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你有没有遇到过特别遗憾的人或事?
人生在世,有遗憾是正常的。没有遗憾的人生是不可能的。而我最遗憾的是我没有机会好好回报她,甚至连送终都没有赶上。
也许有人认为我矫情,这点事算什么呢?听听我的故事,也许你的想法想法会不一样。
每个平凡普通的日子汇集成了那时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
在我小的时候,爸妈在外面工作,是奶奶一直照顾我。
奶奶四十多岁才生了我爸那个独子,等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
那个时候生活条件不好,人一般衰老得厉害。六十多岁的奶奶牙齿已掉光光,满头白发,身体瘦削,脸上布有不少的皱纹但气色还好。
可能因为从小习惯了吧,那时竟也没有觉得那时的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一般那个年纪的人需要别人照顾,而不是来照顾别人。也可能是因为奶奶筋骨好,动作利索,也很少生病,每天精神抖擞,初中阶段以前我都以为奶奶照顾我很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偶尔睡到半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奶奶太过安静,我有些害怕,会故意用手推推奶奶,直到她翻个身,边拉着我的手往被窝里塞,边嘟囔:“这女娃子,睡个觉都不老实。”,我才踏实一些。
每个平凡普通的日子汇集成了那时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
我们几乎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奶奶每天早早地就起床,做早饭,喂鸡喂猪,洗衣服……似乎有做不完的事。但是不管怎么样,民以食为天,在吃饭这件事上,那绝对的规律,从不拖延,生怕我这个小心肝给饿着了。
她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我可要把你照顾好啊,不然主子回家了该怪我没有把你照顾好了。”每次说完,她都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我一脸懵逼,那时还不懂什么叫“主子”,只是见她大笑,我也就跟着大笑。
有时候起得早,赶着太阳升起的时间,我会拉着奶奶跟我一起看日出。傍晚我们会一起看日落、赏晚霞。天气好的时候,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夏天的晚上,奶奶为我扇扇子,我躺在她怀里撒娇,说些童言童语,每天简单而开心快乐。
从门口经过的人,都忍不住跑过来看我们在开心什么,为什么院子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身边很多奶奶羡慕我们祖孙的关系。
离开奶奶到市区上高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我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必须离开奶奶到市区读书。
开学我准备出发的时候,奶奶哭了,很隐忍的样子,但是依旧被我发现了。那时奶奶已经八十来岁了,而我的爷爷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这一走,家中就剩她一人,肯定很孤单。
想想这些年的美好日子,看着眼前奶奶不舍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奶奶一向是坚强的人,我长那么大就没有见她哭过,这次竟然哭了,我心里有些震惊。但是再不舍,也要分开。
高中住校,一周回家一次。冬天周五放学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回家坐车一个小时左右,从学校到车站,下车后走回家加起来起码还要个把小时。
那个时候没有路灯,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很吓人,我本身胆子又小。很想奶奶,但是又不敢周五晚上赶回家。
这件事,改变了我,让我懂得了珍惜。那天,老天似乎提前在渲染着一切,晚上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屋顶上抽,窗户上抽,往所有能触及到的一切东西上抽。
狂风不停地咆哮着,似乎想要把房子给摧毁,把门给拆了。旁边的竹林随着狂风声发出奇怪的呜鸣声,犹如厉鬼在黑夜中抽咽。
这些让我十分害怕,感觉很压抑,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了,我躲跟奶奶躺在一张床上,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上,半夜我感觉一直有什么微微的声音,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惊呆了。
只见奶奶一只手拿着一堆棉絮,一只手在往鼻子里面塞东西。双手、衣服上,甚至地面上都是血。
天啊,这是怎么啦。
我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奶奶怎么回事,她平静地告诉我没事,和以前一样,过会儿就会好,要我安心地睡觉。
其实初中也发生过一次这种情况,但是当时我不在家,没有亲眼看过,只是后来在奶奶住院的时候去医院看望她老人家的时候,已经被控制住了,大概一周之后就回家了。
这次并没有像奶奶说的那样过一会就好,相反越来越严重,奶奶由不停地流鼻血变成了大口大口吐血,同时鼻血也没有停。她用干枯且瘦弱的手捂住嘴巴,血不停地从她手缝渗了出来,时不时松开手,我看见吐出的大块大块的血块。
外面狂风暴雨,怪声不断,伸手不见五指,我即担心又害怕但无能为力,傻傻地站在那,默默祈祷一切快点好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将奶奶扶到了床上,希望她能坐在床上舒服一点点,然后我打算冲出去寻求帮助。我们不能就这样坐等。
但是我的行为被奶奶制止了,狂风暴雨的深秋之夜,外面漆黑一片,一个人出去她担心我被吓破胆,担心我被淋病了,担心打扰别人休息,为难别人,非不让我出去。
我们就这样干熬着,那种着急担忧却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快要把我逼疯了。我祈祷老天爷开恩,不要折磨我奶奶,我愿意拿自己几年的寿命来做交换。
好在事情最后有了转机,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血都要流完了,终于暂时止住了。紧张的心终于得到了会放松,我们和衣而睡,迷迷糊糊不敢睡沉,感觉没一会儿天蒙蒙亮了。
到外面一看,下了一宿的大雨停息了,空气中似乎又多了一丝寒意,院子里没有我想象的那种狼藉,只是多了些被风无情吹断的树枝。
我搀扶着年迈的奶奶,请村里的姑父帮忙送到了去往市区的公交车上。我们找到了在市区上班的老爸老妈,及时将奶奶送往医院住院治疗。
经历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无常,更加懂得珍惜。
为了多点时间陪奶奶,我第一次尝试冒黑回家,那次的特别经历真够 *** 。
记得那是个初冬的晚上,我赶上了末班车,到终点站时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四周的村落稀稀落落微弱的灯光照亮着回家的路,让我多了些勇气。
为节省时间,我选择了抄小道,小道两旁有田地,水渠,稀稀落落的树,还有些坟墓,再走些路还有堰塘,天晓得当时我内心有多怕。
我使出了洪荒之力,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稍作休息就会遇到坏人或妖魔鬼怪。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的大门口,我感觉热气快要让我蒸发了,嗓子眼也干得厉害,在大门口不停地地叫奶奶开门,左右邻居都听见了,还跟我搭起话,但奶奶就听不见。邻居们给支起了招,动静越来越大,奶奶终于披着衣服颠颠地跑出来了,边跑边扯着嗓子问:“xx,是你回来了吗?怎么半夜回来了啊?你一个人啊?”
奶奶即惊喜又担忧,要求我以后不能这么冒险,不能这样折腾了。
她笑眯眯地拿出一张我的照片跟我说,想我的时候有照片看。我很吃惊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我还以为丢了,或送给哪位同学了。
那大概是我拍得最值得的,最被人宝贝的一张照片了。
离多聚少的六年
不知不觉我高中毕业了,要开启我的大学生活了,我离家越来越远,而奶奶年纪越来越大。
我们一年就见得两三次面,那个时候我经常想在外面租个房子带着奶奶到我身边一起过,但是不现实。那个时候爸妈在照顾奶奶,而我也不敢太异类,在意的东西太多,所以仅仅限于假想。
因为聚多离少,所以在一起的日子显得格外珍惜。每次放假回家,我会给奶奶准备些糖果之类的,她每次都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好像我给准备了多么好的礼物一样。
记得有一次回家,她在床上躺着休息,当我蹑手蹑脚地站在床旁边的时候 ,她像有感应似的,一骨碌坐起来,然后不敢相信地咧着嘴巴笑,乐呵呵地说:“你回来啦?”
奶奶年纪太大,听力退化得很严重。我每次跟她说话都扒在她耳朵旁边大声地吼着说,她才听得见。说一会话感觉精力都被耗尽,累得不得了,但是两个人时常被这种搞笑的沟通方式逗得大笑。
我想,其他的人大概没有时间和精力像我这样去陪她,我不在家她肯定很孤单,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很疼。
不知不觉大学毕业了,工作后的我更忙碌了,每年恨不得只能回家一次。
记得高中阶段时奶奶筋骨依旧很好,年纪一大把了,在我寒假、暑假回家时还坚持做饭,蒸馒头烙饼给我吃。可这几年明显感觉奶奶衰老了,说话嗓门变小了,走路开始蹒跚了,饭量也渐渐变小了,精神状态也不如从前了,看着这些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最后时刻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努力的程度远远赶不上奶奶衰老的速度。
毕业一年半后的那个春节,回家看见九十来岁的奶奶心里就心疼,那时的她矮小瘦削,走路慌慌悠悠。跟她说话,她已经没有太多精力跟我互动了。
虽难受但又无力改变什么,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那个春节很快就结束了。
记得那年五月份,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奶奶跟我说她太老了,坚持不住了,没有任何东西留给我,唯有一个戒指,希望我能好好留着,那枚戒指可以让我们心灵相通,我想她了就通过戒指告诉她,她会知道的。
梦醒后,我恍恍惚惚,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安慰我说奶奶有他和老妈照顾,挺好的,叫我安心上班,也要胡思乱想。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梦见奶奶。
好几次都有回家的冲动,但是都被各种事情耽搁了。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份,我做的梦越来越离谱。
我梦见奶奶好好的床不睡,睡在地上。
还梦见她和爷爷两个人睡在大厅……
常被惊醒,然后就是辗转难测,打电话回家跟家人讲这些梦,爸爸他们安慰我说奶奶身体是大不如前,但是我要往好处想,起码她老人家没有有任何病痛,也算是有福之人之类的,各种宽慰。
不久我要过生日了,生日的前一天,我非常的烦躁不安,总是想发火,莫名其妙的难受。那天男朋友怎么逗我我都烦,送的生日礼物也是百般挑剔,被自己气哭了。
生日没有几天,元旦到了,爸爸先是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元旦放假没有,方不方便接电话之类的。我感觉很奇怪,一向有事直接打电话就完了,这么反常,难道是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吗?
那会我不记得自己打算去做什么了,只记得我和男朋友站在大街上。我迫不及待的给爸爸打电话,开门见山地要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想做些铺垫,我听不下去,直接追问是不是我奶奶不在了,这时候电话那边的爸爸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一下子失控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我的视线,声音开始颤抖,鼻涕像拉了丝的胶水一样流了出来,流不尽扯不断。
奶奶离世后
奶奶过世后第一次回家,我有些害怕,因为那次带有预兆性的梦太逼真了。
第一晚我要老妈陪我一起睡,不许关灯。我们刚上床,那床轻轻晃动起来,发出奇怪的声音,怎么也止不住,老妈哄我说是老鼠,可那年头谁家里还会有老鼠啊,她这拍拍那拍拍,还是没有缓解。
我想难道是奶奶在等我做最后的告别吗?不管真假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和祝福起来,算作告别,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消失了。
这也许是我们真正的告别。
这过后特别是奶奶去世的第一年,我时常梦见她,梦里她总是不那么高兴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怪我不孝呢?
爱无止境,永不结束!虽有遗憾但也美丽。人生不能重来,过好当下,珍惜眼前。如果另一个世界,希望亲爱的奶奶能够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