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战术大米:“看懂这个笑话的人,都上不了天堂”
“看懂这张图的人上不了天堂”。
这类“五黑一白”的图,常年冲浪的你一定没少看过。
最近流行的“地狱笑话”,性质也与上图类似:“如果这个笑话你听懂且笑了,那么就该下地狱了。”
不过,这个定义显然不够明确。究竟什么样的笑话符合“下地狱”的标准,人们并没有一个可以量化的B数。
所以,在“地狱笑话”贴吧里,“这算地狱笑话吗?”(即“这地狱吗?”)与“天天搁这问,吧友们是你爹?”的freestyle battle,也从来没有停过。
当然,这群提问的至少一大半都在钓鱼而这些争论,衍生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什么叫地狱笑话?
一地狱空荡荡
如果给“地狱笑话”下一个相对准确的定义,那便是“以他人的苦难作为笑点”的笑话。个人身体的残缺、经历的不幸、国家的历史……都可以作为调侃的对象。
比如独自举行家庭晚宴,还要被老管家怼的蝙蝠侠。
当愤怒的小鸟搭飞机来到纽约时,发现它的敌人正站在世贸中心的顶端。
再比如,今天的天堂,迎来了一位杀死恶魔的“英雄”。
以及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最后,是与地球合为一体的霍金......
是的,地狱笑话很缺德,上面几位被调侃的对象,都是这些笑话中的常客。
一位传播学的教授认为,地狱笑话所代表的,正是对大众泛滥同情心的一种挑战:将他人的苦难编织成好笑的笑话,在让你觉得微微不适的同时,又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冲突所产生的微妙失衡感,正是地狱笑话的精华所在。
不过,地狱笑话也是有底线的。如果将笑话中的“地狱”比重进一步提升,那么其给人造成的不适感,就会进一步扩大,地狱笑话与恶趣味之间,也因此逐渐被画上等号。
比如,将先天双臂残疾且全身通红的婴儿,比作派大星。
或者以这张图,形容二战期间躲在房间写日记的犹太女孩“安妮”:
即使你不了解图中的故事,也大致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就算常年逛地狱笑话吧的老哥们,也不会觉得这类笑话有多么可乐。
不难发现,当笑话的“地狱”成分被拉到最高,显露出人性最黑暗的那面时,“地狱笑话”的基调,就会从原先的调侃、讽刺,转变为纯粹的 *** 与猎奇,原本应有的那种“微妙的失衡感”,就会转变成“巨大的不适感”。面对这种级别的地狱笑话,大多数人只会产生深深的抵触情绪。
而这种级别笑话的作者,也可以住在地狱的黄金地段了。
二“政治不正确”
“地狱笑话”(至少“地狱“成分没那么高的笑话)这个词,从诞生开始,就注定要站在“政治正确”的对立面。而“政治正确”——这个让人听到耳朵起茧子的词,杀伤力可比地狱程度拉满的笑话还要高的多。
政治正确,也常常是地狱笑话的抨击对象。毕竟,“政治正确”本就是对历史遗留问题进行回避,将人身上的所有特征进行分化、对立,为人们的生活谈吐、媒体话语、行为规范加上一道又一道规范;将边缘群体中心化、少数人群主流化,最后演变成身份政治。
而地狱笑话,则直接撕开了这些血淋淋的伤口。暴力涩情、政治隐喻、宗教信仰、肤色人种、社会问题……几乎所有的雷区,都让“地狱笑话”全部给趟了一遍。
它以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将残酷的现实编成段子,让你对着流血的伤口哈哈大笑。在政治正确愈演愈烈的今天,地狱笑话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那些条条框框,给予人们一种心理宣泄。
我无意将“地狱笑话“神化,毕竟被地狱笑话伤害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地狱笑话本身争议就很大,它的属性,决定了它是一种难以上台面、只能私下自嗨的“缺德”亚文化。
东京奥运会的开幕式导演,就在十多年前的节目上,调侃过被屠杀的犹太人。这种搬上台面的地狱笑话,自然遭到了犹太人权益团体的声讨,最终这位导演被迫辞职。
如果你将德国对犹太做的事带入日本与我国,就会发现这种笑话真的很过分(图为导演照片)或许,这位曾是搞笑艺人的导演,对犹太群体并非抱着纯粹的恶意。但确实也伤害了很多人。既然攻击性极强的话语说了出来,就不要纠结为什么十多年后,才有人来翻旧账了。
三“地狱”与“天堂”
与“地狱笑话”画风完全相反的,是一个叫做“天堂鸡汤”的贴吧,吧内的人们彼此倾诉鼓励,气氛温暖祥和,宛若天堂。
诡异的是,“地狱笑话”与“天堂鸡汤”两个贴吧的用户重合度相当高。
讲着“地狱笑话”的老哥们,刚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对着各路荒诞不经之事一番批判,转身就跑到隔壁天堂,在这个分享馄饨的帖子下面,一人盖一楼,一人“吃”一口,诉说着今天的喜怒哀乐。
天堂鸡汤吧的常态两个贴吧,就像两个房子,今天的他住在左边房子,成了“地狱”吧友;明天他住在右边的房子,就成了“天堂”的原住民——两个房子彼此对立,可里面的人是同一批。
无独有偶,国外也有一个专门讲“地狱笑话”的系列视频。在某一期中,众多乐子人们上一秒刚刚讲完最“地狱”的笑话,下一秒就安慰着一位父亲去世的兄弟。
或许,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本就是共通的:日本的“耻”文化、俄罗斯的“丧”,国人的“躺平”……残酷的现实,不幸的生活,都在加速着我们负面情绪的堆叠。若是不想让情绪决口,要么用“地狱笑话”之类的手段,将负面情绪直接发泄出去,要么就像“天堂鸡汤”吧里的那样,以一种更温柔治愈的情绪抚慰之。
太宰治在《晚年》中这样写道:“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毕竟,最复杂的从不是地狱笑话本身,而是讲地狱笑话的人。
我也曾与几位大学室友终日口嗨,“nmsl”是日常的问候语,相关的表情包刷屏不断。
但这句话,我从未对另一位室友说过,因为他的生母早已过世。
上次见面时,我和他还一起玩着骰子。点数有大有小,每次我们关注的,都是骰子朝上的那一面。而一面,远不能代表骰子的全部。
骰子有六面,每面不同点;而作为“地狱笑话”发起者的人类,又何止有六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