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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原创】东野圭吾《秘密》书评：“灵魂附体”背后的秘密（有《秘密》、《恶意》的剧透，慎入） 看了东野圭吾的《秘密》这本书后，感觉很吸引我，可是又有种好象哪里不对劲的感觉。上网搜索这本书的信息，据说还“荣获第52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明明是本讲神神怪怪的灵魂附体的书，发什么奖不可以，为什么发个推理作家协会的奖呢？ 后来，我偶然看到有人说了句“其实不是母亲假扮女儿，是女儿假扮母亲吧”。我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没错。母亲直子第二章就去世了，后面的“直子”都是女儿藻 *** 扮演的。 各位东野的读者，大家别忘了：东野是个小说家，可也是个理工科出身的科学派。在《超狸理论》的后记里，东野表示“我不喜欢在科学上站不住脚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缺乏科学依据的小说，毕竟我自己写的不少小说也算不上多科学。我反感的，是从不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事实。” 《秘密》的情节，一般解释成灵魂附体，这算不上“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事实”吧？相反，在《秘密》最后一章，藻 *** 自己提出那是“双重人格的一种表现”，这说成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事实，倒可以说得通的。在第六章，平介去图书馆查的灵魂附体的书，是和UFO的书放一起的，看过《超狸理论》的也应该知道，东野对那些“UFO研究”的态度。这是不是东野的一种暗示呢？ 在《秘密》最后一章，藻 *** 是这样说的： “其实我觉得那就是双重人格的一种表现。由于受了事故的 *** ，我体内产生了另一种人格，正是这人格把自己当成了妈妈。过去发生的那些附体事件，基本上都可以用这种理论来解释清楚。他们所说的知道了只有本人才有可能知道的事，做到了原来做不到的事，这些都是很主观的，根本不可靠。我从小就一直和妈妈在一起，所以模仿起妈妈来也算不上什么难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精神逐渐向大人发展，所以本来的人格就出现了，另一个人格也就消失了。这种解释比起灵魂附体这种神话般的解释更合理吧？” 我认为这其实已经把90%的真相告诉读者了。（剩下的10%下文再说） 不过在此处，东野用了两个手法来迷惑读者不去注意这个明摆着的真相。 一个是“欲擒故纵”。在《恶意》里，东野也用过这个手法。野野口修一再强调：我不是日高的影子作家！那些书是日高自己写的！——明明野野口修这里说的是真话，可是当时的加贺他们就是不相信。同样的，东野借藻 *** 之口，把真相告诉读者，可是由于前文一再强调“灵魂附体”，而平介也对这个解释漫不经心，结果没几个读者关注这里了。 另一个是“第一人称假象”。也是在《恶意》里用过的，读过一些侦探小说的都知道，第一人称的叙述是不可靠的。《秘密》表面上是用的第三人称，但实际上全文都是从平介的角度来写的，把文中除对话中出现以外的“平介”换成“我”基本没什么问题。可是说是“伪第三人称、真第一人称”。如果是直接用第一人称，我想会有不少读者不相信“我”的主观感受，不相信什么灵魂附体，认为是“我”的错觉吧？而现在用了第三人称，给人一种灵魂附体好象是客观事实的感觉。实际呢？还是“我”（平介）的主观感受，认为妻子附在女儿身体上了。仔细回想下，整部小说里认为直子附在藻 *** 身体上的，就平介一个！其他人不过是认为藻 *** “象她妈妈”、“象个大人”。女儿象母亲再正常不过，而象个大人则可以理解为因为事故 *** 产生双重人格而早熟了。 在东野的《侦探伽利略》系列里，很多看起来比较玄幻的案件，实际上最后汤川都给出了科学的解释，例如《预知梦》。试想一下，如果把《秘密》的故事告诉汤川，汤川会得出什么结论呢？除了双重人格也不会有别的解释吧？支持“灵魂附体”的客观依据有什么呢？一点都没有。全部是平介主观的认为出现了灵魂附体，而“这些都是很主观的，根本不可靠”。 下面，结合原文，看看藻 *** 扮演母亲的客观基础： 第一章，东野就若无其事地写了，平介在工厂里待的时间长，很难和妻子直子、女儿藻 *** 一起吃晚饭，也就是平介不在家的时候，藻 *** 有充分的时间和母亲相处，从母亲那知道很多事，学习很多事。而迟钝的平介还不知道呢！ 第二章，提到藻 *** 11岁了，古代女儿到了这个年龄都差不多要出嫁了，也比较懂事了，扮演母亲完全可能。 从原文来看，直子已经对藻 *** 开展过一些生理卫生教育： 见第十四章： *********************************** “对啊。”她点点头，“这么说来，这孩子以前还没来过呢。听她说她的朋友当中有的五年级的时候就来了。” *********************************** 可见藻 *** 的朋友当中有的五年级的时候就来了，这事藻 *** 告诉过母亲，而直子那个时候不借这个机会对藻 *** 开展生理卫生教育才怪了。而忙于工作的平介蒙在鼓里。 第三章 ******************************** 架不住直子连连的攻势，平介也不禁点起了头。这下可好，直子之后的动作快得让人咋舌。周末杉田夫妇在不动产商的带领下看了几处房源，接下来的一周就交了订金。从商议还贷到安排搬家，都是由直子一个人来管。平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租金新家了。他所做的只是按照直子的要求，备齐了一些文件。 时至今日，平介终于深深地体会到，那时一狠心买下这房子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即使那时不买，现在也不会攒下多少钱。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动产的价格一直在上升。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涨幅高得有些让人瞠目。专家预测房价还会继续上涨。离杉田家仅200米之遥的一个差不多同样的二手房正在出售，其要价对于现在的平介来说根本就可望而不可及。 “看我说什么来着，要是全听你的，什么事都办不成了！”直子经常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向他炫耀。 ******************************** 通过直子让平介买房的事情，用事例描写，描绘出直子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而女儿也遗传了母亲的聪明。 可能尤嫌不足，同样在第三章，东野干脆赤膊上阵直接强调直子的性格： ******************************** 她很爱说话，也很厉害，一点儿也不惯着老公大男人的架子。她不拘小节，直爽的性格让平介感到特别舒服愉快。她还是个脑袋很聪明的女人，困此他认为她对藻 *** 来说是个好妈妈。 ******************************** 这里给出的信息是： 1、直子很聪明，所以作为女儿的藻 *** 遗传了母亲的优点也不奇怪； 2、直子很爱说话，所以平介不在家的时候，藻 *** 可以从母亲那听到很多平介以为只有夫妻两个人知道的事情，这是藻 *** 扮演母亲的“知识基础”。（当然，藻 *** 不可能知道母亲全部的事情，她在这方面是露过破绽的，下文再细说） 同样是第三章， ******************************** 照料花草时她还经常哼着歌曲，歌曲一般是《小狗警长》、《拳头山上的小狐狸》等等。想必是经常和藻 *** 一起看少儿节目的缘救吧，她从院子走到大门外去取信件时常常哼着《山羊邮递员》。 ******************************** 母女二人长期亲密相处，相互影响，直子虽然是欧巴桑了但还有些孩子气，女儿扮演母亲也不是那么困难。 第四章，平介问了“直子”几个夫妻二人的私密问题，“直子”全答对了。但是，对直子来说，这是和丈夫的甜蜜回忆，完全有可能在和女儿谈话时，半推半就地告诉女儿。也许考医学院也真的是直子的遗愿。 第六章 ******************************** 确实，从藻 *** 口中说出的话，有很多，例如平介和直子第一次约会的情形，按理来说藻 *** 是不知道的。 ******************************** “按理来说藻 *** 是不知道的”，其实只是长时间不在家的平介单方面的想法。 第十二章 ******************************** “你是不知道，藻 *** 最近已经能做许多家务了。估计最今天做的菜她也已经能做了。” “啊，真的吗？” “她还能做一手出色的针线活呢。你那件黑灰色上衣的扣子就是她给你缝的。你没看出来吧？” “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哎呀，这孩子部已经这么能干了啊。”说完平介深情地望着直子——也就是藻 *** 的身影，同时在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件上衣的扣子。 ******************************** 藻 *** 已经从直子那学会了做菜、做针线活等许多家务，而长时间不在家的平介还不知道。很明显了吧？东野又一次若无其事地交待，藻 *** 的厨艺和针线活为什么能瞒过平介。平介不在家的时候直子早就教会藻 *** 了。 通过上述引文，可以发现，藻 *** 有扮演母亲的客观实力。另外，她能成功扮演直子，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深爱妻子的平介不愿意失去直子，所以即使藻 *** 出现一些破绽，平介也自己找借口糊弄过去。平介既舍不得妻子又舍不得女儿，所以潜意识里接受了女儿假扮妻子，并自我催眠（原本母女就性格和外貌都很像），所以藻 *** 的一些破绽也被平介忽略了。 第五章 ******************************** 她凝视着平介，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真挚的光芒。这让平介想起了藻 *** 央求他说“我一定会提高学习成绩的，别把我送到补习班去”时的表情。他觉得她现在的眼神和那时藻 *** 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 第十二章 ******************************** 直子突然抿嘴笑了起来。平介吃惊地看着她的脸。她不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滑稽的画面才笑的，一对微微上挑的大眼睛——这也是藻 *** 的一个特征——凝视着空中的一点。 ******************************** 第二十章 ********************************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236这个数字。 “啊，真的，看到了，看到了！噢，这不是被录取了吗！”平介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都说过没问题了。赶紧办完入学手续回家吧。”直子转身迈开大步。 平介一边在她身后追，一边体味着另一种心情。如果合格的是真正的藻 *** ，直子以真正的直子身份在旁边的话，说不定她会喜极而泣的。 看来她有些变了，平介想。 ******************************** 第二十三章 ******************************** 虽然她的人格还是直子，但是恐怕她的感性也和学习能力一样，被藻 *** 年轻的大脑支配了——平介如此解释眼前的隔阂 ******************************** 看吧？明明“直子”表现出了藻 *** 才有的特征，表现出了一些和直子不一样的行为，平介也没有怀疑，反而帮藻 *** 找借口。 从头到尾认为妻子附身女儿的，只有平介一个，其他人都只是认为藻 *** “像个大人”（母亲死了女儿成熟了）、“像她妈妈”（女儿能不像她妈妈？） 最后一章： “于是平介心想，看来归根到底，当时的直子只活在我一个人心里。” 事实的确如此，直子第二章就死了，之后的“直子”只活在平介一个人的心里。 如果说眼神、性格可以用“被藻 *** 年轻的大脑支配了”的借口解释，“知识性错误”就是硬伤了。上文说过，藻 *** 不可能知道母亲全部的事情，她在这方面是露过破绽的。这个破绽在哪呢？就在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 吃到中途，三郎起身出去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方便了，可是半天都不见回来。大家正议论着他究竞是干什么去了的时候他终于出现了，并且还端着两碗荞麦面。 “什么呀？那是？”客子问。 “哎呀，很早以前就和藻 *** 约定好了。”三郎看着直子，脸上堆满了笑。 直子不知道是什么约定，眼神流露出了不安。 “难道你忘了，你不是说过想吃一次外公做的荞麦面吗？” “啊……”直子张大了嘴巴，松了一口气。 “什么，难道藻 *** 以前没有吃过外公做的荞麦面吗？”富雄露出他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好像没有吃过。是这样吧？” 见三郎向自己征求意见，直子忙轻轻点了点头。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自己家卖的东西自己人都不会特别想吃。”容子笑嘻嘻地说道。 “我倒是一直想让藻 *** 吃来着，可是直子这家伙总说荞麦面已经吃腻了，能不能吃点儿别的，因此藻 *** 也跟着一直没吃成。”这是平介二人来到这里后，三郎第一次提到直子的名字。对此，谁都设有言语。但是，平介还是注意到，直子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 首先来分析下： 藻 *** 说“想吃一次外公做的荞麦面”，这个时候直子在场吗？ 直子说“荞麦面已经吃腻了，能不能吃点儿别的”，这个时候藻 *** 在场吗？ 我认为，都不在场。藻 *** 说想吃一次外公做的荞麦面，如果这个时候直子在场，直子有什么理由反对女儿的愿望？而直子让三郎不要做荞麦面，如果想吃荞麦面的藻 *** 在场，恐怕当场就提出反对了吧。所以尽管母女无话不谈，因而藻 *** 知道很多直子的事，但刚好这个事情母女相互不知道。 “直子不知道是什么约定，眼神流露出了不安”，为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约定”而“不安”的“直子”听到三郎说“你不是说过想吃一次外公做的荞麦面吗”的时候会“松了一口气”呢？因为“直子”实际还是藻 *** ，这个约定藻 *** 知道，所以“松了一口气”。 又为什么“直子”听到三郎说“可是直子这家伙总说荞麦面已经吃腻了，能不能吃点儿别的”的时候会“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件事只有真正的直子知道，藻 *** 不知道！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母亲的藻 *** 发现，自己并不是母亲，自己就是自己，母亲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只见直子手里端着装有汤面的碗和筷子，正低头哭着，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打湿了草席。”——“直子”为什么哭了？就是因为藻 *** 发现自己并不是母亲，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就在这之后，“直子”对平介说了一句：“我失败了。”其实是指藻 *** 意识到，自己不能接受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幻想母亲附体在自己身上，但是梦还是破碎了。失败了。 可以说，在二十九章之前，藻 *** 是“由于受了事故的 *** ，体内产生了另一种人格，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妈妈”； 而从第二十九章开始，藻 *** 本来的人格出现了，但或许是不想 *** 父亲，或许是还想自我催眠，藻 *** 把这场戏演了下去，如果说在二十九章之前藻 *** 是“真扮”母亲，二十九章之后则是向“假扮”母亲的方向的发展了。之所以提出再也不来母亲的娘家，也是怕露馅吧？ 然而，“当一个人要失去什么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即使藻 *** 还想继续扮演母亲，但本来的人格出现的她，在精神上飞快地向一个高中女生的方向发展，紧接着第三十章，相马出场了，之后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了。 藻 *** 和父亲平介的一场争执过后，平介下定了决心决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对待，而聪明的藻 *** 在房里哭了一阵之后，想出了一个让这出戏完美谢幕的办法。在第四十五章，藻 *** 问父亲平介问：“爸爸……我真的应该回来吗”，确认了父亲的心意之后，藻 *** 结束了这场延续了5年的扮演母亲的戏，完全做回自己，做回父亲平介的女儿。在藻 *** 上大学后，她甚至是比较直接地告诉父亲“其实我觉得那就是双重人格”，可以说是说出了90%的真相吧。 剩下的10%真相就是：并不是什么女儿本来的人格出现了，妈妈的人格也就消失了，而是两个人格合二为一了。 以上是我对《秘密》这本小说的真相的推测。虽然不能说一定就是事实，但我自认为是可以自圆其说的。“这种解释比起灵魂附体这种神话般的解释更合理”。是吧？ 最后说下：之所以写这篇文，部分原因是看到有网友说“直子实在太自私太不负责任，找个年轻人结婚，彻底甩脱老男人，享受第二次青春去了”。我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直子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为了保护女儿，她在《秘密》的第二章就去世了，而她的人格仍然笼罩着女儿，让女儿度过了无悔的人生。也许让藻 *** 成为医生，真的是直子的遗愿吧？而藻 *** 和平介也没什么可指责的。一个或许是出于对母亲的怀念，或许是出于对父亲的同情，演了一出戏，在做家事照顾父亲的同时，努力学习不耽误学业，成为母亲直子所希望的自强自立的女性；一个忠实于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做了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这几个人都不是完人，但他们都是心怀善意的人。或许《秘密》这本小说可以起个别名叫《善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