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全文1.3w+ 结局be
-“你说他如果不是为了躲我,
是不是就能死在自己的家乡啊?”
- Lofter同名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宋亚轩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打着电话。放在门口脚垫上的帆布鞋已经被他踩趴了后脚跟。临出门前把钥匙揣进了口袋,就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夏天一直都很闷热,如果连着下几天雨那就闷热又潮湿。
他掏出手机给张真源抱怨着:“小张张,好热啊,我不想去吃饭。”
张真源在那边打着游戏打,还不忘回复他:“咋了,去吃饭还不好?”
掉在路边的石子被宋亚轩一脚踢出老远。
“我爸和他朋友吃饭,非得叫上我,都是四十几岁的人我去干嘛啊。”长长的刘海搭在额头前,刚走两分钟就要被汗浸透。
眼看着面前饭店的牌子,宋亚轩停住了脚,最后说了一句:“还好在楼下。”
宋亚轩在正中央的那桌看到了正在那侃侃而谈的人,坐在对面的人只能叫他看个背影,穿着白衬衫,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人。
“小轩,快过来。”宋城志一眼认出宋亚轩,抬手招呼他过来。
周围人听见声音不免朝他这张望,宋亚轩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在宋城志旁边坐下,听着给他介绍关系。
“这是你楼下马爷爷家的儿子,刚回国,你应该叫哥吧。”
宋城志喝酒太爱上脸,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这要是在家宋亚轩又该调侃他是不是喝多了。
对面人连忙打断:“叫啥哥啊,都该叫叔了。”
宋城志又给他倒满一杯酒:“才二十几岁叫啥叔。”
说完又看向宋亚轩,告诉他:“这叫哥,旁边是你嫂子。”
宋亚轩看向马嘉祺,看着二十三四的样子,好像没比他大太多。
马嘉祺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笑着先问好:“你好啊,叫我啥都行。”
宋亚轩还是叫着哥哥嫂子的问了好,没有人愿意被叫老。
这个时候他只想告诉张真源,这里不只有四十几岁的人。
旁边的女人温温柔柔的叫他小轩,看起来和马嘉祺门当户对。
宋亚轩只吃饭不说话。
“我有难时他帮了我,是我欠他的。”宋城志说完一杯酒下了肚。
宋亚轩早就吃饱了,只是时不时的夹一筷子桌上送的那盘花生米。
这边吃着,那边听着宋城志说着。
“我就是太相信他才给他做的担保人,谁成想他竟然跑了。”
宋亚轩喝了口水,再一低头面前摆了一盘花生米。马嘉祺依旧和宋城志说着话,手却把另一边的菜挪了过来。
他坐在那扒了小半盘花生米,算是把事情听明白了。
宋城志给帮过自己的朋友做担保,结果那人欠下高利贷还不上,人跑了,对方要不着钱就把宋城志给告了。
收着法院传票的那天刚好楼下的马大爷坐在那乘凉,看见之后拍了拍手里的蒲扇:“我儿子是律师,过两天回来,你找他帮忙准没事儿。”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顿饭。
一顿饭吃的天都黑了,越到这个点儿人越多,吵得宋亚轩头疼。
马嘉祺在宋城志打算再要一箱酒的时候拦住他,主动提出结束这一餐。
宋亚轩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宋城志站起来,却不见马嘉祺动。
“你……”宋亚轩想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
马嘉祺把面前用过的餐巾纸整理好,然后说:“我等一会儿再走。”
宋亚轩点点头,费力的把宋城志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快要出门时又听见马嘉祺问:“亚轩,可以吗?”
宋亚轩点了点头,回头时见他还是刚才的姿势。
还没到家门,宋城志就扶着路边的树一阵吐,稀里糊涂的大着舌头和宋亚轩说:“儿子,看见没,大律师,帅不帅。”
看着他竖起大拇指自豪的样子,好像那才是他儿子。
宋亚轩秉持着不和醉鬼讲道理的原则,只好敷衍着点头说帅。
宋城志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念叨着:“爸就想让你当律师。”
宋亚轩今年刚高考完,没出去玩也没去打工,只想着养一只狗。
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就出了门,再回来时带了只几个月大的边牧,还有一些宠物用品。
从这以后他每天乐此不疲的忙活着这只狗,如果不是怕它中暑可能一天带它下去八百回。
那天晚上刚吃过晚饭,趁着外面凉快宋亚轩又牵着鼠标下了楼。
鼠标下了楼就开始撒欢,宋亚轩一边和大爷聊天一边拽着牵引绳。
一回头发现鼠标往一个方向使着劲。
宋亚轩跟着它走,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只黑色柴犬。因为颜色太深,宋亚轩又近视眼,所以离着远点儿根本就没看见。
“亚轩?”
宋亚轩听着声音觉着耳熟,一抬头看见了马嘉祺。
“诶?”宋亚轩看着这张没比自己大多少的脸怎么也叫不出“叔”。
宋亚轩随手指了一栋楼:“你家也住在这?”
马嘉祺点点头,指向另一栋:“在那。”
他见宋亚轩不说话,只好挑起话头:“你也来遛狗?”
宋亚轩把一直围着柴犬转的鼠标往后拽了拽:“是啊,我刚养的,怎么样?”
马嘉祺仔细打量了一下:“挺好,这狗挺聪明吧。”
宋亚轩不知不觉的和马嘉祺边说边遛狗。
“你是律师?那你多大啊?”
马嘉祺把放出的牵引绳收回来一些:“是啊,马上三十了。”
“啊?”宋亚轩的语调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马嘉祺带着笑的看向他:“怎么?不相信我是律师还是不相信我三十岁了?”
宋亚轩一抬头看见自己家的方向亮着灯,宋亚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一句:“我爸就希望我当律师。”
马嘉祺把手插在口袋里,抿着嘴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其实律师也没有那么好。”
宋亚轩低着头,用鞋尖摆弄着路边的野草,声音闷闷的说:“我觉得也是。”
“你家到了。”
宋亚轩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家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栋。”
马嘉祺看着他天真的表情觉得很可爱:“我爸住你们家楼下。”
宋亚轩这才想起来。
马嘉祺回到家时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暖黄色的灯光一大半都扑在了墙面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换下来的鞋子,弯下腰收进了鞋柜里。
给柴六斤简单的擦脚喂水后就把它放进了笼子里。
他自己回到了主卧旁边的次卧,去冲了个澡。
他刚湿着头发出来,卧室的门就响了。
周涵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支支吾吾的说:“内个,我妈让明天回去看看她,你明天得陪我回去一趟。”
马嘉祺看见她绞着睡裙的手指:“好。”
周涵听见了回答后立马扬起笑脸,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谢了啊。”
马嘉祺看着她关上主卧的门后也关上了门。
床头柜的最下层抽屉里放满了瓶瓶罐罐,一阵翻找过后拿出了两瓶,倒了几粒在手心就着还温着的牛奶咽下去。
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手心的掌纹发呆。
过了一会儿开始活动着自己的手指,虽然明显的僵硬感让他拧紧了眉头,可还是努力的让手指变得更灵活一些。
第二天上午,周涵开着车去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
坐在车里她语气里满是抱歉:“没影响你的工作吧。”
周涵一直都知道马嘉祺很忙,从结婚前,到现在。她在生活中见到马嘉祺的次数还不及电视上多。
马嘉祺依旧盯着自己放在腿上摊开的手掌:“没事,我现在挺闲的。”
周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下下的有节奏的敲打着。
马嘉祺看向窗外,看着车窗上的倒影,根据周涵敲打的节奏暗自用力。
从城南到城北,这么折腾一趟到家时天也快黑了。
小区里还有不少孩子在抢滑梯,家长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拉着家常。
就快要上楼的时候,马嘉祺离着老远听见宋城志喊他,一转身看见他急匆匆地朝自己小跑过来。
“嘉祺啊,你回来的路上看到亚轩了吗?”宋城志焦急的抓住他的手臂问。
马嘉祺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怎么了?”
宋城志急的在原地跺脚:“我说了他两句,他一气之下抱着狗跑出去了,现在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的。”
看着宋城志着急的样子,就怕要把大腿拍肿了。
马嘉祺从周涵那里接过钥匙,转头对宋城志说:“您别急,我去找他。”
周涵看着马嘉祺离开,然后陪着宋城志在小区里找。
马嘉祺朝停车场走起,路上还不忘到处看看。
车子解锁时亮起的车灯,让他看清了躲在车旁的宋亚轩。
马嘉祺放慢的脚步,走上前看见缩成一团的宋亚轩,怀里还搂着那只小边牧。
“怎么在这?”
宋亚轩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了穿着衬衫西裤的马嘉祺,见他三次,每次都是这样的衣服,看起来无趣极了。
“随便出来逛逛。”小孩子嘴硬着不肯说实话。
马嘉祺在他身旁坐下,没有拆穿他,只是说:“你爸等你回家吃饭呢。”
宋亚轩听到这又低下了头,下巴搭在围在膝盖的手臂上,鼠标从胳膊与膝盖的缝隙中探出头。
“他不是让我别回去吗?”宋亚轩声音闷闷的。
马嘉祺把手搭在了膝盖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怎么吵架了?”
宋亚轩把怀里的鼠标抱出来,放在了脚旁:“他要把鼠标送人。”
他边说边顺着边牧背上的毛。
“它叫鼠标?为什么?”
宋亚轩把手扣在了边牧的头顶,好像摁鼠标一样活动两下手指,再一抬头带着自豪的问他:“怎么样,像不像鼠标。”
马嘉祺带着认可的点了点头。
“我其实没想和他吵架,我就是想告诉他,他的行为不对。”
“鼠标是我从朋友那领养过来的,它是个没人要的小狗。”
马嘉祺抬手摸了摸鼠标的头顶,后者伸着舌头往他手心蹭。
“和我一样。”
宋亚轩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马嘉祺重新把目光挪回他身上,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上心疼。
宋亚轩受不了他这样,又打着哈哈说:“干嘛,我妈走得早,我爸又不怎么管我,但是也没少我吃没少我穿。”
“所以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可怜。”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虚伪的凶狠,好像只要多看一眼就能看清他嘴里的小乳牙。
宋亚轩说宋城志的行为不对,可是他又没说是不管他不对,还是要把鼠标送人不对,某种意义上来看,没人管又没人要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马嘉祺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空停车位:“你爸的案子还没处理好,他最近也比较急,多体谅一下吧。”
他看见宋亚轩撇撇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宋亚轩站起身,拍了拍 *** 上的灰尘,牵起鼠标:“回去吧,全是蚊子。”
马嘉祺仰着头看了一会儿,见他不耐烦的催他才双手撑地的站起来。
膝盖的麻木让他脚下踉跄,险些站不稳。
宋亚轩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问他:“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坐麻了?”
马嘉祺勉强站稳,开着玩笑说:“年纪大了。”
宋亚轩边和他闲聊边往家走,一路上他把鼠标的悲惨经历同马嘉祺讲完,见他看向鼠标的眼神带着疼爱才罢休。
“你鞋带开了。”马嘉祺说。
宋亚轩低头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牵引绳递给他,自己蹲下身来敷衍的系了一个蝴蝶结,巨丑无比。
宋亚轩伸出手想拿回绳子,却发现拽不动:“嗯?”
马嘉祺说:“我牵一会儿吧。”
宋亚轩倒也无所谓。
他陪宋亚轩走到楼下,另一只手稍微用力从手心拽出早已被汗浸泡的潮湿的牵引绳,在他临上楼前还不忘叮嘱:“和你爸爸好好说。”
“知道了知道了。”宋亚轩极其随意的答应着。
眼看马嘉祺就快要离开,他又喊:“诶!”
马嘉祺回头看向他,宋亚轩支支吾吾的告诉他:“你裤子脏了。”
马嘉祺随便拍了两下就离开了,宋亚轩看着他的身影,觉得他有点儿……瘸?
树上的蛐蛐没完没了的叫,让看着各个学校招生简章的宋亚轩一个头两个大。
手里握着的笔让他咬的全是牙印,一本书翻了个来来 *** 也没想明白。
就在他准备第十八次在浏览器里输入“哪个大学的食堂做好吃”时,门铃响了。
一打开门,依旧是白衬衫西装裤的马嘉祺站在门口,不一样的是这次手里还拎着两杯果汁。
宋亚轩惊讶的连鞋都忘了穿:“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说你这两天报考,怕你冲动,所以来让我帮忙参考。”
马嘉祺把手里加了冰的果汁递给他,看那个颜色应该是葡萄汁。
“他还真是不客气。”宋亚轩小声的嘟囔着。
马嘉祺听见了:“客气了的,答应请我吃饭了。”
宋亚轩给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拎过果汁去了书房。
他走在前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马嘉祺正朝他走来。
没什么问题啊,这也不瘸啊。
“怎么了?”马嘉祺问。
宋亚轩心里想着该怎么应付他:“没事儿,就总看你一个人。”
马嘉祺知道他什么意思:“她平时工作比较忙。”
“哦。”宋亚轩点点头,又不忘小声的说,“你怎么这么闲。”
“我……”马嘉祺想解释的,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宋亚轩给他搬了一把椅子,用纸巾把杯子外面的水珠擦干净。
马嘉祺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用纸吸管戳进果汁,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学的专业吗?”
马嘉祺大致看了一眼他在书上做了标记的地方,差不多都是……食堂不错的学校。
宋亚轩用大牙嚼碎有点酸的葡萄果肉,摇了摇头:“没有,学什么都可以。”
马嘉祺看了下啊他的成绩:“你这成绩想去哪都没什么问题,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
宋亚轩无所谓的靠在椅背上,手指被果汁冰的有些凉,放在腿上回暖:“我无所谓。”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无奈之下马嘉祺又问:“你爸爸有想让你学什么吗?”
“有啊,”宋亚轩指了指他:“律师嘛。”
马嘉祺和他聊了一下午,最后决定学法律。
他就看着宋亚轩把一个个志愿填上去,最后都不检查的选择提交。
“你不问问你爸爸吗?”
马嘉祺撑着桌子站在他身旁。
宋亚轩盯着电脑屏幕,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是他希望我学法律的嘛。”
宋亚轩一回头刚好对上马嘉祺的那张脸,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连忙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不自觉的红了脸。
“你干嘛离这么近,吓我一跳。”
小狼狗把这一切归咎为“惊吓”。
马嘉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怕你填错。”
宋亚轩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小孩子。”
马嘉祺没和他计较,只是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临出门前他告诉宋亚轩:“没饭吃可以去找我,我家就在隔壁那栋的同一层。”
宋亚轩恶 *** 的说:“谁要去你家吃饭!”
说完“嘭”的关上了门。
客厅的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冷气顺着门缝钻进来。
宋亚轩觉得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还一丝困意都没有,一闭眼睛就是下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马嘉祺下巴上和他相同的位置长了相同的痣,身上飘着淡淡的木质香。
宋亚轩猛的把被子扯过头顶,不能想不能想。
没过两了礼拜,宋城志又叫他去吃饭,那时候他的案子也已经结束。
“人家是为了帮你的忙,吃饭你怎么能不去呢?”宋城志在电话那边劝着他。
宋亚轩这边站在路旁,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饭店,还是说:“张真源找我有事儿,我真不去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透过玻璃,宋亚轩看到了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穿着白衬衫的人。
这顿饭,不能吃。
在他第三次从满是马嘉祺的梦里醒来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得远离。
为了避免再和马嘉祺碰到,宋亚轩每天遛狗的时间都往后推迟了。下楼之前先站在窗户前扫视一圈楼下,确定没有他才下楼。
那天宋城志难得在家做饭,以往他的晚饭不是在酒局上就是在饭局上,不是和这个李总客气就是和那个张总碰杯。
“小轩啊,家里没盐了,你快去超市买一袋。”
宋城志开了火之后才发现家里连个盐罐子都没有。
宋亚轩正在那给鼠标梳着毛,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吐槽:“家里一直都没盐。”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把梳子上的狗毛摘干净,然后不情不愿的踩着拖鞋下了楼。
外面实在太过于闷热,宋亚轩小跑着进了超市,吹到空调的那一刻又重获新生。
拿了两袋盐,路过零食区还不忘给自己掏两包薯片,最后又从冰柜里拿了瓶冰可乐。
去结账的时候宋亚轩感觉身后站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就听见那人说:“少喝碳酸饮料。”
宋亚轩隔了小半个月再听到这声音竟然觉得有些想念。
“我…偶尔喝一次。”宋亚轩头也不回的回答。
“一共三十二元。”收银员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就在宋亚轩在找出付款码时,身后的马嘉祺绕过他递出了自己的付款码:“扫我的吧。”
宋亚轩说着:“不用。”再一看已经“支付成功”
他拎着袋子站在一旁,这才看清马嘉祺手上还拿着附近医院的化验单,装在袋子里他看不清楚。
“你这是……”宋亚轩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马嘉祺无所谓的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最近胃不好,去看看。”
“哦。”宋亚轩撇了撇嘴:“钱我晚上转给你。”
马嘉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他感觉出来这小孩儿在躲着他了。
宋亚轩回到家把盐拿给宋城志,他则是心不在焉的拿着冰可乐坐在了沙发上。
他总想着马嘉祺手里的化验单,他觉得马嘉祺在说谎。
思路还没捋清,刚拧出一条缝的可乐瞬间喷了出来,弄的他满裤子都是。
宋亚轩一边骂着马嘉祺一边擦着地。
在宋亚轩告诉宋城志自己准备学法的那一刻,宋城志乐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的夸他有出息,心里对于马嘉祺的感谢又增加一倍。
晚上他又借着问马嘉祺一些事情为由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顺着手机号找到了微信。
一看头像是一只黑色的柴犬他就知道是这人没跑了。
验证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就通过了,马嘉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会是来还钱的吧?
宋亚轩二话没说把钱给他转了过去,然后就不再说话。
马嘉祺看着手机页面上的转账消息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这么犟。
当天晚上宋亚轩又梦到了马嘉祺,他梦见马嘉祺穿着白衬衫,替他拧开冰镇的可乐,然后递给他对他说:“少喝碳酸饮料。”
宋亚轩猛的坐起,太可怕了。
他在梦里是笑着的。
宋亚轩再次在宋城志嘴里听到马嘉祺是临近开学前的那个晚上。
他听到宋城志在打电话,随口一说马嘉祺离婚了。
在他口中那郎才女貌的一对竟然离婚了,语气里带着惋惜。
宋亚轩站在门口听完了这一切,只剩下满肚子疑惑。
那天夜里突然下了大雨。
宋亚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拿起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他给马嘉祺发了消息:“你睡了吗?”
没过两分钟,马嘉祺回复他:“还没。”
再往上的聊天记录还是马嘉祺把他转账退回。
马嘉祺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等着宋亚轩的回复,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好久都没有变过。
“我在你家楼下。”
马嘉祺冷不丁的看到这条消息立马从床上坐起,然后踩着拖鞋下了楼。
刚出电梯他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门外的宋亚轩,浑身都被淋透了。
马嘉祺连忙解开大厅的门锁,推开门让他进来。
“怎么不打伞?”他边说边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搭在宋亚轩身上。
宋亚轩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又牵起宋亚轩的手腕,带着他进了电梯。
宋亚轩看见电梯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嘉祺问他怎么了。
他说:“这和我第一次看见鼠标的时候一样。”
马嘉祺撩起贴在他额头上湿哒哒的刘海,问他:“冷不冷啊?”
宋亚轩傻兮兮的摇着头,还在给他讲着见到鼠标的第一面:“我第一次见到它,它被雨淋了个透,浑身湿漉漉的躲在草坪里发抖。”
“我就把它搂在怀里,抱着它。”
“我当时没能力也没时间养它,把它放在朋友那里,等我高考完才把它接回来。”
宋亚轩话说完了,电梯也到了。
马嘉祺解开指纹锁,宋亚轩在进门前回头问他:“马嘉祺,你离婚了?”
马嘉祺点了点头,没说话。
宋亚轩问:“为什么?”
马嘉祺示意他进屋,先给他拿了拖鞋又倒了热水。
厚厚的浴巾裹在宋亚轩身上,湖蓝色的半袖已经贴在身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迫不及待的问着他:“为什么啊?”
马嘉祺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然后说:“本来我们也没有爱情,只不过是为了过父母那关互相帮个忙罢了。”
“我妈离世前就想看我结婚,躺在病床上气都喘不过来,三口气里还得匀出两口让我结婚。”
“周涵爸爸妈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急的不得了,看见我之后就一直想把她嫁给我。”
“我们都听烦了,顺理成章的就结婚了。”马嘉祺说完真的掏了掏耳朵。
“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现在都回归到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里了。”
宋亚轩手里的热水已经变温了,他听马嘉祺说的一愣一愣的。
马嘉祺指了指他手里的热水,问他:“还热吗?”
宋亚轩连忙点头,为了证明还吹了两下才喝一口。
“你来这干什么?”马嘉祺突然想起来问他。
宋亚轩这个时候才开始支支吾吾,他就是听见马嘉祺离婚了之后一时冲动才过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确定了少年的心思,梦里出现无数次的马嘉祺都让他埋在心里的那颗小种子生根发芽。躲着他的那段时间又叫土地变得干涸,马嘉祺的离婚就像这场大雨一样,给这颗种子重新浇了水,让它肆意生长。
“我……我就是好奇来问问。”宋亚轩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马嘉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你去洗个热水澡在这里住下吗?”
宋亚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回家洗。”
说完他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又在开门前站住脚。
马嘉祺看着他那犹豫的后脑勺问他:“怎么了?”
宋亚轩带着些难以启齿似的说:“我爸不在家,我没带钥匙。”
马嘉祺走向次卧,打开门:“这是我的房间,你住在这里吧。”
宋亚轩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旁边是没人的吧?我住那里——”
话还没说完马嘉祺就打开了主卧的门,周涵今天刚从这里搬走,现在这间卧室除了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
宋亚轩放弃了,只好说:“那我去洗澡了。”
“等一下,”马嘉祺在他进到浴室前拦住他,“我给你拿件换洗的衣服。”
宋亚轩看见他打开自己的衣柜,一排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白衬衫,还有一半衣柜的西装。
马嘉祺给他找了一套和自己身上穿的没什么区别的衣服:“我洗过的,没穿呢。”
宋亚轩接过,进了浴室。”
马嘉祺又说:“新的毛巾牙刷在抽屉里。”
水声作为回应打断了马嘉祺说的话。
宋亚轩出来时看见卧室只开了一盏台灯,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水,还有几粒感冒药,吹风机的线被收的整齐放在一旁。
他吹好头发,吃了药后钻进被子里。
马嘉祺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来,给他拿了一杯热牛奶:“喝了再睡吧。”
宋亚轩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的眨着,看起来在密谋着什么事情。
就在马嘉祺要离开时宋亚轩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马嘉祺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宋亚轩顿时心虚的问他其他问题:“那只柴犬呢?怎么没见它。”
马嘉祺说:“放在我爸那边作伴了。”
宋亚轩点点头,可是又不松手。
马嘉祺再次回头看向他,宋亚轩拍了拍床边示意他蹲下。
他蹲下时皱紧的眉头,好像很困难,再一抬头又是之前那副样子,声音轻柔的问他:“怎么了?”
宋亚轩突然往前挪了挪,离他近了一点,好像分享秘密似的说:“马嘉祺,我好像喜欢你。”
他看见面前的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马嘉祺只是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说:“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宋亚轩见他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他脚步有点凌乱,张了张嘴也没能说些什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劈过吓得宋亚轩捂紧了耳朵。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向客厅,看到马嘉祺盖着一床不算厚的被子蜷缩在沙发上。
宋亚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的回去,自己随便翻翻找找的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了上去。
黑暗中他视线受限,第一次住在这里他又不清楚家具摆放的位置,随手一抬就碰到边边角角。
宋亚轩每一声疼的吸气,离开前的叹息,都被马嘉祺听的一清二楚。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马嘉祺带着迷茫与不知所措的双眼,还有他拧紧的眉毛。
临开学前连着下了好几场的大雨,一场接一场的把地浇了个透。
鼠标出去玩的次数受限,现在变的有些蔫头搭脑的。
宋亚轩还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学校离着不算近,坐车也得五六个小时。
一扭头看到趴在窝里嘤嘤叫的鼠标,宋亚轩随手扔过去一根磨牙棒。
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开学了鼠标怎么办呢?
自从上次回来他还没有联系过马嘉祺,那天早上他起床时发现马嘉祺已经不在家了,他也就没有多待的回去了。
现在正好有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你在家吗?”
宋亚轩等了一会儿,马嘉祺没回他消息,他索性放下手机去忙其他事情了。
吃过晚饭,宋亚轩把外卖盒装好。家里的垃圾桶满了,他拎着垃圾袋下了楼。
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后刚想转身回去,可真的转过身又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隔壁的那栋楼顺着楼层往上数,数到和自己家同一层的时候停住了——马嘉祺家开着灯。
宋亚轩在楼下来来 *** 的溜达,最后给马嘉祺发了消息:“我去找你?”
还不等马嘉祺回他,他就当作默认了。
正好赶上有人出来,宋亚轩借光溜了进去,还顺便蹭了一下电梯卡。
站在门前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才敲响了门。
宋亚轩听到里面一阵声响,还有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他着急的加快了敲门的频率。
大约过了五分钟,马嘉祺打开了门。
宋亚轩见他满头是汗,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右手扶着柜子。
“怎么了?”马嘉祺问。
“我快开学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把鼠标放在你这里养。”宋亚轩边说边透过他打量着身后的房间。
“我…可以啊,你开学前把它送过来吧。”
马嘉祺没有想让他进去的样子。
“那…我走了啊。”宋亚轩有些沮丧。
“好。”马嘉祺看着他进了电梯就关上了门。
他的左腿已经使不上力气,右手也常常不听使唤。刚刚宋亚轩说要来找他,他急着告诉他不要来,可是右手不好使,还是晚了一步,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水杯。
放在床上的手机来了消息,马嘉祺拖着那条使不上力气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向卧室。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很想你。”宋亚轩说。
马嘉祺用左手打着字,他告诉他:“上了大学好好学习,法律还是很难学的。”
宋亚轩在那边快速打着字:“那当然,我这么聪明。”
还没等消息发出去,马嘉祺又说:“然后忘了我吧。”
宋亚轩颤抖着打下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马嘉祺还在那边费劲的敲敲打打:“我们不一样,我三十岁了,我得结婚生子。”
“而你不一样,你大好青春才刚开始,你还小。”
宋亚轩没有回复他,直到登上了飞往延城的飞机也依旧没有回复他。
他们之间好像开始了一场冷战,宋亚轩单方面的冷战。
宋亚轩很讨厌以年纪说事,他之前从不觉得他出生的晚是什么坏事,每次看到限制未成年人的一切告示他都觉得无奈。他可以被限制去网吧,被限制去买烟,但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限制去爱人。
他今年刚满十八岁,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因为年龄还没开始就被否定,他怎么能甘心?
宋亚轩在开学的前两个月忙的不可开交,总是被叫去开各种各样的会,把他的时间挤的满满当当,忙的没时间去思考马嘉祺的事情。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去翻一翻他们的聊天记录,最后都是以“你还小”结尾,气的他又不想说话了。
退出聊天界面,宋亚轩发现朋友圈有个小红点,还带着那只黑色柴犬的头像。
他连忙点进去。
马嘉祺发了一张月亮的照片,他说:“今晚的月亮很圆。”
宋亚轩不屑的点开看了一眼,自己生气的嘟囔着:“圆个屁,这明显缺一个角。”说完就关上手机准备睡觉。
那天中午吃饭,同专业的一个女孩子坐在他旁边和别人聊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怼了怼他的胳膊:“你看没看见上上个礼拜学校大群里传的那个视频?”
宋亚轩戳着自己盘子里的米饭,没放在心上的说:“没有啊,我不看大群。”
小姑娘“啧啧”两声,说他没看见真可惜,然后又和自己的朋友说:“我们学校门口半个月之前来了一个特别帅的人,穿着风衣和高领毛衣,看着二十几岁的样子。”
“就是挺可惜的,腿脚不太好,好像有点儿瘸。”
有点儿瘸?
宋亚轩一听到这里顿时产生了好奇,他放下筷子问她:“你有视频吗?那人长什么样啊?”
“有啊,”这女孩儿边说边给他翻着半个月前的聊天记录:“你看,就是他。”
宋亚轩看见视频里的那个人顿时酸了鼻子,是马嘉祺。
马嘉祺穿着一件浅色风衣,里面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他就站在学校门口旁边的角落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学校里面。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是最后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时大家才发现,他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手也揣在兜里不拿出来。
周围站了不少人,看见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是个残疾人,不免感到惋惜,
宋亚轩反反复复的看着那段视频,心底的疼痛逐渐蔓延开来,疼的他喘不过气。
“你怎么了?这人你认识吗?”
宋亚轩慌乱的摇了摇头,几颗眼泪掉了下来。
他穿过人群离开了吵闹的食堂,等到了空旷的地方他才给马嘉祺打了电话。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从屋子里出来还是被冻得发抖。
电话接通的很快,刚一接通宋亚轩就控制不住的问他:“马嘉祺,你在哪?”
那边没有说话。
宋亚轩又增大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声嘶力竭的问他:“你在哪啊!?”
周围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宋亚轩也没有时间理。
那边很安静,过了一会儿马嘉祺说:“亚轩,我要走了。”
宋亚轩这个时候才冷静下来:“你要去哪啊?”
马嘉祺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说:“不会再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马嘉祺坐在轮椅上,马爷爷在他旁边替他拿着手机,放在他耳边。
他已经动不了了。
马爷爷收起电话,看见马嘉祺顺着鼻梁滑下来的眼泪,问他:“怎么不和这孩子说呢?”
马嘉祺只是摇了摇头:“有什么可说的,他还有以后呢。”
宋亚轩看向被挂断的电话,再拨过去就已经没人接了。
他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逛着,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
他走到校门口,站在了马嘉祺站着的那个位置上,一抬头刚好能看见头顶的月亮。
宋亚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找到马嘉祺发的那条朋友圈。
“今晚月亮很圆,我很想你。”
这是延城的月亮。
两个礼拜后学校正式放假,宋亚轩买了最早的航班回了家。
一开门宋城志在沙发上坐着,鼠标趴在他脚边,被喂的胖了不少,看来马嘉祺照顾他照顾的很好。
“呦,儿子回来啦?”宋城志乐呵呵的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宋城志忙前忙后的给他收拾着东西,一边还问着他晚上吃什么。
宋亚轩连鞋都没换,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宋城志的背影问他:“马嘉祺呢?”
宋城志没听清,又问了他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马嘉祺呢?”
这次听清了:“你马爷爷说他有事儿回去了,两个礼拜前刚走吧。”
宋亚轩话都没听完就跑了出去,门都没来得及关。
马爷爷坐在小板凳上摘着葱,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
宋亚轩见到他的时候声音都颤抖着:“爷爷……”
马爷爷头也没抬,把手里摘完的那一捆葱放在一旁,然后重新拿起来一捆:“来了啊。”
“爷爷,马嘉祺呢?”
老爷子倒是没看出来什么难过,只说:“那臭小子又回去了。”
宋亚轩看着老人的佝偻的背影,眼眶一热:“他是……什么病啊?”
老爷子“嘿嘿”一笑,仿佛看开了一样的说:“渐冻症,治不了。”
“他啊,回国前就查出来了,就是没得治才想回来试一试,这不正好就赶上你爸的事儿了。”
“他为什么离婚,因为女方家知道他的病了,怎么着都不愿意让女儿受这个委屈,本来他们俩也没感情,正好顺水推舟的就把这个婚离了。”
“也挺好,咱也不耽误人家姑娘。”
宋亚轩看着老人无所谓的样子更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老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亚轩啊,爷爷私心里……还是想让你去看看他的。”
说到这宋亚轩才听见他语气的哽咽,手里的小葱已经摘完了,一抬头发现浑浊的眼仁儿早已湿润。
“他一个人躺在那,怪难熬的……”
是啊,原本站在法庭上意气风发的大律师,才不到三十岁就再也站不起来。除了意识清醒慢慢的哪里都动不了,看着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不断被吞噬,睁开眼不知道今天是哪里被冰冻,更是一种煎熬。
“我去,我去看看他。”
宋亚轩买了当天夜里的机票,还没有打开的行李箱被他又重新推上了飞机。
临出家门前,宋城志问他要去哪里。
他答非所问的哭着告诉他:“我爱他,我要去找他。”
不顾宋城志的阻拦,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机场。
其实宋城志根本就没有拦着他,只是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他都坐立难安,他总是在脑海里想象着现在的马嘉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带着氧气罩,瘦的不成样子。每次想到这里他都被自己心头的压抑感阻止继续想下去,他不敢想下去。
即使是想象过无数次,可是真正见到马嘉祺的那一刻还是让他难过的喘不过气。
“马嘉祺……”宋亚轩一开口就抑制不住的颤抖。
马嘉祺还在昏睡,他瘦的眼眶凹陷,肩膀上的骨头仿佛要从衣服里支出来,消瘦的身体隔着衣服好像都能看清。
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发出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他的神经。
宋亚轩坐在床边守着他,握住他那骨节突出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放在脸庞安抚着自己。
天刚亮,马嘉祺醒了。
他嘶哑着嗓子喊着他的名字:“亚轩……”
宋亚轩忍了一路的眼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眼泪争先恐后的往下掉,他把脸埋在手心里,颤抖着肩膀:“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马嘉祺想扯扯嘴角却又做不到,他现在除了眼球和舌头还能动以外,其他的地方早就动不了了。
他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只能宋亚轩在那边说,他在这边眨着眼作为回应。
“你是不是来学校看过我?”
马嘉祺眨了下眼睛。
“你不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你的病?”
马嘉祺又眨了一下眼睛。
“你是不是……很想我?”
马嘉祺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
“够了,”宋亚轩说:“马嘉祺,这就够了。”
那天早上突然下起大雪,外面的树枝上挂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马嘉祺就在那天离开的。
宋亚轩照常陪在他身边,和他讲着自己大学的事情。
马嘉祺突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转动着眼球看向了窗外。
宋亚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的月亮刚好被窗户旁的墙给挡住了。
“你想看看月亮是不是?”宋亚轩问他。
马嘉祺眨了眨眼。
“你等着,我去给你拍。”
宋亚轩恋恋不舍的松开他握着的那只手,分开时竟然感觉心脏有撕裂般的疼痛。
他拿着手机站在窗边,仔仔细细的找好角度,边调整着边念叨着:“马嘉祺,你下辈子还会记得我吗?”
随着快门摁下的声音还有心电图机器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宋亚轩举起的手好像被摁了暂停键,停在空中忘记放下。
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肩膀开始抖动,再一回头早已泪流满面。
“马嘉祺,你下辈子还会记得我吗?”
宋亚轩抱着他的骨灰回了国。
马爷爷结果这个小盒子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叹气。
这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你问他了吗?”马爷爷问。
“问什么?”宋亚轩的语气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问他爱不爱你。”老爷子还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你们年轻人不都这样问吗?”
宋亚轩摇了摇头,他说:“他一定爱我。”
“爷爷,”
你说他如果不是为了躲我,
是不是就能死在自己的家乡啊?”
四年后,宋亚轩已经毕业了。
室友对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犯愁:“亚轩,你去哪实习啊?”
宋亚轩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就我家附近的医院。”
“你学习成绩这么好,就留下那么个小地方?”
“留在那就够了。”宋亚轩说:“我也没啥大理想,在那挺好的。”
那年回国之后,宋亚轩就转了专业,从学法到学医。
法是他爸爸想让他学的,可医是他自己想学的。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很想你。”
延城的月亮没有那么圆。
不圆我也想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