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概很多年前就想写这篇文章，当时对成像的理解还没有现在这么带感，所以在DxOMark给Lumia 1020拍照打出74分的成绩后是颇为不满的。这不是明摆着有黑幕吗？一款图像传感器尺寸1/1.5英寸、4100万像素的拍照手机，拍照得分居然比iPhone 5s还低（iPhone 5s在DxOMark的评分是76分），这不是坑爹那也就是坑娘啊！
我在进入科技媒体的节点恰在Lumia 1020发布不久。当时的选题会上，我跟主编说：我希望研究一下DxOMark为什么给Lumia 1020打那么低的分数，并写成评论文章。主编当时给的评语是：选题难度太大，搁置吧。他的这番评语不是没道理的，DxOMark机构的跑分有自己一套颇为复杂的体系，光是理解这套跑分方式都并不简单，以我当时的能力的确很难在短期内成文。
不过往后的工作中，开始越来越多接触各类英文原版白皮书，对DxOMark的评分方式和手机成像的理解也在逐步加深。这个选题实际上是可以大做文章的，不过鉴于在意移动成像的阅读群体并没有足够丰沛的理论基础，所以这篇文章仍旧以短文的形式呈现——以后若有机会，咱再就Lumia 1020多侃侃。
74分是个怎样的水平？
很多人其实知道Lumia 1020和808Pureview拍照牛掰，却并不清楚具体牛掰在哪里。我猜大部分人对于拍照是否出色的认识，在于画面100%放大后是否清晰，用他们的话来讲是“肉”或“锐”；解析力怎么样；噪点多不多，是彩噪还是明度噪点；画面是否“纯净”...之类之类。
808Pureview这其实是一种依据，而且的确是重要依据。808Pureview白天成像的解析力和“纯净度”是相当一流的，尤其是500万像素超采样出片，大概在手机甚至早年的卡片机领域都是无出其右的程度（松下CM1我没用过，所以CM1的实际表现如何我不清楚）；另外808有两个绝学：无损变焦，以及1/1.2英寸图像传感器能带来更浅的景深。
808Pureview的软肋主要是夜间成像，因为其摄像头所用镜头不带光学防抖，感光元件依旧是FSI式。
Lumia 1020问世的最大价值一是抛弃塞班渣系统，二是采用整组镜头防抖方案+背照式CMOS，加上4100万像素超采样，夜间成像即便放到现在，就“纯净度”而言在手机中依旧是天下无敌的。不过实际上，Lumia 1020的图像传感器面积相较808Pureview小了30%，白天成像的信噪比就最直接的观感而言，明显不及808Pureview（或与采用背照式CMOS也有关）。
808Purevew和Lumia 1020图像传感器尺寸对比，单位英寸
808Pureview在DxOMark评测中的综合得分为77分，比Lumia 1020高3分。这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倍感意外，毕竟Lumia 1020夜拍水准相比808几乎有了质的飞跃。然鹅这也并没有什么，截止到我写这篇文章为止，Lumia 1020在DxOMark的手机成像排名中，排在第50位。想一想，连iPhone 5s、一加2、Galaxy S5这些手机都排在Lumia 1020前面，这是不是太值得吐槽了？
首先，这里还是需要提一点，DxOMark针对手机成像的评分主要分成两部分，分别是静态照片和视频拍摄。视频拍摄这一项中，Lumia 1020的得分是64分——Lumia 1020本来就不是主打视频拍摄的产品，其视频拍摄得分如此之低也拉低了Lumia 1020拍照的综合得分。即便如此，其静态照片拍摄得分也只有79分。Whats happening?
为什么得分这么低？
前些年我对Lumia 1020和808Pureview的成像对比文章貌似被很多人看作是某种模板，其实那篇文章还是存在不少问题的，比如对宽容度的解读脱离了测光偏向性；而且拍摄样张的时候，镜头可能存在没擦干净的问题。不过Lumia 1020在成像信噪比方面依旧称得上佼佼者，或者说极为优秀，虽然没到808的变态程度；且夜拍水平即便放在今天也是相当一流的。
那么Lumia 1020为什么在DxOMark的得分如此之低呢？其实抛开DxOMark评测收钱的说法不谈，就DxOMark针对手机的评分项，Lumia 1020得74分一点都不算冤。
我们来看看DxOMark针对Mobile类别设备的评分子项目包括：
Exposure and contrast
Color
Autofocus
Texture
Noise
Artifacts
Flash
DxOMark实际上也并没有给出这些项目评分的具体依据，不过我们大致上可以谈一谈这些项目分别代表什么，以及Lumia 1020在这些评分子项中表现如何，以我自己的经验。
Exposure and contrast——这个项目是指测光（或曝光）和对比度。说白了，考察的是成像的宽容度和亮度。在测光水平，或者成片亮度的问题上，iPhone可以说是当前成像设备的最一流水准。测光表达的是摄像头ISP对于场景亮度的判断，并在最终成像中恰当地表现出来。
Lumia 1020的成像宽容度其实就单次成像而言是相当优秀的，但在测光表现上就比较弱逼了。去年爱范儿针对Lumia 950和iPhone 7 Plus进行成像对比评测的时候，拉来了Lumia 1020作陪衬。那篇对比文章的样张足够说明Lumia 1020的测光表现有多不稳定，相比Lumia 950和iPhone 7 Plus差的也并非一星半点。照片若全自动直出，则亮度很难达到普通用户的需要，太亮或太暗的情况相当常见。
Color——色彩呈现，其中当然也包含了自动白平衡。除了Lumia 950之外，其它Lumia手机地摄像头自动白平衡表现可以用”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来形容。实际上即便是在2013年，这种飘忽寻常的白平衡和色彩呈现力都是垃圾级别的。所以不难发现，在DxOMark的评分中，Lumia 1020在Color这个子项的得分低得惊人，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Autofocus——自动对焦，这项不必多谈了。Lumia设备自动对焦表现以往是个优势项，但在大量旗舰手机都开始采用相位对焦的当下就逐步落后了，这一点我在Lumia 950的评测中谈到过。但这个项目总体来说也并没有拖后腿，且Lumia手机的夜间对焦表现始终都称得上出众，这也是诺基亚自有ISP算法的功劳。
Texture、Noise——这两个项目的评测标准未知，我猜大概有包含解析力，当然还有很多人挂在嘴边的“纯净度”，不过Noise抑噪这个项目实际上也还是要区分500万像素超采样和4100万像素直出片。如果是以全像素直出片，这对Lumia 1020来说是不够公平的，考虑其单个像素点尺寸约1.12μm。
Artifacts——这个项目太值得一说了，根据平常对DxOMark评测文章的解读，Artifacts更多的是指摄像头的光学系统设计，很大一部分就是指镜头素质了。很多人以为诺基亚常年采用卡尔蔡司设计的镜头，所以其光学表现应该是很一流的。
蔡司在光学领域的沉淀无需多言，而且在诺基亚与卡尔蔡司合作10周年之际还专门刊文（没错！这篇文章也是我编译的）细数了自己在Lumia设备镜头设计上的功劳。Lumia 1020的镜头是卡尔蔡司专门设计的，可不是人家制造的，且Lumia 1020在摄像头之外还有一块光学素质较差的覆盖玻璃。我想蔡司对于此种情形，大概也是有吐血的冲动的。
上面这张样张足以表现Lumia 1020镜头对于Color Shading抑制的极差表现（注意中央位置向四周，墙壁色彩的变化，实际上这和ISP算法也有关系），这其实也是Lumia设备的老毛病。早年的Lumia 920就是如此——不信的同学可以试试用你手头的Lumia设备对着一张质地均匀的白纸（或者墙面），在普通光照环境下拍摄，其色彩呈现相当的难以名状。这是Color Shading的典型样貌，且室内室外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Lumia 1020在侧逆光场景下，成像非常容易受到杂光影响，这与其镜头边缘工艺也有关。此外，镜头的抗眩光表现差劲，夜间对着路灯一类光源拍摄，很容易形成花瓣状的光斑，且画面雾蒙蒙一片，对比度很低。个人猜测这和Lumia 1020摄像头的表面覆盖玻璃有很大关系。
所以在Artifacts这一项，Lumia 1020在手机设备中也算难得的低分。仅Artifacts和Color这两项已经极大程度拉低了Lumia 1020的综合得分。而且在我看来，Artifacts的问题远大于自动白平衡的问题。这里我们还没有多谈镜头边缘位置的解析力下降明显比其它手机摄像头更严重的问题。
考虑到Lumia 1020的底够大，镜头用料也会相较其它手机摄像头更多，且1020无论是底还是镜头，都并非大批量制造供给诸多品牌的，能有此种坚持也实属不易了。但如果说白平衡问题还能通过后期解决的话，Color Shading是真的不大能忍。
Flash——闪光灯，这一项中，Lumia 1020的氙气灯并没有取得多大优势。可能是因为虽然氙气灯的演色能力不错，但Lumia 1020的ISP未能对色彩做足够的修正，所以Lumia 1020配合闪光灯拍出来的照片普遍存在偏黄的问题。这一点可以参见Zealer的评测。不过闪光灯在手机产品上也的确一直是鸡肋般的存在，顶多是聊胜于无的价值。
就这一项值得一提的是，DxOMark在点评中特别提到，Lumia 1020对于光学防抖太过自信，所以最低快门速度过慢，导致夜拍成功率极低。这一点我在先前的很多文章里都提到过，大概也只有诺基亚能做出这种事，尤其当年Lumia 920在夜拍模式下甚至用上了1秒的快门，这是何其变态的设定啊。
以DxOMark的上述评分项，Lumia 1020能得高分才有鬼。我们不能说DxOMark的评分项设定是科学的，比如Flash闪光灯这种在我看来无足轻重的项目，在DxOMark针对Mobile设备的评分体系中也拿下1/7的权重，而Noise抑噪这种需要技术含量的项目却也是1/7权重，这合理吗？但无论如何，Color和Artifacts两项中，Lumia 1020弱于常规的表现都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请等一等
有趣的问题咱放在最后再说：DxOMark是相当有名的成像评测机构，且其在相机和镜头方面的评测沉淀，在整个行业内都是绝无仅有的。如果你经常去看DxOMark，会发现这家机构的评测分成三大类，分别是Mobile、Camera和Lens。Mobile是移动设备，Lens是镜头，Camera自然就是相机了。
尝试在DxOMark搜索Lumia 1020，会发现DxOMark给出了这台设备的两份成绩单。一份在Mobile类别中，就是我们上面探讨的这部分；还有一份在Camera分类中！什么？把Lumia 1020放在相机里面评分？什么情况？
其实如果要细数DxOMark针对Camera类设备的评分方式，那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且我也没有蠢到，真的将Lumia 1020去和单反做对比的程度，毕竟连图像传感器的尺寸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但有趣的是，DxOMark还针对Lumia 1520、三星Galaxy S6 edge给出了Camera类别的评分（注意，不是Mobile类别的评分），也就是说把这两台机子也当相机评了个分。我们知道Galaxy S6虽然是两年前的机子了，但在手机中的成像水平即便放到现在也算相当不错，或者说和Galaxy S7基本是同一水平。
Galaxy S6 Edge在Mobile类别中的综合得分是86分，整整比Lumia 1020高了12分。DxOMark成像体系中的12分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可是在Camera类别中，这两者的表现却发生了反转。
我们采用“Print”输出（800万像素）来对比。下面所有的图片横轴表示的是不同ISO，纵轴根据不同项表达不同内容。以下所有黄线代表Lumia 1020，橙线代表Galaxy S6，红线代表Lumia 1520。
SNR 18%，可简单理解为信噪比，可以用来表达很多人口中常说的“纯净度”，纵轴单位为dB。在这一项中，Galaxy S6低感数值是有优势的，但实际上，即便在其低于50的ISO感光度之下，18%灰度的信噪比数据依旧不及Lumia 1020和Lumia 1520，高感部分就更是如此了（高感似受限于真实ISO，真实高感是ISO800不到的样子）。
上面这张图表达的是动态范围，更多的可以理解为我平常所说的宽容度（暗部），纵轴单位Ev，也就是很多人常说的几“档”。同低感，Lumia 1020宽容度高出Galaxy S6近一档，高感则有近2档的优势，这个优势还是非常明确的。
Tonal Range其实更利于表现不同ISO下的画质，是整张照片能够达到的灰度层次，纵轴单位比特（bits）。在这一项的高感部分，Galaxy S6和Lumia 1020的差距还真的不小，这和图像传感器的尺寸（及其实际光圈孔径，以及缩图大法）本身也有着莫大关联（不过话说Lumia 1520也是挺牛掰的）。
上图表现的是Color Sensitivity，这应该是指拜耳阵列图像传感器RGB三个通道信噪比的单项数据，它与色深也存在关联性，或者说可用以表现色深——高感部分的差距那真是相当大了。
所以其实特别容易理解，Galaxy S6 Edge和Lumia 1020在Camera项目中有着怎样悬殊的差距。Lumia 1020的得分是41分，而Galaxy S6 Edge得分25分。
最后，究竟Lumia 1020拍照怎么样？
我在Lumia 950成像评测中（iPhone 7 Plus离手机拍照No.1有多远？ - 知乎专栏 ）已经说得很清楚，成像设备追求的应该是综合素质，其中还需要加入拍摄体验的考量。而且Lumia 1020在Artifacts和Color项目上的绝对落后是相当影响最终成片的观感的，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忽视。
可以说Lumia 1020即便在拍照方面都是极为偏科的产品，ISP极强的高感和抑噪能力和弱到爆的自动白平衡，外加镜头绚丽的败笔，成就了Lumia 1020。诺基亚的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偏科严重的拍照手机，诺基亚N8、Lumia 920无不如此。
很多同学还在问我，现在再买个Lumia 1020的二手货玩玩，专门外出拍照时候用是否值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你是纯粹玩一玩，那么还是非常值得。如果你是为了旅游的时候拍照，乖乖买个卡片机或微单吧，因为大部分人不会花太多时间去调整拍摄参数并进行色彩方面的后期处理的。
Lumia 1020大概并不是个合格的拍照手机，但在手机拍照中却是足够保持数年领先地位的王者。最后的最后，一起缅怀流产的Lumia 1030...Microsoft! You screw it up this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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