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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三、坎坷征途上拼搏
代蓉的天赋条件甚好,开始嗓音亦好,功底亦较扎实,学戏进步甚快。他随父学艺不到二年,与父同班的名老艺人有的动弹戏,就认真地去学,直到自己能演出为止。常听师辈们说:“在梨园行业内,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如某某艺人,演唱某某戏与众不同,好的出奇,别人来不了。”代蓉这两年把《黄逼宫》等动弹戏都学会了，心想长期在此呆下去,发展不大,遂与其父商议,想到外边搭班,选择有名须生所在之班社去住,离离窝,飞出去学些好本事，薪俸少些也行,能学好艺术就行。其父认为:“你在此班,唱戏挺红火,看客也很抬爱,班主家也看得起来,你是红人,转到好班,能人背后有能人,要谦虚谨慎,才能学到艺术,跳跳班也行。”之后为向名家学习,代蓉先后住过“小蛋班”“白水班”、“朱老二班”等;接触过之名艺人有张贞祥、苏全、任金祥、景恒春、寿堡丑等,前往求教,均能受益。惟任金祥师傅之戏路与演唱手法,自己十分崇拜,不仅抬手动足,一招一式地认真学习过,即其唱腔以声传情之特点,私下自己捉摸模仿、锻炼得益更多。如《出棠邑》等戏之路子,是从任金祥那里学来的。两三年后代蓉唱戏之名,在蒲剧界之南路西路,迅速传开,而且是自成一派,每戏表演大路子,是师傅传下来的;但其中有不少新的发挥创造,老乡们更为欢迎。
1937年日本侵略军向中华大地全面进攻，是年冬战火已烧至晋南大地,戏曲班社全部解散艺人四散逃走。代蓉父子返家共同商量,其父暂避家中，代蓉誓死不当亡国奴,凑了盘费,奔西安拟搭蒲州梆子班社就业，既便于向更多名家学,提高自己的水平;且离家较近,便于养家糊口。1937年在西安搭晋风社演唱，虽说在大后方,但是难民不少,当地工商业苛捐杂税特多，市面萧条,营业不景气,戏曲班社营业不佳,逃至异地,农村难找台口。自己在班内为挑重担之演员,只有认真演出,多唱戏,卖力气,大唱动弹戏,投观众之所欲。某日日场戏分量很重,圆满完成任务;夜场戏一上场,念白毫无音响,一唱乱弹,一句也唱不出来,班内只好换人换戏,自己却不了了之。遭此大劫,人当奈何,把好端端的一位有出息的演员,一下子变得无声无息了。
戏曲界男学员之变声灾难,实为致命之关卡,精神打击特大有相遇之人绕道而过者,亦有相互相见唉声叹气者,翘首望天，投靠无门,见同行们变声期过后,不能演唱者有之,充当家奴院翁者有之,有的转人乐队,重新学习。初出茅庐之青年艺人,遭此劫难有多少难言之隐。此时之代蓉,既不能登台演唱,亦不愿见人,低头出门,俯着进家,多少人为之惋惜,亦无可奈何?他自己朝思惠想,从小即爱唱戏,为学戏已投入不少心血,难搁难舍,正在百思不得一解之际,突然有人告曰:“今天李二老请你到他家一叙，到时自己前来。代蓉莫名其妙,反问来人，“那位李二老”来人告曰:“即当地戏曲名流李逸僧是也。老人对你变声不能登台,极为惜,想与你做忘年之交,一起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代蓉大喜曰:“在下变声不能唱戏,老人伸出友谊之手,助人为乐,善莫大焉,我准时前去。”其实代蓉来西安不久,唱戏中也有若干人捧场,或前来访问,李二老亦曾去下榻之处访问过,而代蓉尚在年幼,往往是逢场做戏,人去茶凉。今也时过境迁,自己因变声而遭难,才想到李逸僧老先生，他是戏曲内行,看戏后言无虚发,句句在理,此次特邀造府,能助我一臂之力,于愿足矣。
届时按所告之门牌号数,径直前往,李二老正在门外等候,见代蓉俯首徐行而来,当即呼唤了一声:“代蓉贤弟!”代蓉抬头一看。见李二老亲自出门迎接,急奔向前鞠了一躬,言曰:“李二老你好!多日未见,不知有何事相邀?”李二老上前拖着代蓉,进门入室,请坐奉茶,对曰:“今日邀请足下来到寒舍,主要是和你叙叙家常,吃点家常便饭,咱们先来用饭,然后叙谈,因足下嗓音失润,不予上酒,请足下见谅!”代蓉曰:正欲登门求教,祈赐治嗓良方,岂敢让你老破费。李二老曰:“疏食菜羹,不成敬意”。遂与代蓉同席共食,饭后、泡茶相待。李二老曰:鄙人姓李名逸僧,人称李二老,在京时热爱京剧,亦曾从师学艺,随班演唱,后来弃艺从商,旅居西安,有时亦唱票取乐,稍知艺人变声之患。贤弟来秦所唱之戏,幸得全部观瞻,见君之唱功与做工,绝非凡响,如因失声而废业,甚为惋惜,愿足下继续练习,兴许能恢复失去之声腔,重登舞台。”代蓉曰:学生自幼即愿以唱戏为终身事业,不幸突然失声,难登舞台;若能练出声响,一生献身于梨园事业,绝不见异思迁。先生如有练声之法,明以教我,即使披荆斩棘,也要练出声来。”李二老曰:“你正在变声期间,万勿急躁,但亦不能停止练功;单等变声期过后,能练出成年人之音响,练出与自己嗓音相适应之唱腔,加上你的表演技巧与塑造人物的理性思维,仍能在舞台上屹立起来,成为一代戏曲艺术的红人。”代蓉喜曰:“我的嗓音还能练出来吗?”李二老曰:“变声是将童音变为成年人之声音,并非变哑,请你大放宽心,总有一天会练出来的。我为你请了一位有经验的教练,帮你练功、拔音,并给你蟒、靠各一件,靴子一对,头套一副,可把我的穿衣镜也搬去,助你练功,你看如何?代蓉得到如此巨大的帮助,当即给李二老磕了一头,并说:“代蓉若能练出声来,重返舞台,定要重谢你老。相互告别回家后,代蓉矢志不移地开始了新的练功程序。
李逸僧善良人也，自己熟悉戏曲，而对戏曲界之难友，无微不至的关怀，诚来之不易，代蓉在戏曲行业内“有志者，事竟成”，在患难中得到贵人扶持，李二老此次精神支柱确实无量的。一曰:“变声期过后,能练出成年人之声音,经久耐用。”二曰:“已有相当戏曲技巧,别具一格,若能持久锻炼,可以升堂入室。”李二老如此一说，使代蓉精神为之一振。每早坚持练功,持之以恒,此时代蓉在与人交谈之中,已有一定音量，所以他从练习念白开始，能上调者尽量使其上调,力不从心者,暂不勉强。每早黎明即起,行到野外,先进行深呼吸,然后以传统戏上场对子、坐场诗练了起来，句句地连续诵读。师云:“千斤道白四两唱,”开始对坐场诗中，带锣鼓声上高调之后三字难以上调,但在练声中逐步提高,数日后不仅念白顺乎自然;需上高调时也能上去，且在念白中自感似有小股腹音出现(俗称背功音),愈练愈精,试在唱腔中运用此种声音,不仅吐字容易,且能以声传情。经过长时间之拔音练唱,相当辛苦,日久天长,收获颇大。与此同时,腰腿功、架子功、靴子台步功、坚持锻炼,逐步提高信心。并将自己过去常演之剧目, *** 地逐个研究了一遍,某些地方,进行过加工提高,加强了人物性格之刻画,自认为进步不小。此间每有一进展,即向李二老汇报一次,请其指导;李二老亦不客气,提出意见,鼓励其继续努力。待至能将大板乱弹唱下来,以至能将一本重头戏唱下来,自认为可以重登舞台坚持演出时,请示李二老同意,并给重新起名,即将与原晋风领导,共同商讨其重登舞台事宜。
某日回至晋风社,向头前人要求上戏演出,领导问其以何戏打炮,代蓉答曰:“从何戏栽倒,再从何戏爬起来,还是唱《杀驿》吧。写海报的王先生问曰:“那就写代蓉主演《杀驿》吧?”代蓉曰:慢,李二老给我重新更名为阎逢春,今后我即用此名。”王先生点头言曰:“好,木逢春,含意深刻。此次演唱《杀驿》，开始未见异常,待役子报知,京解前来相告,说明事实真相后,有四句唱词:
“王老爷在朝人称道，
居官不曾压同僚，
人前讲话面带笑，
怎么能犯了罪律条?”
嗓音虽不甚高,哀哀怜怜,思绪万千,接着甩纱帽翅,左摆右停,右摆左停,然后左右交岔摆动,当时在戏曲舞台上,能耍纱帽翅者,只此一家,并无分店,看客极为稀罕,与剧情吻合,满堂彩声不绝于耳。当剧情发展到甘愿以身代王老爷一死时,耍了几下髯口,干净利落,暴风雨般的掌声,长达一分钟之久。这一出戏唱红了,且有绝招,晋风社之售票房外排起长队,相当拥挤,由他主演之戏,连演一月有余,座无虚席,观众奔走相告,轰动了西安古都,阎逢春之大名,戏曲界广为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