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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我在《燕赵晚报》主持“走读非遗”栏目时,上个星期刚刚采写了西部大山里的闫三妮民歌,尚沉浸在那酸酸怨怨的原生态山歌中,下个星期就来到东部平原,搜寻晋州小曲的遗韵。想那山歌已经如此之好,平原上的歌手又能唱出什么“花儿”来?结果令我震撼——他们,那些平原上的盲艺人,真的是把歌唱出“花儿”来了。

正得儿月得儿里得儿什么样子花得儿,

正月里开的一朵迎得儿春花。

迎得儿春得儿花得儿开得儿你曾见过它得儿,

小妹妹一心要戴迎得儿春花。

七不隆咚青得儿青,得儿桑,

八不隆咚桑得儿桑,得儿花红,

得儿桑,得儿桑,得儿桑得儿,花得儿开得儿月得儿月青。

这是我在晋州市文化馆赵孟群老师那里听到的1963年的珍贵录音,由苑振发与赵琴英对唱的《反对花》。舌颤音“得儿”几乎加在每一个能加的字后边。热烈的风格,极快的节奏,舌头颤而不乱的技巧,以及两人完美的配合,令我久久回味,妙不可言。

自己生活艰难,却把喜悦带给世人,这首歌注定了苑振发在河北民歌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苑振发,一位仙逝多年的盲艺人,如果活到现在,已经103岁。他的家在晋州市槐树镇龙头村。不足一周岁时,因为母亲熰炕(烧炕),没有及时通风排烟,竟把躺在炕上的他给熏瞎了。

苑振发的母亲一看儿子成了残疾,负担太重,在苑振发3岁那年离婚改嫁了。苑振发的父亲一个人拉扯着他,靠给人纳鞋底子挣点儿零用钱。

盲孩子的生计基本上只有两条路:算卦,唱曲儿。父亲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苑振发刚满12岁,即让他拜了本村既会算卦又会唱曲儿的苑洛改为师。苑洛改也是盲人,村里人叫他“瞎贤儿”。苑振发跟了他,但不喜算卦,只学唱曲。因天资聪颖,学了一冬两冬,即出师“单挑”。他常和师姐做伴,在十里八乡的村子里撂地摊演唱。每一曲唱完,央求过路人买些肥皂、针线什么的,半是卖唱,半是卖东西。

苑振发唯一的一张照片,第四排左起第三位是他(安春华翻拍)

盲人的婚姻大事,基本上也只有一条路:娶一个盲人。苑振发的妻子是因为小时候生天花落下的双目失明,两人都不是先天问题,生下的七个儿女都健康。养活七个孩子不是省劲儿的活儿,解放初期,在乡村的小路上,人们时常看到苑振发拿着路石(一根竹竿头上安着铁头),肩上披着梢马子(盛东西用的袋子),背上背着孩子,妻子张素花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襟,一家三口一步步艰难地从一个村走向另一个村。后来,因为孩子多,张素花出不去了,由大女儿苑小刁陪父亲出去,母亲在家拉扯孩子。“有一次我回来,我兄弟拉了屎了,我那看不见的娘正用手给孩子抓屎呢。”说起过去,苑小刁多次哽咽。

品尝生活的艰辛,唱尽底层的悲欢。他的歌,甚至将咏唱或代言的对象放到平常人不拿正眼瞧的群体上,比如 *** 。一首《 *** 悲秋》,不用看词,单看这“牌名儿”就足以体味。石家庄市图书馆有一本油印的《石家庄地区民歌》,里边收录这首歌,附了两版词,一版是文化工作者给改过的,雅一些,一版是原词。而现在苑小刁以及村里跟着她学的张彩欣等妇女,还是唱原词。说实话,笔者不觉得原词有何不雅,反而更加真实。“黛玉悲过秋,千秋万古美名留。”这是原词中的咏叹。

从小被父母卖进妓院的女孩儿,虽比不得黛玉,却也有苑振发这样的歌手为她们歌唱。本身,小调就是在河北流行最广的民歌体裁,它反映社会各阶层的生活。河北平原上,中小城市和集镇众多,村落成群,交通便利,这环境适合小调传播。《中国曲艺音乐集成》(河北卷)“冀中小曲”篇说:“河北各地农村多有以演唱小曲为主的艺人,而以冀东(石家庄以东各县)更为集中……在城市里青楼妓馆也常有 *** 唱时调小曲,坤书馆也以唱小曲或落子为业。”

*** 本身,也是传唱小调的群体。如果说上述《 *** 悲秋》表达的是一种悲凉惆怅,那么这一首《 *** 告状》,则是血淋淋的控诉了:

奴家病在牙床上,有何人请先生把药方开。生身的父母不能来相见,同胞的姐妹不能进房来。三天不吃阳间的饭,望一望老鸨子怎把奴埋。一领芦席三道靿,三道靿子捆起来。找了四个刽子手,有两根穿心杠将奴抬起来。将奴抬到荒郊以外,离地三尺将奴扔下来,将奴猛一摔。抬奴只挣钱四百,说的是管抬不管埋。南来的乌鸦喯走了奴的眼,北来的恶犬捣开了奴的怀。乌鸦喯眼还好受,恶犬捣怀疼痛实难挨。浑身的皮肉吃了个净,将奴的骨头满地晒起来……

“她”都死了,能到哪里去“告状”呢?原来,是到“阎王老爷”那里告状,央求“阎王老爷”:“从今后,再不想落到烟花里来。”

苑振发唱的小曲儿,每一首都在讲一个故事。而汉族民歌常用的“四季”“十二月”“五更”这样的歌词架构,最适合讲述故事,民歌的创作者可以在简单甚至短小的旋律下,分段填词,加入海量的内容。一个个酸甜苦辣的故事从盲艺人的口中唱出。这些故事中,常使听众泪下的有一首《七月七》。年轻丧妻的倒霉小伙儿,“因此这丢下呀两个儿女,男的五岁、姑娘十一。回到上房冷啊冷得唏又唏。”孩子满地打滚要亲娘,当爹的变着法儿哄孩子,听得人鼻酸。苑振发的唱法,擅长润饰加花,使简单的小调变得婉转华丽。而他的声音,诚如其学生兼搭档、今年77岁的赵琴英所言,和女声在一个调上,高而不尖,略显沙哑,别有韵味。晋州市文化馆赵孟群说,苑振发能轻松唱到“嗨C”,最高可唱到“嗨E”“嗨F”。

除了声音特别,苑振发的弹弦子功夫,更是了得。他用一把大三弦自弹自唱。赵孟群说,苑振发完全当得起“江北阿炳”头衔。《中国曲艺音乐集成》(河北卷)编写者说:苑振发“一把三弦弹得出神入化,少有能与其媲美者。”精通曲艺的读者宋景山说:“这弦子弹得好得了不得!”

如今,民歌被流行音乐冲击得厉害,晋州小曲亦淹没不彰。

但是,也有一些人在持续努力,以使它的“原生态”面目得以重现。当年在晋州文化馆工作从而得以向苑振发学艺的赵琴英,现在还会唱小曲儿;苑振发的女儿苑小刁,会唱的小曲虽然不多,但也在极力传承给爱好民歌的村民;我采访时,晋州市委宣传部贾再兴、刘澎洲,文化馆王根茂、周颖,或是多方协调,或是全程陪伴,或是搜集资料,积极配合;而最让我感动的是,刚动了大手术、身体尚虚弱的赵孟群老师,听说我们要找苑振发的录音,痛快地从家里出来带我们去他的音乐工作室。大风天,我们叮嘱他扣紧帽子,他执意不让人搀扶,我心里想:如果不是出于热爱……

就在采访晋州小曲的前几天,引爆朋友圈的谭维维“摇滚版华阴老腔”,让古老的陕西非遗华阴老腔迅速蹿红,我在一位朋友的转发底下留言:她的歌在传世,这就够了。我想,苑振发的歌声和琴声,也能传世。如果流行音乐界能有人去打造一种“结合性产品”,会助力于它的传播。如果没有这种机遇,相关部门能把20世纪60年代那批珍贵录音制成电子格式放到网上也行,因为还有许多人喜欢原汁原味。期待所有那些珍贵的声音,都能传世,都能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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