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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评剧“喜派”创始人喜彩莲
喜彩莲,原名张素云,又名张菡香,1916年出生于山东。由于家境贫寒,自幼随父到东北谋生,其时正值评剧在东北发祥时期,她从小喜爱评剧,11岁进复盛戏社拜莲花落艺人吴寿朋为师学艺,12岁进元顺剧社,艺术上受到了李金顺的影响。17岁挑班主演并改剧社为阳春社。30年代初,评剧在天津崛起,一代女伶纷纷出现在评剧舞台上。年轻的喜彩莲带着《杨乃武与小白菜》、《贫女泪》、《可怜的秋香》、《杨三姐告状》、《宦海潮》等时装戏以及从京剧移植过来剧目《孟丽君》、《白蛇传》、《武则天》等剧目闯入天津。喜彩莲的表演妩媚多姿、烂漫天真、艳而不荡,不以低级趣味迎合观众,犹如一股清新的春风,给熟悉评剧的天津观众带来了新鲜感。她在天津连续演出三个月,演出了名气,打出了影响,从此确立了喜彩莲评剧主演的地位。
1937年5月,喜彩莲将京剧《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改成评剧在上海一炮打响。喜彩莲扮演卓文君,著名小生张润时扮演司马相如,在这出戏中,喜彩莲大胆革新采用古装仕女图中的装扮,使人物显得清秀俊逸。在“听琴”一场增加了灯光、布景,以明月、白云、翠竹等景物渲染气氛,取得了诗情画意的效果,首开了评剧舞台使用布景的先河。在上海期间,喜彩莲首次引用并进一步改革了评剧的南梆子,这一改革适应了评剧粗犷的大口落子向细腻抒情风格的转变。喜彩莲还对评剧的伴奏进行了改革,增加了低胡、琵琶、三弦、月琴、二胡等,并以南弦代替四股弦,从而丰富了评剧的伴奏,增加了乐队的表现能力,这一系列的革新措施推动了评剧舞台艺术的发展。
在上海,评剧艺人喜彩莲与戏剧大师欧阳予倩的交往是剧坛一段佳话。喜彩莲上演了欧阳予倩的本子《人面桃花》并有所改动,但演出后却一直未敢请大师来看戏。欧阳予倩偕夫人两次不请自来到剧场看喜彩莲的演出,亲自给予指导并邀请彩莲到家中做客,大师当着众多京剧名家之面收喜彩莲为徒,他语重心长地说:“评剧是一朵鲜花,需要我们大家为它浇水施肥……”,欧阳予倩大师对彩莲的热心扶植,是对评剧剧种的支持,是对中国戏曲事业的关怀。欧阳予倩还抽出时间为彩莲重排了《人面桃花》,大师的帮助和教诲使喜彩莲得益匪浅,终生不忘。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后,喜彩莲在上海演出了爱国反日的时装戏剧目《爱国娇》,在北京演出了《梁红玉与韩世忠》,在剧坛引起了震动。由于喜彩莲上演的一系列剧目紧贴着时代,反映着时代的要求,因而被誉为“时代艺人”,而与评剧名伶白玉霜、刘翠霞等并驾评剧之首。喜彩莲的演出引起了戏剧界一些进步的戏剧大师欧阳予倩、田汉、洪深及京剧艺术家马连良等人的注意。1940年9月,喜彩莲在天津大观园演出《孔雀东南飞》,天津报纸上出现了这样的文字:“评剧早先不为人所重,多年保持原样,自喜彩莲首次来天津出演大观园,把‘蹦蹦’唱活了,轰轰烈烈地争了一席地位……”。又载:“莲剧团等亦能供与中上级人之赏识,于是不许登台的评戏,逐得扬眉吐气,今日在戏剧界,占有稳定之地位也……”。喜彩莲的演出雅而脱俗,不断提高评剧的艺术水平和演出格调,使评剧艺术的美符合了时代的要求,适应了观众的审美需求。
新中国成立后,在 *** 的关怀下,喜彩莲与小白玉霜等评剧艺人成立新中华评剧工作团,之后与其它剧团合并成立为中国评剧院。喜彩莲在剧院作演员,也作教师,从而开辟了新的艺术天地,创造了众多新的人物形象。她与音乐工作者合作,在演唱艺术上又有了新的发展。
喜彩莲的演唱艺术有扎实的功底,她嗓音高亢、明亮,表演细腻准确。她在艺术上严肃认真,在旧社会她能抛弃低级庸俗的东西,不去迎合一般观众中某些小市民的口味,这实在是她艺术品质的可贵之处。譬如她在演《玉堂春》一剧时,她主演《起解》、《会审》,其它则是一带而过。另外,喜彩莲在艺术上的创新是与她强烈的事业心分不开的。她不仅在演出剧目上大胆创新,在唱腔上她也勇于创新,勇于借鉴,她学习了京韵大鼓、河北梆子、京剧、皮影等姊妹艺术,并把它们揉到自己唱腔中来,增强了自己演唱的艺术表现力,提高了评剧唱腔的品格。喜彩莲说:“我革新并没有革到评剧以外去,让观众还都承认我是评剧”,这的确是她革新成功之路。
她演出的《桃花庵》、《小女婿》、《马寡妇开店》、《包公三勘蝴蝶梦》、《家》等获得了观众的称赞。观众既喜欢她早期演唱的《人面挑花》、《孔雀东南飞》(京剧移植)、《十三妹》、《卓文君》等戏,也喜欢看她在解放后创作的“陈快腿”、“能不够”、革命母亲杨大娘、钟阿婆以及付桂香等鲜活的现代人物形象。在《野火春风斗古城》一剧中喜彩莲成功地塑造了一位革命老妈妈。其中“探监”一段唱则突出表现了杨母对党忠诚不二,为革命勇于献身的革命精神。在《南海长城》中喜彩莲又扮演了一位在敌人面前凛然无畏的革命老妈妈。她在“护旗”一段唱中,充分发挥了她高音的特点,唱的刚劲洪亮,粗犷豪迈,力度很强但又潇洒自如,很好地再现了钟阿婆正义凛然的英勇气概。《小借年》中的农村少女爱姐是喜彩莲在49岁时演的人物,但她的唱和做依然活泼俏丽,充分展示了喜彩莲的风格和韵味。她在《袁天成革命》和《向阳商店》中分别塑造了两个落后的人物,能不够和付桂香,尤以付桂香的塑造为观众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在“好可惜的一双手”这一段中,她以影调为基础,发挥喜派半说半唱的特点,把一个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渣滓,没落阶级的人物塑造得真实可信,活灵活现,显示了喜彩莲极其深厚的演唱功力。喜彩莲与魏荣元合作将京剧《赤桑镇》改编,创作为评剧《包公赔情》完善了评剧的行当,丰富了评剧花脸和老旦的唱腔,这出戏成为评剧的名剧而得以流传至今。
谈到喜彩莲先生,花月仙先生曾回忆到:我从六岁起,在天津跟赵月楼老师学戏。十一岁到滦县,在剧团里打里子,又拜了碧莲花老师,给她配戏。她走了,接着又来了新的主演,就是喜彩莲同志。彩莲同志十六岁就已经是角儿了,当上了主演,可她没有角儿的架子,待人宽厚,对我就很好。我当时什么行当都唱,她演《白蛇传》,我配演小青;她演《对金瓶》,我演小生韩文瑞。有一回演《武则天》,她演武则天,我演小王子,武则天见驾,我一看她,两只大眼睛直盯着我,我就慌神了,把“观见妃子龙眉凤眼”这一句词,错念成“观见妃子两眉两眼”,引起台下观众哄堂大笑。下到后台我更紧张了,我想着把角儿的戏给砸了,这一下准得被辞退。我妈走过来,又是骂我,又是啐我。可是彩莲同志却只是笑笑,对我说了句:“你怎么想出这么句词儿来,真行!”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心里感到极大的安慰。我当时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要养活七口之家,而且养母对我极为苛刻,彩莲同志很能体谅里子演员的苦衷,从不难为人。从此我就和这位爱护青年演员的角儿逐渐亲近了。
我们在一起演了好几年,一起到过上海、南京、武汉、青岛等地。我们初次到上海,在天蟾舞台与著名京剧演员小三麻子(李吉来)合作演出,演法是一般由小三麻子唱一出京剧,我们唱一出评剧有时也合演一出,他还是唱京剧,我们还是唱评剧。头一天亲泡戏是《翠屏山》,小三麻子演石秀,彩莲的潘巧云,我的迎儿。彩莲带我到处闯练,使我大开眼界,提高了演出水平。
我并没有正式向彩莲同志学过戏,可是给她配戏,更能学到本事,那时的评戏,除去演有固定剧本的传统剧目外,还常演些新编的“跑梁子”戏,没准词,演员可以上台去自己现编,可彩莲演的新戏全有本子,全是死词,演得规矩,要求配戏的也严。她还肯于指点我,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她从不保守。就这样,我给她配戏,把她很多独有的新戏——如《孟丽君》、《赚文娟》、《人面桃花》、《卓文君》、《陈杏元》等等,都学会了。后来我自己在天津挑班唱戏,也常演她的这些剧目。
后来,我们合演时,她为了提携我,培养我,让我演主角,她给我配戏。唱《花为媒》,我演张五可,她给我配演阮妈;唱《对金瓶》,我演蔡文琴,她给我配演妈妈。我唱京剧《珠帘寨》,她给我配演二皇娘。她还常告诉我,哪些地方应该唱出俏头,要让观众鼓掌喝彩。那会儿,很多演员都是台上争彩,台下暗斗,彩莲同志的品德是少有的,对我的教育也很大。
我在天津升平戏院演出,彩莲也到了天津,在大观园演出。我没戏时就去看她的戏,向她学习。她没戏时,也来看我的戏,看完了总是到后台来,说我哪点儿演得还不够。她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都对我直说,所以多少年来,我们姐妹之间从不隔心。
在天津,我演向她学来的戏《玉狮坠》,没有小生,我就去找她。她那时已经和魏荣元同志结婚了,荣元就在她的班里唱小生,我说明了来意之后,她二话没说,就把荣元借给我了。
彩莲同志演戏,从来是一丝不苟的。她有一个原则:要对得起观众。和别人同台演戏,她总是注意到舞台艺术的统一、完整,不抢人家的戏,不搅戏,不翻场,也不吃戏醋,别人唱做的时候,她问题主动配合,不因为自己没戏就走神,出戏。解放初期,排演《小女婿》,由小白玉霜主演,派她一个陈快腿。她和老白玉霜是同时成名的,过去她们一个在开明戏院(今珠市口影院),一个在华北戏院,对门打对台。这时要给小白玉霜配戏,她不讲论资排辈,这么一个彩旦角色,她演得十分出色,很好地衬托了小白玉霜的戏。
我们都进了中国评剧院后,第一个合演的新戏就是《生活的凯歌》,我演一个老太太,彩莲同志街道主任,我有一段唱,很有 *** ,她紧握着我的手,在感情表现上,给我作了很好的配合。演完后她对我说:“你这段唱完了,我出了一身汗。”
六十年代,彩莲同志入党以后,更是严格要求自己,在教学工作中付出了巨大的劳动,费尽了心血。近年来她的身体很不好,已经很少演出了,可还在为培养青年演员努力着,她的高贵品德很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