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上图：即使是东正教堂顶部的金光闪闪的穹顶也无法照亮雅库茨克的天空。下图：纪念二战的人民英雄雕像犹如冬季司令招募的新兵。
雅库茨克：零下46度，——世界上最寒冷的城市雅库茨克位于东西伯利亚的北部，是俄罗斯雅库特自治共和国的首府，每年冬天，它的气温可以低至零下50度，32万居民生活在这个法国作家乔治·贝纳诺斯所描述的人间地狱中。
撰文：SYLVAIN TESSON
摄影：THOMAS GOISQUE / Figaro Photo
欢迎来到世界上最寒冷的城市。俄罗斯空姐用麦克风向旅客们道别：“感谢乘坐西伯利亚航空公司的航班，现在地面气温为零下46摄氏度”。
飞机的舱门打开的这一刻，我们开始后悔穿着棉质衬衣从巴黎起飞。
雅库茨克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城市，一月是这里最寒冷的月份，下飞机后，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出租车。现在是清晨五点。
出租车！司机雷昂很高兴能看到法国人。他说：“雅库特自治共和国是法国面积的六倍，但是法国却有一百万人口。”人烟如此稀少，又怎么取暖呢？到了早上十点钟，人们开始去上班。冬天，睡眠占了大部分时间。只有在夏天的时候，人们才抓紧时间弥补逝去的时光，这里才会有喜庆娱乐的场面。今天早上，雅库茨克变成了一座冰宫，穿着皮子大衣的几个身影小心谨慎地从城中仓皇走过。
街道上，既没有流浪汉，也没有醉汉。但是不要因此就断定，极度的严寒解决了一切社会问题。那些穷人抢占了住宅大楼的底层和暖和的地下室。
在纪念二战的卫国战争胜利广场上，孩子们相互抛着雪球。处于安全的考虑，如果气温达到零下45度以下，学校就停课。孩子们趁此机会可以在外面好好地玩耍。
雅库茨克广场的列宁雕像，被历史和寒冷冰封了许久。如今，它正凝视着广场上玩耍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慢慢开始适应这极端的天气——零下43度。冰火两重天，雅库茨克的消防员都必须扑灭由破旧古老木屋引起的频繁起火。两个六轮驱动的消防卡车在城中呼啸而过，响着嘹亮的警报声。它们向河岸驶去，在那里，一个木头搭的临时棚屋起火了。因为取暖设施陈旧，所以楼房或者西伯利亚枞木屋总是特别容易引起火灾。这些消防团队隶属于俄罗斯紧急情况部，该部是苏联解体后建立起来的，在这片土地上，这个部门和普京享有同等的威望。
雅库特中产阶级的梦想：去泰国度假一周
在冬天，人们放慢了生活的节奏。还需要在寒冷中坚持四个月的时间，气温才会有回暖的迹象。在城中，我们随处可以看到边角有冰棱的招贴广告，广告上旅游公司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泰国温暖的阳光。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或者雅库茨克有直达泰国曼谷的包机。每一周，波音飞机都载着大批的面色苍白的俄罗斯人抵达那里，刚一到达，他们便倾倒在沙滩上，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寸阳光。
即便到了零下45度，雅库茨克市已完全冻结，生活仍在继续。雅库特自治共和国的首府坐落于勒拿河旁边。在地图上，我们可以很轻而易举地找到这条河流：它起源于贝加尔山脉的西北麓，注入北冰洋，在流经的途中，它向北有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雅库茨克就位于这个拐角处的左岸。
城中的居民大部分是雅库特人、俄罗斯人和伊威纳人，后者是一群游牧民族，在十三世纪雅库特人和十五世纪俄罗斯人到来之前，他们一直在此处平静地生活着。这里距北极圈仅有几百公里，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能够诞生一个如此巨大的沿河城市，显得有些异乎寻常。
雅库特自治共和国生产黄金、宝石、石油和天然气。如此丰盛的矿藏吸引着32万居民在这里安家落户，在寒冷的天气里冷得发抖也是值得的。
慢速生活，缓慢行走，不忍去想，六月依旧遥远
但是在零下40度的天气中，人们并不只是冷得发抖，而是在经受折磨。寒冷像一把尖刀，割裂着每一寸肌肤，侵袭着双脚，冰冻着脚趾，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彻骨的寒意。人们出门时总是行色匆匆，如果有可能，就嘴巴紧闭尽量不张口说话。
日常生活都像一部史诗，需要鼓足勇气生活。就是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中，市民们还要出门购买生活必需品，能做到这样的，除了他们，恐怕也只有攀登珠穆朗玛峰和征服极地的勇士了。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商贩们可以确保鱼类产品的新鲜。他们御寒的诀窍：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冬衣。雅库茨克的露天市场：零下46度，以敬畏之心等待寒冷的降临。
在农贸市场上，每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商贩们都坚挺地生活着。塔吉克人和中国人开始怀疑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没有人的表情比一个冻僵的面孔更悲惨的了。
在一个卖固体奶酪的摊位前，一个满族人说自己比周围的俄罗斯人觉得暖和一些。“我们可没有那么爱打扮，我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裹上一层又一层，弄得严严实实的。”在案板上，马肉和驯鹿肉闪着大理石一般的光泽。要是一个家庭主妇来买肉，人们得用锯把肉锯成小块。
在鱼铺，石头般坚硬的鱼肉按照大小依次在案板上排开，“我们的鱼是科雷马河那里产的。”渔妇叫卖着。这是一个让人听后冷得全身颤抖的名字：科雷马河是半岛的地理中心，是地狱的别称……
起风了，温度下降了。列宁广场上的大屏幕显示：零下46.5度。人们都把头缩进了大衣的帽子里。冰天雪地让每个人都缩成一团。寒冷引人深思。就连那些住在郊区的小混混也全副武装，缩在自己的大衣里，像极了那些沉静思考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我们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些衣衫褴褛的斯大林格勒战场的士兵。
冰天雪地，养护工人在艰辛的工作。马路上，一群养路工人还在辛苦地工作着。他们穿着加厚的棉衣。为了装一条电缆，他们需要在这永久冻土里挖一条深沟。连呼出的气息都结冰了。他们的背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好像穿上了一件寒冷的马甲。他们吵着要吸烟，这可是俄罗斯无产阶级的一件奢侈品。吸烟确实有害健康，但是至少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在俄罗斯，工人恶劣的工作环境是人们争论的焦点吗？“你们有那种可以取暖的篷车吗？”“当然没有，但是只要我们一开始干活，我们就不觉得冷了。”每挖一立方米的土，他们每人就可以挣1000卢布（25欧元）。用这些钱，他们可以租个暖和的小屋，然后给自己买点伏特加酒，可以暖暖身子。
在河中心的工地中，船体被冰层固定住了。在我们看来，这些在船下的冰河中工作了数小时的工人好像是古拉格关押的犯人。但是真正的苦力不是他们，是那些在河流的港口上工作的人。勒拿河上的冰层厚达两米，无论是小驳船还是大游艇都无法继续前行。工人们正在用截断机深挖船下的冰层，在这个冰窖里，他们为船体除冰，为它更换螺旋桨。为这样大的一座城市供暖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热电厂建在城市的北边，无数的管道从中延伸出来，遍及整个市区。因为土地结了冰，所以管道并没有被埋在地下。它们沿街道铺设，在每座大楼旁边，或者每条小街的地面上，我们都可以发现管道。
整个供暖系统比较陈旧，因此需要电焊工长期维护。有时管道如果发生泄漏，会有大量水蒸气从中散出，在压力下，100摄氏度的水蒸气遇到极度寒冷会喷射而出，然后才会冷却下来。冷却后形成的冰晶附着在千疮百孔的管道上，看起来样子惨不忍睹，就像遭受美军轰炸的北极军事基地一样。
在勒拿河的左岸，为了集中供暖，这座城市上空烟雾笼罩，给人一种工业革命的感觉。几天之后，气温零下30度！“今天是多么暖和！”人们开玩笑地说。粗野和豪迈是斯拉夫民族的性格特点之一。俄罗斯人有理由感到骄傲，因为他们可以在世界上最寒冷的雅库特地区生存，并创造了许多世界纪录。
首先一项纪录就是人的平均寿命：男子的平均寿命不足50岁。谁说寒冷可以使人长寿呢？在气象站，站长欧仁简要地向我们介绍了历年的温度统计：“1898年，首都的平均温度达到了零下64度，1885年该地区西部的奥伊米亚康的温度为零下67.8度，或许在格陵兰岛，温度会更低一些，但是没有人去那里做数据统计。”
气象站长欧仁斩钉截铁地说：“即使今年雅库茨克的气温像去年一样，也降到了零下50度以下，不可否认，西伯利亚地区的气候还是呈现变暖趋势，在近三十年里升高了许多度。”
分布在该地区101个气象站的专家们每一年都在进行着数据统计。或许，我们应该把喜欢修改数据的法国气象专家送到那里去，让他们在那里接受一下思想上的改造。
在那里，有些气候站甚至与世隔绝，人们只有乘直升飞机才能到达。在封闭的环境中，科学家们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光。有时候，他们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出现令人担忧的问题。
在科特林岛的北极气象站，已经有一位科学家失踪了。人们后来找到了他的尸骨和毛毡靴，官方人士表明，之所以会找到他的毛毡靴，是因为北极熊无法消化羊毛类物质。
寒冷的天气并不妨碍每天正常的航班。在雅库茨克机场，每天有十余架航班从这里起飞。在气象站不远处的飞机场上，一架莫斯科的飞机刚刚降落，为了避免燃料结冰，几个卡车赶紧停在机翼下面，向发动机喷射热气。一层浓重的烟雾升了起来，遮住了路边的导航灯。在苍茫的夜中，安东诺夫140飞机（Antonov 140）和安东诺夫24飞机（Antonov 24）飞机起飞了，它们担负着雅库特和周边的城市的交通运输任务。
工作人员用除冰器在跑道上进行着一系列防滑措施。能向我们这几个法国人展示其良好的运转状况，机场领导难掩自己的喜悦之情。“下周会有美国专家来我们机场，他们来这里学习我们的防寒技术，并且试验新的波音飞机。”机场经理安德列·伊拉里奥诺夫（Andrei Illarionov）向我们解释道。
跨年寒潮将速冻中国， 25个省会级城市气温将创新低
目前，一场跨年寒潮正在酝酿，蓄势待发。预计12月28日至31日，这股寒潮将自北向南横扫中国大部分城市，带来“速冻式”降温和混合式雨雪，这将是今冬来影响中国的最强寒潮。
而对于那些西伯利亚人来说，寒冷是一种标志。能够在冰天雪地的条件下生存，人们觉得无比荣耀。
雅库茨克一个位于老矿井里的冰吧，人们在零下15度的环境里畅饮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