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刘统勋：“粥场的米不够，饿死百姓，粥场官员按律当斩。”
粥场官员：“能不能先让我再见见老娘？”
刘统勋：“恐怕来不及了。”
粥场官员：“不，我母亲就在这粥场里。”
粥场官员沈石，临死咬下自己的肉，给同为饥民的老母亲果腹，母亲随后插筷自尽。
这一段出现在电视剧《天下粮仓》的第一集——彼时正是乾隆元年，封建王朝的最后一个盛世。看样子，经过雍正的励精图治，应当是清平年代了吧。但导演吴子牛、编剧高锋却很有胆识地选择这一时期，呈现惨淡的“千里饿殍”，以近乎阴郁的色调、沧桑的镜头感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官场悲剧编织出封建王朝人治理念下的浮世绘。
粥场官员沈石为何犯了大清律？因为粥薄如清汤。粥为何薄如清汤？因为赈粮太少，粥场无力承担大量灾民，不得已而为之。刘统勋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心知罪不在沈石，可他又确确实实违反了大清律。
《天下粮仓》有太多太多，这样看似矛盾又现实地冷酷的桥段——杜志国饰演的卢焯，"茧手为官"。身为浙江巡抚，他与百姓一同吃着掺着河泥做成的干粮，并亲自领人打井，打下的每口井，他都要亲自轮锹舞镐挖出十筐土，两手磨出累累的茧子。这是一方好官吧？却为了自己的盲女儿卢蝉儿能安稳度日，向商人借出一万二千两纹银而犯了 *** 罪，按律斩首；米汝成够谨小慎微吧？管理大清粮仓二十余年，生活清贫，二品京官贴身衣服居然多处缝着补丁。可此人却是“空心粮仓”的一手缔造者！米汝成的棺材里，不是他的尸体，而是满满的“不义之财”。他的所作所为，为的是儿子米河有朝一日揭发他而谋取仕途上的巨大回馈！还有“阴兵借粮”的清河知县李忠，不惜违反大清律私自开仓救民的官粮。李忠与手下被斩首于河畔，纸钱纷扬洒落如雪飞。
“耕牛哭田”、“火牛烧仓”、“阴兵借粮”，李忠死了，米汝成死了，柳含月死了，卢焯死了，田文镜也死了。磅礴大雨浇灭了大火，湿漉漉的街道上，众人哑然。刘统勋、米河，经历了一桩桩触目惊心之事，千百情绪汇于心头。这盛世的差，亦凶险万分，但这不平的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天下粮仓》一如吴子牛的电影《晚钟》、《南京大屠杀》，雄浑厚重，它饱满的情绪，和直面封建盛世惨淡面的勇气令观者肃然。至今，除了“耕牛哭田”、“火牛烧仓”、“阴兵借粮”这些大情节，以及第一集的刘统勋就地正法沈石，还有两段我依然清楚记得，该剧功力可从中窥得——第一段：“眼见全国的饥荒有蔓延之势，乾隆忧心忡忡地召来张廷玉商议，张廷玉认为按往年灾情经验，今年的灾情将拖至秋后，现在只是开始，远未到大批放赈的地步。”现在放，等灾情重了，国库里便可能无粮，灾民要一片片倒下去。第二段：“乾隆下令在耕藉大典前君臣耐饥三日，以示心诚。第二日，张廷玉年老体弱身体摇摇欲坠，米汝成偷偷塞给他一张麦饼，却不小心滚到刘统勋的脚边。章京过来查验刘统勋，未发现食物，原来是田文镜帮他藏了起来。”直臣刘统勋，和他在剧中的死对头田文镜，到底也是人，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讲人情的一面。所以到了结局，刘统勋和田文镜结了这许久的怨，田文镜去死，他依然亲自赴添加吊唁，并对对田文镜的清廉肃然起敬。田文镜贪名，直臣的名，但不肆意牟利。
提起《天下粮仓》，自然忘不了该剧的点睛之笔——片尾曲《热天热地热太阳》。易茗和赵季平老师也算得上黄金搭档了，后来的06年，他们还联手创作了《大明王朝1566》的片尾曲《海阔天青》。同样在02年播出的《乾隆王朝》，同一首歌，片头曲浑厚激昂，片尾曲如童谣，《天下粮仓》的片尾曲干脆更进一步，欢快的童声加上刘欢澎湃有力又含有悲愤的副歌部分，强烈对比下令人悚然，配合画面中金光灿烂的皇家宫殿和旱地上的千里饿殍、不辞奔波的地方官员、纷飞入海的纸钱的不断切换，内心沉重之感油然而生。
见识了剧中触目惊心的“官场现形记”和“人间悲喜剧”，此曲再从耳边响起，便久久难以平静。“江山坐在百姓心上”，可无论兴亡，这封建王朝里，背着一个苦字的百姓，还是蔓延千里，只能挣扎着期盼为民 *** 的清官，性命系于他人之手...
这一座座粮仓，背后是四野茫茫；这一代代诤臣，背后是滚滚黄河。天下粮仓，可歌可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