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这是《 *** 》第300个真实故事
如果你有故事,请私信我
马怒/口述
啊窥/撰文
祖一飞/编辑
我叫马怒(@印度三哥MANU马怒),印度人,在外贸行业工作很多年了。我16岁的时候一个人出国工作,泰国曼谷、中国的香港、台湾,还有内地的成都都待过。因为很喜欢吃中餐,回到印度后我开了一家酒店和中餐馆。2018年、2019年生意最火的时候,很多中国游客都慕名而来。
2020年开始,新冠疫情在印度也变得非常严重,我的酒店和餐厅没有了客源通通倒闭。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寻找新的机会。有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许多带有猎奇色彩的印度视频,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利用会说汉语的优势,转型做中文视频博主。从那以后,我开始用客观中立的视角记录真实的印度,很多中国朋友都喜欢看我的视频。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也因此在疫情中保住了。
我和印度的小朋友在逗猫玩,这两年,我经常会去街头拍摄。
我是印度北部人,家乡在拉贾斯坦邦的首府斋普尔市。那是一座旅游古城,不过,我小的时候并没有逛过城里的任何景点,甚至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我父亲是从农村出来的,他靠卖掉家里的几头羊换来第一桶金,用这笔钱在城里摆摊卖奶茶,后来又做起了服装生意。
刚进城的时候,我和父母还有三个哥哥挤在三十几平的出租屋里。没几年,父亲的生意火了起来,为我们家买下一幢新房,我也被送去了一所高级私立学校念书。
在那里上学,每年要花费两万多卢比,相当于两千元人民币左右。上世纪九十年代,这在印度是很大的一笔钱。学校各方面的服务自然都很好,教室干净明亮,食堂的饭菜也好吃,让我觉得上学是一种享受。
我穿着校服,在家门前拍的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从1995年开始,父亲的生意走起了下坡路。为了省钱,我不得不转学去 *** 办的公立学校,学费每年只要四五百卢比,相当于以前的五十分之一。学校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没有桌椅,上课就坐在地上,夏天也没冷气,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刚转过去的时候我心理落差实在太大,感觉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我没有心情念书,回到家爸妈问我老师讲了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年后又给我换了一所价格适中的私立学校。这所学校老师教得还不错,我逐渐摆脱浑浑噩噩的状态,成绩有了回升。
12岁的某一天,还是学生的我跟着父亲去参加婚礼。父亲的一个熟人牵着匹白马走过来,让我坐上去,我问他为什么要坐?他指着旁边一个比我小的女孩说,“她是洗衣服的(童工),你们两个结婚吧。”原来骑马就是当新郎的意思,我被吓得大哭,说自己才12岁,都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就让我娶老婆?那人想来拽我,我甩开他拔腿就跑。
在当时的印度,十二三岁结婚是很常见的事情。我无比确信,如果那天真的被拉去结婚,我的人生就完蛋了。我能够逃过一劫,除了自己态度坚定,也依赖父亲的尊重。他是碍于情面将我带到婚礼上,当我表达出强烈的抵触情绪,他便坚定地告诉那些大人,“结不结婚马怒说了算,我不可以逼我的小孩。”我父母没读过什么书,但他们都明白教育的重要性,希望我能够一直读下去,不要跟他们一样,对家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升高中前拍摄的证件照。
当我读到高一的时候,家里情况越来越不好了,父亲那时候已经六十岁,每天要一个人搬运很重的货物,再骑着三轮车到很远的地方交货。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于是我对父亲说: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帮你们挣钱。
想不到父亲大发雷霆,把我 *** 揍了一顿。接下来的三四天,他和母亲轮流打我,可我就是死不松口。我的想法是,等大学毕业再出来工作的话,家里还要过很多年苦日子,就算他们等得起,我自己也不忍心再等了。最后父母犟不过我,只好由我去了。
父亲和朋友的合影,右边戴头巾的是我父亲。
辍学那年我16岁,因为看起来挺有力气,我在一家中国台湾人开的外贸公司里找到了工作。我每天干的都是打包、搬运、打扫卫生的体力活,每月工资2500卢比(合人民币200多元),这在当时的印度已经算很不错了。
2004年,公司计划在曼谷开店,问谁愿意去那边工作。一想到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上好几年,同事们都怕了。其实我也害怕,毕竟我从没出过远门,完全想象不出外面的人怎么说话做事,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模模糊糊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出国能得到更多机会。不管这机会长什么样,只有先抓住,未来才有变好的可能。所以,我鼓足勇气报了名。
印度虽然被英国殖民过,不过普通公立学校当时也没条件开展英语教学,我在私立学校念过书,是印度办公室里唯一会说英语的人。到了曼谷我才发现,英语并不怎么派得上用场,当地人都说泰语,我完全听不懂,工作上也是一头雾水。
我刚去的时候货还没从印度运过来,每天不知道干嘛,想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懂怎么操作。后来我总算在一个市场找到了印度人,他叫我去买一种电话卡,打回国会比较便宜。那天晚上我给家人打电话,一接通我就忍不住哭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好不断重复,“不哭不哭,会好的。”异国他乡的夜晚实在难熬,我都不知道自己眼泪有这么多,几乎每天,我都要哭上一两个小时。
三个月后门店开业,很多中国客人来批发女装,我这时候才有心思投入工作。我一边学泰语,一边学中文。白天听到人家说了什么,就把读音记在本子里,晚上再找人问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正确的写法是什么,第二天我会刻意使用新学到的词句。蹩脚的发音经常惹来笑话,我并不介意。要想不被饿死,脸皮必须厚一点。
我在曼谷的出租屋里,整理即将上架的女装。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我和中国客户交流起来已经不成问题,也结交到了一些朋友。小时候我看过成龙和李小龙的功夫电影,感觉好像每个中国人都可以飞檐走壁。跟中国朋友混熟以后,我忍不住问他们,“你会飞吗?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功夫吗?”他们告诉我,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功夫,就像不是每个印度人都会跳舞一样。
2007年,我得到了一次去中国出差的机会。本以为中国和印度差不多,没想到踏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么多的高楼大厦,街上也很干净,几乎看不到动物。而在印度很多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牛、骆驼、猴子。
我们街上的牛,在翻垃圾堆吃菜叶。
中国的美食尤其让我印象深刻。在成都吃麻辣火锅的时候,我忍不住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如果能每天都吃就太好了。我的台湾老板之前告诉过我,说在中国如果不吃完碗里的饭,就是不尊重食物。我默默记下他的话,没想到第二天却闹了个大笑话。
当时我们一桌有十个人吃饭,老板问我吃什么,我说蛋炒饭,他们就做了十人份的蛋炒饭。我觉得是我点的嘛,一定要全部吃完。别人聊天谈生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埋头苦吃。聊完之后他们问我,“米饭呢?”我说我吃完了,大家都笑得不行。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把十个人的份量都吃完了。
在成都待了半个月,我又出差去了香港和台湾。香港节奏快,非常国际化,天南海北的人汇聚在这里,每个人看上去都急匆匆的。台湾是另一种气质,人们安安静静的,相处方式很温和,我在那边一待就是两年。
2010年前后,我在香港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去了台北。
外贸这份工作强度很大。我在台北的时候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一睁眼就有铺天盖地的事情砸过来。订货、采购、查货、发货、收钱、售后......每个环节我都要管。美国那边的客户跟我们昼夜颠倒,我也只能配合他们的时间安排工作。特别忙的时候,我都没空坐下来好好吃饭,只能在路上随便买点饼干面包填肚子。
每个月到手工资相当于人民币两千多,我基本都转给了家里,只留一点点供自己吃喝。从台北回到曼谷以后,原先在市场里认识的朋友都觉得我过得像个苦行僧,没有娱乐和消费,更别说谈恋爱。他们很多都已经结婚,生了小孩,但依然会在外面泡妞,到处勾搭小姐姐。
我非常讨厌他们对女生的这种态度,好像女生在他们眼里只是个东西一样,占有越多,就越骄傲。尤其在我们那里,教育没有普及,加上宗教思想的影响,女性地位一直比较低,如果一个女生晚归或者衣服穿得少,人们就会觉得她不正经,被 *** 也是活该。
我做视频博主之后,曾去请教懂法律的朋友为什么印度 *** 案频发。
我父亲已经算比较开明的人了,但他生起气来会把我母亲打得很惨。我理解他养家辛苦,可我母亲也是人啊,她照顾我们同样辛苦,还要承受丈夫的暴力。出于对母亲的同情,从小我就觉得人类里面最值得尊敬的就是女生。如果有一男一女遭遇困难,我一定会优先帮助那个女生。如果碰到真心喜欢的女生,我就不会再多看别的女生一眼。
2012年回印度参加哥哥的婚礼时,我遇见了这样的一位女生。她是我妹妹的朋友,我一见钟情,加了她的facebook以后天天聊天,没多久我就表白了,但对方没有回应。后来我又问了几次,每次都很直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绕弯子,毕竟机会不等人。
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之后,我们每天像两个小孩一样讨论要吃什么玩什么,去哪里干嘛干嘛。聊到第三个月,我说我想跟你结婚了,可以去你家跟你爸爸说吗?她说好。结果去了之后,她爸妈觉得我做生意跑来跑去很不稳定,他们想找一个在 *** 工作的女婿。我搞不懂这有什么问题,他们的女儿跟我在一起很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可惜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
失恋两年后,我又经历了一次失业。当时我妹妹结婚,印度这边习惯女方给男方很高的嫁妆。我为此跟老板提出加薪,却被拒绝了。过去六年我的工资一直没有涨过,换算成人民币只有2500元。有些比我后来公司的泰国人都能拿到3500元,可明明我才是干活最多的人,我会说多国语言,能跟各地的供应商交流,不断奔波,节假日不休,跟家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薪资应该要有五千才算正常。
我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于是提出了离职。那一天是8月15日,印度的独立日,也是我离开公司的独立日。失业后我又哭了几天,感觉自己的世界归零了,也不知道今后可以做什么。
回到印度,我尝试接了一些给中国游客做翻译的工作,一次两三百块。“这是琥珀堡,那是风之宫,有几百年历史,有多少扇窗户,窗户上又有什么特殊的构造......”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很快我就感到厌倦。
这是我做旅游翻译时经常介绍的一个景点,斋普尔最出名的建筑“风之宫”。
2014年年底,成都的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月薪八千的国际客服工作,我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买完机票兜里本来就没剩多少钱,还要自费买工作服,住宿只能选最便宜的地方。成都的冬天很冷,睡了一晚上我就感冒了。第二天上班还要不停地打电话,八个小时都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出去一下就会有人跟领导告状。我实在不能忍受这种状态,待了四天就忍不住买了回程机票。
虽然找工作不顺利,但起码我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我不喜欢每天像机器人一样做重复又无聊的工作,还是想做生意,我享受跑来跑去的感觉。
以前在机场的照片,因为做外贸,我出差坐了无数次飞机。
2016年,弟弟过来给我帮忙,我们俩合伙做起了国际物流业务,帮客户把货从印度运往中国。期间我结识了一个中国小姐姐,她在印度做服装出口,经常需要发几十公斤的货到中国。一来二去,我被她吸引了,跟着了魔一样,生意也没心思管,天天像跟屁虫一样,她去哪我去哪。认识的第六个月,我跟她表白,她没有明确答应,也不反对我继续跟着她。我以为她对我没意思,但她又总在事业上给我帮助。直到2017年,她终于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陆续有中国的物流企业进驻印度,眼看竞争越来越激烈,我又开始筹划转型。2018年,我在家乡斋普尔开了家酒店。因为特别喜欢吃中餐,没多久我又和一个中国朋友合伙开了家中餐厅。我特地请来一个中国厨师,他做菜味道一绝,我每月给他的薪水高达一万五千人民币。
我们餐厅的菜单,都是一些特色的中国菜。
很多中国朋友认识我,也信任我,他们体验过觉得很好,一传十十传百,名气就这么起来了。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做成了大众点评上斋普尔排名第一的中餐厅。逢年过节,我会搞些免费请游客吃饭的活动。合伙人很不赞同,他说没有这样做生意的。但我希望我的餐厅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大家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钱以后总有机会赚回来。
结果2020年新年前后,中国出现了新冠疫情,我每天刷新闻,看到确诊人数直线上升,很多人都抢不到口罩。于是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印度口罩充足,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很快,一个中国的志愿者朋友跟我订了几十万个口罩。我和弟弟火速去新德里的药店批发,转两趟机抵达广州白云国际机场,联系快递公司通宵发货。口罩我卖得很便宜,单个利润就几毛钱,因为数量巨大还是有些利润的,我都拿去填补了餐厅和酒店的亏损。
我从印度采购的3M口罩,连夜发往中国。
到三月份的时候,印度总理莫迪宣布封闭国境,电子签证不再有效,国际航班也都停飞了。有些滞留印度的中国游客被当成病毒携带者,很多餐厅酒店都拒绝接待。后来他们找到我。我想反正酒店空着也是空着,吃饭不过是多几双筷子的事,就免费收留了他们。虽然我是一个生意人,可我觉得积攒人情比挣钱更重要。
那次全国封城长达三个月,我独自承担了封城期间的房租,还想着如果继续营业就付一笔钱给合伙人,买断经营权。但现实却是疫情反复折腾,失去客流太久,最后酒店和餐厅都没能逃过破产倒闭的下场。关停以后,我哭了三天,心疼这么多心血打了水漂,非常焦虑如何养活自己一家人。
2020年疫情期间,员工在给餐厅清洁消毒,那时候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有中国朋友看到了我之前在抖音随手拍的视频,他们觉得我中文说得很好,想要跟我合作。我想起之前有个网红来餐厅吃饭,因为他的一条视频,当天就多了50个客人。如果我也能变成网红,今后应该不愁没有生意。看到这个方向后,我重新振作起来,努力更新视频,还在朋友圈卖起了我们印度特色的彩宝首饰,总算有了收入支撑全家人的生活。
本来我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热爱的事业刚有起色就被迫中断,但当我用镜头去记录底层民众的生活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算比较幸运的那一类人。病毒、蝗灾、洪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片土地上有很多穷人丢了饭碗,住在高架桥下,连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我们的城市,被病毒和洪涝侵袭。
2020年10月,我父亲突然食欲大减,嗅觉味觉通通失灵,我怀疑他感染了新冠肺炎,和弟弟一起带他去拉贾斯坦邦最大的公立医院,医生没做任何检查,就说确定不是新冠肺炎,开了一些普通感冒药便打发我们走了。
我们不放心,又电话预约了另一个医生上门检测,做了咽拭子和鼻拭子之后,父亲被诊断为轻微的登革热。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想到医生开的药吃了一周,父亲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呼吸困难的地步。我们赶紧带他去另一家医院,这次确诊为新冠阳性。
之后两三个小时,他的血氧浓度一跌再跌,医生说要赶紧住院,公立医院没有床位,我们只好联系私立医院。国家规定私立医院每天最多收9000卢比,而这家医院的ICU每天收35000卢比,还不包括给工作人员的小费。当时我脑袋嗡嗡的,也没心情讨价还价,毕竟什么都没有亲人的生命重要。
我和弟弟带父亲去公立医院时的照片。
父亲在住院,家里的狗和猫也跟着生病,我每天心烦意乱,工作还不能落下。一周后,父亲的病情稳定下来,总算撤掉了呼吸机。我尝试打电话投诉这家医院超额收费,转了几次线,也没得到有用的回复。弟弟怕惹来麻烦,劝我不要再打。听说还有很多收费更贵的私立医院,每天大概要花5万—8万卢比。据我所知, *** 工作人员的月薪也就2万多卢比,我实在想象不出其他老百姓得了这个病要怎么办。
父亲出院后不久,我们迎来了印度最盛大的节日——排灯节。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穿新衣服,戴金饰,点亮油灯祈福,在院子里随性起舞,黑夜都被灯光照得像是白昼。排灯节起源于《罗摩衍那 》里的神话故事,它象征着正义战胜邪恶,光明战胜黑暗。那一天,我由衷希望新的一年能朝着光明、繁荣的方向行进。
在印度,排灯节的热闹程度堪比中国的春节。
然而,2021年春天开始,疫情开始在印度愈演愈烈。4月下旬的时候,每天新增病例在30万以上。医院没有床位,没有氧气,很多病人都躺在地上。病人去世以后,叫殡葬车要等6个小时,排队火葬要等8小时以上。我们开车去火葬场,看到烧人的木头堆得像山一样高。我的一个朋友说,好像现在我们这个世界被僵尸袭击了一样,碰到别人,那个人也会立马变成僵尸。
疫情失控和庆祝节日、选举这种聚众活动有很大关系,比如上百万人不戴口罩,跑到恒河沐浴。而且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病毒真的存在。我农村老家的一个伯伯感染新冠去世了,弟弟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发现村民都不戴口罩,也不懂得要保持社交距离,更别说用什么消毒水。很多人在家中静静死去,没有登记,自然也不会出现在新闻数字里。
疫情期间的火葬场。
说实话,病毒再怎么肆虐,最有钱的那批人还是可以活得很好。我认识的一个超市老板,封城期间还能买车买房,得病了有医生上门给他治疗,没多久就康复了,还去迪拜玩了一圈。普通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活着备受煎熬,死了也不能体面。
我知道一味抱怨没有用,所以我决定去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那个时候制氧机在中国大概卖1000元人民币,出口到印度这边,却被一些人炒到6000—8000人民币,穷人根本用不起。我把这个情况告诉朋友以后,他从中国订购了2500多台制氧机,我自掏腰包买了其中的20台,免费借给了那些无法在医院得到救治的轻症患者。
收到从中国订购的制氧机,我马上开始试用。
在印度经历的一切,我都在视频里记录了下来,有些印度同胞觉得我是在抹黑自己的国家。扪心自问,我觉得我的视角还是比较客观的。首先我们得承认中国发展得挺好,爱自己的国家不代表盲目自信。印度的确存在很多问题,在疫情这面放大镜下,我不可能视而不见。我的一切质疑,都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好。
很多外国人来印度都喜欢展示脏乱差的一面。我也会告诉中国观众,我们印度有现代化的一面,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在街头传播嘻哈文化,商场里有干净的厕所,干净的餐厅,不是每个人都蹲在路边吃手抓饭。每次有网友问我是什么种姓,我从来都回答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印度人,不在乎什么种姓。我觉得无论在哪个国家,只有好好工作,更好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当视频博主之后,我的两个侄女有时候也会帮忙一起做生意。
原本,我对未来有很多美好的展望,因为前几年女朋友的父母来印度旅游也见过我爸妈,彼此印象都不错。我很受鼓舞,想要好好挣钱买大房子,和她去海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后来生意受挫,结婚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我的工作越来越忙,每天能陪伴她的时间很少,还好她理解我,相信我,愿意当我的精神后盾。
经过疫情期间这一连串变故,我的想法改变很多。在时代的尘埃之下,个体实在太过渺小,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接下里的日子我只要好好活着,有口饭吃,能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就非常庆幸了。如果能等到疫情彻底结束,我希望到中国见见曾经的老朋友,吃一吃我想念已久的中国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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