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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作者： 娱理@寒大月亮
“全国那么多顶级歌手和唱片公司，一年火不出来十首歌...”可能谁都没想到，在众星云集、本该为音乐人欢呼喝彩的“TMEA腾讯音乐娱乐盛典”上，华语乐坛再一次被宣告“完蛋了”。
在当晚众多奖项中，《云与海》《白月光与朱砂痣》《浪子闲话》《醒不来的梦》《踏山河》《千千万万》《沦陷》《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清空》《执迷不悟》获得“年度十大热歌”，一石激起千层浪。
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以15秒左右的中毒旋律洗脑大众的耳朵，符合短视频平台传播规律。但它们的“热”却遭到了巨大的质疑，甚至是抗拒。
打开相关微博评论区，网友们态度始终是消极的、难过的、悲哀的。在一片哀叹之下，#华语乐坛#四个大字直冲微博热搜第一，就像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关于十大热歌的相关网友评论歌手杨坤近日在个人微博写道：“我曾经说过，这个时代在进步，可是音乐至少倒退了十年，昨天，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说的太保守了。”网友猜测此番感叹或许也与“十大热歌”有关。
截图自杨坤微博就这样，华语乐坛迎来了第N次“完蛋”，只不过这次的死亡原因更加明确，它的溃败鲜明地指向了短视频平台，以洗脑副歌大肆传播的神曲成为众矢之的。
失望过后，娱理工作室非常好奇的是：
如果神曲“有罪”，是谁让它们变为“十大热歌”？在这之中，短视频平台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华语乐坛除了被贴上“完蛋”二字，还有其它出路吗？而神曲，到底何罪之有？谁是大众
“十大热歌”公布的当晚，聂心远的朋友圈异常热闹。作为曾经华谊唱片部门的总监，聂心远亲历过唱片造星时代，朋友圈里多半是圈内人士，大家面对这样一份榜单同样坐不住，有的唏嘘华语乐坛今非昔比，有的跟风嘲讽几句。
但聂心远觉得这个榜单“挺好”，里面的歌他听过一半以上，王靖雯的许多作品也都在他的歌单里。
“热歌榜本身没毛病，那就是大众爱听的流行歌曲，想必也是基于用户数据得来的，也许不是一二线城市的歌单，但是更广泛的市场一定是买单的。我支持这个榜单，就像牛肉面可以天天吃，意大利面不能。”《2021中国好声音》学员王靖雯，她演唱的《沦陷》入选“年度十大热歌”短视频平台其实代表了大众，神曲之所以能具备热歌属性，究其根本是用户的选择。
只不过症结在于身处分众化时代，如何去理解今日之“大众”。
人们天生习惯从自己的视角看待问题，当发现某一大众娱乐内容与己无关时，第一反应是恐慌、不解，甚至会产生一种“我被代表了”的冒犯，从而抗拒另一种“大众”的存在。
在资深音乐版权人燕小咖看来，大众面对一份权威机构释出的音乐榜单时，如果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歌单有着天壤之别，当然会产生质疑。
而这些质疑此前也发生在流量爱豆的作品上，只是如今换成了短视频神曲。
“以前我们听歌渠道比较一致，可能大家都是在电台、MTV频道接收新歌，人家放什么我们听什么。现在渠道真的是太多了，在短视频平台火的歌不一定在B站火，B站上火的歌可能网易云音乐的用户又不知道。所以每个圈层都有不同的受众，分化得很细，你再去选一个‘十大年度热歌’很难说服所有人。”常用音乐平台APP：QQ音乐，网易云音乐，酷狗音乐，咪咕音乐，酷我音乐、Apple Music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今年王琪带着《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登上春晚的时候，娱理工作室的工作群里不断闪现四个字——王琪是谁。而等副歌响起时，坐在一旁的长辈们已经开始大合唱了。
将两个审美品味相隔甚远的群体摆放在一起，究竟谁是大众，谁是小众？答案显而易见。以年轻人为主的社交媒体平台体现的也只是一部分人的审美取向而已。
聂心远觉得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份榜单激进或消极，互联网的好处就是各取所需，每个人去选择自己爱听的歌。
“可能有人不知道，当晚除了‘十大热歌’还有‘十大金曲’，金曲里有周深、莫文蔚、吴青峰等歌手的作品。‘十大热歌’不可能代表华语乐坛，整个颁奖礼所有的奖项总和或许可以代表70%-80%。”TMEA音乐娱乐盛典当晚发布的年度十大金曲榜单神曲的诞生
生活在香港的小刘是一名国际律师，用户画像并不“下沉”，但确实是短视频平台的重度用户。
他在高中时期就开始学吉他、玩乐队，对音乐创作略有了解。打开“十大热歌”，他笑笑表示自己确实都听过。外界有一种声音，认为“十大热歌”是十几年前彩铃时代的“文艺复兴”，小刘认同一半：“本质上这些歌曲创作方式是一样的，但整体听感绝对是比彩铃时代有进步的，以前那些歌我是真的一句都听不下去。”
小刘向娱理工作室介绍，华语乐坛有一个经典的 *** 套子叫作“4536251”，《遇见》《奇妙能力歌》《戒烟》《虎口脱险》等众多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以及薛之谦的大部分作品采用的都是这套 *** 走向。“十大热歌”里很多作品也是。
“ *** 是没有问题的，我喜欢的很多乐队都用这套 *** ，重要的是怎么用、音乐做得用不用心。神曲有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它们的音乐特别糙，器乐声、弦乐都是用MIDI下载的，是假的、制式的，而且完全不懂编曲和乐理，可能就是随便哼出来的旋律直接就成歌了。”音乐博主@litterzy用4分钟短视频拆解短视频古风歌曲的创作小刘记得自己曾刷到过一个视频，是《明日之子》第二季的时候，导师华晨宇在现场对《离人愁》原唱李袁杰说：“你不弹4536251，你换一个弹法吧，你弹六级。”结果对方的回应是：“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所以你看他们根本不懂乐理，怎么可能有高质量的创作？陈粒和阿肆也有很多歌都是‘4536251’，但确实好听不少，你根本听不出来和网络神曲其实是一个套路。”
最终的结果是，层出不穷的神曲让短视频平台渐渐与“土”、“Low”划上了等号。截图自《明日之子》第二季有人质疑这类歌曲之所以被大肆推广，是因为短视频平台无法获得主流歌手的作品版权。燕小咖否定了这个假想。
“‘版权筛选’是不存在的。短视频平台BGM不使用全曲，基本不受独家版权影响。另外榜单里的热歌很多版权也不在平台，都属于各个公司，并没有所谓“短视频自制”的优势。”
正如前面写到，热歌的火终究还是“大众的选择”，只是这里的“大众”没有你我。
虽然短视频平台催生神曲，但小刘并不认为自己的音乐审美会受此影响。“它们通常都是作为BGM出现，但我主要看的是视频里的内容，不会特别留意这些歌。如果听歌的话就去搜自己喜欢的乐队和歌手，然后算法会让首页渐渐都是我喜欢的歌。”QQ音乐、网易云音乐的首页推荐，仅为展示近年来，许多平台不断邀请明星入驻，其中不乏许多天王、天后级歌手。很多歌手也将其看作新歌宣发渠道，与平台达成独家合作，主动送完整歌曲“入库”。
在海外，短视频的舞蹈Challenge也不再是新鲜玩法，无论男团女团还是Solo回归，只要是有舞蹈的新歌都试图在15秒里吸引更多人关注。
显然，作为月活超5亿的流量聚集池，短视频平台已经与华语乐坛密不可分。但15秒入耳模式又在损伤音乐本身的“神圣性”。
当音乐只剩下15秒的 *** 和用算法堆砌而成的流量密码，音乐就失去了自古以来的起承转合，变得更加简单，这是进步还是倒退？而用户习惯了用15秒快速进入一首歌的“上头部分”后，谁会为更多音乐人留下一首歌的时间？图片自音乐纪录片《15秒之外》谁能摧毁华语乐坛？
聂心远希望关于“十大热歌”和“十大金曲”的讨论不要停，直到博弈出一个“解决方案”。
“我对‘十大热歌’并不失望，至少爱音乐的年轻人有饭吃了，有人愿意听他们还不够精致、不够国际化但真诚质朴的音乐。
我更失望的不是‘热歌’多，而是‘金曲’少。全国那么多顶级歌手和唱片公司，一年火不出来十首歌。那么多斥巨资做的唱片、华丽包装、顶配宣发，结果收获一个热搜——‘难听’，然后用‘歌手’‘爱豆’的身份去各种综艺里获取流量赚钱。所以，从业者有啥资格吐槽？把耳朵堵上做出来的唱片，还不如15秒的短视频火，不该好好反思吗？
TMEA只是把数据摊开了给行业看，数据说了真话。”TMEA音乐娱乐盛典其他奖项名单（部分）在聂心远看来，“十大热歌”折射出的审美壁垒，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矛盾，并无特别。重要的是行业内人士除了嗤之以鼻，更应该主动往前迈一步。
“那些附庸风雅不懂装懂的，其实更滑稽。那个年代做唱片我常说：‘广场舞大妈的耳朵最好使，我们的耳朵有洋耳屎。’难道‘歌火’不是做音乐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吗？
其实你仔细听听，‘十大热歌’的旋律没问题，拿给‘十大金曲’的制作人和歌手去演绎就成了金曲。可是这问题就像是围城吧，有能力包装的，求新求变，没能力包装的，求稳求饭碗。艺术与商业的完美结合，需要的是真正懂市场、懂用户、懂变现的‘企划’。我建议TME接下来可以促成两个榜单的音乐人合作，去除偏见，把所谓‘彩铃’‘短视频’音乐的质量提上去。”在娱理工作室看来，当短视频平台愈加深入音乐产业中，其自身极强的音乐包容性正在逐步降低音乐门槛，既然有“粗制滥造”、有跟风甚至是抄袭，平台显然不能止步于流量 *** ，也不能躲在“大数据选择”背后忽略自己的平台责任。
音乐不只是算法，互联网产品的日益进步不该成为音乐审美提升道路上的拦路虎。
如果短视频平台只是顺拐般给一部分大众喂神曲，不求优质，不求引领，不为平台的原创音乐人提供更多有益帮助，久而久之，华语乐坛确实危在旦夕。
“十大热歌”杀不死华语乐坛，能拿起刀的永远是音乐背后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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