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德庆悦城河,历史上有程溪、灵溪、灵陵水、温水等名字,皆与龙母有关。龙母姓温,故名温水。因龙母“灵应”得名灵溪,又因龙母陵墓在悦城水口,得名灵陵水,而龙母“养龙”的程溪则是悦城河最早的名字。
正论程溪之六:嘉靖《德庆州志》误载“程溪”原因
提要
《元和郡县志》、《旧唐书》、《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记载中的程溪都是西江北岸的悦城河。嘉靖《德庆州志》采信《南越志》错误的辑佚版本记载的“秦时温媪者居悦城之南岸”(《南越志》为南朝刘宋沈怀远所著,元代已经散佚。今天的悦城圩在南朝时期为乐城县,《南越志》不可能出现“悦城之南岸”之语。)把龙母“养龙”的程溪记载修改为西江南岸的洚水。推翻了前代《元和郡县志》、《旧唐书》、《舆地纪胜》、《太平寰宇记》中“程溪为悦城河”的正确记载,以致后世的《德庆州志》等典籍误认为洚水就是程溪。
正文
从唐朝直至明朝成化年间,程溪指西江北岸的悦城河是毫无疑问的。程溪出现分歧,始于嘉靖《德庆州志》。
嘉靖《德庆州志·提封上》载:“(德庆城东)八十里曰灵溪水。一名程溪。其源出新兴县,北流百余里,经儒林、富禄二里入于江。水口有石厓,高十余丈,水由此下,其势如降,故又名降水。古有温媪者,居水口,没后着灵异,因祀之。故《志》云:龙侧山间黄猿闻钟鼓声,则出而取馂余果食。一百里曰灵陵水,一名温水,其源出四会县,流一百余里,经悦城乡入于江,可通舟楫。水口有孝通庙。故《志》云:悦城山有白鹿,三足,鸣则监司、太守船至,否则邵守有异除。”
嘉靖《德庆州志》载“灵溪水。一名程溪……灵陵水,一名温水。”译文:灵溪水,别名程溪……灵陵水,别名温水。
灵溪、程溪、灵陵水、温水本来是一条河流的不同名字,在嘉靖《德庆州志》中却分别指西江南北两岸两条不同的河流。灵溪、程溪两个名字是指西江南岸的洚水,而灵陵水、温水这两个名字则指西江北岸的悦城河。故而在嘉靖《德庆州志》记载中,出现程溪社学不在程溪河流域,程溪水口既没有龙母庙,也无龙母墓的怪异情况。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我们说说嘉靖《德庆州志》为什么要直接推翻了《元和郡县志》、《旧唐书》、《太平寰宇记》以及《舆地纪胜》的记载,把“灵溪、程溪”错误地记载为西江南岸的洚水。
南朝刘宋沈怀远所著《南越志》又名《南粤志》。
宋朝僧人赞宁所著的《笋谱》载:“簟竹笋。沈怀远《南粤志》曰:博罗县东苍州足簟竹,既大薄,且空中,节直二丈,其直如松。详其竹直二丈,犹为笋,而可食鸡。”
《南越志》原书在元代已经散佚(该书的辑佚始于明代),我们今天看到《南越志》里面关于龙母的记载是从其他典籍辑佚的,在辑佚过程中就有可能出现错误了。
嘉靖《德庆州志·秩祀》载:“龙母庙:一名孝通庙。在州东一百里灵陵水口。《南粤志》:秦时温媪者居悦城之南岸。一日浣于江侧,得卵大如斗。怀归数日,岀五物如守宫豢养渐长,放于江,能入水取鱼。媪往观,辄以鱼置温侧而去。媪因治鱼水滨,挥刀中一尾,遂去。数年乃还。媪曰:龙子复来耶?后媪殒,瘗于水口之地。一夕风雨,乃前守宫化为五龙,移于北岸,壅沙成墓。”宋朝《太平寰宇记》载:“程溪水:在都城县(都城县为悦城县之讹,笔者注)东百步,亦名零溪水。《南越志》云:昔有温氏媪者,端溪人也,尝居涧中捕鱼,以资日给。忽于水侧遇一卵,大如斗,乃将归置器中。经十许日,有一物如守宫,长尺余,穿卵而出,因任其去留,稍长五尺,便能入水捕鱼,日得十余头,稍长二尺许,得鱼渐多,常逰波中,萦回媪侧。后媪后治鱼,误断其尾,遂逡巡而去,数年乃还。媪见其煇色炳燿,谓曰:龙子今复来也。因蟠旋逰戯,亲驯如初。秦始皇闻之曰:此龙子也,朕徳之所致。诏使者以元珪之礼聘媪。媪恋土不以为乐,至始安江,去端溪千余里,龙辄引船还,不踰夕至本所,如此数四,使者惧而止,卒不能召媪。媪殒痊于江阴。龙子常为 *** 至墓侧,萦浪转沙以成坟。”
我们可以看到嘉靖《德庆州志》与宋朝《太平寰宇记》所引用的《南越志》内容表达意思大致相同的,但嘉靖《德庆州志》所引用的《南越志》较为简略,这是因为《南越志》在元代已经散佚,嘉靖《德庆州志》所引用的为后人辑佚的《南越志》导致的。
此外,嘉靖《德庆州志》所引用《南越志》辑佚版本是错误的。沈怀远为南朝人,南朝时悦城县在今天德庆县播植镇沙村一带,乐城县在今悦城圩,隋朝悦城县并入乐城县,唐朝乐城县改名悦城县。故沈怀远所著《南越志》断不可能出现“秦时温媪者居悦城之南岸”之语。
嘉靖《德庆州志·提封下》载“废乐城县,在州西都城乡。隋时废。”
嘉靖《德庆州志》误认为乐城县在都城乡,悦城县从始至终没有变迁。再加上嘉靖《德庆州志》的编者并不知到自己所依据的《南越志》是辑佚版本,还以为这是南朝刘宋沈怀远所编原版的《南越志》,故采信了《南越志》错误的辑佚版本记载“秦时温媪者居悦城之南岸”,认为龙母“居悦城之南岸”,进而推翻了唐宋典籍记载,把龙母“养龙”的程溪记载从西江北岸的悦城河,修改为西江南岸的洚水。这就是唐朝宋代典籍中的“程溪”都是指西江北岸的悦城河,嘉靖《德庆州志》突然出现程溪为西江南岸的洚水的错误说法的原因。
因嘉靖《德庆州志》作为德庆流传下来最早的方志,故后世典籍也较多采用嘉靖《德庆州志》的记载。这就可能出现一个问题,后世典籍把嘉靖《德庆州志》错误记载也沿袭记录了。例如:德庆第一位进士石处道本是吴江知县,嘉靖《德庆州志》把石处道记作“松江知县”,以至于数百年来《德庆州志》、《肇庆府志》乃至《广东通志》皆认为石处道是松江知县,直至近年才根据吴江当地典籍把这个几百年的错误改正过来。又如嘉靖《德庆州志》把“废乐城县”记在都城乡,也导致了康熙《德庆州志》、乾隆《德庆州志》误载。同样,后世康熙、乾隆、光绪《德庆州志》等典籍记载中,也继续沿袭嘉靖《德庆州志》的错误,误把洚水记作是程溪了。
嘉靖《德庆州志》因采用错误的《南越志》辑佚版本的记载进而推翻前面历代典籍的记载,把西江南岸的洚水记作程溪,那么这个记载可信度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按:德庆另外一条著名的河流端溪也曾出现过“程溪”的类似情况,从汉朝到隋朝,典籍所记载的“端溪”都是在今德庆,但自唐朝端州、端砚闻名后“端溪”之名逐渐出现分歧。部分典籍把端州的西江称为端溪,也有典籍如宋代的《端溪砚谱》把羚羊峡烂柯山旁的小溪称为端溪,以致清明清时期很多人信以为真,清朝的彭泰来不得不写一篇《考端溪》清本溯源,说明真正的端溪在德庆,以证视听。
在当代,一些云浮文史专家挖掘“南江文化”过程中,竟然仅凭一句“南者端也”就说南江就是端溪,以至于“端溪是南江”的荒唐说法至今充斥互联网,或许再过数百年,“端溪是南江”的荒唐说法也会成为后人探寻历史上真正端溪的阻碍因素之一。或许数百年后的会发生这么一幕:那时人们会根据21世纪的“南江文化”挖掘出的荒唐观点“端溪是南江”,否认历史上端溪在德庆。倘若真出现这么一幕,这与今人根据嘉靖《德庆州志》的错误记载,否认唐宋典籍的记载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