终于一涌而出,他想嚎淘大哭,他想跪在娘身边,开口叫一声妈,他想告诉娘,自己将留在墨脱,永远不走了!可是他不敢,他怕,他怕喜极生悲,他怕一声“妈妈”夺走娘的命。他只能死死攥紧遥遥的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
让他意外的是,母亲仍然很平静,“孩子是娘心头上的肉,不管他们走多远,不管他们长多高,做妈的都能感觉到。就在我被人送进医院的前一天,我的心开始砰砰乱跳,我突然有种感觉,我的孩子们要回来了!也就在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丈夫,他就站在我跟前,又好像距我很遥远,他说,阿妹,对不起,我不能回来了,但孩子们很快就要回到你身边!当我从梦中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没想到今天,我的孩子们真的都回来了!……20多年了,我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踏实过!治好娘的病,只有儿女的心……”
话没落音,只听一声“娘——”三个孩子齐刷刷地跪在了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