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 │ Aningo定居海外，独立评论员。
国家统计局根据人口数量，在杂志上公布官方数据，显示“东莞成为全国14座特大城市之一，位列特大城市第二位。”国内一些其他机构也将东莞称作“新一线城市”。
而联合国人居署发布的2021中国城市排行榜，则通过GDP、人均收入、营商环境、科技文化等多个维度，判断东莞仍为“二线城市”。
我来揭露一下，从普通人眼中看到的真实的东莞。
众所周知，一提到东莞，男人们都会肃然起敬。即使时隔多年，提起“莞式服务”，不管是亲历者，还是耳闻者，无不咂嘴舔唇，或绘声绘色地回味，或莫名地憧憬，或叹息和遗憾。
因为一些原因，我回国后要在东莞生活一段时间。
从广州下飞机，需要开车一个半小时到达东莞市区。
傍晚初入这座城市，一路上首先惊到我的是熙熙攘攘的年轻人群体，千百人乌压压地像学校放假般涌入街道，他们有一个名字叫做“厂哥”“厂妹”。而街道两边则是各式各样的三轮车，卖着鞋、衣服、裤子、夜宵、炒面、点心、玩具等。一批批年轻人或驻足、或嬉闹，仅从外表来看，大多20出头，着装随便，不邋遢却也不整洁。
他们没有交通法规的概念。他们认为人多，整个马路就是他们的。而小摊小贩也是肆无忌惮地占道经营，对于行驶中的汽车不管不顾。
东莞的工厂多数都处在类似的环境中。令人感到魔幻的地方就在于此：民房与厂房混杂，大货车、轿车、自行车、电动车、行人，全部不讲规矩，络绎不绝地穿梭在街道和铁皮厂房之间。
有人要问，难道这些现象没人管？
我亲身经历过这里公务员们的执政水平。
某日傍晚，我正开着车，打了左转向灯想并入左道，谁想左后方车灯狂闪，意思是让他先通过。于是我暂不变道，等后方车先行通过再变。没想到噩梦来了，左后方超过我的车挡在我的前面，一会儿刹车一会儿刹车，逼的我只好保持距离。僵持一会儿，前车忽然加速，停在路边。等我经过的时候，砰地一声，用一个不知什么物体向我车砸来，然后迅速开车逃逸。
当时我就惊呆了，有这么明目张胆犯罪的吗？于是我立刻110报警，等待警察过来处置。
结局是悲惨的：交警说他们不管，让我找民警。民警说他们也不管，让我找交警。踢皮球踢了2个多小时，最后来了一个辅警，告诉我他没权限处理。即使我打了12345市长热线，也是官腔官调的推诿。最后，从傍晚7点多一直到晚上11点，事情就这样不了了知。没人负责，没人处理，没人给出最终的解释。
除了平添我对这座城市的厌恶，东莞没有给我留下过好印象，更谈不上什么留下高级人才。所以东莞只能继续停留在通过人口数来定义的“特大城市”层面，而厂哥厂妹成为这座城市的主力军。
东莞与其说是一个城市，实际上是个超级大乡镇。东莞只有东城、南城、莞城和万江4个市区，其他则是各种由大大小小28个乡镇组成，比如长安镇、厚街镇、虎门镇、沙田镇等等。
东莞的市区很小，4个区加起来可能不及上海一个徐汇区大。相反，东莞的28个镇才是真正的东莞。
比如震惊全国的东莞 *** ，在乡镇范围内大肆分布。只要手机进入东莞地界，就会受到各类“招嫖”短信轰炸，短信内容不堪入目。T台真空裸选、莞式一条龙、 *** 艳舞、毒龙 *** 、ISO服务......等具有诱惑性的色情词语充斥其中。
直到央视曝光，东莞才开始行动，然后关闭一些色情场所，抓了一些人。当然，不作为的官老爷们也被革职了一些。感兴趣的同学们可以搜索一下“东莞扫黄”，百度甚至专门开辟了一个词条，来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
扫黄过后，东莞一蹶不振。厂哥厂妹曾是东莞的主力军，要不就是顾客，要不就是从业者。现在的东莞，工厂只有以前的一半，以前的色情场所全部摇身一变，变成了“沐足”、“浴场”。
东莞发展举步维艰，经济支柱异常怪异。
虎门镇，威震全国的“虎门硝烟”就发生在这里，如果好好开发旅游经济，搞特色景点，宣传民族气节、爱国主义，然后各种配套服务搞起来，相信虎门不管是环境还是人文，会一枝独秀。但虎门却硬生生搞了个全国最大的快递运输集散地中心，一天24小时用超级大货车、加长大卡车，经年累月地压着这里的马路。
樟木头镇，之前八九十年代，这里曾是广东著名的“二奶村”。樟木头这个无名小镇距香港仅两小时车程，所以一批频繁往来香港与内地的商人、货车司机，开始在这里 *** “二奶”。跟香港比起来，这里的房价便宜到离谱，几万块就能买一个房，每月几千零花钱就可以 *** 个年轻漂亮的小妹妹。如今的樟木头镇的经济支柱居然大力发展房地产业，房价高到明显与当地经济发展不匹配。也许是为了过滤香港人，提高 *** 成本？
厚街镇，充满了密密麻麻的酒店、沐足、浴场等，并且居然有喜来登，明显超出了当地合理的服务业比率。我很奇怪。明明南方人淋浴都要在隔间拉上帘子进行，怎么一下子就可以奔放到 *** 面对，在同一个大池子里，面面相觑的呢？这么多浴场，难道真的像东北一样用来搓澡的？不说也知道是干嘛的吧。
生活在东莞，靠外卖软件是活不下去的，上班族下班后想回家做饭，没有盒马可以让你买菜。半夜想吃夜宵，90%都是烧烤，除了致癌，没有其他好处。
如果在这些镇上生活，唯一可以去的就是“万达广场”。一到节假日，人们像赶集似的涌入万达。原因是东莞的这些镇，除了万达，根本没有像样的商场。而万达，不可能开在真正的市中心，都是以开在郊区闻名。商业大佬对当地经济的判断，总是相当敏锐的。更别说不是所有的镇都有“万达”。至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和消遣到底去哪儿？我无法解释。
从基础建设来说，东莞一塌糊涂，公交系统极差，非常难等，交通落后超乎想象。
一条地铁，被吹了N年。刚开始来，我以为东莞即使没有十几条地铁，至少三四条总有，还担心不会换乘。后来知道只有一条，至少放心了，不会像在上海地铁站里面迷路。
马路上没有非机动车道，更没有行人道，所有的汽车、电瓶车、行人，通通在一个路面穿梭。
汽车也是横行霸道，即使在宽阔的国道、省道，路边到处是一长溜的违章停车，硬生生把3车道逼成2车道。重点是交警居然从不贴牌，就是这么放肆。
大货车则不分昼夜，想几点开到路上就几点开到路上，跟上班族抢早高峰那30秒的绿灯时间毫不手软。大家都知道城市道路是分时间限行货车的，东莞就不！
东莞人吹的城镇化，其实就是密密麻麻的农民房。这些农民房对东莞的城市改造有着巨大的阻力，所以未来几十年，东莞的城市面貌都会比较差。
东莞唯一像样的是新兴的松山湖工业区，用的是寮步，大朗，大岭山这三个镇的地。并且这还是靠着国家的统筹，否则这三个镇100年都搞不出来。
东莞以镇为单位，极大地阻碍了东莞的发展。各个镇的权力不大，统筹资源的能力极差。东莞执政者也是小农思想，把东莞的各个乡镇以“县城”的目标来发展。很多东莞人目光短浅，还引以为傲，觉得东莞市下面就是镇，很牛。
这让我想起了在越南的感觉。
东莞跟越南很像。一部分经济支柱来源于低端加工，或者说是“初级装配”，劳动者不需要用脑，只需要熟练地在“拉”上完成简单的操作即可。“拉”是广东人特有的词汇，来源于英文Line，实际就是流水“线”。劳动者在“拉”上干几个月，就已经是资深的了。干的时间再久一点，就会被提拔为“拉长”。
而华为、Vivo、OPPO在东莞设厂，只是看清了东莞仍处于劳动密集型加工环节，人力便宜，可以设置无数个“拉”，进一步降低劳动力成本，打造属于自己的手机王国。
当终究有一天，他们撤离的时候，不知留给东莞的，还剩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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