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最近，一首《漠河舞厅》引发热议，让漠河这座偏僻的北方小城进入人们的视野。歌曲背后，忠贞的爱情故事令人动容。这首歌也让当地人兴奋起来。正如歌曲里唱道，“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漠河宁静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网友，“发现了宝藏”。
漠河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局长冯广庆推广漠河多年，在他眼里，歌曲中的极光、村落、野风、晚星，概括了漠河的美景。他告诉新黄河记者：“漠河是一座有人情味的城市，热情和真诚是漠河人的天性。”他期待着冬天的旅游旺季，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漠河‘找北’。
“梦之艾”里的独舞老人
2019年，歌手柳爽和他的乐队，在居民楼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棚，设备隔音简陋粗糙，完成了《漠河舞厅》的录制。最近，这首歌突然火了。
柳爽介绍，他在漠河舞厅里见到了独舞老人“张德全”，老人的妻子康氏在1987年的大兴安岭“五·六”特大森林火灾中离世，此后终身未娶。康氏生前爱跳舞，老人以独舞的方式怀念妻子。歌曲背后忠贞的爱情故事感动了网友，大家开始寻找张德全，漠河舞厅也由此爆红。
漠河舞厅的老板李金宝回忆，2019年，一位老人独自来跳舞，只来了四五天。“一般都是俩人一起跳舞，他就自己跳，有点奇怪。”老人看起来很朴实，挑曲子，喜欢节奏感强的，跳一个多小时就离开。
李金宝从没和老人交流过，他不清楚张德全和妻子康氏的故事，全国的记者在小城里探访，寻找康氏。后来，柳爽告诉大家，“张德全”是化名，故事也加入了文学想象和细节填充。
凄美的爱情故事，带火了这座极北小城。故事背后，唤起当地人30多年前的火灾记忆。
漠河市隶属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是我国最北端的县级行政区。年平均气温零下5度左右，一年中有8个月的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官方资料显示，1987年的春季，大兴安岭超常干旱。5月6日，清林作业员在清林中使用割灌机违反操作规程和野外吸烟，引起山火。经防火部门扑打，林火基本得到控制。然而，5月7日下午，漠河境内天气突变，火场风力增至8-9极，火场内死灰复燃。大火烧了20多天，漠河损失惨重。
漠河重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房屋、公路、桥梁虽然恢复如初，但人们心中的痛苦却还未平复。火灾之后，当地人见面会互相询问：“人都找到了吗？”火灾之后，当地人更加珍爱生命。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副馆长马景春说，张德全身上有着漠河人的影子，“逝者已逝，活下来的人永远不会忘记她们。”
爱跳舞的漠河人
前几天，漠河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局长冯广庆去漠河舞厅，碰到前来打卡的深圳游客。他告诉新黄河记者，许多人都是听了歌来舞厅打卡的。早期的漠河只是一个万人小镇，一家舞厅就足够。目前市区内有四家歌厅，可以唱歌，大一点的房间也可以跳舞。
漠河的冬天，最低温达到零下50多度，天冷路滑，人们需要一个休闲场所，舞厅应运而生。上世纪90年代，漠河有三四家舞厅，生意很好。彼时，李金宝做服装生意，赚了不少钱。漠河冬季天黑得早，李金宝下班后常去舞厅，从此爱上了跳舞。随着国家对保护天然林的重视，林业资源采伐停止，大批林区职工离开了漠河。2010年开始，舞厅渐渐关闭。
喜欢跳舞的李金宝，总想着开个舞厅。2018年底，一家旱冰场关停转租，他赶紧租下来，“梦知艾”舞厅开业了。这是一间半地下室，最近才改名为“漠河舞厅”。
舞厅月票50元，散客5元一位。月票虽然便宜，但李金宝不好意思不卖，“这是漠河人的传统。”舞厅每年10月开到来年5月，晚上七点到九点开门，经济效益很低，大多是老年人，“都是熟客，不跳舞也在这聊天，临走时都恋恋不舍。”最近，由于疫情原因，舞厅歇业了。在李金宝为熟客们建的微信群里，每天都有人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直到漠河当地电视台记者到舞厅采访，李金宝才后知后觉，“挺惊讶的。”最近，他白天就来舞厅守着，接待全国各地前来打卡的游客，“一起照个相，千里迢迢的不能让他们白来。”
全国各地的记者来采访李金宝，他带着记者去大兴安岭“5·6”火灾纪念馆参观。火灾后，他心里害怕，回了老家，后来又在亲戚的劝说下回到漠河，从此扎根。在纪念馆里，他第一次看到火灾的纪录片。“从不敢回忆，还是后怕。”
那一年，大兴安岭“5·6”火灾纪念馆副馆长马景春还在上初一。当天下午，她和朋友一起打羽毛球，风太大，她们回家了。晚上7点，马景春一家人跑出家门，她和家人走散了，邻居家的哥哥开了一辆解放车救人，她爬上车前往部队大院。火星打在衣服上，几秒钟就烧成一个洞，老人们都把衣服盖在孩子的身上，保护着她们。不幸的是，和马景春一起打羽毛球的小伙伴被火魔夺取了生命。还有她最喜欢的嫂子的姐姐，身高一米七的漂亮女人，躲进地窖里，亲人们找到这位姐姐时，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冯广庆的父亲也参与了救火，他当年上高三，和家人逃到外地。离开时还有家的样子，回来时一片焦土。家具、图画书、照片烧没了，有纪念意义的物件消失不见。火灾让漠河人失去了一段记忆。舞厅是一代人的精神家园，当地人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他们默默地在舞蹈中抚平伤痛。
到漠河“找北”
冯广庆3岁时跟随父亲来到漠河，见证了漠河从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发展成小城镇。多年来，冯广庆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漠河，做广告、参加旅游推介会，各种方式都尝试过。
因交通问题，漠河旅游一直没有很好地发展起来。各地游客到达漠河的时间、经济成本高，漠河旅游业面临困顿。在热门旅游中，漠河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对国人来说，除了课本上的纬度介绍，漠河还是一个最北端的神秘之地。而漠河舞厅的火爆，也让漠河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
去年8月，“漠河文体旅游局”抖音号开设以来，一直在做24小时慢直播。冯广庆说，慢直播就像是城市的眼睛，让全国各地的网友随时看到漠河的样子。“漠河文体旅游局”抖音号发了条视频，讲述《漠河舞厅》的原型故事，获得8.5万点赞。当地人都很感谢柳爽让更多人发现了漠河的美。
漠河舞厅火了之后，很多同行对冯广庆说，文旅行业可能是获益最大的。冲上热搜之后，冯广庆对漠河的旅游发展有更长远的规划。他清醒地认识到，热度过后，能做的是让“漠河舞厅”标签化，给大家一个来漠河玩的理由，让人们感受到漠河的情怀，感受到《漠河舞厅》里的人文价值和情感。“打卡、居住、逃离，每个旅游地都有关键词，以后漠河的关键词可以变成寻找。”
冯广庆认为，只有城市有温度，才能真正留住游客，让人们感受到真诚和包容。受疫情影响，漠河现在的游客还不是很多。冯广庆说，疫情过去，漠河有许多等着大家打卡。每年的6月21日是漠河北极光节，这个节日从1991年夏至开始，江边的篝火晚会、北极光，都是独一无二的景致。到了漠河，不能错过打卡最北点，很多人来漠河就是为了“找北”。
有人建议李金宝把舞厅重新装修，他拒绝了。他说，“漠河舞厅很普通，不像大城市的舞厅那么豪华，要的就是原汁原味”。
春天播种，夏天成长，秋天收获，漠河这座宁静的城市，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步前行，自由地呼吸，真诚地拥抱着每一位旅人。
见习记者：刘瑾阳 编辑：赵珊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