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黄牡丹皮汤验案
徐小周
中医能够治疗急重症，是几千年来不争的事实，但是以现代西方医学为主流的医疗体制不再给中医机会，也没有承担中医医疗风险的机制，加上商品社会以追逐利益为目的，简便廉验的中医也就渐渐湮没无闻。
加之现代中医本身，挂中医名号卖西医的居多，无能也无胆运用中医理论去分析急危重症，也就谈不上使用中医的手段去解决病人的痛苦。
从1993年到现在10年中，我有机会斗胆使用过三次大黄牡丹皮汤，三次都获得了成功，现报告如下，希望能得到指点，也希望能激励同道。
1995年当时我还在东直门医院院办工作，晚上教两个以色列学生学习针灸，其中一个学生叫CIGI，30岁，在燕莎后面的国际门诊做护士。有天下午CIGI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晚上要搭乘门诊转送病人的飞机去香港做手术。我当时很奇怪她不在北京西医医院做这个手术，人家嫌我们的医院条件技术差。CIGI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因为我以前讲课的时候说过，中医不仅仅能够治疗慢性病，而且能够快速有效治疗急腹症，比如急性阑尾炎，胰腺炎，胆囊炎等等。现在机会来了，CIGI问我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我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决定还是先看看病人再说。我打车到了燕莎国际门诊，看到了CIGI，他们的主治大夫已经很明确地做了诊断，压痛反跳痛，转移性右下腹痛，白血球升高，伴有发热。尽管如此，我还是号脉看舌，让病人躺下检查募穴。滑数脉，红舌，滑腻黄苔，三天没有大便，但是不觉腹胀。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当时就说中药能治，学生也信赖我，同意当晚不去香港。我开了大黄牡丹皮汤加了红藤，让CIGI抓了三付，当晚就喝。为了防止万一，我联系好了中日友好医院的急诊室，不行就到那里做手术。当时我有BP机，担心惦记这事，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焦急等待CIGI消息，到了下午CIGI才来电话，说自己已经上班了，昨天吃完药，晚上拉了5次，早晨起来烧就退了，肚子也不痛了。上午化验血像，白细胞也恢复正常了。还剩两付半药，CIGI问我还吃不吃？哈哈，中病即止，还吃什么吃！给她诊断的医生今天见她还惊诧她不去香港，怕她穿孔。听了CIGI介绍的过程，那个大夫还是不敢相信。后来我们晚上继续上课，学习针灸。下课以后CIGI送我一个信封，说是感谢我的帮助，让我买束鲜花。等我上了面的，打开一看，150人民币。唉，抠门的犹太人。
1997年，我由北京中医学院公派到美国讲学，在堪萨斯的VICHITA住，一天学校老板的朋友领着妹妹来了，说是妹妹得了急性阑尾炎。她是个黑人，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医疗保险。在即使美国做个阑尾炎小手术也是巨额花费。老板的朋友知道从中国来了两个教授医生，所以想来寻求帮助。与我同行的学院针灸系的教授检查诊断以后，用针扎了足三里和上巨虚之间的阑尾穴。我觉得不用药不行，就建议服用中药，屋子里有中药，我就拣了一付大黄牡丹皮汤，老板药铺里没有红藤，正好使用的就是原方。根据上回经验，一付足够了。出来教会了病人煎药和服用方法。第二天早晨，病人就来电话了，连说“MIRACLE”“MIRACLE”，奇迹，奇迹。也是一样，夜里大便4－5次，早晨起来热退痛除，免了挨刀之苦，省了许多花费。
2003年春天，也就是非典肆虐的那个阶段。我闭门造车，撰写我的《腧穴气象》。在家闷得太久，加上写作时灵感心得颇多，就想着找个人说说。于是就去拜访朋友。吃喝完了在家中聊天，不时听到里屋有人 *** ，一问才知道朋友的父亲得了前列腺囊肿，在家等待手术，目前腹痛难挨，不时 *** 。我连忙去探望，看病人腹部隆起，敞开，面色紫胀，不觉腹满，只觉疼痛，大便小便都困难。不久前，朋友请来多人会诊，有说是肾虚的，有人说瘀血的，朋友身为亲子，早已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我看病人舌苔黄躁，脉滑实，腹部坚硬如石，绝非虚证。虽然西医诊断是前列腺病，但是目前气机病机都在下焦大肠，决定用大黄牡丹皮汤，原方不变。朋友夫妇言听计从，马上就抓了药劝导父亲服下，下午服用，当夜就大便通下，腹痛完全解除。
医不自治，由来有因。后来我父亲病了，我也是方寸大乱，请朋友会诊开药。
大黄牡丹皮汤和千金苇茎汤一样，都是治疗痈疡的好方子，前者治疗肠痈，后者治疗肺痈。以痈疡成脓前为好，症状以发热疼痛为主。和承气汤和葶苈大枣泻肺汤不同的是，后者治疗热实症，也就是瘀血脓痰已经排到了管壁外，一泻就解决问题。而前者则需要托举逐渐渗出，将浸淫在肠壁、肺泡内的脓血排到肠壁，气管内。所以大黄牡丹皮汤和苇茎汤是以补为主，佐以泻下，冬瓜仁，薏苡仁，桃仁的量一定要大，大黄的量要小。活血的丹皮，或者赤芍红藤做为使药也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慢性阑尾炎，以及目前流行的肠激惹综合征等等那是薏苡附子败酱散的应用范围，以后有机会再说。
阑尾以前西医说毫无用处，割掉即可，现在又有新的研究，发现阑尾负责下腹腔免疫功能。我们探索外面世界的时候，允许犯错误，但是对于人体，一个错误影响深远，谁为那些错误买单？ 急性阑尾炎在农牧区是常见病症之一。30多年来，笔者用经方治愈者不可胜数。治疗阑尾炎最常用的经方在《伤寒论》与《金匮要略》中有：大、小承气汤、大黄牡丹汤、大柴胡汤等。据临床经验，大黄必须生用，而且用量加倍，否则其它药难以发挥效果，失去最佳治疗时间。所以生大黄用量多在18~40g，量轻则不能及时控制炎症，易导致并发症出现。及时泻不出大便，腹痛不减，其它兼症反而加重，耽误病情，故大黄必须重用，只有大便一旦泻下，腹痛立即减轻或消失。通过临床实例观察，从未发生不良反应，现以病例来进行分析讨论。 1 病案举例 案1 花某，40岁，男，2006年12月31日。主诉：急性腹痛，在某院用氨苄西林钠等抗生素大剂量输液3天，腹痛加重来诊。刻诊：下腹疼痛，伴阵发性加剧。右下腹压痛反跳痛明显，腹肌紧张，恶心呕吐。问诊：大便3日不通，舌质红，苔白厚，脉洪弦。LYMF 0.112%，39.1℃；血化验：WBC 19.7×10/L，MID 0.32%，GRAN 0.856%，HGB 1969/L，NEUT 0.89%。 诊断：中医：肠痈；西医：急性阑尾炎合并局限性腹膜炎。证属阳明腑实证。湿热瘀滞，热毒化火。治法：清利湿热，化瘀解毒，通里攻下。方药：大黄牡丹汤加味。药用：生大黄（后下）30g，丹皮10g，桃仁12g，冬瓜子30g，芒硝15g，银花90g，红藤30g，败酱草30g，元胡15g，7剂。停用西药，水煎急服，服至3剂后，大便泻下，粪便似果酱，臭秽熏人。随大便泻下，腹痛顿减。 二诊：腹痛显著减轻。又服完4剂腹痛尽愈。体温36.5℃，血化验：WBC 6.2×109/L，LYMF 0.284%，NEUT 0.483%，GRAN 0.669%，MID 0.47%。阑尾炎痊愈。 按 由于人体耐受力不同，此例服3剂大便始通，7剂治愈。另外，大黄等药用量过轻，没有达到及时中病的药量，延长了病程。 例2 俄某，男，20岁，2010年10月28日。主诉：突发腹痛3天就诊。西医以急性阑尾炎治疗，大剂量抗生素联用输液2天，腹痛加重转诊。刻诊：右下腹疼痛，压痛，反跳痛明显，疼痛拒按，局限性腹肌紧张，舌质红，苔白厚，脉弦数。体温38.5℃，血化RBC 6.6×1012/L，HGB 1979/验：WBC 15.9×109/L，L，HCT 0.563，LYM 0.149%，MXD 0.107%，NEUT 0.79%。 诊断：中医：肠痈；西医：急性阑尾炎。 证属实热蕴结，瘀滞不通。治法：清热解毒，通瘀攻下。方药：大黄牡丹汤加味。药用：生大黄（后下）30g，桃仁10g，冬瓜子30g，芒硝15g，丹皮15g，药藤30g，银花90g，败酱草30g，白芍30g，元胡15g。1剂，停用西药，急煎后3h服1次。服1剂后检查时右下腹疼痛，压痛、反跳痛，腹肌紧张均消失。只是大便未通下。上方又给2剂，生大黄（后下）40g，余药同上，仍急煎后2h服1次。服完1剂后大便泻下2次，粪量很多，色褐臭秽，腹痛若失。为巩固疗效，又服1剂，此剂再无大便泻下。体温36.6℃，血化验：WBC5.7×912 RBC 5.2×10/L，HGB 1879/LLYM0.473%，10/L，MXD 0.109%，NEUT 0.418%。仅3剂痊愈。 按 此案虽然仅服1剂，腹痛尽失，状如常人。但据临床经验，急性阑尾炎大便不通，肠中瘀滞积甚，容易复发，腹痛消失只是暂时的，发热、腹痛极易反复，只有大便泻下，余毒从大便泻去，才会彻底治愈。由于大黄40g，余药量重，仅3剂即愈。大黄是否过量，30g服1剂腹痛虽失，但不排便，说明药量过轻，未能中病，加至40g服完2剂，只泄2次大便。说明药适中，但仍未过量。 例3 罗某，男，31岁，2010年1月12日。主诉：突发腹胁疼痛3h急诊。西医以急性阑尾炎在急诊室观察治疗。用氨苄西林钠等多种抗生素大剂量输液10h，腹痛加重转诊。刻诊：持续性腹痛，阵发性加剧，右下腹压痛，反跳痛明显，疼痛连及右胁。疼痛拒按，面容痛苦，恶心，干呕，脉数，舌质红，苔白厚。体温38.6℃，血化验：WBC 16.7×109/L，HGB 1989/L，LYM 0.179%，MXD RBC 7.51×1012/L， 0.113%，NEUT 0.858%。 诊断：中医：肠痈；西医：急性阑尾炎。证属阳明少阳合病。湿热蕴滞，热瘀不通。治法：清热利湿，攻下瘀滞。方药：大柴胡汤加味。药用：柴胡10g，黄芩10g，生大黄（后下）30g，枳实10g，白芍30g，半夏10g，银花90g，元胡30g，川楝子15g，2剂。停用西药，急煎后3h服1次，一夜连服3次，大便泻下20多次，早上腹痛若失，并能上班，又服1剂善后，追访10个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