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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最后一桌客人离开的时间,大约是八点半。
时间并不算晚,不过令王浩迎不满意的是,这桌客人有两位喝高了,在包间吐了一地。
“唔饮得就唔好饮啦,呕到成地都系。”服务员小张戴着口罩,边打扫边抱怨。本来王浩迎答应他,等这桌客人走了以后,就放他假,让他回家过年,现在满地狼藉,想走也暂时走不了了。
“没事的,这里由我处理,你先回去过年吧,记住,初三早晨十点钟开工,过来逗利是!”王浩迎知道小张的父母和未婚妻正眼巴巴地盼望着他回去,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反正自己孑然一身,在这个离父母一千公里,四季如春的南方大都市,感觉除夕和平时一样,除了冷清一些之外,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小张走后,王浩迎打起精神,三下五除二就把包间收拾干净了。
年前约定团餐的客人都走了,接下来便只有临时光顾的客人。对于除夕夜的生意,王浩迎并不特别担心,他的“喜悦轩”粤菜馆开在城乡结合部,外地来此打拼的人很多,加上这两年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回家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虽然现在已是大年三十晚上九点,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即使做不到宾客盈门,生意应该还是不缺,王浩迎对此充满信心。
他点燃一支烟,打开电脑看了看流水,感觉还算满意。
离开柜台后,他感觉有点饿了,毕竟从早上十点到现在,他和小张两个人都忙得和车轱辘一样,中午也是随便扒了两口。
他来到厨房,看着满屋的山珍海味,却意兴阑珊,不是不会——王浩迎算是“喜悦轩”的二把刀,在开业的一年里,他和粤菜师傅老叶学会了十八般武艺。现在即使是再来一桌客人,他也可以游刃有余,不想做的原因,仅仅就是没有兴致。
他用佛跳墙的高汤煮了半块竹升面,添了几个鲜虾蟹子云吞,在厨房里连汤一块喝了下去,室内空调开得有点足,他出了汗。
电话响起,是爸爸发来的视频请求,王浩迎打开手机,和父母通了话。父母,弟弟,妹妹和老家许多亲戚一起过年。其乐融融的画面令王浩迎有点怅然若失。本来这一群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人中,应该也会有自己的身影。
人的记忆,总是由多种元素构成,包括光影、色彩、旋律、气息、味道。而春节一定是人心底里最五光十色的那段。
王浩迎也不例外,在他的春节回忆中,春节意味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春节的年味,是一种混合着鹅毛大雪,油炸食物香,爆竹声声,压岁钱,年会,新衣服新玩具和电视机里拜年广告的味儿。
除夕夜自然是整个春节的欢乐顶峰,全家人都穿着崭新的漂亮衣服,吃着丰盛美味,准备多时的年菜,包饺子,放鞭炮,看春晚,讨红包,欢天喜地地等待初一的钟声敲响。
可今年的除夕夜,他孤零零地吊在遥远的南方,虽然他对父母说是由于疫情回不了家,但实际上的原因,却比这个借口要苦涩得多,甚至于他不敢去细想。
就在王浩迎胡思乱想的时候,店门口有人打招呼,来客人了!他赶紧走了出去迎接。
一男一女,是王浩迎餐馆附近的租客,男的叫林彤,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地下音乐人,女的叫柴倩倩,好像是个不出名的小演员。
“两位请坐,你们也没有回家吗?看看吃点什么?”王浩迎大声招呼着,同时递上了茶壶,餐具和菜单。
两人低估了好一会儿,王浩迎都快不耐烦了,最后才商定了三个菜:滑蛋炒虾仁,蒜蓉蒸胜瓜,白灼迟菜心,以及两个白饭。两个人的抠搜几乎让满怀期待的王浩迎大失所望,就这?加起来一百块不到,这可是除夕夜呀。
不过,各位亲爱的读者,如果我们由这件事,便轻易地对我们的男主角产生某些成见,甚至是鄙视,这是不可取的。因为王浩迎对林彤和柴倩倩太熟悉了,他知道他们的历史,他们的现在,他们的水平,他们的不堪,以及他们的不堪和他们的水平落差如此之大的原因。
所以,王浩迎的大失所望,并非对得起我灶间那些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吗?对得起年三十坚守岗位的我吗这类潜台词,而是充满心疼和怜惜。
林彤是一个清高的音乐人,他才华横溢却坚持原则,不同流合污,更拒绝为某些花瓶式的人物消磨自身才华。清醒的时候,他把自己比作《新不了情》里的阿杰,为自己的怀才不遇感到痛苦与纠结。而在喝醉的时候,更把自己比作阮籍嵇康,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不过这种时候很好,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清贫且和蔼的大哥哥,对柴倩倩非常好,无条件的那种好。
留一头乌黑长发,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的柴倩倩同样也是科班出身,沉浸派的忠实拥趸,基本功扎实,台词几乎过目不忘,她走在街上,仅仅只几秒钟,便艳惊所有行人,只要看到的无不侧目追随其身影。按理说,这样的人,必然会成为荧屏中的焦点。毕业后,柴倩倩也曾得到几位大导演的注意,不过在她到这些导演的豪宅中畅谈业务,并气冲冲地甩门而去后,她的演艺事业便堕入深谷,她的原则便是她的事故。
王浩迎思考了片刻,按照林柴两人点的菜下了单,不过上菜的时候,加了一个本地出名的烧腊拼盘,金灿灿的脆皮烧肉,红彤彤的烧鹅,还有黑金叉烧,在盘中绽放成一朵美丽的大花,令人垂涎欲滴。
林彤和柴倩倩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
“吃吧,除夕夜大酬宾,买三送一。”王浩迎淡淡地回答。“还有这个。”他递给两人两袋炸蛋散,这是饭馆自制的新年点心,他和两个厨师炸了几个下午。
林彤笑了笑,没有说话。柴倩倩脸有点红,同样没有说话。他们深知王浩迎的为人,因此没有拒绝,只是倒了两杯茶,端起来敬王浩迎。
“王哥,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承你们吉言,吃吧,马上十点了,饿着肚子到虎年,可是会走一年霉运的哦!”
这时,又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闪进饭馆的门。王浩迎看了一眼,是街道办的老曾。
老曾自2005年开始就在当地街道办工作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犹如一头拓荒的老黄牛。为了照顾单位的年轻人,每年春节期间,老曾都会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值班,近几年疫情肆虐,基层春节期间工作压力陡然增大,老曾则更加尽职尽责,几乎就要睡在办公室里了。
这些事情,王浩迎都知道,也打心里尊重这位中年大叔。
“老曾!这是下班了吗?快进来,坐!”
“哎,哪里下班了,今晚估计得通宵。刚刚处理完元施街上的一起家庭纠纷,这不回来路过你这儿嘛,我就偷个懒,想进来喝两盅。降温了,外面可真是冷了!”
“没问题,还是陈太吉的玉冰烧?”
“可以,就它了,有劲儿!”
“要点什么下酒菜吗?”
“不啦,来点花生米就行,还得赶回去上班。”
“您看您,这么好的酒,干喝多没劲,我先给您端碗咸骨粥,上份五香毛豆,一会儿再给您做个拼盘?”
老曾不说话了,看起来在犹豫。
王浩迎依旧不放松攻势。“您想想,今天可是除夕夜,谁家里不是七大碗八大碟的,您值班是没这条件,但也尽量不能亏欠了自己不是?放心吧,我给您打折。”
老曾咧嘴笑了,“好小子,看来今天我不破费不行了,随你吧,给我上点好的。”
王浩迎进了厨房,立马开动全部火力,十五分钟后,一碟椒盐濑尿虾,一碗支竹羊腩煲和一份白切鸡和一盘鱼生就上桌了。
老曾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吃了,又喝了一大口酒,不断夸赞王浩迎的手艺。
王浩迎笑笑,“曾叔,这可是我的内心话,您老风格高,贡献大,有口皆碑,为您服务我是真的高兴。”
被戴了高帽,老曾非常受用,“今年本来没我事的,但是前两周开始疫情又严重了。当时我就做好觉悟了,到摘星那一天,我还不太敢相信,直到有人送锦旗送花上门,我才回过神来,哎哟,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病例清零了,每次都跟打仗一样,太累了,可是累也不能躺下,也得咬紧牙顶硬上。”回忆起自己这几年的不易,老曾微微闭眼,沉浸在回忆中。
“那半个月前就清零了,您怎么今天还要值班呀?”王浩迎有点不解。
“臭小子!我们是街道办,不是防疫办。邻里纠纷,火情水情,人员伤病,什么都要管。我做这份工作十几年,什么空中飞人,街坊打架,有绳半天吊,电动车起火,啥事情都见过了,抗疫算什么,还不是和普通工作一样!”
王浩迎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搭话。
老曾又喝了两口酒,神色恢复了些许正常,他又开口问王浩迎,“今年怎么不回去过年呢?这里这么远,你起早贪黑拼死拼活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不想你吗?”
王浩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本来想打个哈哈,“如果我回去了,您今晚上哪里喝玉冰烧去啊?”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家人,怎么去和他们解释这大半年来自己的遭遇。
正好这时,又来了几位客人,王浩迎赶紧借这个机会离开了老曾,回避了那个灵魂拷问。不过,老曾的话,让王浩迎硌得慌,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
在成为“喜悦轩”的老板之前,王浩迎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二老板,他的合伙人是一位大学学长,他负责技术和业务,学长负责融资和财务。
这家公司原本也有过高光时刻,估值最高的时候,王浩迎的身家接近三亿人民币。此时的他正春风得意,不仅事业蒸蒸日上,而且收获了美好的爱情。他的女朋友叫陈语蓉,是王浩迎合作公司的公关负责人,两人爱得难舍难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就在他们的爱情即将瓜熟蒂落的时候,贸易战打响了,技术封锁和原料禁入像一波波连绵不绝的滔天巨浪,不断地冲击着像小舢板一样脆弱的公司,并最终将其彻底掀翻。
王浩迎的财富自由梦转瞬即逝,反而欠下了不菲的巨债。与欠债相比,更令他心寒的,是曾经月下指婚,海誓山盟的陈语蓉,此时也抛弃了爱情,一去不回头,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王浩迎一夜又一夜地失眠,嘴唇起了无数血泡,眼睛青紫。他的心伤透了,凉透了。人与人之间,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吧,哪有什么情意,诺言,都是冠冕堂皇的欺骗。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位合伙人,大学学长,为当时把他拉下水而感到愧疚,于是学长主动提出,他在这个南方的城市有一家粤菜大排档,他可以盘给王浩迎五年,期间不收分文费用,这样可以让王浩迎更快偿清债务。
万念俱灰的王浩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南下,把这家大排档重新装修了一下,取名“喜悦轩”,开始营业。
上面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和家里人提过。父母每次打电话来,都在唠叨陈语蓉,那个他们认为即将过门,但却永远不会回来的“儿媳妇”,这让王浩迎非常痛苦。
父母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这些坏事让他们知道了,很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风险。王浩迎不想想也不敢想,于是他决定先隐瞒下去,同时拼命地经营“喜悦轩”,期盼早日东山再起,云开雾散。
“老王!新年好!”一声清脆的声音,把王浩迎拉回现实,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阿威,当地的原住民,富(拆)二代。
阿威二十多岁,看起来眉清目秀,目光炯炯有神,穿着一身黄红相间的舞狮服——他是舞狮队的成员。明天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他们是要到街上去表演的。
“阿威新年好!今年还舞狮,不怕疫情了?”王浩迎满面笑容,他喜欢这个内心清澈的年轻人。
“没事啊,都清零那么久了,街道都批准了。我们今天一直在排练,连年夜饭都没有在家吃,只扒了几口盒饭,我现在饿了,你这里近,我就溜出来找你买点吃的。”
“好说,你先坐,还是老三样?”
“老三样就可以了,就是得快一点。”
“没问题,稍等。”说完,王浩迎就进了厨房。
这时,阿威发现了林彤和柴倩倩,他们俩一边吃饭,一边在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王浩迎是北方人,看春晚的习俗也被他带到了喜悦轩。
阿威眼睛一亮,坐到了柴倩倩的旁边,他喜欢这个单纯得犹如一滴水的女孩,既怜惜又疼爱,只是过于羞涩,一直不敢和柴倩倩表白。
林彤和柴倩倩跟阿威打了招呼,给他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王浩迎把酒菜端出来,发现阿威已经和林彤他们拼桌了,于是也很识相地把菜端到了林彤的桌子上。
电视上演的小品索然无味,宣教目的太明显,反而让小品失去了语言艺术的灵魂,舞台效果相当糟糕,往往是观众没笑,演员自己就大声笑出来,气氛非常尴尬。
阿威忍不住说话了,“这小品真垃圾,这台词尴尬的能抠出三室一厅。”
柴倩倩抬了抬眼皮,似乎不为所动,“有得看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再说我主要的目的只是抽红包。”
阿威急了,“垃圾看多了不好,看多了自己也变成垃圾了。”
“所以呢?你有更好的给我们看看嘛?”柴倩倩笑着,好像对阿威挑战。
“有,你等着。我先给你模仿一个zbs。”
“哈?你一个南方人,模仿zbs?”柴倩倩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那有什么不行?看我的即兴表演。”说完,阿威就站起来,努力扮出搞笑表情,然后来了一段原创顺口溜。
“早上吃得有点急,中午睡得有点迷,追求了一辈子自由,自由是啥?答,自由就是隔离!”
林彤和柴倩倩大笑,鼓掌。阿威受到了鼓励,继续他的表演。
“有人花钱去洗澡,有人花钱去买药,有人花钱找 *** ,有人花钱买彩票。今天我这钱花的可值了,200块钱买了俩大口罩。”
这回,连远处的老曾也开始大笑了。
“春晚不请你去简直是埋没人才。”柴倩倩笑出了眼泪,但却一直盯着阿威看,目光温柔。阿威反而羞红了脸,缓缓坐下了,低着头夹菜。
大厅那几位酒兴正酣,里间的王浩迎却有点疲倦了。刚刚那连番的应酬和紧张的操作,使他有点体力不支。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可是客人还没走,怎么能够躺下呢?
在过往三十多个春节里,这个春节是最折腾,最累的。但是自己这么折腾,这么累,为的到底是什么?偿债?多赚几个钱?出人头地?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自己如此,外面的客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也许吃饱喝足后,他们还要继续工作,忙活到天亮。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也仅仅是为了挣钱吗?
生活是一本大书,多少人都读不懂啊,读不懂。
这个时候,王浩迎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孔老师给他的微信拜年。孔老师在大学中文系工作,每次的拜年都文绉绉的,屡有惊人之语。
今年的拜年,是这样写的:
天地皆过客,人间又过年。各位“云中君”,各位新年好。
今年是新冠疫情发生后的第三个春节,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新冠病毒的威力,因为三年间,它不但没有消弭,影响力反倒扩大了好多倍,成为了整个人类刻骨铭心的重要记忆。
这也是我将诸位称之为“云中君”的原因,因为这个人类公敌,过去的两年内,我们从被迫云,到无奈云,再到万事皆可云,自然也包括今天大年三十的“云拜年”。
云拜年这个名字虽然听上去很美,其实充满了诸多无奈。但我觉得,把无奈转变或修饰成快乐和美好的样子,也正是我们人生应该具备的功夫。
因此,我也尽量将这个“云拜年”描述得美好一些。此时此刻,君在云上头,而我在云下头。所谓 *** ,在云一方。我们中间隔着一层如轻纱薄雾一般的云,这种感觉想想,我觉得有点美得不可方物。
刘勰说他七岁的时候,梦到一片五色斑斓的云,他在梦中本能地要往上攀登采摘。梦中的云彩与梦后的文采就这样神奇地相遇了。刘彦和同志后来也坚定地认为,这个梦在他的人生中具有重要的隐喻意义,他也因此成为一代文论宗师。
如此看来,这个云虽然模糊,但却孕育了一个美好的梦境,或者说一个理想的人生。当前我们确实还是心怀某些无奈,但只要心怀光明和梦想,只需静守时光以待流年,便一定能得到生命之真趣。看完后,王浩迎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汉,在公司破产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背上巨债的时候,他没有哭。在爱人远去的时候,他没有哭。在和父母视频拜年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哭。
可是这回,他动了真情,抱头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稀里哗啦。也许是孔老师的拜年,句句都踩在他的心上了吧。
是啊,疫情让我们知道了爱之美好。当灾难降临,生活中曾经不堪的芥蒂,瞬间变得温暖可亲。一切的平凡与庸常,也开始让人眷恋。灾难使人类的眼神充满着温柔,充满着对平凡的渴望,催生着人类大爱的情怀。这样的时光即便短暂,也如电光火石,闪耀人间。
王浩迎哭够了,抬起头来,发现林彤,柴倩倩,老曾,阿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他们一定是听见了哭声才进来的。
柴倩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哥,你怎么啦?”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目光同样充满关切。
王浩迎微笑了,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爱,身边人的爱。这种人类最真挚朴素的情感,它跨越了阶层、跨越了族群、更跨越了代际,它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
王浩迎站起来,声音温柔。“我没事,只是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点点小感慨,让各位操心了。除夕夜,不能哭,不能伤心。大家继续吃饭吧,还有什么需要的,提出来,我马上做。”
阿威脸上充满了调皮,“老王,等下有你忙的了。我们街道的舞狮队舞龙队还有腰鼓队秧歌队都在排练,估计要到很晚,接下来的夜宵就都到你这里订了,你怕不怕?”
柴倩倩眨了眨她美丽的睫毛,“王哥,你做的烧腊和炸的小吃太美味了,刚刚我和林彤大哥商量了下,觉得在抖音开个号给你带带货,我这个颜值博主,粉丝还是很多的,也算过往那么久你照顾我们的一点点小回报。”
林彤微笑着,“我没别的本事,就给你写几首口水歌,给倩倩的带货直播间和抖音视频润色一下,也让你的店拥有点独一无二的品牌调性。”
满脸沧桑的老曾也开口了,“那边开关在即,自费隔离名额预计要翻几倍,社区在考虑启用新的餐饮供应商和住宿供应商,我会推荐你的店,不过具体的事情,还需要你去走正规的招标流程,过程中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幸福好像来得太突然,王浩迎一下子愣住了。柴倩倩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又笑了,“王哥,我们做好人好事,就这回复啊?”
王浩迎才回过神来,“对,对,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电视里,央视主持人正站在舞台前,做着辞旧迎新的最后准备。
“满怀感恩,我们送走了2021。”
“带着期望,我们迎来了2022。”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让我们一起揭开这崭新的篇章!”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朵朵焰火腾空而起,串串鞭炮齐声长鸣。
啊,新年来了,新的希望也会接踵而至!
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青,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
生活毕竟要不断地前行,不断地提升,不断地往前看,这就是所谓的“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有将来皆为可盼。”
在送走客人之后,王浩迎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他最近写的一首小诗,本来打算发给孔老师看的。
这首诗的内容如下:
孑然一身,默默前行,期待佳期,独自止痛,安然一人。慕?哀?悔?
现在,他打算把诗改一下再发出去:
来日方长,阳光满路,温暖如初,把定春风,人间长寿。爱!诚!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