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前情：
五雅拍了拍珍蝶儿的肩，仍是呵呵笑道：“你也知道，他现在早听厌了你唱的那些粤曲小段儿，他不听，你就不能唱，又同他非亲非故的，就算这里的人不赶你催你，你倒是有那样的厚脸贼心，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呆下去么？”
隐隐地听见窗外有鸟儿在叫，到底是燕子还是林莺呢，珍蝶儿不能确定，于是她起身走到窗前去看，只见黄红交杂的枫树叶子层层叠叠地堆在窗口，好似打定了主意要将所有能动的活物都吞噬在里头，哪里还有鸟呢，连平时爬在地上的虫蚁都看不见。她一心只是在给曲世红打分做评判，那样老那样丑那样臭的一个人，却是那样有钱有势又大方；现在那人要她做小老婆呢，可保她在今后的日子里衣食无忧；珍蝶儿又想到那天曲世红去赴饭局，主人家让他带红丝绒雪霜蛋糕回来给家属吃，大家刚吃到一半，他又说自己还买了枫橙酱回来，他便起身去拿，恰好他穿着一条白色的棉绒裤子，没走几步，臀跨处就现出黄棕色的渍迹来，原来他又拉到裤子上了！她脱口而出：“要只是老点丑点倒也罢了，可是他那样脏那样臭，叫我怎么受得住！？”
光真是神奇的东西，不愿意叫人听到闻到摸到，却十分乐意让人随处都看到。自从珍蝶儿被大家称为“十雅”后，她变得畏光，尤其在单独与曲世红处一块时，要是白天她就拉窗帘，夜晚自然是关灯。可惜红哥的长毛狗子年纪大了，却是非常怕黑的，一见自己所处的环境暗了，就“汪汪汪”吠个不停，曲世红就叫十雅去开灯或者拉窗帘，等室内一亮，她即刻变了性般，不再让他碰她。曲世红无法，只能再次关灯闭窗帘，于是狗的叫声，曲世红的粗重呼吸声，那人身上的臭，还有他摸抚她时那种奇怪腻裂的触感，都翻了身成了一块块石头，会飞的石头，都排着队向她砸来，既快又准还狠且密；她觉得自己被砸着砸着就成了沙，摊了一地，又成了水，向四处流去。“若真的能像水那样静静地流走就好了。”她在心里暗自想量着。
住在袁宅里的其他女人都渐渐悟出一个关于红哥与十雅相处的规律来：如果狗儿在叫，就说明他们两个在亲热。几个女人聚一处打牌或吃甜汤，有时得了兴头，也不知是哪个开的头，她们便用这项事来打趣她，一次又一次的，大家都不觉得烦厌，一次又一次的，羞得十雅咬起自己的牙齿来，嘴里一阵又一阵的“咯咯”乱想，众人听到了，又笑道：“哟，还想哄我们呢，也不知当我们是聋了还是傻了，昨晚听到的声儿明明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就接声应道：“我说，你们就知足吧，幸亏那声响闹得不久，让我只做个蒸脸的功夫就没了，否则，叫我们都不要睡了！”又有另一个接过话去说：“可不是这话？我们这房子虽大，但是年岁老了，隔音也差，真的闹上一夜去，还让我们怎么睡？我这个人其它事倒就罢了，最怕晚上睡不着觉，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呀！”众人哄笑成一团，十雅恼羞成怒，一时不知该去恨谁，是人，是狗，抑或是自己？
曲世红的金色长毛狗突然就死了。其实也算不得是一件突然的事，那狗毕竟十分老了，据兽医说，那畜生身上的慢性病有好几种呢，兴许也是病死的。那只狗是九雅留下来的，曲世红觉得自己亏欠最多的便是九雅，那人死得那样惨那样可怜，也没有留下任何好东西，就只除了那只狗外，现在这只狗也没了，自然叫他伤心了好久，于是那几天，他便整日间躺在床上，一面拿烟抖抽丝烟，一面“嗯哼哼”叹气，偶尔还流下发黄的口水来，浸得被头又黏又湿又臭。
只等天上出太阳了，他才愿意下床到阳台上坐着晒太阳。十雅送了珍果茶给他喝，笑道：“红哥哥可大好了？这可是太好了。”曲世红摇头叹气道：“身上的病就是这个样子了，都习惯了，有和没有都是差不多的；至于心里上的病，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珍蝶儿的眼圈儿说红就红，也跟着叹气道：“你向来是个实心善良的人，为那狗生病伤心是正常的，但也要顾得住自己的身体，这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地靠着你呢！不过话说回来，别说是你了，我也为它伤心呢，最近我刚和它开始熟悉起来，它却走了，也为了它在人后偷偷哭过好几次呢！”曲世红应道：“可不是吗？你才刚开始同它亲近，近来时常见你和它玩，喂它东西吃，这才多久，它就没了。因此说生活里的遗憾就是多过圆满的，你说对么？”
曲世红的病时好时坏，整个宅子里，除了他自己和香糖姐，大家都说他所余的时日不多了。既存了这样的心思，大家平时闲话家常就会透露出这层意思来。这些半真半假的闲话早晚传到曲世红的耳里，红哥半睁着眼恨道：“这些死没良心的！我向来待她们不薄，她们现在却嫌我，恨不得我早死呢，我……”话大概没有说完就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就四处找十雅，找她来给自己揉肩唱小曲儿，不管做什么，都要她陪着；那人兴许以为“年轻”也是能传染的，他和最年小的情人相处得多些久些，那么他自己可能就不用死了嘛！？
那天十雅正在给新买的品牌包涂抹存储油做护理，就看见香糖姐兴冲冲地跑进来，同她说道：“家里刚来电话，我儿媳妇刚刚生了，我要赶去医院一躺。”
十雅放下手里的包，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该去的，早该去的。”
香糖姐笑道：“可不是么？我现在就要去。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劳烦你帮忙。”
“什么事？”
“红哥还坐在浴池里呢。要人上去看着的，你反正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你上去看看吧。”
十雅不乐意，问道：“这地方这么大，又有其他人在住，怎么就偏让我去呢？”
香糖姐应道：“这个你问红哥去，是他指定要你上去的。”
十雅无法，只得上楼去给那老头子搓背。曲世红像只巨型的发干蟑螂，在水里荡漾着，嘴中“嗯哼哼”乱叫，过了好一会子才开口说话：“前头看新闻，国外有个地方有个老人活到一百五十岁呢，他儿子孙子都死了他却还没死。他说自己是个老妖精，早就想死了，”他咽了咽口水又说道，“我想我也能活到一百五十岁的，我又没儿没女的，哪里会是老妖精，必然是个老神仙！”
“神仙都是无欲无求的，都要清修才能成，是要受苦受累的，活那样久，却只为做个老神仙，我看也是得不了趣的，不如做个老魔王好些，怎么高兴怎么来？”十雅笑着应道。
水里的老头子抬头看她，手舞足蹈的：“都依你，都依了你罢！那我就做个能活得轰烈且久远的魔王；这屋里就你最年轻，恐怕还是要你陪我成魔称王呢！”曲世红坐在水里，手脚并动，打得水花外溢四溅，脸上装盛的天真神情竟使他看上去像个刚识事的小婴孩。可不是像个小孩么，粪便也是不能自己管控的，说拉便拉。十雅看着水面上浮起的黄棕色块状粪便，发了许久的呆，等返过神来再看，水里的曲世红已经睡着了：那人张着嘴，好似在向上天要寿命呢！
未完待续， 两天一更……
本号诺诺忌（玉信文趣）所发表的文章或视频的所有文字部分都为本人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请勿抄袭，违者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