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离我家二里路有一条狭长的山谷,叫曹沟,大约有五里多长,通往一个叫白家山的村子。
沟里并没有姓曹的,为何取这个名字,不得而知。反正从我记事时起,就这样叫。
提起曹沟,人们总会为之色变。狭长的山沟九曲十八弯,两边尽是悬崖峭壁,一条小溪从沟里蜿蜒而下。据说几十年前,有一对年轻男女从沟里路过,遇到泥石流,双双被埋。
沟里至今没有住一户人家,附近一些村子里老了人,总喜欢葬在曹沟,其中有许多是喝药、出了车祸,或者上山采药摔死的人。
也正是因此,使得曹沟更显得阴森。大白天还没啥感觉,但一到傍晚,晚上,一个人行走在沟里,只要想起路边、山上都是些坟墓,心里就发毛。
这 *** 老家,决定去曹沟转下。和所有的通村道路一样,曹沟也修了水泥路,约有两米宽。
老家本来就是山区,处处青山绿水。进了曹沟,风景更为秀丽。路左是一条深沟,不知有多高,走在路上,能听到沟底淙淙的流水声。沟的那一边的山笔直、陡峭,不可攀登。路右边同样是山坡,沿途偶尔会有一小片梯田。
不过,路边更多的是坟墓,那些砖瓦、水泥混凝土建造的墓或孤零零没于草丛里,或两三座相连,隐于树后。有的墓已使用,用水泥封了口,有的墓主可能还在人世,墓口用红砖虚掩着。
从沟口到白家山的路上,我数了下,共看到了十几座墓。我知道,更多的老坟则隐于沟对面的山坡下,可能已经被荒草淹没,不复可见。
在有的路段,隐约可以看到沟底的溪流。水不大,却很清澈。因为有铁丝网围着,下不到溪边。据说这里也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水源地。
在走了约有半小时后,终于来到了白家山的冀塬。
白家山是由多个自然村落组成,包括冀塬、中沟、蛇沟、麻沟、猎沟、瓦窑沟等。几乎每个村落都是一条深邃的山沟,或五六里,或十几里。沟里交通不便,有的沟里甚至没有像样的路。村里有的男娃娶媳妇较困难,只能选择去外村做上门女婿。
冀塬是进入白家山的第一个自然村。这里的人一部分住在公路沿线,还有一些则住在沟对面的土塬上。
塬上的房屋或为楼房,或为原始的土坯房。正是夏季,各家的院子里的竹林、核桃树、以及其他果树枝繁叶茂,几乎将房子遮掩起来。
在炎热的夏季,这样的村落简直是避暑胜地。
路过一户人家,主人邀请我去家里坐坐,女主人提了一篓猪耳朵,去河边洗,说是刚在地里除草时摘的。
猪耳朵又叫车前草,是农村常见的一种野菜,摘回家用开水烫过,可以做酸菜,味道很美。
从狭长的、渺无人烟的曹沟来到这个村子,让我想起来了陶渊明笔下误入桃源的武陵人。不过,在城镇化加快,农村日益荒芜的当代,这样的“桃源”在农村羡慕嫉妒并不鲜见。而随着老人们的逝去,沟里的新坟也会越来越多。
和一个老乡聊起曹沟,他说坟墓没什么可怕的,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黄土一堆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百年以后每个人都会睡在大山的怀抱里,和祖先作伴。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曹沟可能依然是苍翠的山,澄澈的水,不过在路畔多添几座新坟,供后人凭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