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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01
“慢走慢走,有空常来喝茶哈!”
送完最后一批访客,国子监博士韩愈立马松开皮带,跑到卧房里葛优躺。
“累死老子了,把门关了,今天绝不再接客”,韩愈嘱咐助理。
助理微微一笑,递过一本诗集:“这个人你一定想会会。”
韩愈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翻开第一页,喃喃自语道:“今天我韩愈就是死了,也不……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只读到第一句他就激动得睁大了眼:“啊,真香!画面感十足,想当年我在战场看到的,也是这么个场景……”
他继续读道:“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韩愈来回吟咏,激动不已:“快哉快哉!这是谁写的?快给我沐浴更衣,我要洗香香迎接他!”
“他就在门外,您的皮带……”
韩愈迫不及待地赶到客厅,那个年轻人连忙恭敬地走上前作揖。
“在下唐诸王孙李长吉,久仰韩博士大名,今日有幸一睹真容,不胜荣幸”
只见他身材消瘦,面容憔悴,头发稀疏还发白。瘦削的脸上却长着浓浓的一字眉,鼻子巨大,面貌说不出的古怪。
韩愈吓了一跳,心想:艾玛,这小子长得跟开玩笑似的,没想到能写出气势如此豪迈的诗,果然人不可貌相,我看他穿着寒酸,居然还是皇室的亲戚。
“长吉兄弟,你天分甚高,可有打算参加科举?”
“这次来洛阳正是打算参加府试,如果顺利再进京参加进士科考试,还请韩博士多加指导。”
“很好很好,你以后就跟我的弟子们一起上补习班吧,大家都是“韩门子弟”,互相关照!”
02
韩愈门人弟子众多,李贺很快就与王参元、杨敬之、崔植等人打成一片。
韩愈虽然自己考试不行,单单进士科就考了三次,制举又考了三次,复读班上了无数次,但架不住他才华和能力出众,天下才子纷纷投入他的门下,堪称一呼百应的文坛头号大佬。
韩愈还曾带着皇甫湜一起到李贺的住处拜访。
见这两位身份显贵的大文人、大才子骑着高头大马,金子打造的佩环叮当作响,来到这穷街陋巷看望一个无名小子,路人纷纷围观,李贺顿觉脸上有光。
韩愈向皇甫湜介绍李贺,并让他当场作诗。
李贺即兴写道:
高轩过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耿耿贯当中。
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韩愈和皇甫湜赞叹不已:小子,你的freestyle不错,回头我们一定帮你转发!
有了大V的举荐,李贺很快打响知名度,并迅速融入洛阳的文艺圈。
洛阳是有钱人享乐的天堂,有名花美人,好酒好诗,暖风熏人。他时常应邀出席各种高端的宴会、派对,为贵族子弟们写诗助兴。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他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再加上洛阳名流圈对他门户大开,让他一度春风得意,觉得自己帅气逼人。
就在他壮志凌云,准备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弟弟突然来了电话:哥,老爸去了……
按当时的风俗,父母去世,子女必须回家丁忧3年。
03
李贺匆匆回到河南福昌昌谷(今河南宜阳)的家中。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没想到再相见竟然已是阴阳永隔。
父亲长年在外打工赚钱,母亲一个人要照顾三个孩子,而自己是最不省心的那个,从小体弱多病,几乎天天都泡在药缸子里。
尽管如此,父母对他的爱却不曾缺失。
虽然收入菲薄,父亲还是给他买了一头小毛驴,还雇了一名四川的小书童陪他,外人看来,李贺小时候俨然有车有随从的富二代。
他最喜欢骑着小毛驴四处溜达,昌谷是个旅游胜地,景色优美,寺庙众多,不仅有著名的连昌宫,还有香山神女苗 ,香烟袅袅,神话传说随处可闻,宛如如梦似幻的仙境。
(原创图片版权所属:王老邪)
李贺就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每天流连于烟雾缭绕的山水寺庙,难以分辨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随身带着纸笔和口袋,一有灵感就赶紧写下来,扔到口袋里。
回到家中,母亲看到口袋满满的都是纸,心痛不已地说:儿子啊,你是要把心肝都吐出来才甘心吗?
成语呕心沥血就是这么来的。
这样的年纪,别人都在爬树打架谈恋爱(比如元稹、白居易),李贺却从不肯在游戏和娱乐上花一点时间,连指甲长了都不剪。
除了喝高了爬不起来以及不得不出席的葬礼,李贺几乎天天刻苦创作,写得白头发都长出来,还经常脱发掉发,俨然一早衰的秃头少年。
母亲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这样拼了命的用功,不考个省状元都说不过去。
3年后,李贺北上洛阳参加河南府试,顺利夺魁,拿到了进士科的入场券。
父亲去世后,家中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考上进士对他和全家都至关重要。
“母亲,我这次一定考上公务员,让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李贺骑着他的小毛驴向长安出发,他不知道前方等着他的将是一片阴霾。
04
交了报名费,李贺拿着报名表准备提交。
“李晋肃,这是你老爸的名字?”
“是的,难道您认识?说起来我爸还是大诗人杜甫的表弟,而且我家祖上与高祖李渊可是亲戚哪……”
“谁问你这个了?你爸叫晋肃,你要考进士,犯了名讳,不能报名。”
“啊?不能报名,那我就得喝西北风了呀,你怎能这样刁难我。”
这时其他考生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人为李贺说话。
“长吉兄弟,你还是走吧,你若是考进士,便是不孝,戴上不孝的帽子,你这前途也算是毁了……只能怪你爷爷没给你爸起个好名字啊……”
李贺落寞地走了,脸色比僵尸还难看。
韩愈听说了这件事,气得差点把假发掀起来,大骂道:岂有此理,父亲叫晋肃不能参加进士考试,要是父亲叫“仁”的,岂不是连人都不要做?
韩愈的吐槽不但没能扭转舆论,还差点被口水淹死。
面对众口煊煊,李贺只得黯然自伤,再次打点行李准备回老家。
临行前,邻居为李贺践行。
这一天正好是冬至日,冬至又被称作“小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宛如过年,热闹非凡。
节日的喜庆更衬出李贺的失意,主人连连为他斟酒,劝慰道: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才20出头,日子还长着呢,不要丧失希望。
见他仍然闷闷不乐,主人又道:贺仔呀,你看当年西汉的主父偃在长安漂,穷困潦倒,家人等了他好几年,把门前的柳树都折秃了,还有一个叫马周的,住在新丰酒店受尽了白眼,仅凭着几行字就引起了唐太宗注意,这说明成功之前都会遭遇挫折的嘛,失败是成功之母,来,干了这杯,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对主人真心实意的宽慰,李贺感激不已,连饮三杯,叹气道:我本来心里迷茫失落,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年轻人就应该有凌云壮志,整天唉声叹气有什么用?多谢你,我已经振作起来了!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致酒行》回到昌谷的家中,李贺坐在园子里整理思绪。
“读书其实也没啥用,写诗这种雕虫小技,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为国家效力。”他自语道。
“当年要是搞体育也不至于失业啊……”
南园十三首·其六
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
不见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男子汉大丈夫为就该带上锋利的吴钩,去收复黄河南北割据的关山五十州,读书有个毛用?书读得再好也进不了名人堂!”
南园十三首·其五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将骨瘦如柴的手握成拳,为自己打气。
李贺果然没有消沉太久,回家半年后,他很快收到一份offer。
05
虽说关系比较远,好歹还是唐诸王孙,有特殊照顾,给安排工作。
这份工作就是奉礼郎,从九品。
白居易也是九品的校书郎,但是人家分房分车还分地,钱包鼓鼓,瞬间跻身中产阶级。
而李贺呢?管的是祭祀礼仪,工作琐碎无聊,地位低下,收入也异常菲薄,连住所的门都是柴草做的,冬冷夏热不遮风也不遮雨,比大学宿舍还不如。
没办法,谁叫咱没考上编制呢?
李贺心里苦,但他无人可说,家里有母亲弟弟要吃饭,自己要买药,不工作全家都要睡大街。
秋天的长安,冷雨萧萧,马儿吃着干枯的粮草,雨滴落在破败的水沟,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落寞谁家子,来感长安秋。
壮年抱羁恨,梦泣生白头。此情此景,更让他感到凄凉:母亲如果知道我在长安混得这么差,不知道得多伤心。
睡在漏雨的出租屋,他用剑匣当枕头,梦到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家山远千里,云脚天东头。
忧眠枕剑匣,客帐梦封侯。 ——《崇义里滞雨》现实的苦闷让他一味沉溺于幻想,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在长安滞留3年,心情不好,朋友又少,李贺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不能正常上班。
长期请病假,到手的工资几乎快付不起房租了。
他的自尊心驱使他,与其等着被炒鱿鱼,不如自己辞职。他不想再做这样毫无前途又不体面的工作,终于决定离开。
再次黯然离京,他已不能像之前一样洒脱。
打开手机,看到一篇篇《第一批90后已经赚了100万!》《第一批90后即将步入25岁》《25岁以后,人生开始走下坡路》……李贺又焦虑又难过。(李贺生于公元790年)
虽然才24岁,但他感到自己年命不寿,白发丛生,面容衰老。
父亲为他起名长吉,正是希望他长寿吉祥,然而长年与病体共生,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像风中的烛火,脆弱不堪。
从长安到洛阳,路程漫漫,途中他听闻有人夜间看到茂陵中刘彻的魂魄巡游汉宫,仗马嘶鸣,可是天亮时一切都消失了。
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这样邪门的传闻,一般人也就当做鬼故事来听,可李贺却久久不能释怀。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一生功业显赫,到老了却也害怕死亡,以至求仙问道,希望长生不老。
然而胜败兴衰,无法改变。画栏内的桂树依旧花繁叶茂,散发着阵阵幽香,长安城的三十六宫,如今却已是苔藓满布。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他想象自己就是那些被魏国官员驱车载出长安的铜人,即将奔向千里外的异地,刚刚走出长安东门,寒风直射铜人的眼珠。
只有那朝夕相处的月亮,伴随铜人走出官邸,回想起往日的君主,铜人的眼睛留下黑色的铅水。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只有衰败的兰草在通向咸阳的古道送别,面对这样的景象,上天若有情也会因为悲伤而衰老吧。
独出长安的承露盘,在荒凉的月色下孤独荒凉。眼看着长安渐渐远去,渭水波声也越来越小。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波声小。 ——《金铜仙人辞汉歌》任由幻想肆无忌惮地驰骋,李贺为汉朝衰败而悲伤,也为自己悲伤。
尽管他可能是无心的,诗人的敏感还是让他嗅到时代衰败的气息。
盛世的大唐早已远去,留下的是一个宦官乱政,藩镇割据,民不聊生的世界,鬼气森森,阴气逼人。
06
回到家中,看到家里已经穷到没米下锅,母亲身体不好,弟弟年幼,却不得不去当童工,李贺唯有默默流泪。
“母亲,我决定去军营。”
母亲担忧地看着他:“你瘦得跟纸片一样,怎么能去军营,那不是去当炮灰吗?”
“这是最后的出路了,正好我的朋友张彻在潞州幕府任职,或许他可以帮我推荐一份差事。”
母亲点头不语,心里却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从河南老家奔赴太行山以北的潞州,一路风沙漫天,烈日灼人。
路过古代的战场,他拾起一支生锈的箭头,思绪纷飞,周围仿佛围满了饿鬼,哀嚎连天。他将随身带的口粮拿出来分享,突然间狂风呼啸,阴火闪烁,仿佛野鬼们感激他而为他送行。
人世多么无情,鬼都比人可爱。
在潞州,李贺寄居在张彻的住处,张彻虽是外戚,但在幕府中仅仅担任幕僚,没有太多权利。
朋友虽然热情,但是寄人篱下,怎能不感到自卑和憋屈。
生命的最后几年,李贺越发沉迷于幻想,甚至“鬼话连篇”。
有时他眼前浮现苏小小的墓碑,墓前兰花结着露水,仿佛一双滴泪的眼睛。青草、松树、风和水,仿佛她配饰和物件,而她生前乘坐的油壁车一到傍晚就等候着。
烛火闪烁,风雨萧条,墓前寂静无人。
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有时他看到终南山上,空气中充满 *** 的气味,雨一直下。
月亮照的山坡惨白鬼火忽明忽暗,刚刚死去的人正缓缓走入墓穴。
感讽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
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
低迷黄昏径,袅袅青栎道。
月午树无影,一山唯白晓。
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有时他梦到自己漫游天际,月宫的兔子寒蟾在悲泣这幽冷天色,月光斜照云楼的粉壁惨白。月光像被玉轮轧过的露水沾湿,在桂花飘香的路上与身带鸾佩的仙娥相遇。
从天上看人间,即使是九州大地也小得如同烟尘,海水如同从杯中洒出。
而沧海桑田,人世变更更是快得如同奔跑的飞马。
梦天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梦境越是真实美好,越让他觉得人间无味。
然而他对时间的消逝是敏感的,也是恐惧的。
他忍不住悲哀地呐喊:流逝的时光啊,喝杯酒吧。我不知道苍天有多高,大地有多厚。只看到寒冷的月光和温暖的日光,一刻不停地消磨着人的年寿。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07
不到三年,李贺就离开潞州,再次回到家乡。
旅途的劳顿,心情的苦闷,再加上疾病折磨,回到家不久李贺便去世了,年仅27岁。
鲁迅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活在幻想中的李贺,或许是幸福的,他一生都没有从梦境中醒来,直到最后一刻。
临死前,李贺忽然看到一位穿红色官服的人骑龙来到他面前。
仙人手上拿着个木板,上面的文字很古老,李贺看了半天没看懂。
刚想问他要名片,仙人开口了:李老弟,天帝请你上去喝茶。
李贺连忙下床磕头,说:我母亲年纪老了,需要人照顾,我不能去。
仙人笑着说:天帝刚刚建了个豪宅,聘你为宣传科长,在天上当公务员,钱多事少,你还考虑啥?
那个,李白杜甫和王维可都在天上呢,为啥不找他们写,偏偏找我这个萌新?
还不是因为他们开价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才华高呀,收拾收拾咱们就走吧。
李贺惦记着年老的母亲,不停流泪,但是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人们都看到他房间外面烟气升腾,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李贺就死去了。
“真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李贺的姐姐对李商隐说道。
李商隐点点头:她这么老实肯定不会骗我。
唐代的诗坛星光璀璨,李贺不能算最优秀的,但他无疑是最独特的一位。
他的诗如同一个个精心编织的梦境,有时像美如仙境的奇幻片,有时像阴森恐怖的鬼片。
读完让人不能忘怀。
他才活了27岁,一生与疾病为伍,显然是不幸的,但值得欣慰的是,李贺生前得到大文豪韩愈的赏识,死后又有杜牧李商隐引以为知音,和生前死后籍籍无名的表亲杜甫相比,实在幸运得多。
才子对才子的赏识,如知音相遇,英雄相惜,入木三分。
如杜牧对李贺诗的评价,堪称经典:
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 ,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 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 ;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而李商隐更无比痛惜地说:李贺这样的奇才,不但人间少有,天上也不多,连远在天边的天帝都如此赏识他,人却不懂得珍视他。
又岂世所谓才而奇者,不独地上少,即天上亦不多耶?长吉生时二十七年,位不过奉礼太常,时人亦多排摈毁斥之。又岂才而奇者,帝独重之,而人反不重耶?又岂人见会胜帝耶?参考文献:
1.陈允吉 吴海勇《李贺诗选评》
2.傅经顺《李贺评传》
3.李商隐《李长吉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