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山佳 “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这首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竟曾出现在我的歌本上。要知道，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小女生啊，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一首《祝酒歌》，让李光羲名扬四海。歌声传唱四十年，就在2022年3月13日传来消息，歌唱家李光羲因脑梗离世，享年93岁。回想李光羲这一生，最意想不到的是，出身普通家庭的他，竟爱上了亿万富翁的女儿王紫薇，这桩不被女方父母看好的婚姻，竟开出了芬芳的花朵，两人牵手走过钻石婚。这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01 李光羲，1929年出生在天津，手足八人。李父，在天津开滦矿务局工作。一大家子，就靠着老爸的工资过活。天有不测风云，1947年，李父突然离世。顶梁柱倒了，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怎么办？最终，李光羲放弃学业，顶替父亲进入矿务局工作。那一年，他17岁。当时的天津开滦矿务局，是一家合资企业。按照英方规定，每两周发一次工资。元旦，春节等节假日，都会发钱，算下来一年到头，员工能拿到16个月的工资。 李光羲在董事会工作，负责股东变化、股票交易等有关事宜。他月入160元，这水平也算高薪，养家绰绰有余。闲暇之余，李光羲常到教堂的唱诗班唱歌。在那儿，他学会了识五线谱等乐理知识。热爱，就是最好的老师，四年下来，李光羲这个业余歌手，竟唱遍了天津各大剧场。 1953年10月1日，在青年宫的演出中，李光羲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他有些眩晕，低声对身边的朋友说：”看到那个女生没？将来我一定得娶她。“那个女生，就是王紫薇，还是16岁的中学生。对她而言，李光羲已是一个上了班的成年人，与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但李光羲动心了，他向姑娘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两人同为合唱队的队员，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光羲与紫薇，都热爱唱歌，从唱歌就可以延伸出许多的话题，比如诗词，比如音乐家等等。年轻的心，慢慢靠近。 02 1954年，李光羲考入中央歌剧院。从此，他从合资企业跨入了事业编。而工资也应声而落，从160元到59元。要知道，那时101元的差额，可是8个大学生一个月的薪资总和。而他身后，还有天津老家母亲与妹妹需要照顾呢。这足以看出，李光羲为了歌唱事业，也是拼了。同年，紫薇考入北京医学院就读。那是她的第一志愿，只因李光羲在北京。 作为中央歌剧院的新人，李光羲开启了自己的恶补模式。从发声到乐理，都需要脚踏实地的练习。中国第一部外国歌剧《茶花女》上演，李光羲被苏联专家相中，成为男一号。深情的歌声，令他大放异彩，从此在歌剧院立足。 1957年，李光羲响应号召”艺术与工农兵相结合”，于是报名前往农村，上级部门还真批了。这下，李光羲就要与心爱的姑娘分离了。这可如何是好？李光羲找到还在读大三的紫薇，说句“我们结婚吧”，姑娘二话没说，点了点头。要知道，当时的李光羲已是有着农村户口的农民了。 03 登记之前，紫薇向天津的父母打了招呼。老妈一听大事不好，急忙坐着火车来到北京，苦口婆心地教导女儿：“李光羲一个月只挣那么点钱，还要邮钱给天津老家，他拿什么养你？再说，演戏的都是戏子，人品上能过关吗？他一家子那么多人，光小姑子就有四个，你一个人清静惯了，能受得了吗？” 王母嘟嘟嘟说了一大堆，紫薇一声也不吭，任你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我就是认准李光羲这个人了。其实，真不怪王母势利，这两个小年轻实在门不当户不对。王家在天津 *** 头，有工厂，有仓库，还有两座带花园的洋房，外加汽车，以亿级为单位计算财产，只多不少。紫薇上有两个哥哥，家中只有紫薇一个小棉袄。王家父母对千金期望甚高，学医的女儿，将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比嫁给一个戏子强多了！ 王母见紫薇不松口，气得回到天津，从此与女儿断绝关系。紫薇不是还在读书吗？对不起，不提供经济来源。紫薇给家里写信，收件人拒收，原路返回。远在部队的哥哥，也写信给妹妹“劝她不要结婚”。但紫薇还是嫁给了李光羲，这是1957年1月。 新房，是歌剧院舞美朋友临时搭建的屋子，东家拿出一床被，西家提供一对枕头，地上还有不知谁家出的小板凳。总之，紫薇与李光羲那时就开启了“裸婚时代”。八天后，李光羲下乡当了一名农民。 04 话说紫薇没有了经济来源，还要读书，只得靠着李光羲的工资。3日发工资，紫薇代取，还要记得邮钱给天津的李家。一次，周二取了工资，周日紫薇才邮天津，气得李光羲来信责备。这时紫薇大小姐才知道，天津老家正等着这笔钱糊口呢。而那个世界，她一无所知。 原先，紫薇读大学，不仅父母出资，而且在部队的哥哥也给她邮钱。这宽裕的生活，乐得逍遥。但紫薇嫁给了李光羲，却过上了穷上加穷的日子，天壤之别。也许紫薇天生是个钝感的女生，她不在意物质，有情饮水饱，她更在意精神。手头紧时，她就把老妈送她的项链卖了渡日，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学毕业后，紫薇留校当老师。为了省五元钱的通勤费，她天天骑着自行车来回。外面卖的馒头，要比自己蒸的馒头贵，好嘛，为了省钱，她就学着自己蒸，自己摸索着放碱，多少合适。从婚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的紫薇，已变成务实的妻子、儿媳，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能省则省，这跨度，实在够大滴。 05 虽说王家父母与女儿断绝了来往，但1961年紫薇生下长女时，老妈毅然前来照顾。虽说女儿不听话，但大局已定，又能如何？只能不计前嫌。网络上不是有句话么，这年头除了爹妈，其他都是浮云。这边，李光羲忙于演出，天天不得闲。那边，王母精心照料女儿、外孙女，全力以赴，无微不至。若不是老岳母力挽狂澜，估计紫薇母女连饭都吃不上。 一天，岳母问李光羲“你唱什么？”，“歌剧《茶花女》“，”那买张票吧！“接下，岳母大人又看了李光羲的《货郎与小姐》,天桥剧场的演出，她也出席了。一天吃饭时，岳母对着李光羲说了一句“你就唱歌吧，不用改行了！”私下里，老太太对着女儿紫薇开门见山：”这小子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没心眼儿！” 紫薇老爸是个木材商人，老妈伴着老爸跑江湖，识人无数，一句“没心眼儿”，也代表她对姑爷李光羲的认可。话说回来，李光羲的三个女儿出生后，全都是老太太一手照顾的。这丈母娘，够意思！ 人生就是一个循环，你对别人所做，就是对自己所做。岳母大人对女儿、女婿一家扒心扒肺，实实在在。等到1966年文革时，王家存款全部冻结。紫薇开始给父母邮钱了，李光羲二话不说。在李光羲口中，从来没有因岳父、岳母当年不同意他与紫薇的婚事，耿耿于怀。一个女婿半个儿，李光羲尽到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孝顺老人。一个月的收入，就那么点儿，邮的钱都是从口中、从身上省出来的。紫薇，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夫君是一个厚道人。 06 1979年，一曲《祝酒歌》，李光羲大火特火。这家工厂邀请他去演出，好，没问题。《祝酒歌》唱完，得，再来一首。马不停蹄，又到下一家。不知《祝酒歌》唱了多少遍，直到有一天，李光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经医生检查，他患有“喉肌弱症”。声带也是肌肉，时间长了，无法用力。 对于唱歌就是生命的李光羲而言，他的命几乎被夺走了。每天，李光羲都会从梦中惊醒，浑身大汗，他问自己“不能唱歌，我还能干什么？”这时，紫薇的开导，就成了李光羲最贴心的慰藉。李光羲心有不甘，紫薇就陪着夫君打针、吃药、做康复。 一天午觉醒来后，李光羲开始练声，啊啊啊啊，一个亮音忽就出来了。在嗓音恢复的那一刻，李光羲泪流满面，他深深地感激妻子。从1979到1985，六年间，是紫薇伴着他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鼓励他“迟早有一天还会站在舞台上放声歌唱”。如今，心想事成的感觉真好。再唱《祝酒歌》，又是三十年。 有记者，曾采访晚年的李光羲，问他：“面对鲜花、掌声，您感觉一生中最得意的是什么？”李光羲毫不犹豫地回答：”一是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一是找到了我最爱的人做妻子。“ 从1957到2022，李光羲与紫薇，牵手65年，这桩并不被看好的婚姻，实则结出了芬芳的花朵。毕竟在婚姻里，不只有爱，还有肝胆相照的义气，不离不弃的默契，刻骨铭心的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