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位与湖南省石门县所街乡麻纳口村的“七里公王陵”，是土司王朝最后的记忆。
从土家族的历史看，有史可考的两千多年，这其中，800年土司王权最为辉煌。
据《常德市志》载：“土司制度肇端于宋，确立于元，巩固于明。”澧水流域土家族主要聚居地——石门，地处武陵山脉腹地，自古便为“蛮夷”之地，明朝时期在此建立的添平千户所，作为湘西北最大的土司王朝，统治石门渫水流域达400年之久。
几个世纪的时光浸染之后，我们再次涉水而行，寻找最后一个土司王朝的背影。
从石门县城出发，沿渫水上溯90余公里，有小镇叫所街。
小镇环依渫水背靠大山，异常的安静古朴。在石门的崇山峻岭间溯水而行，沿途所见的乡镇大都逐水而居，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驻足，是因为它曾经是土司王朝最核心的政治中心，而寻访一个拥有一半以上土家族民的辖地，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街之名始于明朝。明初，覃氏茅岗土司出了个覃添顺，他响应朱元璋号令，东征两讨，战功卓著。平定天下后，朱元璋赐覃添顺为武德将军，明洪武六年（1373年）朝廷下诏在此设立了添平千户所，“不张官，不设吏，以土官治土人”，命“武德将军”覃添顺戍守，世袭其职，官阶五品。于是所署对面，人户逐增，渐成小街，故名所街。
作为湘鄂西北土家族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军事要塞，添平千户所在这方土地上盛极一时，所辖地域3422平方公里，仅比今天石门县少551平方公里。因此，有人说，真正的石门历史，便是踞“大半个石门县境”的添平所土司史。
在最新的石门地图上查看所街的地理位置，会发现它处于整个版图的“心脏”，这一切，似乎印证了400年前，这里成为石门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地位。但今天的所街，偏居最繁华城市的一隅，老百姓以种橘为业，谈不上富足却能自给，不铺张不浮躁，颇有一种阅历人生的安宁。在小街上随意走了几圈，却找不到任何有关添平所的痕迹，有街民向我们介绍，前些年修建所街大桥时，还能在桥头看到一块衙门门顶石，雕工精美，这几年也不知去向了。
历史的烟尘模糊了几个世纪前的刀光剑影，而今，有关添平所衙门的一切，早已无迹可寻，当时光与人结合，却能生出永久，于是，历史留下了一座墓。
作为石门土家族赫赫有名的部落首领，“武德将军”覃添顺和他的土司王朝，在土家族人的眼中，至今仍然鲜活，拜谒“七里公王陵”（覃添顺陵墓），便成了我们此行惟一有迹可循的触摸。
离所街不过几公里，有村叫麻纳口，土语即“虎口”的意思。村的西南方向有两道山脉蜿蜒，犹如两条青龙虬行，“七里公王陵”就坐落在这条山脉的尾部。此陵坐南朝北，取地阴之要，左右青岗前伸，像把太师椅，陵前阡陌纵横，像摆开的八卦阵，陵后松柏森森，若枪林戟丛护卫。上前，可见诏赐“武德将军”碑立于陵前，陵前石阶皆用青石，取平步青云之意。“这里风水好呀，这几年，从石门走出去的覃家人多啊！”不错，就外行来看，这微风摇竹，清闲随鸟的地方，也是难得的阴宅，绝好的风水。
对于覃氏家族来说，覃添顺是他们家族的精神图腾，每至清明、春节，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覃氏族人纷纷前来祭拜，陵前人潮涌动，也成为当地一道风景。除了拜谒，人们对这位土王的怀念，更多的是文化意义上的传承。曾经一度，因为特殊的时代使然，石门土家族人集体遗失了土家身份，“我不是汉族，覃姓，在百家姓中没有，属于土家族。”《石门县志》明确记录发生在1979年，所街乡麻纳口大队社员覃章森提出的民族意愿。之后的数年，一个又一个土家族人提出恢复民族成分的要求。1991年10月，湖南省民委对土家族成分重新予以认定。最近的一次人口普查统计，全县土家族有344745人，占全县人口的50.9％。勤劳善良的土家儿女，就这样将祖先们曾经披荆斩棘的蛮荒之地，建设成沃野千里，生生不息，代代传承。覃添顺，又名覃顺，字子敬，一字元甫，号富台，元朝文宗天历二年（1329年）九月二十一日生于石门县磨岗隘邓坪的王家渡（原名叫富石堡台）。（祖父友仁、父亲绪祖，先后为茅岗长官司中土王。）覃添顺生来孔武高大，称“智勇双全，娴习韬略，方面隆隼，身长九尺”，他就是明初叱咤湘西北的添平所土王。
元朝末年，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朱元璋投奔郭子兴的红巾军，凭借他初通文墨，机智勇敢的本领，很快接管并改组了郭子兴的部队，组织义军，除暴安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徐达、杨景四方豪杰率先归附。与此同时，沔阳人陈友谅投奔徐寿辉的红巾军并伙并了徐寿辉，占江洲（今湖北武昌）为都。在江汉、荆州、常澧等江南广大地区，与朱元璋争衡。在此多事之秋，覃添顺跟随其父且战且守，很快成为一名骁勇善战、智勇双全的土司王子。元末辛丑三年，茅岗土司王见自己的王子覃添顺英勇仁义，便派往石门西北乡据守台宜寨（今所街瓦店头），陈友谅趁机包围了石门台宜寨，覃添顺选择石门所街最高山峰铜峰山（今铜锅寨）作为制高点，扎寨山腰，策应白竹垭、柳家台，且战且守，陈友谅围山达一月之久，最后不得不放弃台宜寨，南下转攻常澧。覃添顺凭借铜峰天险，保存了台宜寨，战守腹内地方，名声大震，各路群雄公推他为台宜寨主。覃添顺于铜峰山巅绝壁下建一寺观，居高临下，俯视百里之遥。位与所街乡麻纳口村的“七里公王陵”，是土司王朝最后的记忆。义大旗带着三千土兵反叛朝廷。朱元璋立即发兵，调胡海、叶升、周德新为将帅往慈利“蛮区”征剿覃垕。仗打了七年，死伤惨重，却不能征服覃垕。朱元璋最后下令各土司支援剿灭覃垕的战争。一时各土司鼓角齐鸣，纷纷响应。覃添顺立即赶往慈利永定与同时赶来的易千总易江平父女合兵一路，覃垕被迫退往永定百丈峡山头，粮草绝灭，军心动摇。半月下来，士兵朱思忌终于叛逃下山来到添顺军中。周德新与覃添顺等各路士兵一面加紧围剿覃垕，一边审讯朱思忌，朱思忌又拉拢覃垕的女婿将岳老子骗下山来。翁婿俩正在百丈峡行走，突然杀声震天，周德新朝廷军，覃添顺、覃添秀、易江平各路土军进攻，百丈峡被团团包围，随即瓦解了覃垕土兵，活捉了覃垕。覃垕被解往南京，于烈日炎炎的六月六日杀害。
洪武六年(1373年)，覃添顺又带兵征讨上下酉州。明洪武十一年(1378年)又征上下监厂、天火岭、铁关门，招抚答谷聚种、张鸭儿等，遂使武陵土族武装归顺朝廷，民众安居乐业。朱元璋赐覃添顺缎绢两匹，宝钞两千锭，封覃添顺原配夫人唐氏为宜人，继夫人易淑珍为一品助国夫人。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覃添顺走完戎马一生的旅程，死于添平所，葬石门所街麻纳峪。石门土人感念添顺公德，尊为七里公王，慈利、永顺、常德、桃源各地及添平旧有管辖境内，遍历祀庙，并在每年九月二十一日各地父老乡亲举行庙会，相邀祭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