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笔者家乡的老乡们在看龙舟集训，图为鹤龙湖一隅
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安土重迁的民族，也是一个讲究人老了则“叶落归根”的人类群体。
是啊，人老了谁不想回故乡？那可是我们丢胞衣罐子的地方呀！那里，有我们儿时的记忆和那些天真无邪的儿时伙伴。尽管乡里人也有世故心和势力眼，但是，那毕竟是一个慢节奏的熟人社会，人们基本上彼此知根知底。
而城市，却是一个巨大的林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东方大国的城市，从来就不是中世纪欧洲那样的富含自由空气的“自治城市”，却十足是国家政权的中枢。
毋庸讳言，大国的城市，是高管制、官僚化的，同时又极度欠缺融入机制的地方。
何况，城市的拥挤、空气质量、食品，以及生活的高成本等等，也令人望而却步。于是，有人夸张的、急吼吼的嚷着：“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一、 回不去的家乡
但是，都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做一个躺平的人，不现实啊！
我们社会的文化和土壤不是躺平式的。我们的传统，是珍视叶落归根和老了老了，一大家子可以在一起相聚，其乐融融，享天伦之乐的。
笔者的家乡，湘阴鹤龙湖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有着这样一群人!他们最大的理想之一就是：年轻时在外拼搏、创业，人老了要回到故里、返家乡。
他们也许都是刘邦汉帝国的遗民，但是他们绝不以项王项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语为诬。
从本村走出去的胡德良先生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位。半个世纪前，能干而富于朝气的胡先生，通过不屈不挠的努力，终于跳出农门，成了人民公社事业单位的脱产干部。
胡德良先生家乡的傍晚后来，他勤勤恳恳工作，听党的话，在“为人民服务”的路上行稳致远。俗话说：“守得树头烂，不怕冒菌恰”，胡先生就是这样一个坚韧的湘阴人,于是，他的职务也不断得到升迁。
胡德良先生，历任湘阴县公安局局长、岳阳市公安局副局长，湖南省公安厅副巡视员等职。2011年，他完全退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心爱的公安战线。
一辈子鞍马劳顿的胡先生，是一个急公好义、牵挂家乡父老乡亲的人。退下来的胡先生，心心念念、念兹在兹的，是家乡中和的父老乡亲和村里的发展。生产队修路铺桥，身在省城的他也十分惦记，劳心费神之外，也不忘襄助若干。
2008年，村里贯通南北的主干道硬化工程终于顺利竣工，他又在百忙之中“拨冗莅临”，并且在竣工仪式上热情洋溢的发表了自己的感言。父老乡亲们都说胡先生平易近人，是一个热爱家乡不忘本的人。
然而，就是一个这样的有着拳拳之心的赤子，他至今仍没有完成他的梦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建个两三居室的房子，养一群土鸡，喂一塘鲜活的鱼。
对于胡先生未竟的梦想，村人也不时谈及。其中细故，有各种流传的版本，村野乡谈，未可全信，也不可完全一笑置之。
但是，笔者想，是大国法律制度反映的政权意志以及民情让他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因为，在回家乡居一事上，碰壁的是千千万，成功者宛如晨星。
原 *** 湖南省委、江西省委书记毛致用先生，就是这星空上稀稀落落的晨星。据“弋说历史”称，毛致用先生是“退休之后，唯一住在农村的副国级干部”。
二、幸运的毛致用先生
准确地说，毛致用先生是退休之后惟一回到了自己家乡，过上了乡居生活的副国级干部。
“毛致用退休之后，并没有留在组织安排的住所里面享清福，而是带着自己的老伴回到了家乡岳阳，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安然地居住了下来。”
据另外一篇文章的作者说，毛致用先生在卸任后，归心似箭。“2003年3月中旬，卸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毛致用，待全国两会一结束，就直奔西冲村。”
西冲村就是毛致用先生在岳阳的老家。就是在西冲村，毛先生开始了他晚年的乡居生活。
毛先生的乡居生活很充实、起居作息都很有规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后，先到鸡舍喂鸡，再到菜地里劳动，之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吃早餐；上午看看文件、书报，中午打个盹，下午再下地干活，顺手扯几把青草喂鱼……
退休后的毛致用对于老先生选择回到有点冷清、有点不方便的农村，毛老的不少同事和原属下表示不理解。他们问：“为什么要回乡下养老？”。毛老会用乡下有“三好”之类的话答复他们。所谓“三好”，就是空气好、水好、蔬菜好。
毛老先生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乡，就真的只是体贴和照看自己的肉身身体？笔者认为，这很可能不是全部事实。毛致用先生2019年3月4日逝世后，新华社发文高度肯定，通稿称毛为：“中国 *** 的优秀党员，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我国农业和经济建设战线的杰出领导人”
所以，笔者认为，战斗一生、奋斗不已的毛老先生是在通过自己返乡家居的特立异行，向世人展示自由、真实的自我。下面，可能就是毛致用先生晚年的自我认定：任何人都要回归社会；人是追求自由的人类物种。
正是因为毛老先生认清了人类出自母腹，成长于家乡父老结成的社会这一起码事实，所以毛老先生并不眷念官僚气息浓重的东方大国的巨型城市，更不喜欢戒备森严下的虚幻的安全感。
相反，他像一个婴儿捕捉母亲的 *** 一样，自然真诚地回到了他的家乡，他要寻找并回归生命的源头和起头。他知道，任何人都是被造者，都只是社会的一份子，因此，任何人都要以社会福祉为依归，不能用自诩的利益凌驾乎其上。
他说“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
他还说：“小屋三间，坐也由我，睡也由我。”
这样的话语，使得毛老先生成了他家乡的“乡村布道者”。
当然，人如其名，他也是讲究实际的。毛致用先生回到家乡后，不只是体贴自己的肉身，他也体贴和照看父老乡亲的肉身。这一事实，从载于《环球人物》上的一篇关于毛致用先生的文章中的两个小标题，可以一窥管豹：一、借用“老面子“扶贫助困；二、 *** 村官，找钱办事。
毛致用先生，在晚年、在家乡，还是一如既往的为党为人民服务！我们要说，好样的，毛老先生！
三、乡村社会呼唤士绅阶层的回归
在当下，毛老先生“告老返乡“、“解甲归田”是特立异行的壮举。然而，1949年以前的中国传统社会，官员致仕后，即退休后，回到自己的老家乡居，是一种通行的做法。
那些供朝廷驱驰了一辈子的古代官员，在年老体衰时，想念自己的家人和家乡，会向皇帝“乞骸骨“，皇帝往往也会人性化的准予同意。于是，这些官员终于又回归社会，他家乡的那个社会了。
大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他吟唱道：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虽然伤感，作为高官和诗人的他还是回来了。
贺知章《回乡偶书》诗意图不止于此，在过去的旧社会，一些其他社会阶层的人，也会居住在自己的家乡，诸如生员、秀才，等待朝廷任命的官员和尚未补缺的科举考试中的胜出者等等。
这些人，由流动的个体组成，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群人组成了中国传统社会的士绅阶层。
正如魏光奇先生所著《官治与自治》所阐述的，士绅阶层是健全的社会结构中的重要一极。它居间于基层人民和地方官府之间，在三方中起到了互相依赖和相互制约的良性作用，维持了中国地方社会的政治生态平衡和动态发展。
这一切都有赖于传统社会的乡居制度。
我们当下的制度设计和安排，是否可以更加富于弹性和人性？！乡居和自由居住权是否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思想资源和凭藉？！这是摆在关心中国社会发展大局的每一个人面前的重要课题之一。
让胡德良先生这样的人士回到自己的家乡吧！地方社会需要从其中孵化出许许多多士绅，中国社会需要无数个爱人如己的正绅。
毛致用先生和古代士绅的乡居生活，告诉我们，士绅们的乡居生活即是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