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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文/璇子
（一）
天宫后山，有着大片大片的桃树。
每年三月，桃花开，其花飘香，逃之夭夭，漫山成了花海，这便是我最欢喜的日子了。
而我，是这后山里若多桃树中的一棵，至少，在我没有遇见他之前，我一直都是一棵桃树，自由自在的桃树。
每年，总有一天，天宫会热闹起来。听爷爷说，那应该和人间的春节差不多的热闹。
我使劲的抬头，目光越过一棵又一棵的桃树，想要看尽天边，可是，我除了朵朵桃花，参差披拂的枝丫，什么都看不见。
再过上一段日子，我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加美丽。仙子们也随之而来，和我不同，她们拿着篮子，用雪白的手，摘下我结的果子。
爷爷曾告诉我，明年还会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我们的日子。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我有些晕乎乎的，又有些莫名的害怕和兴奋。
我问爷爷，那些把我们的果实摘下的东西真好看，白花花的是什么？爷爷说，那是手，而那些女子是天宫里的仙子。
我第一次觉得那些女子很奇怪，又很特别，但是却异常的美丽，美的惊心动魄。
我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的缠着爷爷，为什么她和我们不一样？爷爷哈哈大笑，告了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事。听的多了，却也沉迷和向往了起来。
有天我突的冒出一句，我能不能和她们一样？爷爷却警戒的告诉我，妖妖，其实，做一棵桃树挺好。
我不明白爷爷为何变得如此，可后来的每天，我都学着那些女子的姿态。
我没有手，就用树枝摇晃着，我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的桃子却被我摇掉了不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我在开花、结果，看着仙子来来去去。
这样的日子又过上了许久，闲时无聊的看着来来去去的仙子，我再也不想去做一棵桃树了。
有时候，机缘巧合，一颗种子的深种，都会把未来变得不同。
果子被摘完一身轻，就这时，满身酒气的男子，来到我的身边，他比那些仙子还要美上三分，我微微吃惊的同时又满是好奇。
男子一声不吭的把手中拎的酒壶倒向口中，酒水和酒瓶碰撞出哗哗的声响，还有些酒洒了出来，他不在意，也不擦。
微风吹来，吹起他松散的头发，像是特有的慢镜头，我从没见过那样美的画面，带着些许的凄凉。天凉了，连心情都不那么欢快了呢。
从那之后，我总会看见这样一个绝美却又高冷的男子，他一天又一天的在我身边喝酒，什么都不说，有时候闷笑几声。
我郁闷了好一阵，好奇心也愈发的重了。那时候的我，那么单纯、美好。
清晨，露水深重，天气愈发的冷了。他亦是来了，带着一壶酒，头发零散，不乱，反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每天出现的时间，不早一分，不晚一秒，犹如复制的一般精确无比。
平静是天宫里的奢侈品，每天都新旧更替着，这平静终是被一声“你还好吧”给打破了。
没错，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被惊扰的男子倒是看了我很久，缓缓吐出，“是你在说话吗？”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早闻桃花园里，有久岁者，可语。你多大了？”
“我100岁了……”有些许不知所措的我，声音都变得飘渺。
“哦？倒是稀奇！”
看着他微微吃惊的脸，我有些许自豪。当初，在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爷爷也是吓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想到这里，便轻笑了起来。回过神，便觉得一道目光朝我身上打量了起来。随后便听到犹如天籁之音响起。
“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看见他衣袖翻飞，一道白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我实现了我日思夜想的梦。看着与仙子无异的手，我高兴的点了点头。
（二）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传说中，仙人是纯洁的，神圣的。他们都由天人创造，天人把一切的美好都给了仙人，制造出了完美无缺的仙人。
他们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他们本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在经过百万年的洗礼，仙人的生活逐渐趋向人类。
美味佳肴腹中过，酒香弥留齿唇间。仙人们活的更像凡人，会哭会笑，也出现了爱。
我跟着师父已经有数万年了，师父就是当初带我回来的男子。
师父居住的地方很美，却没有桃花。除了我生长的地方满山桃花，凡间也有很多地方有着美丽的桃花。
后院的湖水便可以看见凡间，我从中看了数万年，向往了数万年，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更替的季节，感人肺腑的故事，千姿百态。凡间真是有趣呢。
“妖儿，为师要出门一趟，你在家要乖，可知？”
听闻，我耳朵动了动，我知道师父要去哪里。数万年前，还是桃树的时候，每到这个时节，天宫里都会传来阵阵的丝竹之音。
我却从未去见识过，原因有二，一便是我还不够格，二便是师父从不带我去。
“师父，妖儿也想去，这次你不能丢下妖儿一个人去快活了。”我提溜着两个大眼睛，望着他。师父，皱了皱眉，却是不许。
每次，师父总是酩酊大醉的回来。我从开始的慌张到后来的有序，给师父煮醒酒汤算是家常便饭。
凡人认为的仙人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纵使千杯过，也有不倒之态。还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了。
师父也不止在这个时候喝醉，简单的说，师父清醒的时候很少，而喝酒便是他的必修课。
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便会生出乐趣，而这样相处的时光也是一种难得状态，我就这样度过了数万年，乐此不疲。
师父总是会在喝的烂醉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什么。我听的并不真切，后来也没怎么听明白，我想那一定是对师父很重要。
从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我也懒得探究师父在说些什么。
偶尔也会趁他不省人事的时候，给他一脚，又或是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作画，偷偷的尝一口酒，辣的我满脸通红，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呢。许是师父总是喝醉，又让我来收拾这么一个烂摊子，我才心生作怪吧……
收回思绪，看着师父的背影，我倒是有了主意。
第一次，出远门。有些许激动，又有些害怕，我远远的跟着师父，战战兢兢，东张西望的，怕被逮个正着。许是跟的太过于担心，一个不留神，师父不见了！怎么办？四处张望也不见师父的身影，这下可是慌了神。
“师父，也真是的，怎么就跑的那么快？……哎……”我一个人在这边碎碎念，却不知，早就被师父发现了。
“忘记我说的话吗？”头顶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瞬间让我思绪回到了小脑袋瓜儿里，我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算了，豁出去了。
“师父，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我可怜巴巴的样子，每每这样都会见效，我也屡试不爽。
“我不乱跑的，就在你身边。”我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学着凡间人们的模样。
又是叽叽喳喳的磨了许久，师父皱了皱眉，抬脚走了，我便知道师父这是允了。我欢呼雀跃还没完，一句话幽幽的向我砸来。
“妖儿，以后还是少去后湖。”
“……”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变得奇幻莫测，前路怎样，无从得知。
“走吧。”
宴会和人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也是向人间学来的吧。
歌舞升平，花团锦簇，丝竹管弦，悦耳动听。我又看见了那些仙子，她们的表情很是丰富，先是惊讶的看了看我，而后便是点头的会心一笑。
“義，这就是你找的小桃花？”视线被这么一句悦耳的声音吸引。再次看见的景象便是另一番天地。
那位仙人边说着边打量着我，倒是我有些别扭，也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他那双紫色的双眸倒是分外的漂亮，一闪一闪的，不过，这脸？实属妖孽，还是我家师父比较有仙人的模样。
“若是无事，便别多嘴。”一道凌厉的目光划过，乖乖啊，我从未见过师父那般犀利的眼神，紫色眼眸的仙人却是不慌，也再没说其他，倒是盯着我看的紧，我浑身别扭的瞪了他一眼。
估摸着他是没想到我是这般胆大，愣了愣神，便笑意荡漾。
还真是个奇怪的仙人。
（三）
凡间有这么一种说法，人和人是有眼缘的。夫妻成亲之前，素未谋面，若是这眼缘对了，便可恩恩爱爱，细水长流。若是这眼缘不对，那日子鸡飞狗跳的，也是有够受的。
凡间倒是个有趣的。
从宴会上回来，我很是开心，跟着师父那么多年，头次见到这般阵容真实的呈现。
以前总是在后院看着凡间的种种，再写实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虚无飘渺的。
不过，自打回来，那个紫色眼眸的仙人也是跟了过来，他的名字和他的容貌一样惊艳，对此我就变成了好奇宝宝。
“祭祀，你为什么叫祭祀？”我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撑在这几百万年的琥珀上。
当初我见这新鲜玩意儿，还稀罕了好久，只因它里面镶着片片的花瓣，这是唯一和我有些相似的东西了。
“生来便是此名。”祭祀顺手倒了一杯晨露，一饮而尽。
“那和凡间的大巫师一样吗？”我头脑里浮现出我在后湖里看见的大巫师模样。洁白的圣衣，发光的法杖，繁杂的符文，不可一世。
传说凡间的大巫师是可以通仙的，或是仙人假装凡人去游历各国消灾解难的。在凡间，大巫师便是神明，是信仰。
“不一样。”祭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这样会没有下巴的。”
吓得我赶紧把手放下来了，转念一想，我这样托着下巴几万年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啊？转眼便看着祭祀哈哈大笑的模样。
就这样，祭祀成了这里的常客。
“祭祀，你又捉弄我！”
“祭祀，你个死骗子！！！”
“以后真得听你师父的，少去后湖，你看你都学成什么样子了？”祭祀一个转身便接住了我向他扔去的茶盏，又不着痕迹的复了原位。
“那师父……哎呦。”我提溜这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恨的瞪着祭祀。
“不该问的别问，下次就不止敲你脑门儿了。”
看着祭祀这般嘴脸，就知道他只是吓吓我。几百年了，每次我想问关于师父的问题，他总是提前打断，或者岔开话题，现在倒好，硬生生的拒绝回答。
不过除了师父，天南海北祭祀都是可以和我说上一说的。可是好奇心就像藤蔓一般，给足够的养料和空间就会肆无忌惮的生长。
师父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什么，也只是夜里得空，能在后院的湖水边坐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依旧一副高冷的模样。
说起师父的高冷，那可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想到我才几千岁的时候，常常有仙人慕名而来。
也不知道是师父的传说太过于神话，以至于有一杆子的爱慕者，还是有着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子称号，才有的爱慕者。反正我倒是觉得后者嫌疑颇多。
每每那些仙人来此，那眼神恨不得长在师父身上，都快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仙风道骨的仙人了。而师父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任凭各位仙人十八般才艺，也没能征服下。最夸张的实属诺摇仙人，直接潜进了师父的暗阁内，我是没机会看到如此劲爆的场面，只是后来后山的门规里加了一条，“不准诺瑶踏入此山”。听祭祀描述，诺瑶仙人被包裹的比凡间的粽子还要严实的被师父扔回了西山。
回想着往事，不由得好笑。师父倒不是常常来的，不过今夜我运气着实好，不想被祭祀气的牙痒痒的，还能在后湖看见师父。
“妖儿？”被师父这么一叫我倒是吓了一跳，妈呀，大半夜的，我发誓我没有偷看师父啊。
“师父，你也来看看后院的湖啊，哈哈” *** 干的笑了两声。
“想去凡间吗？”
我是幻听了？几万年里，我央求过师父无数次，都被师父无情的拒绝了，这可是我多年未达的心愿啊，老天下红雨了？
但当我看见师父用那清澈的眼眸看着我，模样无比诚恳的样子时，我觉得老天下红雨了。
“去去去……”点头如捣蒜一般。
原来通往凡间的通道就是后院的湖，我也不知道师父施了什么法，眨眼间我们便没入了湖中。只是指尖传来了热度，我一时半会儿的没反映过来，倒是脸上红了一大片。
再次出现，便是荒郊野岭，不过倒是白天，也不至于难走。
“妖儿，可有想去的地方？”
我还没从刚才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便看见师父一张俊美脸放大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这是遇见了一个？假师父？再看看这荒郊野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你是不是不要妖儿了，你要把妖儿丢在这里？凡间的很多戏码，都是这样的。”脑子不好使的时候，那是相当不好使，我也没想到，我妖儿，和仙人修炼那么多年，怎么也算小仙了，说出如此脑抽的话，属实是丢脸，好在是在师父面前丢脸，总比在外面好，也就如此了。
我在后湖看过无数遍的凡间，都没有现在这般的真切，真的身临其境了反而更加好奇了起来。祭祀也说过我是好奇的要命，说到祭祀这会儿应该是在修炼吧。
“羲？”在感受到一阵空间的波动时，祭祀便出现在了后院的湖边，看着湖面呈现的影像，皱了皱眉头，眼底里的一丝嘲讽被纯净的眼眸无限的放大。
“你这是舍不得吗？”
风吹乱了祭祀的发，喃喃自语越飘越远，不见踪迹……
（四）
我只是期盼过，梦里梦见过，眼神里渴望过，却没敢在心里，奢望过......
吵闹而又纵横交错的街道，摊贩摆着各种自家的宝贝，叫卖着、嚷嚷着，好不热闹。
镶嵌着坚硬大理石，铺满地面，延伸到天际。也并不都是石头，也会有草地交相辉映。远处存留已久的石拱桥，栏杆是用独山玉镶嵌而成，自成一画。
凡是文人骚客来于此，旁边坐落的庭园便成了他们吟诗作赋，把酒言欢的场地。到处都可以看见花朵的盛开，连树上、小草都会，这是这个国家特有的奢侈。
我好奇地看着每一寸。每到一个摊位，都好奇的东瞧瞧西摸摸，亲手摸见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也着实是让我兴奋了许久，也完全的忘记了刚才的糗事，也没了拘谨。
“师父，那是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师父，百思都不得其解之时被师父一把拉入了马车上。在突兀的听见一句粗犷的声音的同时，我的脸又红了......
“客官，您第一次来我们南钺国吧？每一个来我们国家的人，都得坐我这游览车呢！您就瞧好吧。”车夫一脸自豪的模样，手舞足蹈的表达着对我们的热情，看着他周身都弥漫着幸福，我也是噗嗤一声笑了。
马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灵悦耳的声音，彩色的飘带会随着风向摆动，上面写满了祝福语，听车夫说这是用淡水（一种魔法药水）写上的，并不会消失。最美的不过马儿，水蓝色的皮肤，在阳光下会熠熠生辉，头上还有着一个长长的犄角，很是美丽。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水蓝水蓝的，透着灵性。
就在我看的入迷之际，一双洁白而又修长的双手就蓦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愣了一会儿却也是明白了师父的用意，用手接过他拿的笔，久久的没有落笔。
“放心吧，这些字都会在我们离开后才出现。”
我抬头，看见师父宠溺的目光，又一次的脸红了，太不争气了，快速转身不让师父看见我如此模样。
我一边写着，一边小声地低估，“这不会是个假师傅吧？怎么就突然变这样？还是受什么 *** 了？看起来挺健康的啊，反正师父也没正常过......”
“客官，车里的桌子上有我国特有的紫橘糕，您尝尝，可好吃了～”马夫驾着马儿热情似火。
被投喂这种事情，在发生很多意外的今天，一点也不意外了，当然还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不了的，顺着师父的手就拿下来喂进嘴里。倒是没吃过这般口味的糕点，丝丝凉，入口即化，有些许橘子的味道，还掺杂些花香，很是新奇独特。
就这样，我被师父带去了茶馆，喝了一肚子的茶，味道很甘甜，水倒是亮亮的，呈淡粉色。据说泡茶的泉水是万年前从一个仙人的居所所得，一直延用至今。
又去了酒楼，第一次看见蒸的煮的煎的炸的烧的烤的菜式，我倒是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毕竟这些可不是天上常有的。
也去了戏院，故事的悲欢离合，演的很是动人.....只要是我在后湖看见的，师父都带我去了，我玩的倒是不亦乐乎。
就唯独天上人间没有，我并不是很懂为什么师父不带我去，但是我知道门口站着的姑娘都挺好看的。我被师父拉着健步如飞，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
相传，桃花，早语，物稀，有缘人，得之。万年后，甘愿取其魂魄，炼化入仙水，方解情毒。仙人用此解情毒，后重生，不带前世记忆。不若，情殇。
我承认我对师父源于该死的好奇，只是我都不知道，原来，人间说的好奇心害死猫是真的。
我忘不了，师父满身是血的被祭祀架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我知道，师父是爱极了白色的，从来都不会沾染半点灰尘的。我吓住了，半点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妖儿……师父陪不了你了。”
“师父……不要，你一定不会死的，你是仙人……仙人怎么会……怎么会死掉呢……”
我跟着师父数万年，也曾看过凡间女子眼里晶莹剔透、雾里雾气的模样，从来都不曾知道眼泪是什么？还嘲笑着凡间女子，可怜兮兮做甚，有什么不比打一架来的痛快啊？原来啊，眼眶装不下溢出来的，便是眼泪啊。咸咸的，涩涩的，微微的有些发苦。
祭祀放下师父后便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妖妖，你这般为他值得吗？”祭祀质问的口吻让我一愣，值得吗？
“祭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救他我会后悔。”我侧过头，看着衣诀翻飞的祭祀，扯了扯嘴角。
这些还重要吗？他终究不是没有动手，不是吗？
那时候还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自从和师父一起去了一次凡间，我便发现一切变得有所不同。
师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没再沾过一滴酒，整个人也变得精神焕发，做的一手的好菜，难得不用再喝露水，吃花瓣的，倒是把我养的有些胖了。
闲下来的时候，师父会传授我一些比较稀奇古怪的法术，日子就这么过着，很是逍遥惬意。
直到我要过生辰的那天，一切开始变得翻云覆雨。
“羲，今天我会带妖妖离开这里，不管有什么后果！”在祭祀冲到庭院的时候，我便被吓到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祭祀，仿佛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
“不准！”绝对不可忤逆的口吻，像是在宣誓他的所有物般的不可一世。
“那你应该告诉妖妖，让她自己选择。”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气氛变得凝重不堪。
“或者你不敢？”祭祀讽刺的看着师父。
对于一个不明真相的我，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年度大戏。却忘了他们的争执却是为我。
“好好的吵什么？你们是怎么了？今天什么日子你们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我假装不满的口吻，倒是没想到却引发了更加强烈的反应。
祭祀冲着我瞪了一眼，气愤我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妖妖，你以为你师父真心待你？”
在我还在疑惑的时候，心想着祭祀又抽什么风的时候，觉得他不给师父掐几道就难受的时候，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他只想要你的魂魄而已，魂魄！别傻了，他对你好，是爱你？他爱的根本就不是你。妖妖！”
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脑子都变得迟钝了，我难以置信的模样显得特别好笑。
“妖妖，他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他只是想要你的魂魄。”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
爱的不是我，那会是谁呢？
我看着师父，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无数的疑问想要脱口而出，却无从问起。
我忽然明白师父数万年的醉酒，嘴里念着说着的，或许就是他爱的人。师父像是早就知道有如此局面一般，我竟看到了一丝释然。
他拍了拍我的小脑袋，神色复杂的说道:“妖儿，你若想离开便离开吧。”
师父没再回头，消失在原地。暗阁的门怎么也没被我打开，我试了无数遍，终究是累了。耳边响起祭祀清冷的声音。
“在羲还没有如此名声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仙人，一个受万古朝拜，万人都敬仰的仙人。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几万年，直到大战来临，仙人陨落，羲中情毒，从此颓废了数万年。情毒缠身，他终有一日会毒发身亡。直到遇见了你，才有了转机，取你的魂魄方可解毒，但是要你心甘情愿。”
思绪被拉了回来，我看着眼前衣袍沾染了血色的男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是什么时候又心心念念了？或许是第一次的见色起意，或许是日积月累的相处，或许是他第一次对我展露笑容。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有他，都是他，是我输了，我无奈的笑了笑，浅浅地吻了吻师父的额头。不就是魂魄吗？
“羲，再见了。”
这是我第一次喊出师父的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祭献魂魄的阵法被我开启，法阵一旦打开便无法打断。
此刻狂风大作，雷电不止，疼痛难忍，还有强烈的灼热感，吞噬着每一寸皮肤。如果知道这么煎熬，我肯定会先给自己一刀的。我看着师父眼角的泪水，是不舍吗？
我听见有人大喊我的名字，是祭祀这个家伙没错，还是那么的没礼貌。渐渐的我感觉越来越虚弱了，应该快要结束了吧，眼前的景象逐渐花白，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直至阵法结束，一切烟消云散。只留在青石板上一朵闪闪发光的桃花。
祭祀愤恨的看着羲，终究是一字未说，甩开衣袖，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闪闪的桃花在此刻异常的耀眼夺目，时间仿佛在此刻也被冻结了。
如果时间能倒转，我会听爷爷的话做一棵桃树，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尽韶光，再也不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