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牵挂
文/广睿
我家楼下有一条未曾绿化也未曾硬化的地带，宽约两米，长度正好围绕着我们那栋楼的后墙。邻居们纷纷从家里拿来铁锹，你挖一块地，我弄一畦子，都种上了自己喜欢的蔬菜：有的栽上了小葱，有的种上了小白菜，还有的栽上了几棵茄子、辣椒、豆角、苦瓜，扬上一把生菜等等，是各色各样，应有尽有。我也凑了个热闹，拿把铁锹开出两小块菜地来，各有两米多一点的长度， 一块栽上了小葱，一块种上了小白菜。什么事情不做不知道，一做才知道其中真正的滋味：有累、有忙、有苦、有甜、有喜、有忧……个中滋味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真的是一种浓浓的牵挂。
每天，只要稍有闲暇，我便去看望我的菜地，希望我能为它们做点什么：小白菜长得太厚了，应该间间苗，于是我蹲下身，用手轻轻地将过密的苗拔去，看着幼苗间空气流通，日照充足，生长健壮，我由衷地疏口气，仿佛是我被人挤压了似的。拣起被拔掉的小菜，抖抖土，去掉根，顺便揪几个葱叶，拿到楼上洗一洗，吃饭的时候用来蘸酱吃，那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不由人想起孔子的“饭疏食，饮水，曲肮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和黄山谷题画菜云：“不可使士大夫不知此味，不可使天下之民有此色。”--记得小时候，除了严寒的冬天，从春到秋，自家园子里的菜常吃不败。每当春天青草泛绿，那红白分明、嫩如玉脂的水萝卜，郁郁葱葱的小白菜、香菜、韭菜、大蒜在园子里簇拥着，争先恐后地疯长起来，吃过一茬接一茬，丰富着勤苦家庭的小饭桌，也让我们学会了享受自给自足农家生活的恬静与温馨。至今想起大蒜连根拔起，洗干净切成小截，再和着香菜捣成泥的味道，就想流口水!夏天那红红的西红柿不但香甜，味道也极其正宗，还有挂满枝头的茄子、辣椒，红、绿、紫相间，油光发亮，招人喜爱!记得三伏天放学回来，炒辣椒的香味会从四处弥漫，飘荡在村庄清新的空气中，让人胃口大开，食欲陡增，那种香味如今各大酒店也做不出来。 小菜地旱了，望着地里干旱的土块，提来几桶水,细致的浇在每一棵菜上,润湿了枝干,润湿了土地,咝的一下,水渗进地层,地上印出或深或浅的痕迹.与一旁的黄土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黄土能言,会说,给我一颗苗吧,给我一点水吧,我也想孕育生命。 童年时的我很爱看大人种菜，觉着极有一番乐趣。大人把一块荒废的地，用铁锹翻翻，用耙子把土块敲碎耙平，然后将菜种均匀地撒在土中，用穿布鞋的脚轻轻踩平，然后再用水浇湿，接下来便是每天清晨去看看长得如何，每隔二三日再浇一次水，直到其长得鲜活肥嫩才算完事。这种情景总是影响着我，并牢存心底。在期盼着菜长大的日子里，才真正体悟到大人种菜和每天看菜的心情，他们不仅是种下以后食用的东西，而且是用心感悟种菜的过程，更重要的是，他们种下的不仅仅是生活的希望，是对培植新生命的渴望和成长过程中的期待，还有在收获时的无限欣慰。天天瞅着、望着小菜长大，心里便有了依托，生活便有了希望、有了寄托，因此而感到非常充实。
小菜地的草长起来了，它们黑绿黑绿的，一定是抢了我给小菜们的养料，反客为主，欺负起我的菜来了，该薅草了，我仔细的拨开菜与草，将讨厌的野草拔去，我必须慢点拔，认真地拔，因为我害怕我的菜受到野草的牵连，因为此而失去生命。那草的生命力也真强，硬生生地把那些菜遮盖了，拔它还不愿起来，搞得我的手又辣又痛。菜地里又是蚊子的天下，它们和着疯长的野草，跳着舞、哼着歌，不时地偷袭着我，一下子我的脚上凡裤子遮不到的地方都被它们扫荡了，我只能落荒而逃。
小菜地的土越来越硬了，小白菜的根、小葱的白也高出了地面，有些单薄地站着，仿佛风一刮，就会跌倒，摔伤。该是给它们松土，培土的时候了，可是我没有锄头，灵机一动，拿来一把小铲子，用铲子一边对其松土，一边又把土培到菜根上。累了，直起腰擦一把汗，瞅着已经被我培好的白菜、小葱似乎跟人一样有了依靠，我由衷的笑了。坐在菜地的地埂上，轻风拂来，聆听四下里虫声低吟，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不觉想起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前从不曾仔细体味其意境.还暗地里嘲笑那是落魄的无聊象征。只是碍于诗人的情面,我不曾把这种思想流露出来罢了。今天,当自己每日里提了水桶来浇水,拿了小铲来除草、培土,就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来看看的时候,心中就有一分特别的悠闲,特别的趣味。原来,劳动着,并快乐着,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小菜地的虫子起来了，它们腻在我的菜上，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菜上来来往往地爬着，说着话儿、唱着歌儿、跳着舞儿，渴了便喝点菜上的露水，饿了就大口大口地嚼着我的菜叶，那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就是见证， 累了便躺在我的菜上休憩，怕晒就躲到菜叶的背面，它们在我的菜上生息繁衍，令我讨厌至极。我开始用手捉，用脚踩，却终究比不上它们增长的速度，几乎一夜之间，它们那儿都是，布满了菜叶、菜茎，甚至于我的葱叶上也是白斑点点。用药喷吧，看到虫子们在我的菜上、周围纷纷落马，躺在地上弹着腿，心中不觉生出一股快意。
土地经人一拾掇，是那么漂亮。看着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心里美滋滋的。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农民和土地的关系最密切了。站在自己的土地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闻着瓜果菜蔬和泥土的芳香，怎么会不快乐呢?如果忧郁，可以藉由在菜地里劳动让自己开心起来。那菜地，那蔬菜，就像一个个无声的朋友。只要你付出了，你总会有收获，它给你最好的回报，那是实实在在的劳动的果实。即使所有的不幸都降临了，如果还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菜园，希望就还是有的。
多想做个纯粹的农人，与土地相伴，过着简单纯朴的生活。不奢望生活中有多大的幸福，我只要这细水长流的喜悦。菜地每天都有变化，让人欣喜，让人牵挂。
也许我不能体会“面朝黄泥背朝天的”的辛劳,也许我不能感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神韵,但是,我已经明白:当我在这片菜地上洒下汗水的时候,它回报给我的不仅仅是果实.还有更多,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