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在谭咏麟和张国荣的耀眼光辉之下,新生力量在艰难而执着地成长。
1988年第七届新秀大赛,谭耀文获冠军,他唱的是《拒绝再玩》,模仿张国荣的嗓音,被评委梅艳芳看中,收为弟子,却走出和张卫健类似的轨迹。
季军则由郑秀文获得。被称为香港最后一位天后的Sammi这一年才16岁,脸上还有婴儿肥。赛后不久她就认识了许志安,后来她在回顾感情历程时,坦言自己就是因为崇拜他而去参赛入行的。
音乐与情路的起点都是缘于这个男人,因此后来再多伤痛和失望也难让Sammi从他身边离开。
本届新秀歌唱比赛的主持人周慧敏,三年前也有参赛,之后在电台当了两年DJ,这一年发布了首张EP,即获得白金销量。
出演电视剧是新歌手提升人气的有效手段,李克勤主演的《不再少年时》反响很好,小美与黎小田为其创作的同名主题歌也大受欢迎,于是宝丽金趁热打铁,为他推出专辑《夏日之神话》,销量不错。
李克勤后来的冤家黎明此时也正在TVB剧集里积攒观众缘,同时凭借俊朗的面容赢得演唱主题曲的机会。郭富城这一年刚刚从无线艺训班毕业。而原本遥遥领先同侪的张学友却陷入音乐生涯的最低谷。
此时担任张学友经纪人的哥哥嗜赌如命,一再欠债要他代偿,同时接戏太多更让他疲于奔命,与罗美薇也传出感情危机。巨大的压力之下学友开始酗酒,夜夜流连兰桂坊,喝得天昏地暗。
公众场合他也多次失态,在梅艳芳的生日派对上乱扔蛋糕,现场演出时频遭嘘声,甚至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无故辱骂。去年的唱片销量已有所下滑,今年的《昨夜梦魂中》成绩更差。即使专辑中有卢冠廷唐书琛为他创作的《天变地变情不变》,也无力回天,仅卖了两万张,完全不符合歌神接班人的身份。
卢冠廷自己也发布了新碟《但愿人长久》,风格隽永,《人之初》、《流芳颂》都是小众经典,耐听又富含哲理。
他不断尝鲜,和顾嘉辉、小美、潘伟源等新拍档合作,但主打歌《但愿人长久》还是和唐书琛的夫妻档作品,一举拿下两大金曲奖的最佳作曲,且不断被后人翻唱致敬。这两夫妇琴瑟相和,实在是乐坛神仙眷侣。
另一位未来天王刘德华,尽管有谭咏麟、张国忠等亦师亦友的知交先后坦言质疑和其歌唱才能和前景,他仍然以惊人的勇气和旺盛的精力,在一年演十部电影的满负荷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发布了自己的第三张专辑《回到你身边》。
虽然词曲作者不乏大牌,但都流于行货,刘德华的演唱水准也毫无改善。值得赞许的是歌曲题材和风格丰富,多元化的尝试有助于他积累经验,提升音乐素养。除此之外,并无半点可称道之处。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全香港大概只有刘德华自己还仍然相信他唱歌是一份有前途的事业,日后在华语歌坛的地位完全是他勤能补拙的成果。
刘德华的音乐引路人林子祥今年又大爆发。作为原创能力最强的一线歌手,他连出两张专辑《创作+流行歌集》和《生命之曲》。其中他自己作曲的《每夜唱不停》、《雨点》、《昨日街头》,都是质量极高的作品,悦耳醉心。
流传最广的是那首《真的汉子》。林子祥的曲大气磅礴,演唱更是铿锵激昂,令人心潮澎湃,极尽阳刚之美。
《真的汉子》同时入选当年十大中文金曲和十大劲歌金曲。其歌词出自一代宗师郑国江之手,这是他最后一次获奖。他这一年开始大量减产,虽然创作生涯还会延续很久,但逐步淡出了主流音乐圈。粤语词坛已从“两霑一江”交棒,进入“双林二潘”时代。
作为中生代词人的中坚力量,二潘中的潘伟源经过漫长的积累和历练,今年达到了事业高峰,有两首歌双双入选十大中文金曲和十大劲歌金曲。
其一是《烟雨凄迷》,这首歌使陈百强时隔五年后重新登上劲歌金曲的领奖台。
黎小田此时已结束与华星的合作,开始给其他公司的歌手作曲,才能为身在DMI的陈百强创作这首《烟雨凄迷》。他自言这首曲子只是70分的水准,全靠陈百强的演绎将其提升了一个境界。
潘伟源的词风华美,善于描摹绮丽意象,渲染情境。陈百强准确地把握了词曲的哀怨意境,却又唱出独特风格,从低沉飘忽开始蓄力,于凄苦中爆发,情绪得到饱满的释放。
《烟雨凄迷》收录于陈百强的《神仙也移民》专辑中。专辑的同名主打歌《神仙也移民》改编自Disco舞曲,听上去却颇有许冠杰的市井味道,歌词直指香港的移民潮。专擅情歌的Danny很少唱这种讥讽时事的歌曲,个中奇趣应归功于作词者卢永强。
这位词人后来以“喜羊羊之父”的身份为世人所知。他的词作题材驳杂,不拘一格,整体水准虽逊于同时期的“双林”、“二潘”,但也不乏佳作。陈百强同年歌颂友情的《感情到老》也出于卢永强之手。
经历了去年的创作高峰后,陈百强在原创方面有所回落,专注于演唱。这是他在DMI的最后一年,他一口气连发三张唱片,为这段从低谷中奋起的经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新碟中虽仍有不少显得尴尬的快歌,但《长伴千世纪》、《感情到老》、《孤寂》等真切抒情的歌曲仍不失水准,是Danny标志性的风格。
陈百强这年还有一首新歌《无声胜有声》,由徐日勤作曲,林夕作词,与老友张国荣的《沉默是金》遥遥呼应,相映成趣。这首歌领衔的同名专辑意外地卖到五白金,是他生涯的销量高峰。
潘伟源另一首入选十大金曲的作品是叶倩文的《祝福》。
这首歌翻唱自姜育恒的《驿动的心》,是以一开始并未受到重视。潘伟源填的词将原曲的美感提升了一层,更增加了古典韵味,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的诗情画意。叶倩文的嗓音清澈,将人带到悠远的境界。
歌曲呼应当时的移民风潮,慰人心怀,纾解了香港人的离愁,是以一经发布就大受欢迎。
契合时代脉搏的文艺作品都会拥有特殊地位,《祝福》在商业电台排行榜上停留了大半年,在粤语歌历史上也留下鲜明的印记。
以《祝福》为主打歌的同名专辑成为叶倩文出道以来最成功的一张唱片,展现了华纳的最高水准,幕后功臣林子祥、钟定一和黄柏高获得十大中文金曲的最佳唱片监制奖。
《祝福》唱片销量一举突破七白金,华纳趁机为Sally推出首张 *** 集《祝福经典十三首》,又趁热打铁拿下六白金。叶倩文凭此惊人数字,直接撼动了梅艳芳的天后宝座。
梅艳芳今年发的新专辑《梦里共醉》制作精良,延续了她在《胭脂扣》中华服美人的复古形象。她的演唱也相当华丽,然而几乎全为经典歌曲翻唱,未免新意欠奉。
梅艳芳连续第四年当选十大劲歌金曲最受欢迎女歌星,但歌坛一姐显然已露疲态,再也不能垄断歌坛。女歌手开始呈现群芳争艳的局面。
紧随叶倩文身后挑战王冠的是陈慧娴。经历了上一年的销量挫折后,她意识到学生歌手形象难以为继,在区丁玉的帮助下决意转型。
她主动参与新专辑《娴情》的制作,十首歌全部是洋曲翻唱,制作精致,仍以劲歌舞曲开场,然后多首中板情歌塑造了她感性淑女的风格。她的声线纯净而靓丽,成熟中又不失少女情怀,大大拓展了受众。
专辑中最红的歌是《傻女》,感情细腻,真挚动人,入选年度十大劲歌金曲和十大中文金曲。林振强的词角度独特,借事物比兴抒情的手法高妙,富于画面感,影响了后来林夕等人。
陈慧娴还与低谷中的张学友合唱了一首《一对寂寞的心》。这是两位新晋歌手之间的惺惺相惜,这份同门师兄妹的情谊延续了三十多年。
《娴情》年初便赢得开门红,使陈慧娴反超林忆莲,一跃跻身最顶尖的一线女歌手之列。但陈慧娴始终有一个求学梦。她打算下一年留洋读书,于是区丁玉为她在秋天推出以告别为主题的大碟《秋色》,奠定其巅峰地位。
专辑整体水准相当高,陈慧娴彼时不过24岁,然而个人风格完全成熟,唱出人生诸般况味,歌声中既有午夜都市的灯红酒绿,又有黄昏秋日的萧瑟和温馨。
其中最精彩的是那首《人生何处不相逢》。简宁的词极富诗意,配合罗大佑悠扬的曲调,比一般的别离歌多了一分豁达,境界高远,哀而不伤,令人热泪盈眶。
这首歌成为陈慧娴的代表作,也堪称罗大佑谱曲作品中最精彩的粤语歌之一。
关维麟、简宁与陈慧娴庆功陈慧娴的老同学林忆莲在许愿的安排下剪短头发,以复古造型示人,同时之前已有合作的伦永亮正式加入制作团队,助其发布爵士和R&B风格的新专辑《Ready》。其中那首著名的《滴汗》,是林振强挑战卫道士的又一大胆之作。
林忆莲早年的电台DJ经历培养了她良好的音乐嗅觉和开阔的艺术视野,唱片中多首歌曲的编曲异常精彩,虽然因为风格小众而销量不如上一张《灰色》,但开拓了个人风格,因其不俗的中产阶级格调赢得口碑。
之后林忆莲便从索尼转投华纳,将许愿打造的都市女歌手形象进一步升华,于年底推出全新大碟《都市触觉 Part I City Rhythm》。
这是Sandy都市三部曲的开端,这个创意十足的系列将她推上了事业的第一个高峰,最终让她成为当代都市女性和雅痞文化的代言人。
华纳安排王杰与林忆莲在专辑中合唱《还有》,李宗盛为其作曲,从而与林忆莲有了人生的首次交集。
这首歌是王杰在台湾大红后即将进军香港歌坛的问路石,也是林忆莲事业与人生进入下一个阶段的伏笔。
同在这一年,香港商业电台的著名DJ朱卫茵出嫁,放弃个人事业,随丈夫李宗盛移居台湾。
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某个时点选择的人生路向,会如何改变日后的遭逢与得失。
这一年另一位放弃音乐事业的女士是华纳唱片香港总经理吴正元,她带着和林子祥的一双儿女去了美国,身后关于丈夫与叶倩文的暧昧流言隐约可闻。
吴正元离职前还策划了一张EP,歌手是一名特殊的歌坛新人:周润发。
周润发早年在TVB称王时,常去东南亚走穴,还开过小型演唱会,围上白围巾,一开口“浪奔浪流”,便赢来尖叫无数。但他并非正经歌手,从来没发过碟。
这两年他在影坛正红到分身无术,睡觉都没时间,吴正元也是仗着林子祥夫人的身份,给他打电话碰碰运气,不料生 *** 玩的发仔收到邀约喜出望外,也不谈条件便一口答应。
吴正元沿用林子祥《10分12吋》的创意,为周润发打造了一首《12分十分吋》,串烧得更加疯狂。周润发毫无偶像包袱,也不怕乐评人指摘,只管玩得尽兴,肆无忌惮篡改歌词,各种猜拳行令的市井俚语也混杂其间,正应了那句“其实我天生奔放贪玩”。
可就是这样一首今天看来乱七八糟的不知什么玩意,问世后居然大受欢迎,发哥的人气实在无敌。
整张EP只有两首歌,另一首是周润发与叶倩文王祖贤左拥右抱,唱的电影主题曲《大丈夫日记》,也是搞笑戏谑之作。
唱片开卖一周内便轻轻松松达到双白金销量,使周润发竟一度成为两大颁奖礼的最佳新人热门候选。幸好他颇有自知之明,玩票而已,并未真想滥用人气,演而优则唱,遂及时发声“不好意思破坏乐坛规则”,宣布退出颁奖礼。
但他还是因为这张唱片而获得一个特别的“叱咤乐坛Very Nice大奖”,来自今年刚刚创立的叱咤乐坛流行榜。这个奖项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根本就是为周润发而设的话题之举,也有对他将唱片收入全数捐给慈善机构的褒扬之意。
这是粤语歌坛真正的黄金时期,天王巨星,金牌制作,词坛圣手,济济一堂,各显奇能。市场相应也需要更多奖项和榜单 *** ,叱咤乐坛流行榜便应时而生。
叱咤乐坛流行榜由香港商业电台主办,出自俞琤之手。她这一年从电影圈回巢,重掌商台,大刀阔斧主导改革,取消了之前声势不足的中文歌曲擂台阵,将商业二台更名为叱咤903,推出以各大电台的歌曲播放率为统计标准的新玩法。
叱咤乐坛流行榜异军突起,诸般做法都与十大中文金曲和十大劲歌金曲不同,自称最公正透明,奖项有限,并非人人有份,且不会提前通知歌手获奖与否,一直保密到现场才公布。
这些特立独行的做法引起很多非议,但也受到很多人欢迎,使得叱咤迅速蹿升为仅次于两大金曲颁奖礼的重量级评奖机构,并将引领之后三十年的乐坛潮流。
两大金曲颁奖礼都没有常设组合奖,只有叱咤乐坛组合奖年年都颁。1989年初举办的第一届叱咤乐坛颁奖礼,达明一派摘得叱咤乐坛组合大奖的金奖,银奖得主是Beyond,铜奖太极乐队。
按当时的年度市场表现来看,这样的结果是公正合理的。然而此后多年,叱咤在组合奖项上一味钟情于更逢迎市场的草蜢,暴露了其过分商业化的审美趣味。
令人侧目的是最佳男女歌手奖。谭咏麟已经宣布不再以个人身份领奖了,十大中文金曲和十大劲歌金曲都尊重他的决定,叱咤乐坛流行榜却强行封给他一个年度男歌手银奖,金奖自然是张国荣。
此等行事居心不良,颇有存心制造噱头、博人眼球之嫌,梅艳芳便直斥其非,认为商台是给人“打毒针”。不仅如此,叱咤还连续三年强行塞给谭咏麟银奖,其一厢情愿的执着让人啼笑皆非。
梅艳芳自己也未能幸免。最佳女歌手金奖得主是叶倩文,银奖陈慧娴,铜奖林忆莲。以叶倩文《祝福》所向披靡的成绩,当选金奖无可置疑,但乐坛一姐梅艳芳竟未入三甲,榜上无名,真正令人错愕。后人或许不觉得如何,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
梅艳芳保持住了风度,表示并不介意,但对保密得奖名单的做法表示反对,认为这难免会带来尴尬,引发歌手恶性竞争。
事后看来,作为新生力量的叱咤乐坛流行榜刚开张,显然是刻意拿分量最重的谭咏麟和梅艳芳“祭旗”,以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另一方面,商台敏锐地感受到时代更替的趋势,凭借DJ们对不同风格潮向的准确把握,也使其在打破传统的同时仍然保有一定的公信力,不致太过偏颇。
只是后来商台在取悦市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榜单数据来源也从各家电台变成只注重自己的903,所标榜的专业推介和乐迷投票渐渐沦为 *** ,失去了所谓的公正客观。黄金时代结束后,几大颁奖典礼相继陷入比烂,频频引发争议,只能在港乐的虚假繁荣中粉饰太平,自我娱乐。
其实再多的颁奖礼和排行榜,都不过是名与利的游戏,有人沉醉其间,有人淡然抽离。秋天是告别的季节,繁盛的歌坛飘落一片黄叶,关正杰发布了最后一张大碟《一个秋天》,整张唱片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别绪,这是他在向歌迷挥手道别。
八十年代渐近尾声,关正杰的传统武侠主题曲式唱法在更年轻的听众面前似乎已显落伍,伴随着武侠剧的萧条而渐受冷落。另一方面,他身为建筑师,从未真正放弃自己深爱的主业,此后不久即移民北美,重操旧业做起了房地产开发。
这位“业余歌手”退隐得格外彻底,就此音讯杳然,与乐坛再无瓜葛,多年后甚至谢绝了至高无上的金针奖,似乎决意要与歌迷两忘烟水里。那些万水千山纵横的岁月,人在旅途洒泪的时光,终成老唱片中的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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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生在某梦幻年代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无涯星海,点点星光
弹出一首如火的爱歌
踏着脚在怀念昨天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