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古老的晁王朝将已知的区域划分为九个州:殇、瀚、宁、中、澜、宛、越、云、雷九州。晁朝末年的地震和洪水将九州分隔为三陆:北陆、东陆、西陆。
殇州有冰原,生活着高大的夸父。瀚州有草原,生活着游牧的蛮族。宁州有森林,生活着飞翔的羽人。其余中澜宛越四州,杂居着农耕的华族、冶炼的河络和魔幻的魅灵。在三块陆地间,还有三个较浅内海,为涣海、潍海和滁潦海,海里生活着鲛人。东陆的历史源远流长,文明历经八大王朝而不断,孕育出了秘术和星相等各种文化。
蔷薇王朝立于贲朝末年的焦土中。经过贲末两百年的乱战,人世如飘蓬,性命如草芥,这本是时代的悲哀,却也令那时代的英雄们,绽放出“轻死生、重气节”的品质。他们如同尽力燃烧的红烛,在即将倾颓的国之根基上,用自己的生命,演出繁华耀眼的剧目。
蔷薇之世
贲 ,为天驱所扶立,历数百年,终究皇室没落,没有天下共主,豪强们互相攻伐,生民因此流离失所,饿殍千里。 白胤从战火中崛起,举起蔷薇的旗帜,粉碎阻碍他的一切力量,打破诸侯的混战,也带给人们安宁。最终,建立了新的王朝 胤 。 这一时代,是混杂着希望的混战之世。
“蔷薇之世”是武士们凭借豪情和热血做“天下乱舞”的时代。武士们行走在天地间,纵横冲杀,经过骨骸堆积的战场,凭吊先贤的墓碑,经过太多的生死,最后能相伴一生的伙伴,往往只剩烈马和佩剑。
“蔷薇皇帝”白胤踏破乱世的烽烟登场,被亡命之徒们簇拥,打着红花和烈火的战旗。他们骑着骏马奔行在苍天之下,撞破夸父的巨盾、羽人的箭岚、接天之山和壁立之城,也把尊卑、贵贱和宿命一并撞得粉碎。
这将是四大时代中阳刚和血性最重的时代,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也如锦装的鲜花般繁盛和勇敢。每个流淌着热血的人都该向往生活在那个时代吧?
贲朝的开国皇帝“元”击败了神秘的黑衣教团,统治了东陆。贲朝是由英雄创立,被神所爱的皇朝,被神的使者——天驱守护。贲朝末年,天驱们失去刚锐和虔诚,武力已经不足以威慑整个东陆,贲朝进入了乱世。
天驱宗主格杀神的使者启示之君,天驱武士陆宗吾血洗圣堂,杀死天驱七宗主,天驱浴火重生。铁甲,依然在。黑衣教团趁机反扑,第七年,“碎国天”秦婴攻破天启城门,陆宗吾等七名仅存的天驱武士退出天启。
乱世远未结束,此时此刻新时代的主人还在世界的角落中沉睡,没有苏醒。
白胤,胤朝开国皇帝,被尊称为蔷薇皇帝的男子,此时在毕止城里党一个小军官。弑神、血洗圣堂、天启易主这些天下大事根本和他扯不上关系。从皇帝年轻时代的经历来看,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说他那时是个庸碌之辈并不为过。他的原话是:“二十岁前,天下不知我,我亦不知天下。愿终老床榻之上,或醉死酒坛之中。”但在秦婴占领天启的三年之后,白胤忽然造反了。造反的原因堪称愚蠢,因为白胤的某个兄弟跟一个贵族子弟争女人,双方持械冲突,死伤了人命,不反就要死,所以白胤就造反了。
白胤就是这么一个人,吊儿郎当,却充满阳刚之气,天生领袖。他并不精于谋略,往往随性而行,但却能笼络天下英雄为己用。他起家的班底也不是什么“才俊”,多半是他当初在毕止城里的酒肉兄弟,但是多数都在后来的战争中成长为领袖。但是探究他们原来的身份,有些是操刀杀驴开肉店的,有的是赶大车的,有的则是帮人办丧事的,并没有机会接受名师的教育,是群彻彻底底的下里巴人。
白胤登基后自己都嘲笑这群人说,“朕登座一览,大臣皆衣锦绣,却不知何处飘来辣驴肉味,仿佛毕止城中赶大集。”他在毕止城中当小军官,面对的是这群人,在天启城里当皇帝,面对的还是这群人,不过衣饰不同罢了。
但这些人确实有成为名臣的因素,胤朝七大家中息家的先祖息虎哲是个杀驴的屠夫,冲锋陷阵一往无前。“楚卫”的第一代国主白煌是白胤的堂弟,起事之前在铁匠作坊中帮手,起事之后就帮堂兄打理武备,之后更是打造出了楚卫“山阵”。而白煌更是忠义,白胤死后,新皇年幼,文武百官在太清宫前列队,新皇捧着禅让诏书、传国玉玺等着禅让给白煌,白煌带领山阵枪甲进京,羽林天军和金吾卫都望十字蔷薇旗而拜,白煌拔刀斩杀传密信让他进京的吴显,对着满朝文武大喝说:“我兄弟起于微末,力尽百战血流成河乃有天下!国鼎轻重,岂是尔等腐儒可问!”而后白煌跪下,向侄儿——准备禅让皇位给自己的年轻人——行臣子之礼。山阵枪甲跟着下跪。
乱世中,这种规模的造反军队多如牛毛。虽然白胤中有一个隐藏的人物,最后的七个天驱之一,陆宗吾的亲信,持有“猛虎啸牙枪”的姬伯松,但是面对真正的军队,仍被一路追着向南逃窜,进入海西平原。
这是一场伟大的转移,如果没有这场转移,白胤和帝位根本无缘。因为在海西平原的云墨镇上,有一个重要的男人将和白胤宿命相逢,被称作“乱世帝玺”的素文纯。
而素文纯在历史中是个很有神话特色的人物,多智近乎妖。他游荡在诸侯之间,都被礼敬,很少有人为难他。
白胤流窜到云墨镇德时候,素文纯恰好在这里落脚,他和素文纯倾谈,结成了知己。素文纯最初可能只是准备和白胤,这个他能与之倾谈的男人,短暂同行。但在诸侯眼中,这代表了一种选择。最重要的是,隐藏在幕后的天驱大宗主陆宗吾也出动了,最后的天驱们打开地窖,取出破裂的铁甲。
白胤和素文纯都是被天驱选择的人,两人都是乱世中的英雄。他们各自的分量还不够,加在一起却非比寻常。素文纯把白胤包装为“天下之望”,慕名来奔的贤才排队拜谒白胤,最重要的是后来胤朝七大姓之中“宛州江氏”祖先,江荆,他太懂怎么赚钱了,这个人弥补了白胤最薄弱的部分,后勤、资金。
白河之战是当世天下大势的转折,白胤做了一场“命运的豪赌“,大败平国国君罗子狩。
对于白胤和素文纯这两个男人而言,天下的转折比不上南淮城里某个名倾天下的女人,蔷薇公主。而蔷薇公主是影响了白胤和素文纯一生的女人。
为了白胤,她一路上利用各种仰慕她的男人,从而把她所爱的男人推上皇座。
“我是个虚荣的女人啊,我希望我所爱的人是天下之主。可是我又舍不得你,只好让你成为天下之主。”
攻破南淮,白胤和素文纯终于发现双方钟爱的女人是同一个,裂痕由此而生。
从那之后,素文纯不再和白胤见面。他们仍旧在同一军之中,却分处两营,素文纯将自己的战略用锦囊装起派人送交白胤,而白胤也默默地按照他的战术进行征伐。
白胤高举火焰蔷薇战旗,在素文纯的谋略中,击败各个诸侯,云中叶氏宣布对白胤效忠,唐国在长久的犹豫之后,选择了和白胤结盟。
白胤在宛州崛起,“碎国天”秦婴却没有介入干涉,都是因为淳国还在。淳国是秦婴无法彻底消灭的强敌,而支撑淳国的家族就是敖家。但是敖家的家主敖青选择了归附白胤。幕后控制这一切的人应该是陆宗吾。
火蔷薇元年的初春,白胤指挥十万大军强攻阳关,秦婴亲自赴阳关指挥作战。
两个当世的英雄总会有一战,胜利的人,就拥有天下。
惨烈的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白胤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阳关也被烧为一片白地。
他一个人,一匹马,抱着一个女人,孤独地踏入帝都,迎来山崩般的“万岁”声。
一年后,东陆一统,连远在北陆的奴隶后裔亦跨海归附。 白胤立国号为胤,年号为火蔷薇,分封天下。
天下先有蔷薇公主,再有蔷薇皇帝,但是此刻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希望他雄霸天下的女人。他因她而得天下,又因为天下而失去了她。
大胤八百年辉煌,于焉开启。
葵花之世
胤朝在建国后的两百多年里,皇帝仁政,诸侯用命,胤朝进入了全盛的顶峰。
鲜花着锦的时代背后,有一个人用极低的声音说:
“生的必零落,强的必毁灭。”
胤朝历史上最巨大的黑影之一,已经决定降临这片毫无防备的土地,他的名字叫做——古伦俄。
当古伦俄、阿堪提和古风尘站在同一片大地上,即便天空也被他们的光辉照亮。
葵花时代,是暗巷中的冷箭飞舞,年轻人以热血浇灌葵花的冷艳时代。
国师古伦俄、辰月教宗古伦俄、“神之窥视者”古伦俄、“血葵帝君”古伦俄。
无数尊号的背后,是个眼蒙黑布、沉默寡言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更没有人能真正明白他的心。他是神的手、神的鞭子、神的悲哀,他惩罚一切,包括他自己。
英雄在尝试缔造历史,葵花时代登上九州历史舞台的英雄,名叫阿堪提,后世尊称他为——“逊王”。
“鹰王”阿堪提、“神之右手”阿堪提、“蛮族皇帝”阿堪提、“古尔沁的狮头雄鹰”阿堪提......
他的尊号一点不比古伦俄少,然而这所有尊号加起来,都无法描述他对于蛮族人的重要意义。他是第一个把蛮族从数百个乱战的部落合并为一个国家的人,从他开始,蛮族有了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大君”。逊王是蛮族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没有“之一”, 他的继承者直到五百多年后才出现,青阳部的主人吕归尘 阿苏勒 帕苏尔。
阿堪提是公认的蛮族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够记诵全本《石鼓卷》的人,“尊主”古伦俄也是因为《石鼓卷》而认可阿堪提的,尊主向他展示力量和知识,以手按在阿堪提的头顶和他订盟,许他为蛮族自世界开始的第一位主人。并许诺他,无论身处世界的哪个角落,在阿堪提需要支持的时候,尊主会在十一日内赶来。
古风尘,“星辰之侍”古风尘,皇极经天派创始人,蛮族大汗王,羽族大司祭,九州千年以来最伟大的算学家,没有“之一”。古风尘帮助逊王扫平了蛮族,但就在库里格大会刚刚结束的时候,蛮族的“尊格尔台大汗王”就辞去了官位,单人匹马返回了他的羽族故乡。
古伦俄、逊王、古风尘,三人组成三巨头,三分天下。
此时的胤朝, 胤光毅帝过世之后,太子白礼年即位,阉党把持朝政,白礼年只当了七年的皇帝,就暴卒了, 而内监们并不打算让新的皇帝即位,整个时代处于无王时代。古伦俄降临,找到白崇吉,结束了胤朝彼时“无王之治,内廷十尊”的混乱政局。
白崇吉继位的当天,古伦俄踏入天启城,被奉为国师,辰月教被尊为国教,黑袍的神使们得以聚集在帝都天启城,竖起星辰与月的旗帜,建起高耸入云的建筑天墟,以辰月教众之名行走于世。
楚卫、淳、唐这三大强国本着对于皇室的忠诚接受了大教宗的教旨,君主们率先宣布接受辰月的教义。其余诸国稍有违逆,立刻有教旨命令附近的大诸侯起兵征讨。
此时的草原,阿甘达死后,阿堪提化身为真正的盘鞑天神使者,要给草原一个平安时代,阿堪提的古尔沁军队横扫整片草原,“不降则斩”,部落望风而降,阿堪提是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和杀戮者,他指着草原说:“这里已经浸过太多的血,不在乎更多的血流入土壤,如果流血能让这里从此变成甘美平静的草原,那让我来承担杀人的罪行!”
逊王阿堪提,带着他仅仅七千人的子弟逼迫蛮族所有部落坐下来一起说话,蛮族诸部在阿堪提的战刀下一起跪倒,表示尊奉共同的祖先盘鞑天神,从此诸部落世代为兄弟。
大教宗古伦俄控制东陆,逊王阿堪提控制蛮族,大祭司古风尘掌控羽族,三人正式开启了乱世。
阿堪提整顿了自己的后方后,立刻带着轻骑兵南渡,利用掌握了羽族命运的大祭司古风尘提供的木兰长船穿过天拓海峡,掠夺东陆。
一个孤身突进的蛮族轻骑出现在天启城墙下,大教宗古伦俄沉默地走出了天墟,用箭准确地射死了那个蛮子。大胤王朝对于蛮族的正式宣战。
唐国、楚卫国、淳国到教旨, *** 了最强的兵力,三国强兵试图一举歼灭入犯的蛮族轻骑。决战前夜,蛮族轻骑一举歼灭了楚国公白麓山和淳国公敖休在内的精英将领,唯有唐国公百里冀逃脱了青阳部鬼弓的长箭。百里冀引兵向着天启城进发,请求天启开城,放入溃败的三国军士,回答他的依然是古伦俄的连续三箭。这个忠诚的诸侯和悲愤的英雄,横剑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蛮族人并未趁胜攻城,他们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古伦俄以东陆精英军队的战死,换来了逊王的退却,也换得了辰月教的绝对权力。
此刻的北陆也进入了最强大的时代,逊王召开库里格大会,所有人都坐下来平等的说话,逊王提出要建一座大城,在此之前,草原上没有城市,只有部落,这座城市就是北都,直到五百年后,这都是瀚州草原上唯一的城市。尊主应逊王的请求再次驾临,建议逊王铲平蛮族圣地石鼓山,建立北都,尊主用强大的法术毁去石鼓山,羽族大司祭古风尘应逊王请求从宁州归来,计算北都城的星命。古风尘以一千个少年为算筹计算了一个月,从前五百年到后五百年,却是最糟糕的坏消息北都对应死亡和终结的星辰——谷玄。这个结果震惊了逊王,甚至尊主。逊王是草原上的英雄,他依然决定建立这座“悖妄之都”,尊主召唤殇州的夸父来建设这座蛮族的圣城。
尊主、逊王、古风尘组成“三圣徒”,他们从诞生就是要为世界的存续而牺牲的,他们也尽了自己的一切努力。逊王和古风尘联手进攻东陆,也是应古伦俄这个宗教狂热者之请。
古风尘返回宁州,很快对于古风尘不利的传闻出现了,很多羽人认为古风尘和羽皇的母亲有暧昧关系,古风尘请求逊王支持他登上羽皇的宝座,逊王是深情之人,召集了古尔沁部落一万名勇士去帮助大汗王。他还召集了九煵部主君石斛的三万骑兵和他最信赖盟友吕青阳的鬼弓。吕青阳是个有着狮子般勇敢和狐狸般狡诈的人,利用逊王和古尔沁部落分开,挑唆和逊王有仇的石斛,石斛反叛,逊王阿堪提被他宽恕过背叛的石斛再次背叛,他喝下了毒酒,又被利刃穿透,但他也只是对石斛说:“你会让我的人去帮大汗王吗?” 石斛摇头,斩下了逊王的头颅。他没有能够去救援他的兄弟古风尘,也没有能挽救他的古尔沁骑兵。进入古风尘提供的密道中的勇士被封进山洞,石斛将逊王的头用长矛插在石缝,这些勇士没有一个后退,前赴后继,被烈火、毒烟和羽箭所杀,和他们的王一同死去。石斛成为新的大君,九煵部成为北陆第一强大的部落。
古风尘没有等来他的兄弟,但他还不知道他的兄弟的头颅已经被挂在了北都城的城门上, 让古风尘望眼欲穿的蛮族骑兵没有来,被贵族们煽动的平民暴乱却已经发生,贵族们以“民意”为依托要把古风尘这个大司祭罢免,甚至将他治罪,连羽族皇室的皇太妃也因此受到波及。 暴动的平民们成群结队地冲入青都,古风尘望着逼近的人山人海,知道自己长达十余年的图谋化为泡影了。他站在高大的神木顶端,微笑着点燃了神木,纵身消失在火焰之中。
这时的九州像是一局诡异的棋,对弈的是古伦俄、古风尘和逊王三人,然而对弈的人,死得却并不比他的棋子慢。逊王死在了北陆,死在了蛮族人自己的刀下。而羽族大祭司古风尘也奇怪地失去了踪影。 仅剩的是大教宗古伦俄。他的教旨和忠于他的徒众依旧横行在东陆的土地上。
失去君主的三大诸侯国同时迎来了天墟的使者,三个傀儡被扶了起来。为了复仇,百里冀最小的儿子百里恬求助于东陆最可怖的影子组织“天罗山堂”,近百名优秀的天罗杀手潜入帝都,帝都变成屠场,无数天墟的高位教徒被杀死在黑夜里。反抗辰月的力量逐一浮出水面,称为“义党”。
为了匡扶国教,诛杀乱党,皇帝下旨,让杨拓石组建了缇骑卫所,简称缇卫。
古伦俄下达了对天罗和义党的诛杀令,辰月与天罗公然对决的时代来临了。
辰月、缇卫、天罗、义党、宗祠党、羽林天军、天驱........
这场杀手战最后席卷了几乎所有权力组织,夜幕下的天启城里,奔行着黑影和血淋淋的鬼。
在这血染葵花的七年中,最耀眼的是四位家世煊赫,惊才绝艳的年轻俊彦。
紫陌寂静春山冷,平临从容桂城凶。
紫陌君白曼青,春山君苏秀行,平临君顾西园,桂城君魏长亭,他们被称为四大公子。
而辰月则是三大教长。
“阳”部教长:雷枯火 缇卫第二卫长
“阴”部教长:范雨时 缇卫第一卫长
“寂”部教长:原映雪 缇卫第三卫长
阴暗中的战争进行了整整七年,唐国、楚卫国、淳国联军破关天启后,天罗上三家与辰月教长在天启的街道上进行了短促而激烈的战斗,最终,辰月被击败,天墟被烧毁,古伦俄葬身火海。
“生的必零落,强的必毁灭”,这是古伦俄一生的铁律。于是他策划了自己的毁灭。他知道一切,但是他不说,他甚至不想去知道,他如果愿意反抗,天罗的胜利将付出百倍的代价,甚至完全无法取胜,但是他认为辰月应该衰落的时刻到了,到最后,这个最接近神的男人,被一群他一只手就能抹消干净的暴民杀死了。
血葵花的时代,终究还是结束了。
天启城的周围埋满了年轻人的枯骨,次年,埋骨的土地上开出血色的葵花来。
就在东陆局势紧张的时候,北陆也陷入了一场巨变。
九煵部的主君石斛在大君的位置上坐了六年,但他不知道,在他的身侧,一个魔鬼正在快速地成长。就在石斛派人奔行北陆各个部落准备召开库里格大会时,青阳的虎豹骑进入了北都,吕青阳·依马德·帕苏尔,青阳部的主君,成为北陆的新大君。吕青阳的实力早已可以称大君,他害怕的是尊主的报复,如今尊主的神力已无,石斛也不用当挡尊主怒火的挡箭牌了。
由于吕青阳的名分是逊王的继承者,他自然不会去反对尊主古伦俄,发兵东陆。这也是时东陆的幸运,有十个具有青铜之血的成员的剑齿豹家族在草原咆哮,如果他们有意南下,东陆没有人可以抵挡他们。毕竟有狂血的狂战士吕眉山甚至可以使尊主受伤。
大教宗古伦俄、逊王阿堪提、大祭司古风尘三大巨头随风逝去,血与火的时代结束,留下的只有传说。
风炎之世
“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热血男儿狂欢的时代。 热血的东陆男儿以白清羽的风炎蔷薇旗帜为方向,奔向蛮族居住的浩瀚草原,靠勇武的志向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血洗前耻。百万的军队在大地碰撞,百万的枯骨被鲜血吞噬。 这一时代,是风炎蔷薇旗帜主导,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的年代,被称为风炎之世。
胤朝诸帝素文弱,除开国之君白胤罕有雄主,直到“风炎皇帝”白清羽出现,两征蛮族,东陆和北陆英雄名将登上轰轰烈烈的战场。
胤仁帝白徽明爱好金石书画,北陆的使节照例呈递国书,以示蛮族华族交好。胤仁帝当庭掷还北陆青阳部大君的国书,讥笑字太差,你们蛮族认字吗?北陆使节大怒:吾人不好书,唯善骑,愿会猎东陆。
北陆的使者被白徽明掷还国书,耻辱归北,一路观察东陆各处防御,回到北都城,就向北陆大君进言,攻袭胤朝。北陆蛮族各部云集天拓大江北岸,从小股蛮族侵扰发展成几乎遍及整个东陆北海岸,铺天盖地而来的蛮蝗大潮。
夺嫡之争
风炎皇帝白清羽,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皇帝。 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十三,生母是一个马厩中侍奉的女人,所以他事儿被兄长们欺负,时而被兄长们拉拢,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在帝都隐瞒了姓名浪荡。
白清羽在太清宫里只有一个玩伴,就是后来成为青阳吕氏大阏氏的秋陌离,为了安抚蛮族,胤仁帝将秋陌离封为陌离公主,北嫁给青阳新的主君吕贵觥。这是第一次,白清羽彻底感到自己的无力。
“蛮族人抢走了他的女人。”——这是白清羽一生奋武的最初原因。
虽然秋陌离离开了他,但此时的白清羽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内心,他过着懒散的自暴自弃的生活,像一个不问世事的贵公子。隐姓埋名的浪荡于帝都的下层社会,并四处结交义士,以“十三公子”之名迅速崛起于天启黑街。偶然机会,于市井厮混的白清羽在贪杯馆巧遇狮牙会众并发生冲突,日后名扬天下的将领们用黑街的方式和一群地痞打斗,下手狠辣毫不留情。随着巡城金吾卫的接近,打架的双方纷纷放开对手开始逃逸,白清羽意外地和狮牙会众人逃在了一路。而这时关键的人物公山虚隐身黑暗之中,施展秘术将众人身形隐藏了起来。 之后,白清羽独自一人赴了狮牙会的酒宴,狮牙会都是对于蛮族的仇恨和对于诸侯的愤怒的名将子弟,有未来的名将苏瑾深、李凌心、姬扬和叶正勋 ,白清羽对蛮族的仇恨可以让他到无所畏惧,狮牙会决意将这个坊间传闻荒诞不经的失意皇子拉进狮牙会中。
单单“狮牙会”以及白清羽却还不足以形成后来的风暴,关键的人物出场,是辰月教的年轻弟子公山虚,后来的“帝师”公山虚。
白清羽的母亲卷入了宫内的丑闻,皇后蓄养面首的事情暴露出来,皇后嫡出的幼子白慎之令宫中的内线和那个面首串供,最后以白清羽的母亲为牺牲,以“秽乱后宫”的大罪被凌迟处死,本来和母亲关系并不亲密的白清羽,在看见被剐烂的母亲最后等着他去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他的悲痛和愤怒已经足够把一切都烧毁了。他在大醉中带着短刀藏在白慎之的必经之路旁意图行刺他。这时候改变历史的人——公山虚出场了,要他击败所有的兄弟,以真正皇帝的尊严威吓天下。
公山虚为白清羽设计了庞大的计划,他看重狮牙会的力量,令白清羽以征服蛮族的志向接纳了狮牙会的年轻人们,他们把自己改称为“蔷薇党”,意图以这个小小的联盟取得帝位和军权。白清羽和公山虚两人亲赴平国,获得宛州商会的主持人江氏的认可,宛州整个商会和白清羽这个式微的皇子建立了坚固的同盟,获得了庞大的金钱支援,铺洒到整个羽林天军乃至诸侯国的军队里。
仁帝在召见淳国使团之时被人刺杀,受到重伤,朱王、锦王、青王三方争夺皇位,二十多名皇子彼此也都选择了自己的队伍。而此时,狮牙会众立在宫城之外,高举着“风炎蔷薇”的旗帜,白清羽一步一步登上城楼,“十三公子”呼声响彻宫内,宫城外的金吾卫整齐地单膝跪下。朱王白慎之决定孤注一掷,率兵击杀白清羽,却被一支箭穿胸射中。有着最强实力的朱王之死结束了皇子的斗争,锦王疯癫了,青王对着白清羽下跪。白清羽仅带着公山虚来到胤仁帝的寝宫前,即将死去的皇帝把早已写好的遗诏递给白清羽,白清羽打开看见上面正是自己的名字。
白清羽当上皇帝后,和宗祠党进行了一系列斗争,期间宛州商会主人江棣携巨额金铢来援,翼天瞻射杀青王。白清羽又趁机推出“兵甲勤王制”,明露北伐之意;其后,先后下诏修正军制,并设立军功爵制度,还下令淳国的姬扬养马,李凌心制作厢车备战北伐。
风炎铁旅第一次北伐
北离十年四月四日,白清羽终于踏上北陆,第一次风炎北伐开始。
此时的北陆,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率领青阳部再次君临北都,这一年吕戈不满十岁,青阳部七年前弃北都而逃,吕戈的亲叔叔吕贵彝斩瀛棘部主君,心甘情愿地扶植不到十岁的吕戈登上北陆大君的宝座。而真正掌控青阳政务的其实另有其人,而且是个女人,她就是吕戈的母亲秋陌离。
东陆和北陆两位伟大的雄主即将惨烈碰撞。
白清羽与首批出发的三万士兵同行,率先踏上北陆。随后的两个月内,羽林天军和诸侯军共计三十一万余人的风炎铁旅到来,风炎蔷薇的大旗高高竖起。
姬扬带着他亲手训练的风虎铁骑突袭五狄部,开启了首战,“真武侯”姬扬从不是一个背后下刀的人,他的信使早半日从海安大营出发,带去了他的战书,但是他的信使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尽管如此,但当风炎铁旅的军旗出现在草原的尽头之时,五狄部主君还在耻笑胤军完全不懂骑兵机动性的重要,居然会蠢到给马披甲。在风虎铁骑的连续冲击之下,五狄部溃不成军。 姬扬追击百里,歼敌四千。五狄部援兵尚未抵达,李凌心又来了,他带的是两千名精锐步兵,计算好了五狄部可能的退路,扮作蛮族模样悄悄潜入大营,在马厩、军帐等处一齐点火,五狄部大乱,李凌心乘势击杀千余人。三十年前最早进入东陆的五狄部就这样迅速地败亡了。
后方稳定之后,大军分为三路,第一路由淳国公敖庭慎、姬扬率领诸侯军为主的七万人,沿铁线河北上继续追击五狄部;第二路由叶正勋率领的羽林天军的骁骑卫两万人,渡铁线河搜寻蛮族;第三路由梁轻侯、彭千蠡率领羽林天军的领军卫、千牛卫、射声卫共八万人由海安大营向东进发;其余部队由苏谨深率领,一边巩固后防、保护后勤,一边沿铁线河缓缓前进。东陆所有的名将已经全部汇集而至。
五狄部与九煵、阳河部合兵,与胤军战于扎拉木得。姬扬大败蛮族,前军被围歼,后军仓皇逃窜,姬扬追击三百余里,大胜而归,九煵部主君莫干亦战死。彭千蠡将真颜部、黑水部向西北方不断地驱赶。梁轻侯善布营,与彭千蠡一攻一守,堪为绝配。真颜部瑞科命人连夜拼凑出了降书,派使节送往彭千蠡帐中,白清羽沉思良久,传旨封瑞科为“北顾君”,算是接纳了真颜部的投降。
九煵部的主力和他们的主君一齐消失在了风 *** 兵的铁蹄之下,让草原部落真正的惧怕了。而瀚州最大的盗匪头目——示乌哥袭杀了姬扬的诸侯军一营600人,这四处乱窜的盗匪让姬扬的猛虎啸牙枪无处可刺,苏瑾深送给他一位救星——镇北将军领左右厢车卫将军李凌心,李凌心的计算就如同虎牙的枪刺一般犀利,而且他还带来了恃之以对抗示乌哥的厢车卫。“贼不走空”的示乌哥带来的骑兵在两次冲锋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半的人数,却还未能突破进厢车卫的车阵,姬扬却带着风 *** 兵来了,李凌心就持着他的重剑率先跳出车阵之外。往来骑兵无不被两剑杀死,先一剑斩马,后一剑斩人,无一失手。示乌哥射死十八名风虎,被乱刀砍死,最后的二十三名马贼全部自刎而死,无一人投降。
“ 凄惶月”叶正勋率领骁骑卫,在铁线河东岸搜寻蛮族,在三丘原遇上了塔格部的营地,他耐心地等到了晚上才下令骑兵冲锋,数万人除少数成功突围,余众全部投降。叶正勋下令将俘虏全部处死,三丘原哀嚎震天,血流成河,也由此揭开了叶正勋血色的征途。叶正勋御下极严,军法极为严苛,然而却从来不禁抢劫、杀俘。下一个撞在刀口下的是蔑昆部,叶正勋将篾昆部驱赶到绯云河畔,篾昆部众冒险渡河,时值雨季,河水暴涨,淹死无数。再然后是蛮舞部,叶正勋命兵士趁夜将自塔格部虏获的牛羊赶进蛮舞部的驻地,蛮舞部纷纷争抢,叶正勋趁乱出击,蛮舞部一直被追杀到彤云山下,几近全灭。
在三路大军稳定推进的时候,李凌心正在忙着给他们输送粮草。在九州的军事史上,像李凌心这样高调的押粮官,还是第一次出现,大车上高高竖起五色大旗,上面还要绣一个斗大的“粮”字,而且还要士兵敲锣打鼓吹喇叭。战场上节节失利的蛮族人决定向李凌心的军队发起攻击。李凌心以厢车首尾相接为环,军队则躲在大车后面射箭,在数月的补给中,李凌心杀敌三万有余,蛮族见粮车而远走。但厢车卫毕竟只有一支,胤军补给不充分,为日后不得不撤兵埋下伏笔。
示乌哥的奋勇激起了蛮族骨子里的血勇,蛮族各部决定与东陆人血战到底,他们可以被东陆的马蹄践踏着死去,但是狮子从不对羔羊低头。草原上最可怕的捕猎者,青阳虎豹骑离开北都城,收束各部残军,沙池部从火雷原上赶来,吕贵彝被举为联军指挥。蛮族残军退回铁线河另一边,与青阳部合兵,双方隔河对峙,在铁线河的北岸聚集了三十万的蛮族军队,各部精锐尽出,存亡交集的关头,蛮族爆发出极大的韧劲,胤军多次强攻渡河未果,双方在遮虏障处僵持住。
战事即将拖入冬季,瀚州的冬天的残酷的必将使胤军在此处溃败,速战速决迫在眉睫。胤军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渡河,李凌心在帐中苦思三日,利用铁厢车与狮门斗舰,设计出了一套“以水制骑”的水波阵,抢渡铁线河,蛮族骑兵十二次冲锋,没有一次能冲至阵前。叶正勋冲入青阳部中帐后当阵斩杀青阳五老之一的铁拔岳,蛮军阵形大乱,胤军趁机渡河。而此时火雷原路途遥远的沙池部赶来增援了,两千四角牦牛骑兵的轮番冲击胤军,胤军阵形大乱,吕贵彝趁机命全军出击,将胤军迫退了三十余里。这次失利对未来战争的局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一百五十台陈国钜石车在这一阵中损失殆尽。
姬扬第一次在面对面的交锋中失利,他派出精通蛮语的几十个人,骂阵沙池主君巴图和真,巴图和真被激怒了,牦牛骑兵蹄子陷进姬扬提前挖好的陷坑,被屠杀殆尽,巴图和真依然被胤军生擒。同时苏瑾深遥遥指挥全局,狮门斗舰楼内的千余藏兵都得以迅速地进入李凌心在北岸布下的车阵内,成功登上北岸。
面对胤军的强大压力,吕贵彝已经没有再后退的余地。吕贵彝趁李凌心的厢车移动胤军上岸,令铁拔岳之子铁镠率虎豹骑尽数出击,拼死也要杀掉东陆的主帅。百余骑虎豹骑踏着战友的尸体,围着铁镠,护住他射出那一箭。利箭自下而上,直冲狮门斗舰顶部的苏瑾深而去。可惜他刺杀的是苏瑾深,一个苏氏的后人,天罗上三家的苏家,刺杀之术就是他们的祖先发明的。吕贵彝的必杀一箭射空了!虎豹骑损失惨重,他已经成功激怒了苏瑾深。命令叶正勋的狼牙七纵突入青阳部中帐,击杀吕贵彝,蛮族大败。
三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无数英雄战死,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只剩了不到一半,残余的败兵退入北都城。北都城内哭成一团,秋陌离冷静地说着,“建议投降的人,都该杀。”铁镠表示死战,秋陌离连夜以吕戈的身份向朔北部的主君楼平送去一封信,说明利害,楼平表示朔北的白狼团已经整合完毕,随时可以奔赴北都城。铁镠发挥出它出色的军事能力,用大石块从里外同时塞住了北面西面的三个偏门,只留下了四个正门与东南的角门。
北离七年九月三十日,胤军兵临北都城下。白清羽排出了最强阵容:敖庭慎攻西南角门,彭千蠡攻东南角门,姬扬攻东城,叶正勋攻北门,李凌心攻西门,白清羽亲自督军攻打正南门。
素来以骑兵野战威震三陆的蛮族托庇于城池之中,而素来以城关坚固享誉九州的东陆军队围攻北都城。都城的妇孺老幼们站在城墙之上,架起无数口大锅,一心一意在煮粥,冒着热气的粥泼在人身上就黏在身上,烫伤比普通的箭创刀伤更疼。北都城内,全员动员,秋陌离号召贵族妇女捐出了珠宝首饰用以犒赏士卒,并组织妇女烧水做饭,甚至亲自带着十一岁的吕戈登上城楼监督作战,以鼓舞士气。
胤军之前带的陈国钜石车全部损毁,风炎铁旅面对北都城高耸的城墙只能采取步兵强攻,李凌心于是将厢车进行了改造成盾牌,掩护冲锋上城的步卒。
而此时,楼 *** 复权衡之下,朔北的白狼团终于赶来了,胤军在面对城内外的巨大压力的同时,之前投降的真颜部反了,真颜部当初丝毫不做抵抗就归顺了胤军,“聋子”瑞科是北地的老狐狸,和他强悍的兄弟示乌哥是真正的一家人,真颜部没有怕死的主君。
北都城眼看就要攻破,可在四面围城的胤军之外,北有朔北部,南有真颜部,而东陆人最大的麻烦还是即将到来的寒冬。白清羽必须在继续攻城和立即班师之间作一个选择,就在这时,白清羽收到了青阳部求和的信件。苏瑾深、李凌心为首的保守派将领主张立即接受求和班师回朝再作打算,而以姬扬为首的激进派则顽固地认为攻下北都城指日可待。白清羽看过信后却一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最后白清羽宣布接受蛮族的和约,大军立即班师回朝。他们不知道白清羽沉默的原因,也许只有远在天启的公山虚知道白清羽沉默的原因,在求和信的末尾,署着“青阳部大阏氏呼和娜仁·帕苏尔”。白清羽知道那是秋陌离的北陆名字。
登船返回之时,白清羽眺望北方,并不知道秋陌离其实早已记不得他这个童年时不过一起生活了数月的玩伴。而白清羽也发现自己也已差点忘记当年仇视北陆的最初原因了。
从北陆凯旋而归,这是自蔷薇皇帝白胤开朝以来不曾有过的荣光。白清羽携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牲畜和毛皮等财货回到东陆,大赏功臣。在公山虚的坚持之下,并未随军出征的各诸侯国国主以及天启重臣们都得到了一定的封赏,面对公山虚伸来的橄榄枝,宗祠党开始考虑接受这位年轻的皇帝。宗祠党重臣要借北伐大胜之喜为白清羽选妃立后,白清羽本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对他来说,排在他计划中的头三件大事是北伐北伐和北伐。
如果白清羽能够克制自己的任性任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历史或许会改变,但是白清羽还是太任性了。宗祠党瞩意的皇后人选是唐国公的女儿百里昭,但白清羽坚持要求立苏瑾深的妹妹苏睿为皇后,后位之争犹在激烈之时,约定和亲的吕舜来到天启,现在轮到白清羽送一个公主到北陆了,白清羽出于报复谢刚羽当年送走秋陌离,最后选择的是谢刚羽最疼爱的孙女儿谢明依。此后,苏睿产下皇子,白清羽再一次试图立苏睿为后,大臣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他只能将皇子立为太子,帝党和宗祠党这对本来就不甚牢靠的盟友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裂痕,而这个太子,仅仅三岁便夭折了,自此以后,白清羽再未有过子嗣。
吕戈娶了很多女人,但终其一生都深爱着的,就只有谢明依,谢明依毫无疑问的成为青阳部新一任的大阏氏,但朔北狼王的女儿永远不可能居于东陆公主之下,朔北部主君狂怒之下撕毁了与青阳部之间的盟约。
白清羽和吕戈,几乎是在同时,因为后宫的斗争而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
青铜之血——钦达翰王 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
由于东陆华族在瀚州取得的成就,羽族与胤朝结盟,而这个密使就是翼氏斯达克城邦第一顺位继承人,同时也是天驱武士的苍溟宗宗主“苍溟之鹰”——翼天瞻。很多天驱武士以自己的意志隐瞒了真实身份后加入了风炎皇帝的阵营,而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另一双眼睛,风炎铁旅的下一次北伐将横扫瀚州,这一点毫无疑问。这样的结局是辰月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必须想办法平衡双方的实力,并且保证能够使战争给双方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们只接受两败俱伤的和平。于是大教宗派遣密使前往北陆,将河络的砂钢、铁浮屠整体铠甲锻造方法及矿山开采技术等传授给蛮族。
辰月教将铁浮屠技术交给了青阳部——当时草原上唯一能承受得起铁浮屠昂贵造价的部族。十四岁的吕戈就铁浮屠的问题与长老们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吕戈认为铁浮屠正是可以克制第一次北伐时给予蛮族骑兵巨大打击的重甲枪兵和风虎铁骑的克星,只有它能撕开重甲枪兵铁板般的阵型。他对长老们早已心怀不满,越来越不耐烦。于是他提出还政于君,要求废除五老辅政的制度。三位长老决定以拯救青阳部的名义发动政变,立吕戈哥哥吕光为大君,三部的士兵冲进了吕戈的金帐,擒住吕戈,重病中的秋陌离和服侍在她身旁的谢明依也被拖了过来。经过商议,长老们决定将吕戈斩首,用石块活活砸死秋陌离。
秋陌离被砸死,愤怒的吕戈身上的青铜之血爆发,斩断了任何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东西。青铜之血对于青阳部的子民来说是近乎于神迹一般的存在,尽管吕戈仍在冲杀他血红双眼中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他们中不断有人被暴怒的吕戈杀死,但他们就是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他听到阿钦莫图的声音。
叛乱被平息了,三大族长被处死,三大家族新的族长由曾经担任过吕戈帐随的年轻人担任,他们深深地以自己父辈的罪行为耻,忠诚地服侍着天神赐给青阳部的大君。铁浮屠终于在吕戈的决定下开工了。经过数年的积累,至风炎第二次北伐之时,铁浮屠也不过只有一千余骑。但就是这一千余骑,在铁线河撕开了号称东陆防守第一的山阵的密集阵形。
辰月要的是两方的平衡,大教宗意识到他们向北陆投下的砝码略重了一点,铁浮屠这种强大的武器对于局势的平衡来说还是过于危险了,所以他们又给予华族了能够与之对抗的武器,山阵。
风炎铁旅第二次北伐
北离十七年春,白清羽的舰队在七年之后重临瀚州。东陆和北陆两位伟大的君王再一次开始了真正的碰撞。
白清羽诏书十六国诸侯十五万大军,加上整编之后的羽林天军,二次北伐的风炎铁旅高达三十三万之数,号称四十万大军。而此时的蛮族也是已经磨利爪牙的恶狼,钦达翰王吕戈的虎豹骑横扫了瀚州所有的东陆驻军。
血与火的战争已然开始。名将猛将在战争中崛起,马革裹尸。
苏瑾深这次要打的是一场穿心战,大军将从雪嵩河与绯云河之间的平原一路北上,跨越彤云山 *** 隘,直捣北都城,将蛮族的骄傲彻底而迅速地捣碎。叶正勋则与彭千蠡带领八万大军,沿第一次北伐主力进军的路线前进,目的是吸引北陆主力,掩护风炎大军的突进。彭千蠡是天下有数的猛将,而叶正勋的狼牙七纵则是蛮族最可怕的梦魇。
从绯云河与铁线河之间北上的大军由白清羽、公山虚亲自坐镇,军事上的最高指挥依然是名将苏瑾深。公山虚此次不在帝都坐镇,他感到了北陆的一些危机,来自辰月的危机。被称为“辰月之龙”的力量,已经前往了北陆。
北伐大军本阵中,敖庭慎以其淳国公身份成为名义上的先锋,时任淳国三军都指挥使的姬扬统帅三千风虎则是实际的先锋,而姬扬的稷宫学弟校尉唐湘则号称先锋中的先锋,领一支出云骑兵,在姬扬铁骑之前开路。蛮族并没有想到风炎铁旅的推进速度可以如此快,更没有想到他们这次的战略目标是直指北都城。
当唐湘的骑兵看到彤云山 *** 隘的山口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一定可以直突北都城。姬扬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是东陆第一的锋将,又是天驱的宗主,却有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 隘一夜之间耸立起十丈雄关,姬扬带队亲自往视,发现竟然是一座冰关。时值五月,而冰雪仍然凝结不化。这当然是辰月教的手笔,大教宗认为胤军的实力依然过于强大,派遣了大量的秘术师协助蛮族修建了这座关隘。而这些秘术师的指挥者,就是辰月之龙。
在姬扬打算不计代价硬突关口时,一个蛮族十户长突然进入他的营帐,行以天驱之礼,告之辰月之龙 *** 隘施秘术,雄关一夜而起,并告知有一条小路可抵达辰月秘术阵法之处。说完,自尽而亡。
当晚,翼天瞻不见了,还有风炎铁旅中各层的将佐数十人,普通士兵数百人,他们无声无息地脱离了团队,消失在夜色中。此刻,战争已经不再是属于东陆和北陆,而是天驱与辰月。
三百名天驱打起鹰旗,高呼“铁甲依然在”,辰月散在山间的斥侯迅速被天驱武士格杀,蛮族的鬼弓也夺走了不少天驱的生命,天驱们到达山顶时,已经有近百人倒在路上。辰月和天驱的作战十分激烈,辰月之龙的威力让很多天驱多年后谈之色变,当时他们虽伤亡惨重,但也几乎将辰月防线全数击杀,但突然风雪大作,很多天驱瞬间被大风吹下绝壁,身为宗主之一的翼天瞻连发三箭,射杀了最后三个秘术师,自己也脱力颓倒,但风雪丝毫未止。此刻天驱只剩下十余人,身受五创的姬扬突然持枪站起,将血染外袍撕裂,袒肩披发,挺枪步入风雪。无人知道姬扬和辰月之龙的对决是怎样的,但当风雪停止时,翼天瞻能看到的,只有依然站立的姬扬以及寒光四射的猛虎啸牙枪。这场战斗的只言片语流传到坊间,成为姬扬“屠龙破关”的传说,虎牙威名,绵延后世。
失去密仪之阵的支撑,印明关比一般的冰雪融化得更快,印明关就在大军眼前崩塌为雪水和原木,蛮族两千守军几乎全军覆没。但事实上,印明关的残骸让 *** 隘变得很难进军,为北陆的准备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姬扬的风虎通过 *** 隘后,迎头撞上了铁镠的铁浮屠,青阳部模仿了胤军的山阵战术,以铁浮屠充山阵、以虎豹骑充风虎、以鬼弓充出云骑兵。铁浮屠向风虎发动了致命的冲击,即使是姬扬的勇武也无法让风虎战胜这种骑兵之王,只能下令全军后退。虎豹骑与鬼弓掩杀过来,斩获无数风虎。姬扬被压制,退回彤云山南,淳国公敖庭慎却在撤退中中流矢身故。敖庭慎是白清羽北伐最坚定的支持者,如今北都尚未在望,却先已身去,为这次北伐写下了一个不吉利的开头。
但这只是一个开头。叶正勋和彭千蠡的西路军一路北上,先后击溃了黑水、阳河、澜马部的袭扰后。北陆智将阿祖格经过多次的战术侦查,摸清了彭千蠡的习惯和性格,这次调集了两万虎豹骑和三千鬼弓包围了彭千蠡亲自带队追击一股黑水部的一万骑兵,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围兵打援。
在铁驷车中,叶正勋是最为矛盾的一个,虽然他的兵法绝戾凶残,但他本人却最是随性温和,当他得知彭千蠡被围时,他毅然作出了前往援救的决定。叶正勋将军务交给稷宫的同学马荻,只带了本部的狼牙七纵和少量的唐国骑兵冲阵,虎豹骑见来军不多,撤开一个口子,让狼牙七纵杀入包围,彭千蠡左目中箭,右目亦被箭创,血流被面,叶正勋下令狼牙七纵护送彭千蠡杀出,自己带骑兵断后。虎豹骑只放人入围,不会纵人出围,四面掩杀。狼牙七纵虽然强大,但虎豹骑的数量占据了优势,叶正勋直突阿祖格不成,为绊马索所羁,落马被擒,所部兵马十折其九。
彭千蠡被救回西路军,马荻以厢车为根基,缓缓东移,直到与苏瑾深部会合。白清羽听到叶正勋救人自陷敌阵,大惊失色。而这时,蛮族依阿祖格要将叶正勋作为第二个彭千蠡,引来更大的鱼。蛮族将叶正勋绑起挂在刑架上面,要将他活活吊死。白清羽大怒,就要调兵亲自援救,但苏瑾深和公山虚却阻拦了他。苏瑾深与叶正勋交情深厚,但他深知彼处最宜埋伏,如果说苏瑾深还不足以制止白清羽,还有一直对他有极大的说服力的公山虚,公山虚厉声对白清羽说:‘叶正勋为汝兄弟,北伐千万人皆汝兄弟,汝独不怜乎!
苏瑾深最担心的并非白清羽,而是性如烈火的姬扬。姬扬屠龙破关,又力战铁浮屠,此刻身体状态十分不良,躺在床上养伤。苏瑾深生怕姬扬再次独自救援。但他没算到的是,这次前往救援的不是姬扬,而是李凌心。
李凌心是个内向的人,他的性子很慢,以至于很多人以为他是个淡漠的人,但这次他们知道,大胤李将军的血,同样是火热的。在得知叶正勋被吊后,李凌心足不出帐,用算筹排了一天,对亲兵说:“我知道如何闯入包围了。”亲兵问:“然则如何出来?”李凌心将算筹一丢说:“正勋哪里有时间等我推算如何出来?只是进去也就够了!”出门上马,带亲随的两千厢车卫,连夜出发。但当李凌心看到刑架上的叶正勋时,不由痛哭失声,叶正勋已经死去,白发在风中飘扬。厢车卫将叶正勋解下,李凌心立即率众突破。正如他之前所计算的,厢车卫可以几乎毫不折损地来到叶正勋的位置,但他并没有时间计算离开的路线。李凌心以庙算称绝,本不擅长临阵奇谋,但接下来的十数天中,他却屡出奇兵,如有神助。回程有阿祖格的大军,李凌心也并没有带兵走眉阴山回去,而是选择了沿彤云山北上,绕到了北都城后方,屠戮了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贵族。一时间,大胤李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声威直逼叶正勋。
苏瑾深已经知道李凌心独自出发,旋即调遣大军,开始推进,为李凌心的行动制造掩护,这就让追捕李凌心的力量更加减弱。李凌心在后方烧毁了两处粮仓,并将大合萨颜真也阻在了北都城外。在李凌心奇兵突出之时,郭莫罕毅然站出,带着数千车辎重,以李凌心当年发明的厢车阵形,让大胤李将军自己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更救下了大合萨颜真。李凌心见无法再继续袭扰,开始撤离,向东退入彤云山。李凌心只有三个百人队,但他巧妙地利用彤云山复杂的地形,打退了蛮族追兵十余次,歼敌三千余人,自己只损失了十七个骑兵。吕戈大怒,传令其务必击杀李凌心,蛮族队伍再次进入彤云大山,发现的只有空地正中尸堆上叶正勋完整的尸体、血迹和搏斗厮杀的痕迹,以及散落各处的狼的鬃毛和爪印。李凌心不知所踪,李凌心死于北辰贪狼之口的流言不胫而走。
白清羽不知道李凌心后究竟有没有在救出叶正勋成功突围,吕戈也同样不知道,但是战争必须继续。
蛮族的防线还是被压到了北都城下,青阳部及其余各部大军九万人对阵风炎第二铁旅十三万人,瀚州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即将拉开帷幕。
经过数十次交锋,华蛮双方对彼此已经十分了解,计谋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一场纯粹实力的交锋。
一千余名铁浮屠排成数列对胤军发动了冲击,任何敢于正面他们的士兵不是被长枪刺穿,就是挂在了铁浮屠铠甲和铁棘索的铁刺之上。风炎铁旅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让山阵来克制铁浮屠。铁浮屠直冲山阵本阵,但他们很快就淹没在两万山阵的枪海之中,铁镠一马当先,虽然他们全军覆没,但却用自己的牺牲在山阵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吕戈的亲自率领下,虎豹骑利用这个缺口冲入了胤军军阵,冲到山阵后方,开始冲散风炎本阵。
这场战斗的结局是铁浮屠全军覆没、虎豹骑濒临全灭,然而蛮族在战略上获胜了,两万名山阵能作战的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对战局不再具有战略上的意义。事实上,失去了山阵的防护,风炎铁旅不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两军鏖战十数日,这时李凌心和叶正勋死亡的消息传来,与之一同传来的消息,是朔北部有可能秘密进入了彤云山。
对于白清羽来说,北伐给了他太沉重的打击,铁驷车中两人阵亡,稷宫同学伤亡惨重。对于吕戈来说,如果继续打下去,朔北的驰狼骑可能将两败俱伤的他们全部吃下。
最后,谢明依,青阳的大阏氏,阿钦莫图如同秋陌离一般影响了吕戈的想法,和谈。
北离十七年,白清羽的风炎铁旅撤离北都城下。
风炎之殇
风炎铁旅收整了残余的七个军团共计十二万伤兵,带着战死将领的遗骨,缓缓南撤。
数十万青壮年死在北方,过去的支持者和中立派都可能变成他的敌人,一旦回到帝都,他就要面对宗祠党们的嘲讽,白清羽忧心忡忡,对他打击更大的,应该是理想的破灭和好友的离去,叶正勋、李凌心、敖庭慎……这些曾和他一起构筑“天下皆同”梦想的男人都把灵魂留在了异乡。他终于病重倒下。
白清羽的担心没有错,宗祠党已经悄悄活跃起来。第一批回去的最重要的是公山虚。皇帝已经倒下,而帝党中必须有人挺身而出,压住当下的局面,于是公山虚不得不再次走出幕后。
在数十年政治生涯中,公山虚曾数次以个人才智力挽狂澜,单枪匹马地在宗祠党的政治领地上杀出了一条血路。他是一个权力的赌徒,笃信自己的赌运,这一次他依然把筹码押在了自己的个人能力上,可也就是这一次,他犯了一个足以让他追悔整个后半生的错误。他错估了自己的对手,他一直认为他要对付的是宗祠党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支力量。他忘记了一个人——北武君白纯澹!白纯澹没有死,而且他还奇迹般地康复了。
经过思考之后,公山虚选择了停留的第一个地方,淳国毕止。敖庭慎作为白清羽的死忠支持者,在两次北征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敖庭慎战死,继任的淳国国主却是敖庭慎的长子敖毅川,公山虚带着敖庭慎的骨骸在淳国毕止港登陆。
在白清羽离开帝都的这段时间里,白纯澹重整了宗祠党的势力,掌握了几乎所有政治资源。并且派出“白夜笙”谢孤鸣来到了淳国对付公山虚,谢孤鸣作为说客是天纵之才,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拜会过毕止所有的公卿世家和淳公爵敖毅川,某些秘密协议已经达成,而公山虚还计划着对各方分头击破。
此时在宛州,江棣还等着公山虚来和他讨论善后的事宜,江棣当时震骇惊恐,连夜放出消息警告公山虚。身在东陆的他比公山虚更了解当时的局面,他预感到毕止才是最大的陷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消息七日之后送到毕止时,公山虚已经被缉捕下狱了。
公山虚太着急了,他想要在皇帝的大军归国之前把一切问题解决,焦灼的内心令他以往强大的洞察力弱化了。整个淳国在一场会议中忽然倒向了宗祠党,公山虚才意识到这时候自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甚至人身自由,在这次会议上淳国派出了人数为一百五十的禁卫。公山虚紧急判断形势,如果他选择屈服,他的阵营将遭受灭顶之灾。公山虚不乏临危决断的勇气,这一次乱世的谋臣选择了极端的手段,他拔剑带领随身的五名侍卫往外冲杀。他必须给他的皇帝搭档白清羽报信,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公山虚的优点之一,此人无论何时何地,绝不言退,可以面对任何对手,可以采用任何手段,他不是公卿,而是赌徒,逼到尽头就会跳墙而走。公山虚拔剑刺向敖毅川,决策虽然没错,胆色看起来也不亚于铁驷之车中的任何一人,但是毕竟阁外是一百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卫,他最终被擒,五名侍卫全部被斩杀在当场。这给了谢孤鸣极好的理由来拘禁公山虚,行刺敖毅川和逃亡。公山虚被捕的 消息被隔绝,对外宣称病倒了。江棣的使者这位使者也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看到整个毕止都预备着欢迎皇帝回銮,于是相信一切都在掌握中。从而在驿馆里安静地等待着,只是送了一封不算很快的信给江棣。这其中有个很关键的人,就是当时公山虚随身的侍卫长,这个虎贲校尉投靠了谢孤鸣,对外一直是他在宣称公山虚在病中,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此时白清羽在苦苦等待着公山虚的消息,然而他等到的是敖毅川。白清羽和公山虚一样误判了敖毅川这个人,他相信挚友的儿子。敖毅川秘密进言,建议皇帝悄悄返回,以免被宗祠党所察觉。苏瑾深对于这个提案持反对的意见,最后的决议是皇帝带着风虎铁骑和其余诸国的骑兵部队首先回返,由姬扬护卫,而苏瑾深则带领山阵为核心的步兵大队在海峡北岸等待命令。
这个决议出乎谢孤鸣的预料,给谢孤鸣的计划增加了很多变数,但是谢孤鸣还是同意了,最重要的是先把皇帝诱入他们的陷阱里。
白清羽再次犯了错误,如果他所带的军队是山阵而非骑兵,他手里就有一枚很重的筹码。骑兵的核心是风虎,而风虎是淳国的部队,风虎的将领们追随敖庭慎效忠白清羽,然而此时敖庭慎死了,他们势必转而效忠新的国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都已经被敖毅川召见过了,议题无外是希望这些妇孺和老人劝说风虎的将军们,将军们要明白首先要效忠的是淳国公,而非皇帝。同时将军们的家已经被禁卫严密地保护起来。
白清羽在淳国群臣隆重的欢迎仪式中登上了淳国的码头,此时有一个人试图报信,这个人就是江棣派出的使节,他发现情况有变,却没有机会觐见皇帝,只能用暗示的方法,他冒充商人,进献了一条罕见的嵌着一块密信银牌的海鱼“赤霞鳞”给皇帝,白清羽很喜欢吃鱼,可这一次他错过了,因为他在病中,医生提醒他不宜吃任何水产。
当夜,所有风虎铁骑的高级军官被允许回家探望家人,淳国大臣们在他们的家中向他们陈述利害,而屋外则站着持刀的禁卫。有些人被诛杀了,而有些人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军中,风 *** 军解除了其他所有骑兵的武装,不从者就地诛杀。
姬扬,在风虎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和影响力,如果他当时在也许可以平息局面。但是此时他坚持陪在白清羽身边护卫,他直觉上不喜欢敖庭慎的这个儿子,所以他不愿意让病中的白清羽独自住在嵋宫里面。
事发之后,姬扬得到了消息。他几乎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敖毅川反了。他的反应和公山虚全无区别,就是首先杀出这个牢笼。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和他的战马很接近,于是他上马,带着病中的白清羽试图在嵋宫里杀出一条血路。姬扬几乎如武神般不可阻挡,但是无论谢孤鸣还是敖毅川,都已经彻底地明白了所谓的“帝党”都是一帮亡命徒,连一个军师幕僚都可以拔剑力战试图突围,他们没有期待过姬扬这样的勇将会束手就擒。这一战淳国方面准备充分,姬扬虽勇,却只是困兽犹斗。姬扬的行为给他的被捕提供了完美的理由——胁持皇帝,意图弑君。当然理由不重要,即使姬扬老老实实把自己和白清羽都捆起来交给敖毅川,也不会有更好的命运等待着他。
他选择在绝不可能的时候奋起,风炎一朝的英雄们,从来都不是承认命运的人。
姬扬下狱,见到了他的同党公山虚,此时被软禁的白清羽也终于可以见到他的兄弟们了。
公山虚斥责白清羽,原话是这么说的:“无我消息,君何故回銮?轻身犯险,宁不惜命哉?”
白清羽叹息说:“闻君苦疾,心中不安。”
公山虚于是问:“遂忘别时之约耶?一何愚哉!”
白清羽说:“望与公并肩。”
公山虚大怒说:“虚,生于微贱,死当勇烈,何劳君记挂?我死,死一人!君死,死千万人!此千万人!皆我兄弟!”
白清羽“嘿然无语”。
犹能想象公山虚的声音悲烈。这个人终究不只是一个运筹帷幄的阴谋家,身体里毕竟还是流着风炎英雄们黏稠灼热的血。
公山虚没有猜错,白清羽的权力坍塌,结果并非仅仅死几个人而已。
白清羽和公山虚立刻被“护送”回帝都,现在对于白纯澹和谢孤鸣而言,真的要忌惮的只剩苏瑾深的七百多条大型舰船和一支从战场上回来的军队,这支军队目前几乎是东陆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而且这支军队完全忠于皇帝。谢孤鸣受命去和苏瑾深接洽,六日之后,苏瑾深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了谢孤鸣,表示愿意接受宗祠党的节制。
这也是一些人不喜欢苏瑾深的原因,因为他手握大军,却不战而降。和姬扬相比,他辜负了一起奔赴北陆战场的战友,怯懦可耻。但是这也恰恰是破军之将和其他风炎朝英雄的不同,叶正勋是“凶”,李凌心是“义”,姬扬是“勇”,而苏瑾深则是“仁”。
苏瑾深都是一个珍视生命的人。他和叶正勋不同,叶正勋对敌人从不留情,他却从不妄杀一人,更不会把一个战友错误的送到死地。正是这样一种性格,让他在叶正勋被吊在旷野中的时候勒兵不救,因为他不愿意为了救一人而死成千上万人,即使叶正勋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知道这支军队已经疲倦,甚至已经绝望,如果继续战斗下去,每个人都会变得疯狂。苏瑾深不是叶正勋,不希望他的部下们成为“兵狼”。而且即便他战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宗祠党不会因为担心开战而释放白清羽,双方开战的结果只能是大胤的崩溃。
事情却没有向着苏瑾深想的那样发展,被苏瑾深寄予厚望的江棣没能陪皇帝走到最后一刻,他也已经疲惫之极了,帝党远征北方之时,他以宛州商会为后盾,竭力保障着后勤,他实在太累了,选择了自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江棣的死讯传到苏瑾深的手里时,他已经带领大军登陆毕止港。他才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严峻,如果江棣都不能偷生,那么帝党已经是全线溃败,此时所有人都背离了他们,如果宗祠党要赶尽杀绝,似乎也不是全无机会。可是苏瑾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各个诸侯国的军团立刻被拆分来开,隔绝了彼此之间的联系,苏瑾深被取消了指挥权,被诸侯们的特使接管。
谢孤鸣许诺说无论如何他将信守对苏瑾深的许诺,苏瑾深被解除了武装送往帝都。
宗祠党终于重回权力巅峰,白纯澹决定清除天驱,连带着清除一切还没有效忠宗祠党的北征军高级军官。他传书各个诸侯国,圈定了第一批“党逆”的名单。这是一次大杀戮,在风炎战旗下统一的军官们现在变成了诸侯们的心病,他们迫切需要拿回对自己军队的控制权。清除的方式非常直接——暗杀。这段时间很短,可暗杀之残酷和惨烈,几乎直逼那个黑暗颓美的“葵花朝”。白纯澹更是恢复“缇卫”,就是告诉诸侯们,这些使者负担着杀人的任务。
当血腥的暴风从帝都向着四面八方肆虐而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这个人是——苏瑾深。他是帝党精锐中唯一一个没有下狱的,因为他选择了屈服。一个意外事件震动了苏瑾深,苏瑾深仗剑出稷宫,没有缇卫能够阻拦他。帝都苏氏,这是源于天罗的家族,苏瑾深不能像姬扬那样策马嵋宫内无人可挡,但是单衣仗剑,他可以让对手在第一个照面的时候就气绝。
破军之将以刺客和死士才有的方式,突破了一切防御,在宗祠党开会的时候闯入了会场,提着一柄粘了血污的剑,把他的剑插在会议桌上,把他自己的生命也坦然放在那里,以求自己战友们的命。苏瑾深并非是去刺杀的,他分析了形势,劝说宗祠党放弃对北征军官的清洗,宗祠党这一次表现了非常合作的态度,他们接受了苏瑾深的意见。
不过,这件事很难说是苏瑾深一个人的功劳,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于他的敌人——谢孤鸣。谢孤鸣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身为宗祠党年青一代的拔尖人物,深受宗祠党老一代权力者们的信任,却是苏瑾深和公山虚的忠实崇拜者。
白纯澹也决定要结束党逆案,可是他并不想释放一个人。这个人是姬扬。
姬扬的身份地位都太特殊,他是帝党中的帝党,他的哥哥死在宗祠党手中,他和这些人不共戴天。他还是天启姬氏的家主,可能影响到货殖府。他还是淳国三军都指挥使,在风 *** 中拥有极高的权威,甚至可以说这支军队是他组建起来的。最糟糕的,他还是天驱宗主,这个秘密组织仍然令白纯澹忧虑不已。
他犹豫再三,下令处死姬扬。姬扬的罪名是帝党所有人中排在第一的,天启七御史帮他罗织了四百多条大罪,包括“谗言惑主”、“里通北蛮”、“妄议军机”、“密谋结社”、“谋杀大臣”等等等等
白清羽和狱中的公山虚用尽了一切手段来营救姬扬,但是此时皇帝的权威和公山虚的权术已经无法传递到遥远的淳国了。
英雄的末路异常的悲凉,毕止城里数千甲士沿路设防,姬扬被锁以重枷和铁镣,踩着刚下的雪一步步走向刑场,他对路旁围观的每一个人说:“我大胤皇帝麾下、淳国国公座下三军都指挥使,非逆贼!”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很多人向他投掷菜叶和石块,以“国贼”怒叱他。
最后把姬扬套上刑架的军士,姬扬对他说:“以我东陆之英雄,并辔北向,天下孰能相争?莫堕英雄之志,天下当有大同!”
然而那个军士用了一记响亮的嘴巴回答这位英雄。
他的尸体不被允许收敛,被抛弃在街边的积雪里长达一个半月之久,无知的淳国百姓已经完全相信了宗祠党的言论,把失去亲人的仇恨都发泄在他的尸体上,当时有胆大的人趁着夜深人静去偷割尸体的皮肉,天亮的时候在酒肆里拿出来向周围人炫耀,一家酒肆的老板也逞豪气,买下一块手掌大的皮贴在自家酒肆的门槛上,供来往人践踏。
真武侯姬扬是顶天立地,重情义的英雄,最后却落得这下场。
身在天启的皇帝白清羽听说姬扬的死讯,“指天怒斥,呕血连升,厥三日夜。”可惜此时他病弱的身体已经不堪支撑他去和宗祠党做你死我活的搏杀了,他被断绝了一切的对外联络,静静地躺在“神寝殿”里养病,入冬以来的寒气在不断的侵蚀他的身体,太清宫的御用大夫明确地表示皇帝的身体很难撑过当年,他是一条将死的巨龙,宗祠党的狼群恭敬的围绕着他,期待着。
苏瑾深的反应比白清羽平静,却引起了更大的动静,他把姬扬的家传名枪“猛虎啸牙枪”作为死者来祭奠,在天启城外向着北方遥拜,持续了十五日。他为姬扬所立的牌位上面写着姬扬的官职“淳国三军都指挥使”,这在当时是极其忌讳的,因为作为逆贼被处死的姬扬已被剥夺了官职。此时天启城里对于帝党持同情态度的军官还比较多,苏瑾深祭祀的时候,围观者很多,水泄不通,“众皆掩泣”。苏瑾深这样的作法无疑是公开和宗祠党决裂,宗祠党违背了约定处死了姬扬,他不能继续保持沉默。苏瑾深不知道这样可能导致的结果,白纯澹在需要平息反对之声时,不会介意杀死一个苏瑾深。苏瑾深也并不在意这可能导致的结果,因为他最后一个兄弟死了。他是在求死。
白纯澹确实有过处死苏瑾深的想法,但一个人在此刻保护了苏瑾深——谢孤鸣。“冠军侯”苏瑾深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他对于下属的恩义是白纯澹很难用暴力抹掉的,所以白纯澹选择不管,还派人按时送吃的给苏瑾深。最终苏瑾深只能无奈地回到家中。
北离十七年十二月七日,白清羽死了。疲病交加的一代奋武之君带着不甘与锥心之痛在神寝殿孤独地死去。
他的死非常的凄凉,也非常的平静,并没有在帝都引发什么波澜。
也许是故人们的死亡从内心深处杀死了这位皇帝,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而帝党中排位第一的人物,兰台令公山虚,远比铁驷之车更加危险,应该在姬扬之前优先处死。但是白纯澹却没有这么做,公山虚被执行“膑刑”之后一直关在天启城的秘密牢房里,防止他逃走。在皇帝殡天的次日,公山虚的一切记录消失了,这个人到此变成了一个谜。
北武君白纯澹也并未享受到胜利的果实,他死在白清羽之后仅仅两天。白纯澹临死的时候也非常直白地评论了他的对手,称白清羽为白氏自蔷薇皇帝之后最英伟的人材,但是依然只是“千里之材”,不是“万里之材”,不能够一统九州。如果白清羽当时选择和他合作的话,那么合两人的力量,固守东陆,白氏家族还会再有六百年的辉煌。
风炎之世仅剩的苏瑾深,从那以后苏瑾深一直是“羽林上将军”,一直到他死都没有变过,孤单地活在苏氏的老宅里。直到离国公嬴无翳攻下天启,挟天子以令诸侯,苏瑾深自愿求死,被斩。用自己的一腔血表达他们这群人对于皇室的忠诚。
苏瑾深死后四个月,他的劲敌和忠实崇拜者谢孤鸣也被嬴无翳当众斩杀。
风炎蔷薇下,一个白氏家族不世出的英雄,他的威严和号召力如熠熠升起的晨星,他手下的名将多如牛毛,任何一个后世的雄主都在阅读那些英雄篇章的时候都满怀妒忌。风炎的英雄血脉燃烧,留下写不尽的英雄志、唱不尽的男儿气、望不到头的漫漫征途。
风炎的英雄
风炎皇帝:白清羽
帝师:公山虚
铁驷之车:“破军之将”苏瑾深、“真武侯”姬扬、“大胤李将军”李凌心、“凄惶月”叶正勋
淳国君:敖庭慎,白清羽最坚定的支持者,他儿子却是导致帝党没落最重要的敌人。
“龙壁将军”:彭千蠡,风炎北伐时独当一面的重要将领,有猛将之称。叶正勋曾因救其而身陷敌营,不幸命丧黄泉,是役也被视为风炎第二次北伐真正失败的开始。彭千蠡是最后一名去世的风炎朝狮牙兄弟会的成员。因阻挡胤喜帝刺杀嬴无翳,自裁于太清宫政和殿上,宣告风炎朝蔷薇党最后一人的离去,蔷薇党真正成为历史。
梁轻侯,本名梁良骥,世袭平凉伯,性情豪爽,自号轻侯,善布营。
蛮族英雄
大君:钦达翰王 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
纳戈尔轰加四天王:阿祖格、郭莫罕、铁缪、“聋子”瑞科
后面还有九州北辰之世
作品包含九州缥缈录,九州捭阖录,等等,甚至商博良都算
以上的都是九州志原文大纲,任何一个时期都有大量完本小说作为内容,然后这个作品在国内被网文压着打
你说魔禁严谨,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轻小说看的不多也不少,我只服物语和凉宫,这俩写的是真的有水平,至于其它,买插画送厕纸那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