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也许你并不喜欢足球，但请你给我一篇文章的阅读时间，继续看下去。
因为，写这篇文章的我，也并不是足球迷，甚至都没有看过一场完整的足球比赛。我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
但我还是决意为《天下足球》写一篇专文。
2000年11月，《天下足球》节目在央视体育频道首播。
20年后的11月，《天下足球》连续推出“20周年”特别节目，如其中一期的标题所言，《天下之大，足球一家》，这八个字，正是足球的灵魂。
如果你对足球提不起兴趣，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还没有领略到足球真正的魅力。
我是在2013年大一的暑假，无意间看到CCTV5的一个片段——“他是宠儿，也是弃儿，他被追逐，也被放逐……”，背景音乐是一首熟悉的英文歌《Because of you》——那正是《天下足球》为贝克汉姆制作的专辑《贝影》。
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贝克汉姆的足球生涯是这样的，才第一次领略到足球为什么会让全世界那么多人喜欢，当然也第一次领教到，原来咱们国家的足球节目居然如此有品质。
后来，我开始留意《天下足球》这档节目。
作为一个十多年的篮球迷，少不了会将足球与篮球对比。事实上，在咱们国内，因为足球的孱弱与篮球的相对强一点，篮球与足球的热度几乎不相上下。但如果放眼全球，那么毫无疑问，足球就是第一运动，没有之一。
这是因为，足球就是所有项目里，最接近人类原始狩猎天性的运动。
但与此同时，现代足球的发展，又让这项运动极具特殊性。
正是这种特殊性，让中国足球吃尽了苦头。
是何种特殊性？
足球的特殊在于，它是一项多人参与的团队运动，每队上场人数达到11人之多，而同为团队大球的篮球是5人，同时因为绿茵场足够大，人员位置多，战术也更多样。
这意味着，在足球运动里，超强的个人能力固然重要，但却也重要不到可以全然拿到胜利。
足球漫长的比赛时间，漫长的赛季，多位置的交锋，多战术的较量……所有种种，都更深度地考验着个人能力、团队配合、板凳深度、战术素养等等。
一年又一年，一个赛季又一个赛季，最后演变为，足球文化的竞争。
而这，正是中国足球的软肋。
以往在很多体育项目上效果出众的举国体制，以往习惯筛上一批人集中训练，类似于“临时突击型”的思路，在足球这个项目上，深深地碰钉子了。事实上，三大球项目都碰钉子了。只不过足球最为明显。
在《天下足球》20年的历程回顾里，中国足球这20年来最骄傲的成绩，依然是2002年韩日世界杯上的两次被立柱阻挡的射门。
20年过去了，绝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接受，即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中国足球。
并非是什么疑难杂症无法确诊。
而是知道病因，但短期内，也无可奈何。
作为一个足球外行，我愿意浅谈愚见。因为中国足球遇到的困境，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近代中国，被列强的枪炮打开国门，被降维打击。
于是，救亡图存的第一步，便是洋务运动——既然洋人的枪炮战舰厉害，那就学习别人的装备。
这一点，中国足球已经学会了。我们的俱乐部并不缺钱缺设备，中超联赛里也出现了世界级的球星与教练，这都是顶级配置。
但发现，还是没用。病根子还得深挖。
洋务运动失败了，人们意识到只学习技术是不够的，还要学习西方的先进制度。
这一点，中国足球其实也在学。
很多球迷现在张口闭口“体制的问题”，“体制”成了万能的背锅侠，但是你也许并不清楚，足球已经是咱们三大球里市场化改革最彻底的项目了。中超联赛的市场化，远远超过CBA。
所以，是体制的问题吗？
还是回到近代，在学习制度方面，维新运动失败了，辛亥革命也没成功，后来的历史证明，是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咱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
这是思想上的进步。
那么足球的思想运动是什么呢？
我们是不是还在傻傻地等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
其实世界上那么多国家，那么多精彩的足球联赛，四年一届的世界杯，都是一声声源源不断的十月革命炮响。
并没有那么高深与复杂，足球的思想运动，就是所谓的“足球文化”——是你对足球到底有多热爱，是你对足球的运动规律是否足够尊重，是你真的具备热情的足球土壤吗？
只靠一小撮人的临时突击，就想击败别人对足球的全民热爱，就想击败人家一拨接一拨的后浪人才，哪有不失败之理。
足球的运动规律，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任何试图投机取巧和自作聪明的操作，都难逃铁律的惩罚。
我们虽然有十四亿人，我们虽然有火爆的球市，但我们真的有足球文化吗？我们真的热爱和尊重足球这项运动吗？
说实话，以我在这片土地上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来判断，我是不敢肯定的。
足球是诚实的，体育成绩也是诚实的。
如果我们真的足够热爱足球，足够尊重这项运动，而不是尊重这项运动所能带来的光环，那么理想的体育成绩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日本足球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亚洲男足最好的战绩是由日本队创造的；亚洲第一个足球世界冠军，属于日本女足；而在足球取得成功后，日本将同样的策略也开始应用于篮球，如今日本男篮和女篮都已经对中国队构成严峻的现实挑战。
在这种历史背景下，走过20年的《天下足球》，就像是中国足球人最后的伊甸园。
事实上我发现，足球与篮球的确存在很大不同，即便是在中国足球领域，仍然有不少让人尊敬的存在。
比如解说。
虽然没看过足球比赛，但我居然还是知道了好几位国内足球解说，因为他们的才华。
黄健翔的 *** 解说众所周知，不作多言。
被球迷称为“诗人”的贺炜，我是必须要致敬的。
这一两年，还有以后，你可能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已经听到过贺炜的解说，比如那段“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她’，西班牙人从头再来吧，毕竟向上攀爬的道路比一直站在顶峰更让人热血澎湃不是吗？”
是的，第一次听到贺炜的解说，我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原来在咱们国内还有这么优秀的体育解说，原来足球比赛还可以这样解说。
贺炜丰富的文学素养，将足球解说带到了一个新境界。在他的解说里，有罗曼罗兰，有海明威，有鲍勃迪伦，有莫泊桑，有欧美无数的典故——欣赏这样的比赛，聆听这样的解说，你才会深深体会到，何为足球即人生。
而作为篮球迷，于是我就忍不住对比了，回想了一下印象深刻的篮球解说语录，好像就只有“苍了天了”“厉害炸了”“力劈华山”“没有奇迹了”……仅此而已。当然，不得不承认，篮球比赛的节奏比足球更为紧凑，多多少少这也限制了解说发挥。
但即便如此，作为一名资深篮球迷，我依然认为，国内的足球解说境界，是在篮球之上的。因为解说足球的确是欣赏，而解说篮球则是娱乐。
在“诗人”贺炜之后，又有一位足球解说员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就是90后解说苗霖。
原因是上个月，也就是2020年10月的一场中超比赛，山东鲁能与河北华夏幸福的比赛，存在巨大判罚争议。而解说员苗霖，直接在赛后现场赋诗一首：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浸黄莲终须苦，强摘瓜果不能甜。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其意不言而喻。
后来我才了解到，苗霖是央视足球解说大会的冠军，热爱评书，而且还是单田芳弟子。
……
在中国，喜欢足球的人，心里苦啊。
通过各路解说和《天下足球》，让我这个不喜欢足球的人，也对足球有了新的认识。
而我也看到，在咱们国家，在足球从来被嘲讽的20年里，原来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真心热爱这项运动的。
他们也许是编导，是记者，是摄像，于是他们把对足球最纯粹的热爱，凝结成《天下足球》这么一档节目；
他们也许是解说员，以中国文化独有的韵味，解说着现代足球，让足球无限接近于人生；
他们也许是最普通的球迷，一次次骂着国足，但又一次次不远万里为他们助威加油。
《天下足球》是一档让人无比感慨的节目，这些年过去了，《天下足球》的文案与音乐备受赞誉，这充分显现出节目幕后团队的热爱与品味，他们不仅对足球无比熟悉，对球星的人物故事熟悉，他们还对五大联赛所在的文化土壤熟悉，很多球迷直言，是跟着《天下足球》来听欧美歌曲的，这是《天下足球》团队文化审美的综合体现。
感谢段暄，感谢《天下足球》编导团队，感谢你们奉献的无数经典——
海布里的最后一站，海布里的最后一吻。当烟花升起的时刻，那个曾属于亨利的海布里国王时代不会随年华逝去，而只会随年华的飘零中常常记起。32岁的亨利，就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过去，都是自己22岁的影子。他是队长，他是领袖，他是传奇，他是射手，他是枪王之王。
——亨利《谁与争锋》
他是宠儿，也是弃儿 ；他被追逐，也被放逐 ；他在失重中重获尊重，更在尊重中获得更多的尊重 ；他将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 。他叫大卫 贝克汉姆，他是一个牵动世界的人，而这次，他是一个动人的球员。
——贝克汉姆《贝影》
……
感谢你们奉献的足球之美。
我们欣赏着《天下足球》，但无论是球迷，还是节目团队，都保持着一份隐忍的默契。
《天下足球》20年了，在足球世界的版图里，五大联赛几乎是被放在显微镜下去审视，去欣赏，去歌颂的。但20年了，我们还是没有看到多少属于中国足球的画面。
《天下足球》等了20年，等了几百期节目，还是没有等到中国足球的高光身影。
我们有了全世界最好的足球节目，有一批纯粹又诗意的足球解说，还有一大批嘴里嘟囔着但却始终不离不弃的足球迷，但我们就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足球。
多么庆幸，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天下足球》。
多么心酸，我们也只有全世界最好的《天下足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