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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十一个月前,Virgil Abloh 与苏富比艺术部门的副主席 Simon Shaw 开展了一场对话,探讨的对象是 Abloh 与艺术家 Christo 在创造性上的联系—— Christo 以“包裹”世间万物的艺术手法而闻名,近年来最著名的莫过于在他离世后才完成的《被包裹的凯旋门》。
在谈论自身与 Christo 的创意联系时, Abloh 提到,他始终坚持的核心理念是“游客和纯粹主义者”(The Tourist and The Purist)。
Christo 的《被包裹的凯旋门》“‘纯粹主义者’往往沉浸在历史的知识和上述实践的细微差别之中,我们通常会将之称为艺术、时尚或音乐。‘游客’是公众,他们有着敏锐的眼睛,对比纯粹主义者,有着更加宽泛的兴趣爱好,不受局限,而两者可以在某个中点重叠,我认为 Christo 的作品恰恰体现了这一点,我也努力在自己职业生涯中通过不同媒介做到这一点。”
若抛开纯粹的时装设计的立场,进入“创造者”(Creator)的语境,Abloh 在评价自己时使用的是“一名艺术家”、“一个当代事物的创造者”。他所提倡的、也备受争议的“ 3% 理论”(将经典设计改变 3% 就变成我的作品),在某种意义上是需要被置入特殊的语境中所探讨的。
以 Christo 的作品为例,他将一些大众所熟悉的公共场域(譬如巴黎凯旋门、巴黎新桥、纽约中央公园)用材料进行包裹,然后它们只存在两个星期左右,在集体想象中留下印记,让习以为常的存在变得不同寻常,也改变了大众对它们的记忆,而这份衍生的记忆即是“新事物”。反过来,再以这番解读,重读“ 3% 理论”,即可知晓,他所主张的重要性并非是字面上所表示的“改变旧事物”,而是在于“产生新事物(印象)”——这是一种“扭转”(twist)的手法,而他也正如自己所崇尚的艺术家 Christo 创作方式手法,引用了许多已然存在的事物,将它们进行拆解重组,赋予它们另一套内涵。
有趣的是, Abloh 在解读“扭转”时,选用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手法:他承认,虽然时常引用杜尚为自身背书(杜尚的名言是:“关键在于选择了一件生活中的普通的东西放在了一个新的地方,给了它一个新的名字和观看角度,它原先的作品就消失了。”),但自己更接近于一个 DJ,将这些不同的灵感源泉视为是不同的声音素材,以采集和混音(mix)的方式,通过重新组合和调试,成为了一支全新的作品,而创造者即他本人。
“品味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社会价值观正在改变。我们看到的一切不可能的结构都将会是可能的。”他不仅“扭转”了创造者自身的创造视角,也“扭转”了外界他人对已经熟悉事物的看法,这份“扭转”的力量,正是“ 3% 理论”中最重要本质,也是 Abloh 认为自身是“当代事物艺术创造者”的根据——他在以当代艺术手法表述扭转我们看待时装的方式。
于阿那亚再现的 Louis Vuitton 2023 春夏秀场,一定程度上同样是处于一种“被包裹”的状态中:
第一层,是名副其实地被“包裹”。Louis Vuitton 将阿那亚当地的许多建筑都包裹上了该季的图纹印花,正如 Christo 曾经包裹过的作品一样:将在地的标志性建筑进行包裹,消弭了其原本的意义,把它简化为另一类标志符号,是一种非常后现代主义艺术的方式。当它们被放置在普通的公众中,也就将会产生协同效应。
阿那亚当地的许多被包裹的建筑,以及众多细节第二层,是它被巴黎的主题概念“放大的游乐场”所包裹,它是后者的理念延伸,又有着因时制宜的方法表达:邀请了贾樟柯监制,魏书钧执导了序幕电影《海市蜃楼》 ,为今日秀场的沙地赋予特殊的意境;
第二层,关乎“放大的游乐场”的寓意,除了在展现从童真到成熟的转变和无穷想象力,还意有所指地指向 Virgil 曾说过的一句话,“试图总是保持青少年的兴奋,充满热情,总是在寻找下一件事”,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为何将 Louis Vuitton 形容为“ Abloh 于 Louis Vuitton 的终章”,这一季不仅是对 Virgil Abloh 最后一季作品 ∞ 的延续,也是一场显而易见地致敬和怀念 Abloh 的系列。于是,以此为契机,重新回溯以及思考 Abloh 的创造理念逻辑,就显得顺理成章。
或许是呼应,彼时在巴黎秀场上,引领象征童年梦想的 *** 队伍大步向前,现场飘扬着各类旗帜,代表超越国界与多样性的全球社群,这让人不由得联想起 2018 年 Abloh 上任 Louis Vuitton 男装艺术总监时的首场秀,以《绿野仙踪》中的奥兹国彩虹路为灵感铺就而成秀场跑道,在某种意义上呼应了多样性文化;被装饰于黑西装上的由皮革制成的白色纸飞机,既是 Abloh 所信奉的童真的象征,也是对其在首秀之后放飞飞机寄托美好愿景的互文……
而这些均体现了“重复再创造”是灵感和价值观循环的一部分,在形成如同衔尾蛇般的连结的同时,也继续阐述和扩大精神边界——这也是 Abloh 曾提到过的“重生与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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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开头的那场对话,彼时在谈论 Christo 的《被包裹的凯旋门》时,Abloh 认为,该作品隐喻了他在巴黎的存在,“我在 Louis Vuitton 设计男装,我住在圣日耳曼。我把巴黎看作是一个博物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观察现代社会的好方法。”
用备受争议的艺术手法去表达时装——一种介于消费主义和艺术之间的存在,也并非无据可循。英国艺术史家 Julian Stallabrass 曾就“时尚和艺术”的关系提出,“对时尚来说是文化的品味和严肃性,对艺术而言则是活力和时髦。”但与艺术相关的作品往往指涉了另一些艺术作品,需要观众必须是内行,还要懂得专门的属于和必备的知识——这一概念恰好是佐证了 Virgil 提出的“游客与纯粹主义者”中的“纯粹主义者”的意义,而游客指向的是抱有好奇心却非专业的民众,也暗指被时装其形式所吸引的群体——Abloh 以他的方式,在这两个群体的叠影之处寻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像杜尚曾经以《泉》开启了艺术创作的另一扇大门,消解了艺术品与现成品的界限,而 Abloh 以他的“游客和纯粹主义者”的理论,推倒了民众与精英主义者之间的壁垒。
《Louis Vuitton: Virgil Abloh》
去年十一月,一本名为《Louis Vuitton: Virgil Abloh》的新书出版,由 Abloh 的亲密合作者 Anders Christian Madsen 执笔完成,他描绘了一个天生就擅长在 T 台上下打破界限的传奇人物,文中,他记录了 Abloh 说过的一句话:
“从来没有什么限制。生命是如此短暂,你不能浪费时间,哪怕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