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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三晋晋剧团演员(山西晋剧著名演员)

山西晋剧部分老艺人(六)

牛桂英,一位闻名全国的晋剧表演艺术家。在她五十余年的舞台艺术生涯中,博采众长,苦心钻研,广泛吸收,在继承晋剧艺术的同时,从表演、唱腔、道白、服装、化妆等方面,对古老的晋剧艺术的创新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取得了众所公认的艺术成就。她独特的表演艺术风格,成为晋剧牛派表演艺术的创始人,在晋剧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1925年6月,牛桂英出生于山西榆次小张义村一家贫苦农民家里。原名月英,乳名英子。当时在榆次小北门有一个晋剧戏班“董家班”,她经常去看人家演戏,不久她就恳求父亲让她学戏。于是,九岁时投身梨园,有了第一个师傅梁柱。在师傅的口传身授下,一年之后她就能在太原的茶馆“唱票儿”了。但是抗战爆发后,日军飞机轰炸太原,人们纷纷逃难,她只得返回榆次。14岁那年她再次拜李庭柱为师学艺,师傅充分考虑了她的综合条件后,让她从须生改为青衣、花旦,这个决定改变了她的艺术命运。当时太原、晋中地区有许多承戏领班的,在师傅带领下,牛桂英进入祁县韩国华的戏班,开始了自己的戏剧人生。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正式登台,开始在晋中、太原演出,之后跟随师傅走南闯北,浪迹于山西、内蒙、河北大部地区及京津一带。为了糊口谋生,他们频繁串班。谁的戏班要人,就给谁唱。多则数月,少则几天。就是在这种漂泊不定的环境中,客观上给牛桂英提供了广泛接触各地名家的机会。有时候是同他们合作演出,有时候是从旁观看,有时候是切磋交流,她领略了各路名家流派的艺术风采,使她大开眼界,获益匪浅。在她串班演出期间,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整天都泡在戏台上,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学戏和演戏之中,处处留意,勤学苦练,有些戏就是在上下场门边看会听会的。当时她有幸与当时著名晋剧前辈艺术家盖天红、刘少贞、十四红、十二红、毛毛旦、水上漂、丁果仙、筱桂桃、乔玉仙等人合作,从他们身上汲取了丰厚的艺术素养,为自己的成才奠定了基础。毛毛旦是晋剧史上一位出色的悲剧演员,他在唱做方面均有独特的创造,尤其是他那粗犷的哭腔、深沉洒脱的表演颇有催人泪下的功力。在太原及张家口,牛桂英曾两次同毛毛旦合作,演出《火焰驹》中的《卖水》一折。他那刚柔兼备、婉转多变的声腔,喷口有力的吐字以及表演,结牛桂英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在过去,年轻娃娃给名角配戏是不容易的。但是牛桂英凭借自己的实力,还多次和十四红合作演出了《桑园会》、《芦花》等戏。十四红嗓音洪亮,唱腔优美,桂英在和他的合作中揣摩他行腔运气的诀窍。

在包头,牛桂英还有幸与晋剧名家盖天红合演了《四郎探母》、《未央宫》、《九件衣》等戏。盖天红的唱腔悠扬潇洒,高亢激昂,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当时就曾由百代公司灌制了唱片,在观众中享有盛名。牛桂英同盖天红师父配戏,领略了他优美的唱腔,为日后行腔追求美与韵味定准了基调。

1942年,18岁的牛桂英辗转来到晋剧的第二故乡——张家口。这里晋剧名家荟萃,但也是晋剧、京剧争艳对峙之地。各路名家展露技艺,相互品评,艺术氛围极浓郁,从实践到理论都给予牛桂英极大的熏陶:像水上漂行云流水、婀娜多姿的台步;筱桂桃沉稳细腻的表演,朴实浑厚的行腔;十二红的柔音唱法与气息的运用;五月鲜、六月鲜雅俗共赏的唱词、念白,均给牛桂英以启迪,并为她所取。此间她还与京剧名家袁世海、李少春、高玉倩等人来往较多,在艺术上受到很多指点与熏陶。在张家口的六年是她艺术成长的重要阶段。

1943年,牛桂英结识了晋剧前辈艺术家李子健先生,并受到他的指导。1947年,牛桂英随戏班去了北京,当时北京是各剧种名家云集之地。牛桂英和她的老搭档乔玉仙、王正魁、马兆麟、筱果子等人连演月余不重戏,常年在“三晋”、“开明”、“吉祥”几家戏院演出。此间,李子健先生和牛桂英接触更加频繁,他精心指导牛桂英练功。同时,对牛桂英从师父那里口传身授学来的演出本,在唱词、念白等方面进行雅俗共赏的加工,剔除粗俗、浅陋、生僻、晦涩之词,润色修改,使其具有文学性,李子健还亲自给桂英排演了《百花亭》,还有《断桥》、《清风亭》、《王婆骂鸡》等戏,成为桂英投身梨园以来受益最多的一位恩师。

在京期间,牛桂英着力对京剧、评剧、河北梆子的长处进行研究。演出之余常去看同行的戏,并向袁世海、李少春、新凤霞、高玉倩、李桂云等人求教,以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对晋剧演唱中的一些弊端进行了改变,并且很成功。有了与众多名家同台交流的机会,才使她在艺术上逐渐成熟,并有了敢于变革创新的可能。

北京解放后,她积极排演了《新四劝》、《小女婿》等现代戏。在《新四劝》中唱了评剧、京剧唱段,立即引起轰动,观众对她的表演赞不绝口。牛桂英成了京城名噪一时的晋剧名家。

50年代初,牛桂英在丁果仙的邀请下,返回太原,开始了两人长期的合作。其实,二人早在1944年,就在张家口首次合演了《清风亭》、《九件衣》、《四进士》、《芦花》等戏,配合默契和谐,演出得心应手。1950年,桂英应邀赴晋与丁果仙第二次合作,在大中剧院献演了《坐楼杀惜》、《走雪山》、《桑园会》、《四郎探母》、《女中孝》、《蝴蝶杯》等戏,颇受观众欢迎。回太原后牛桂英加入了丁果仙所在的太原市新新晋剧团,任副团长。从此,两人开始了漫长的舞台“情侣”生活。丁果仙是晋剧生角中女演男的开创者,牛桂英是晋剧旦角中女演女的佼佼者,一生一旦,一刚一柔,珠联璧合,享誉日久。她们合演的《打金枝》、《坐楼杀惜》、《走雪山》、《九件衣》、《蝴蝶杯》等剧目均被誉为脍炙人口的晋剧表演艺术杰作。

几十年的舞台生涯,牛桂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声腔艺术特点,在唱腔和道白上的艺术造诣非常深厚,突出地表现在咬字、发声和行腔的艺术处理上。她的咬字“喷口”很有功力,在发声收韵上非常讲究。她不仅按每个字的拼音发声,而且要根据晋剧板式、音域反复练习如何把字音远送。因此,她的演唱具有字字坚实、字音远达、清晰易懂的效果,创造了既保持山西口音特点,又能为省内外广大观众接受的发声、咬字、行腔方法。她的嗓音并不高亢,但她在自己的音区范围里,建立起自己委婉缠绵优美、深沉厚实的牛桂英唱腔。每逢遇到高音,她总是三回六转、抑扬相参、处理巧妙、舒展自如,别具一番韵味儿。曾有人把她的嗓音比作“云遮月”,初听不甚清亮,越听越觉得字字有情,声声入耳。在行腔方面,她不拘泥于老腔老调,而是根据剧情和人物的特殊要求去改革创新。她曾创造性地吸收过京剧、川剧、豫剧、蒲剧、河北梆子、评剧、碗碗腔等兄弟剧种的声腔,借以丰富自己声腔的艺术表现力。她善于运用“颤音”、“升降音”、“装饰音”来传情达意,表现丰富浓厚的情感色彩,特别是她那别具一格的装饰性尾腔,沉稳质朴,婉转缠绵,形成了“牛派”的代表性声腔,更为广大观众所喜爱。

牛桂英在唱腔、道白、表演诸方面对晋剧艺术,特别是青衣行当的提高与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她一生中演出过120余出剧目,塑造出了130多个栩栩如生的舞台形象,为中国戏曲艺术宝库展示出精彩的人物画廊:既有雍容富贵的嫔妃,善良贤淑的官宦夫人,又有宁静娴雅的大家闺秀,稳重端庄的庶民妇女。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角色如《打金枝》中的沈后、《三击掌·算粮》中的王宝钏、《骂殿》中的贺后、《重台》中的陈杏元、《蝴蝶杯》中的田夫人、《百花点将》中的百花公主、《明公断》中的秦香莲、《九件衣》中的姜巧云、《洞房》中的卢凤英、《坐楼杀惜》中的阎惜姣、《走雪山》中的曹玉莲、《小女婿》中的杨香草、《柳荫记》中的祝英台等等。这些经她精心塑造的具有鲜明艺术个性的舞台艺术形象,与她那精湛的演唱艺术融为一体,在广大观众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牛桂英70余年的舞台艺术生活,为戏曲艺术宝库展示出瑰丽多彩的人物画廊:有富贵通达的后妃;善良贤淑的官宦夫人;雍容娴雅的大家闺秀;稳重端庄的庶民妇女。这些熠熠生辉的舞台艺术形象,已经被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她的一生奉献给了晋剧,她的牛派表演艺术将得到广泛传承。

牛桂英还曾出版过一本《牛桂英舞台生活回忆》的书籍,里面也曾记录了与兄弟艺术相互学习的经历,她写道:

运城演毕西行。渡过黄河入陕,1957年6月30日到达古都西安。7月1日演出于五四剧院,一周后演出于人民剧院。这个新建剧院位于钟楼北繁华市区,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场内设备完善。座位夏天是凉席,冬季是皮革座,夏凉冬暖,很是舒适。舞台左右两侧有歌舞艺术人像浮雕,整个剧场优美典雅。更难得的是,这个剧场座位视线设置恰当,音量聚而不散,无论坐在哪个角落也能看清。演员都希望有个良好的演出场所,在这里演出,大家觉得顿长精神。

在陕西的山西老乡真不少,熟悉秦腔,和热爱蒲剧而没有看过晋剧的晋南人,还有熟悉晋剧的陕北人都涌进来看戏。我团(太原市实验晋剧团)首先推出的仍是《打金枝》。丁果仙的唐王,我的沈后,郭凤英的郭嗳,白翠云的金枝女,是按照电影艺术片还原的舞台剧,舞台布景道具一切尽量合乎唐代宫廷环境气氛。要求美和真实,这是对传统剧目演出的革新,观众显然感到新鲜满意。

在西安演出整一个月,正是三伏天,高温难耐,演戏化妆用的是铅粉,抹甘油打底子,汗水渍,水彩涂不上去。化妆室像是蒸笼,只好上后台楼顶去化妆,剧院经理为照顾老丁和我们几个人,在楼顶安了个电风扇吹着送风。此时我想到比起在旧戏班时代这可幸福多了,那时候像毛毛旦这样的名角儿演戏,夏天化妆打底子使用的是葡萄汁,甜腻腻的,感觉多么不舒服呀!

在西安一个月的时间里,除演出《打金枝》十余场外,还演出了晋剧传统剧《六月雪》《八件衣》《反徐州》《算粮登殿》和折子戏《走雪山》《卖画劈门》《小宴》《黄鹤楼》等。当时我们很注重进行艺术交流,虛心向兄弟剧种学习。秦腔原本与晋剧、蒲剧是近亲,有血缘关系,同出一源,老树红花,各发一枝。所以彼此接触,都感到亲切。某日白天,在西安市文化局的安排下,我团演出了《走雪山》《小宴》《游花园》三个折子戏,丁果仙扮曹福,我扮曹玉莲,郭凤英扮吕布,白翠云扮貂蝉,《游花园》是由陈静萍、王秀兰扮演姐妹俩,由于是招待文艺界演出格外用心。文武场也凑劲,达到最佳状态。事后我们到易俗社参观,看到剧社墙报上有一段评论我在《走雪山》剧中表演的文字说:“……牛桂英唱到‘你到我家非年浅,算来算去二十年’这段二性时,情融于声,表情传神,把一个落难中的宦门小姐楚楚动人的姿态和对义仆曹福患难扶持的感激之情充分表达出来了。”当日白晋山同志把这段鼓励我的话记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西安日报》1957年7月7日刊登王勃《谈谈晋剧演员的演唱艺术》的文章,其中有一段对我的评论:“说句老实活,牛桂英的本钱并不太好,但她善于运用它,行腔十分婉转曲折,吐字淸楚。嗓音虽较低沉,然而清秀柔和,富有韵味。如果听惯了她的唱腔,就会认为别人唱的不是中路梆子,好像只有她才是地道的风味。她的唱腔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她的表演也是比较突出的,表演时花招并不多,但干净利索,并且善于用静的手法来表现人物动的心理。”

陕西日报、西安日报还分别刊登了《看晋剧六月雪》和《出色的晋剧演员牛桂英》的文章。使我认识到:观众往往喜爱演员,而评论家往往严要求演员。他们从不同的角度与感觉去发掘,去分折演员,指出优点和缺点,是否准确中肯,演员必须正确理解,保持清醒头脑,在大家帮助自己提高认识的基础上,发扬成绩克服缺点,在成就中找不足,在赞扬声中不发热。这就是“艺无止境”的真谛。

接着西安易俗社以最佳演员阵容演出两场秦腔,邀请我们全团和成都市川剧二团观看。《祭灵》有“黄忠带箭”一场;由刘毓中扮刘备,他在第一届全国戏曲会演中获演员一等奖,是位很受关中观众欢迎的衰派老生,他的唱腔苍劲悲凉,很有感染力。《龙门寺》又名《坐窑》,由宋上华、杨令俗合演,宋上华是个男旦角,体形丰满扮相好,很善于表情作戏,二人对话机灵风趣,人物性格鲜明,道白又有关中地方特色,引发观众席阵阵笑声。这一双古代的知识青年彩楼招亲的传奇故亊,使我们在阵阵笑声后,心头产生酸苦的滋味,泛起对二人的无限同情。这个戏比我自己所演和我所看到过的晋剧《坐窑》高明。《洞房》王天民扮演芦凤英,他也是位男旦角,被观众称作“秦腔梅兰芳”,他把个帅府小姐演得娇滴滴、羞怯怯,活脱脱地招人怜爱,但人物在事出意外的情况下,却表现得镇静,很有见识,有大家风范,这个戏我和郭凤英也常演,所以我看得很仔细领悟到人家的长处。大本戏《夺锦楼》是易俗社的老作家所编代表剧目之一,由青年演员肖若兰等演出。

易俗社是个演出单位,也是戏曲艺术学校,创办四十年来,坚持按期招收学员,聘请名师任教,严格进行训练,新秀不断涌现,如同群芳竞艳,该社领导们的卓识远见和发展戏曲事业的精神,使我受到深刻感染。

在另一场演出中,我们观看了尚友社李正敏先生演出的《算粮》。他虽然是位男旦角,但拥有广大的观众群,又观摩了三意社苏育民先生演出的《打柴劝弟》,他挑着柴担走圆场,身段刚健,步伐优美,演技娴熟,很生活化,一个演员占领舞台,满台是戏,我认为这是秦腔精品。

这里我特别要提到的是孟遏云大姐。孟遏云是驰名八百里秦川的著名青衣演员,有“秦腔皇后” 的雅称,我平素虽然不善于交际,但是和孟遏云大姐相熟了,我便向她提出要学唱一段秦腔的请求。她爽快地答应了我,教唱了《五典坡·探窑》中的一段唱:

老娘不必泪纷纷,

孩儿把话说原因。

我大姐二姐有福份,

与苏龙魏虎结了亲……

她的唱腔字正腔圆,委婉俏丽,富有感 *** 彩,我很欣赏她的唱腔。听起来似乎与蒲剧吐字相同,便逐字逐句把那些弯弯调调全部学了过来,这种唱法启发了我,后来我调到省晋剧院排《水母娘娘》时,研究创腔,很注意每个字眼与人物感情相结合,字眼与腔调相揉合,顺着音韵儿往下走,观众反映自然流畅,听起来舒服。

一天雨后放晴,秦腔的三位表演艺术家刘毓中、苏育民、孟遏云邀请我们数人到南院门一家有名的羊肉泡馍馆吃饭,同去赴宴的有老丁、凤英、我和随团干部杨秋实,还有任秀峰、白桂英,主人方面还有孟遏云的丈夫徐抚民和她妹妹孟小云及易俗社编剧李哲明、杨天易等。这次聚会,大家都很开心,谈话兴致很浓,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饭后大家踏着被雨水冲刷洁净的马路,步入斜对面的大芳照相馆合影留念。经过文革,我很多照片都丢失了,幸好现在我还完好无损地保留下这张照片,每看到照片回记当年情景,总难免产生惆怅和哀思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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