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一个剧组的风气也非常重要,李雪健老师表演的风格、 *** 、态度,实际上感染了剧组所有的人。
2018年,是《水浒传》播出20年整。《水浒传》1998年1月2号开始播出,春节期间还在播。当时,“大河向东流”唱遍祖国大江南北,大街小巷。那个时代的创作制作的工作精神,我觉得是最值得留恋的。
20年过去了,回顾《水浒传》,其实我最想说的还是那句话:不忘初心。不论过多少年,我们只要从事这个行业就应该抱着兢兢业业的态度,一丝不苟。
《水浒传》已经播出20年了,从我们开始进入《水浒传》的创作算起,已经将近24年了。1994年进入创作,到完成播出用了三年零八个月,创作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我印象非常深刻。在那个时代,一部四十多集的戏,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制作,可见大家下了多大功夫。
千辛万苦得到拍摄任务
我是央视版《水浒传》的总制片主任,所以《水浒传》的诞生过程中,没有一件事是与我无关的。
在这之前,我和张绍林在山西电视台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那个时候我们连年得奖,包括“飞天奖”“五个一工程奖”这些大奖,有时候一年甚至得两三个奖。
因为有这样的成绩,我们到中央电视台请战拍《三国演义》。央视最终也还是选择我们拍摄《三国演义》的“南征北战”部分,在这一部分中,我担任制片主任。《三国演义》是五支队伍独立作战,拍摄得也非常艰难,像“七擒孟获”“秋风五丈原”,拍这些戏的艰辛程度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应该说,我们在《三国演义》中“南征北战”这部分完成得还不错。
因此,有了中央电视台再次任用我们拍摄《水浒传》这样的决定。
争取《水浒传》
但这个决定一波三折。开始,台里的领导希望由我们这个团队继续来打造。没想到中途又有了变化,我们听到消息,领导似乎又改变主意了。
我们那时候正年富力强,我当时43岁,张绍林45岁,我和张绍林两人一起去找广电部的部长、副部长和台长,向领导表达了我们拍摄《水浒传》的愿望,阐述了我们拍摄《水浒传》的想法,领导最终才接受我们的意见,转而让我们来承担这个任务。
刘欢偶然演绎《好汉歌》
我们制作《好汉歌》的时候很有趣,请了一位当时还比较红的名歌手来唱主题曲,他唱地方民歌还不错,很有一种匪气。所以我想请他来唱,但是唱完了之后,听上去简直太痞气了。
正好刘欢来录另外一首歌,我们就说请刘欢试试吧,试试怎么样。结果刘欢一张嘴唱,震惊了我们这些人,我和赵季平老师都非常赞赏地说:“哎呀,还是刘欢吧!”
刘欢唱出”了奔放、大气、豪迈的精神,而不是简单的匪气。从歌曲后来的效果也可以看得到,刘欢是如何出色地演绎了这首歌。
好的影视音乐是包裹剧情的
《水浒传》的音乐可圈可点。
首先我们请到了音乐大师赵季平先生来进行创作。我想,《水浒传》的音乐应该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尤其是带有山东的味道。在当下对中国音乐非常有研究的,应该非赵季平莫属。他当时做的“黄土地”的音乐,带有强烈的地域特色,而且与影视结合得非常好。好的影视音乐应当这样:音乐包裹整个剧情,会让人沉浸在剧作里,而不是沉浸在音乐本身。观众感受到艺术作品的突出气质,不是感受到音乐怎么样,但是音乐又一直在其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那时我确实是有很强烈的愿望,希望赵季平老师能够参加,所以我就到西安去联系赵季平老师,我们也从此成了一生的朋友。
当时配音也与现在不同,我们拿着片子到西安去,一秒一秒地过,一秒一秒地对戏,仔细研究每段戏应该怎么配音。从起始到结束,以秒为单位计算,一共多少秒,感觉在哪些地方应该有一首歌做背景烘托,或者,这个地方应该有首歌我们回去也可以把它再丰富。
我非常重视音乐对作品的作用。与后来很多电视剧用了很多罐头音乐不同,《水浒传》音乐完全都是实录的,一首《好汉歌》就做了三个多小时长度的音乐。《水浒传》当中的插曲,也同样每首都恰到好处。后来的作品我也一直很注重音乐对于电视剧的烘托。
精益求精写出“大河向东流”
说起音乐,特别要提到的是《好汉歌》的词作者易茗老师,他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作词家。他为《渴望》《便衣警察》等作词的主题曲,也是唱响全国的。
在《好汉歌》创作过程中,我们对歌词反复进行了推敲和讨论。我记得很清楚,开始的歌词是“哥哥说声走,山上有朋友”等等。我就感觉气势不够磅礴,不够大气,虽然是农民起义,但是确实要有大江东去、大河奔流的这种气势。
在都已经快录音的时候,易茗老师在旁边突然说:“哎,我想出来了!”遂写下“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这两句真是荡气回肠,一下子就让我们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后来又出现了“风风火火闯九州”这些非常令人振奋的歌词。但是同时,我们也考虑这首歌与后半部梁山好汉被招安的部分不合适,跟剧情不太吻合,后半部分需要更大气势的烘托。当时赵老师就提议说:“我们是不是再做一首能够更加烘托这部剧的这种气势的歌曲?”后来我们就考虑做一首大合唱托底,有一位女高音在前面唱的歌,叫《天时地利与人和》。
歌词同样写得非常大气,“漭漭乾坤,方圆几何”,气势非常庞大、非常磅礴。《水浒传》的后半部,都是用这首歌做主题曲。现在听来也是荡气回肠。
理想主义者付出生命力的作品
《水浒传》播出之后,创下了纪录。网上有百分之七十几的收视率数据。我相信那个时候,应该实现了万人空巷,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很多人都等着播出。说到《水浒传》的观众,还发生过让我很惭愧的一件趣事。正是《水浒传》播出的阶段,我到浙江去看外景,司机有一点点超车,警车在后边就叫我们停下,停下以后他认出我们是《水浒传》的人员。然后就跟我聊说,他们全家、全队的人都在看《水浒传》。结果就很客气地嘱咐说小心交通安全。看来《水浒传》那个时候真的做到了家喻户晓。
像《好汉歌》这样的歌曲能够流传至今而不衰,而且能给人感染力,我觉得都是一个纪录。当然我觉得创下收视率纪录只是一个说法、一个说明,其实在拍摄的手段上,我们也是力图做到当时最先进的水准。当时数字摄像机刚刚出来,我们是首先用数字相机进行拍摄的团队,这是当时质量做到最好的一个保证。
播出后,《水浒传》获得了“金鹰奖”“飞天奖”等很多奖项。
参演《水浒传》的主要的演员有几百人,工作人员有500多人,参与的演员有上千人,要是加上群众演员就不止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几乎是付出生命来参与这样的工作。我觉得《水浒传》给每一个人都留下了生命印记。现在如果我们凑到一起,大家想起那时候,都感觉非常亲切,会陷入那种生命烙印式的回忆中。
严重车祸,拆线就回剧组,人生难得几回搏!
剧本创作后期,我们开始看外景,看了很多地方,还修建了梁山。我们去了广西合浦,星岛湖的水库非常像水泊梁山,当地 *** 也很积极,我们就在那里复制一个聚义厅,拍了大量的外景。包括上山下山,水浒后寨——大家生活的地方。
我们坐汽艇在无锡周边看,最后还是选择了现在的水浒城的位置。当时我带着美术师一步步地丈量,最终规划出了无锡水浒城。
我们还去了湖北蒲圻,1995年3月8日,这个日子我不能忘记。那天我遭遇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车祸。当时还没有高速,我们乘坐一辆右舵的香港的车,因为我比较壮,就坐在了车的前排。车开得比较快,没想到对面突然来了一辆装石头的拖拉机,我们车的司机掰了一把轮躲出去了,我就被送上去了,与石子车 *** 相撞!
我当时惨不忍睹,脸撞破了,鲜血横流。实际上最严重的是我的腿、胯、髖臼。车门已经撞得不成样子,同行的人弄开车门,把我从车里拖出来——剧痛无比。
我被拉回武汉后,在医院的骨科住了两周,检查了两遍才发现问题所在:情况非常严重,髖白骨折,股骨头有碎片。原本想以治疗脱臼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结果根本解决不了。当时的受伤情况,武汉的医疗水平无法治疗。两周之后,我的腰部以下被全部裹满石膏,如同一个硬壳一样被拾上飞机,为了能够安放我这个特殊病人,飞机还拆了几个座。
1995年网络还没有这么强大,消息传播得不像今天这么快,只有报纸登了一小块,说我们遭受了车祸,多严重没有说。但我的胯骨、髖臼,整个碎了三块,股骨头也碎了一块。
回到北京积水潭医院,检查和制定手术方案又花了两个星期。终于在受伤一个月之后,由积水潭医院的大骨科医生给我做了手术,手术进行了7个小时,在我的腿上划了一尺六的刀口:把肉层层剥开一直到髋臼,把股骨拉出来,把里面的碎片清除掉,再把骨头放回去,一层层地缝好。最后用一块钢板固定住了我的髋臼。
到今年算来已经23年,23年过去了,这块钢板依旧。这场车祸导致我的整条腿外侧是麻木的,而且脚非常疼。
幸运的是,手术非常成功,7天之后拆线。
我出了车祸之后,自己也在思索:我是否就此放弃工作?还是我付出这么大代价仍要继续完成工作?
拆线之后,我被批准出病房养病,直接就回到了剧组,家都没回。当时心中有一个信念:人生难得几回搏!
人生难有几回搏,现在真的是拼搏的时候,即使我现在不能行走,但是可以躺在床上来指挥工作。剧组在南三环的海军招待所,我就在那里,在床上指挥作战。当时没有可以摇起来的床,剧组的木工就为我做了一个可以撑起来的床,那个床支起一块板子,让我半靠在床上。我的身体底下整个糊满了石膏,在床上维持工作。
我当时是《水浒传》的总制片主任,所有的生产过程都要过目,所有的图纸都要看,确定它在哪加工,要多少钱等等很多复杂的事务。
大家都围在我的床边开会。还有一个插曲,有人去举报说张纪中太霸道了,开会他躺着,别人站着。后来真的有人来调查,是不是有这样一个霸道的人。调查人说来了以后才发现我们确实是在用生命在工作。
我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才拄着双拐开始下地。当我第一次能直立着站起来的时候,只站立了20秒,腿部充血剧痛!很快站立时间就一次比一次长,开始20秒,后来是几分钟,再到10分钟,再后来就可以拄着双拐行动。
所以在我逐渐康复的那段时间,我是拄着双拐到各个部门去检查工作的。副导演他们经常跟我开玩笑说,只要听到楼道里拐杖的声音,他们就会认真地看剧本。因为当时我对副导演的要求是熟读剧本。
我们是11月开拍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拄着双拐到处跑,包括去请袁和平先生。
三下江南请袁和平担任武术指导
我坚定认为《水浒传》不能走武侠的风格,就想找袁和平来为我们设计动作。第一次到香港去找袁和平,找到一个掮客一样的人,把袁和平弟弟找来,我当时就翻脸了,问袁和平到底在哪儿。对方说袁和平在给吴京拍《太极宗师》,然后我找到他,他说了一些客套话,拒绝了。第二次去也是那样。第三次因为我出车祸了,只能拄着双拐到杭州找他。夏天特别热,到了宾馆门口,我听说袁和平前一天夜戏,没起床呢。我说行,搬个椅子我坐门口。中午12点,送饭的来了,门一开,我进去了:“你看我这样了都来看你,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今有张纪中三下江南。
“哎呀,张先生,行了,我去!”
然后我们就谈怎么参与,什么时候参与,多少钱。
袁和平先生在这之前是没有拍过电视剧的,他一直都在拍电影。
袁先生当时真的是哈哈大笑,说:“张先生,我看你拄着拐来这么两次,我答应了!”
我们两个人激动得击掌为号!
《水浒传》的武打风格就这么定了。
后来的15个月,袁家班参与了整个拍摄。很难想象拍摄一部电视剧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刚才说起纪录,这件事上创造的纪录就是我们43集的戏,后来剪成43集,当时是40集的剧本。40集的剧本我们居然拍了15个月,后半程由一开始两个组变成了四组拍摄。
为什么拍得这么慢?其实当时我们真的是按照电影的要求,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去实现。在我印象里,在水浒城拍摄的时候,每个组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不是A组就是B组,然后就是C组、D组,四个组轮番作战。那时候演员也非常辛苦,好在《水浒传》演员众多,还可以分身出来。水浒城也是当时的一个壮举,我们为了拍这部戏建了那么大一个城。
在那个艰苦的岁月,我觉得最辛苦的是食堂的人,食堂一天要做九顿饭,他们都是不分昼夜地倒班,来供应这些以剧组为家的人吃饭。
袁先生确实没有拍过电视剧,他不想拍电视剧,电视剧时间非常长,跟电影也不同。
我跟袁先生谈起《水浒传》的武打风格,《水浒传》作为中国的四大名著之一,其地位非常重要。之所以请袁先生是觉得他作为武术指导,武打的风格非常符合《水浒传》。我们不是拍那种飞来飞去的武侠片,而是很实在的一种风格。不管是林冲的枪、鲁智深的禅杖、武松的棍,还是李逵的板斧等等,都是很实的,包括燕青的拳。整个《水浒传》的武打风格是非常接地气的,不像有些戏,失去了对人物的观照。我从袁和平先生身上学到的就是怎样通过动作塑造人物的个性。
这就是袁和平,他善用动作来刻画人物的个性,比如:“武松斗杀西门庆”的动作设计,还有林冲的很多动作。他的武打风格在《卧虎藏龙》这些戏中也有体现。我觉得袁和平其实是我的一位启蒙老师。过去我们虽然拍了《三国演义》,但是真正的动作在其中表现得并不充分,到了《水浒传》才让我们大开眼界。
我们从袁先生这样的导演身上学到他的创作力。我像一个学生一样学习怎么拍动作戏,怎么使用武打器材。
袁家班对中国大陆武打戏起到了黄埔军校的作用
袁和平的加入奠定了整个戏的武打基础。
袁先生设计的武打,每一个人都有强烈的个性。这种强烈个性既实用,又不像过去那种武侠片的套路。像燕青的拳,大的战争场面,攻打方腊的戏,这些都是袁家班非常优秀的拳师来指导设计的。
所以整个《水浒传》的武打风格,是袁家班奠定了基础。后期,赵箭等人的进入,为后来的中国大陆培养了一大批人。他们在这个戏中实打实的去实践,成长非常大。参加过《水浒传》的所有武师、动作指导,包括赵箭他们,是到今天都活跃在动作武打戏里的中坚力量。所以《水浒传》确实意义非凡,对于后来中国大陆整个电视剧动作片的发展,起到了黄埔军校的作用。
随着时代变化,制作方式在变化,但是制作的精神不应该改变。
当时我们确实缺少经验,应该说是我们才探索着来做,也确实没有能够辅助的设备,比如说电脑。那个时代所有拍的戏,1000人就是1000人,2000人就是2000人。
这些也是拍摄缓慢的原因。比如说《三国演义》,其中一场戏是“诸葛亮出殡”。诸葛亮的灵枢回到成都,那场戏有3000个群众演员。这3000个群众演员中包括一个抬棺的部队,这个抬棺的部队一共有64个人。光抬棺材的这些人的训练,就用了两个星期,我天天在那看他们训练。用什么方法,用什么东西,才能让他们走得齐?最后想到用一种梆子敲的声音,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才保证走整齐。
可想而知,光群众演员入场,就大概经历了6个小时。当时拍摄的难度主要在这些方面,这千军万马,真的就是千军万马。《水浒传》也是这样,梁山好汉加上梁山的兵,加上官兵,加上其他人员,每天人数非常多,道具的损坏量也是相当之大。
但是对于我来讲,其实2008年拍《西游记》,也是用了将近三年时间;2010年拍摄《英雄时代》,大概用了四年时间。后来,我们拍摄的时间渐渐缩短,但我觉得时间确实是实现质量的重要保证。
没有电脑动画,成全了朴实的风格
我们曾经看到《阿甘正传》影片开始的一个镜头,那片神奇的羽毛飘啊飘,飘到地上。这样的效果让我们很震撼,我就去考察了电脑动画,当时电脑动画制作在香港有两家公司。
考察的结果是电脑动画太贵了,根本做不起。那时电脑动画的制作是按秒来计算。计算机的速度达不到那么快,渲染的速度和软件的速度,跟现在相比就是天壤之别。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电脑动画,尽管在《水浒传》里没有能够使用,但现在看,没有使用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如果说我们那时候用了大量电脑动画,就不会有后来呈现的朴实风格。
因为从色彩上来讲,《水浒传》只有黑白灰,在这种有限的色彩当中“实现变化非常难。因此戴敦邦先生做的造型图真是给人非常直观的视觉表达,给我们创作提供了很直观的视觉提示。在没有电脑动画的情况下,我们的戏里没有那种夸张的飞,应该说是一种幸运:保持了这部戏的质朴风格。至多跳起来,要用器材拉一下,也好像是借助一种力量做出的动作,而不是说一下飞得老高,飘在空中。包括燕青打擂,延庆打擂,燕青和李逵逃跑的时候上房上墙,也都是在物理允许的范围之内,是借助某一点踩踏上去 *** 走人,而不是像现在的武侠片“蹭”一下就上去了。
当时也没有抠像这种技术,所以也不可能做到这些,都是老老实实进行拍摄。但其实今天,这些技术来帮助我们实现的时候,要更谨慎小心。高清技术出现,会让人们看得更清楚,做得差一点都会让人看得很明白。尤其现在观众的审美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
时代变了,理想主义的精神没有变
我觉得,拍戏的关键是要调动所有人对这部戏的热爱。
我一直在想,时代变了,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变,很多人都还是有着理想主义精神。每拍一部戏,大家都应该有一种理想主义精神。我觉得《水浒传》保持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纪录,就是所有人都怀着理想主义的 *** ,能够坚持参加15个月。比如说,扮演董超、薛霸的两个演员(董超的扮演者刑国忠已经去世了),他们其实是两个解差,很短的戏,但是一共跟了剧组8个月,因为需要他们出现在不同的地点。按照现在的话,可能一天就搞定了,甚至蓝背景前面就搞定了。当时的态度,让人可以看到真情实感,好像他们真的经历了很长的道路,把林冲送到沧州。我觉得真是经历了8个月,要说起来的话,演员拿那点钱,包括主演所拿的钱现在都不如人家一个小时或几分钟的钱。
一个剧组的精神非常重要,把大家团结在一起,鼓舞大家在一起,随时都能够保持一种非常旺盛的创造力,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我觉得这是今天也不能失去的。
今天也可以看到很多剧组历经艰辛,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坚持的,《水浒传》中的每一个人真的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现在每每回忆起来,每一个人都那么清晰,每个人都付出了基于生命的投入。
主演也好,其他演员也罢,他们都是在拼命努力地去做这个戏。比如梁山水军的弟兄们,他们大概提前两个月进入剧组,跑步、锻炼。我们为此还买了一套健身器材,给大家伙练身体,同时给大家提供一些鸡蛋,每人一天六个;还请了一位健美冠军,后来饰演阮小五的演员张衡平,也来作为训练的健美教练。
说起来很有趣,大家经过两个多月的锻炼,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健美的肌肉,在拍摄当中脱了衣服,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的梁山好汉,花费了这样的时间和精力,我觉得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思懿是台湾演员,口音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怎么样让她能够进入角色当中?她也是提前了一个多月到剧组。我们专门为她找了一位导演,为武松、武大、王婆等等这一组人来做小品。我觉得当时王思懿下的功夫也非常大,要跟李明启老师学习台词,她的发音很咬舌,所以要力扳发音。虽然她不是同期录音,但她的嘴型要一样。我们还让她到厨房去和面,每天做针线活。我觉得这些虽然很多不是在电影、电视当中能够表现表达出来的,但是所有努力的目的都是为了演员塑造角色,然后她才能游刃有余。当时所有人一门心思要把这部戏拍好,这是我感到特别骄傲的一点。《水浒传》的所有参与者,我觉得都是值得赞颂的。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我还要拍金庸剧,我希望在拍新剧的时候,找到志同道合的演员,而不是说给我40天,我必须要在这40天完成。我觉得世界上一定会有志同道合的演员,也必须志同道合,才能够塑造出一个丰满的有力量的角色。否则就是大家为高片酬演员服务,那整个剧组就丧失了一种精神。大家都会说得过且过,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到今天,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作品,我觉得想清楚是很重要的。
对艺术不够专注,不能姑息
剧组这么多演员,在这么长时间中保持这么旺盛的创作状态,跟剧组的风气分不开。剧组长期在外,像打麻将这种风气我是严令禁止的。打麻将带来什么结果呢?演员睡眠不足,第二天在现场根本记不住戏;而且还会产生很多矛盾,在打牌过程当中,输赢会造成矛盾。
一旦发现存在这种现象,我觉得是要杜绝的,要对剧组负责,对戏负责。锻炼这样的一支队伍,风气是很重要的。一是设立剧组规则,二是要监督检查,要不断跟大家灌输这样的观念。
那时候剧组的作风是很严的。当时有一个演员,确实耽误了剧组的行程。一个演员不来,会牵扯到一批人。比如说某个场面需要这个演员出现,有很多人要陪伴他出现,因为梁山一出来就是好多好汉在一起。所以有一个人耽误,就会耽误整个拍摄的进程,本身拍摄速度已经非常慢了。对待这个演员我们曾经真的是下决心要换掉,最终让他做了书面检查。
但是我觉得这都是为剧组树立正气,是必须要做到的。这也是我的经验,尤其是对待艺术不够专注的行为,不能够姑息。服化道、烟火、照明、美术、动作,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戏服务,如果有人采取这样一种不尊重的态度,非常不应该。实际上我们的工作是需要相互尊重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会露脸,但是他们付出的汗水都会在演员的表演上得到体现。
实地考察的灵气,给我们很多灵感
接到拍摄《水浒传》通知的第二天,我即刻准备进行剧本创作,立即出发到西安,寻找了编剧,一周后就组织开了第一次编剧会议。当时一共寻找了五名编剧,包括西安编剧杨争光和内蒙古的编剧冉平。
这一趟到西安还找了美术师钱运选老师加入。钱老师做过电影《双旗镇刀客》《炮打双灯》,获了两次“金鸡奖最佳美术奖”。他的特点就是能够做得很真实,很有历史感。灯光师定了姚卓玺。这都是去西安一次性定下来的人物。他后来跟着我跑遍了大江南北,寻找影视基地。
选了编剧之后,我马上开始与编剧进行剧本讨论,同时还请了李希凡、冯其庸、孟繁树这些学者,以及评书大师田连元来担任我们的顾问。
田连元后来也成了与我们一起工作时间最长的顾问,因为田老师对于《水浒传》的故事非常熟悉。
我首先率领这一行编剧奔赴山东,实地考察了《水浒传》里故事发生的地点:宋江运城、智取生辰纲的黄泥岗、打虎的景阳冈、东平府、水泊梁山、石竭村....至今还使用《水浒传》中地名的,我们毫无遗漏地走了一遍。
这些地方都已经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与之相去甚远,但是大家都仿佛从实地考察中获得了一些灵气。景阳冈,在小说中森林茂密,宋代或许有老虎出没,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小土包。时过境迁,但是在这些地方,我们能够追忆历史或者感受历史过程。
创作不将就,编剧被关北戴河潜心创作
实地考察后,编剧团队写完了剧本一稿。
此后,有三名作者离开了团队,因为我感觉他们写得不够精彩。
我当时也经常跟这些作者在一起聊,比如说林冲的死,高俅被捉上山,这样的情节创作等,表达我的理解和感受。
杨争光和冉平这两个作者在北京,朋友比较多,生活节奏乱。我11月把两人送到了北戴河,北戴河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宾馆还是大街,都没有人。这样,就像把他们关在那里,让两人心无旁骛地创作。这期间我每周去一次,与他们交流。他们在那里差不多关了两个月,剧本最后的冲刺,差不多都在这两个月完成。
从1994年4月接受这个任务,一直到1995年年初,我们完成了剧本。剧本创作,从讨论到写第一稿,到否定第一稿,到编剧团队的整合,到最终选择这两个人来完成,过程极为辗转。两位编剧也不负众望,最终完成了《水浒传》剧本。
导演组任务艰巨,亲自上阵做统筹
说起导演组,张绍林跟我合作了十年,在此之前每天在一起,比和各自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经常争论,外人看来说我们在吵架。但这些争论才使这个戏更加完备。
我会坚持我的想法,他也会坚持他的想法,最终会找到一个彼此都能够认同的意见。这个戏的复杂性对于拍摄确实是非常大的挑战。当时是我亲自担任统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统筹,能够那么清楚四个组的进度。四个组的排列,四个组的导演、演员相互交叉,道具的分配,灯光器材分配,全部需要细致考虑。
一个剧组其实非常庞杂,非常非常庞杂。同时,我们制片的力量也非常强大,这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像孟凡耀、汪瑞、陈长龙,都是现在活跃在电视界的中坚力量。
这么多人的付出铸就了这样一部戏
我记忆很深刻的还有道具组,道具的量非常之大。总投资四千多万,有一千多万是用于道具制作。无锡太湖水浒城的开业,我们的道具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须得把道具摆满了,才能开业。可想而知道具的数量得有多大。单是道具的制作、搬运和使用,在当时就创造了一个纪录。现在一部庞大的电视剧可能道具更多一些。那时候我们积累了经验,以至于后来再拍多大的戏,都不觉得有多大的压力,这个是非常重要的。
道具包括马匹,尤其是像我们要在广西拍摄,专门有一支队伍负责养马、使用马,要在整个部队中运输马。在队伍当中的道具师、灯光师、美术师、服装设计师等等,都通过《水浒传》成长起来。
所有这些,人的智慧、汗水的付出铸就了这样一部戏。
按图索骥挑演员:符合气质最重要
《水浒传》演员众多。当时在思考怎样做《水浒传》的时候,我和张绍林恰好看到一本插画,那是戴敦邦先生画的《水浒传》的插画,一共没几张。但是他画的神气、气质确实把我们,至少把我一下子震惊了。虽然我们过去曾经看过他画的《红楼梦》《西游记》等等这些连环画,但是,这就是我们要拍的《水浒传》呀!
我们好像在寻找方向的时候看到了一盏灯,于是我就萌发了要去找他来给我们做造型设计的想法。当时他在上海,我正好去找了白桦先生,白桦跟他是朋友,带我去拜访了这位老先生,应该说当时他还不算老——今年八十多岁了,当时才六十多。他非常谦虚,自称为民间艺人。我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说:“戴先生,您给我们画画,我们给的报酬不多。”但我没有想到,戴先生说他根本不要钱。我很吃惊,他说这件事情真的必须由他来做。他一直想要通过这样一件事情完成他的平生夙愿。我觉得他跟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为理想而战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当时我也非常感动。
随后我们就定下了时间,他开始伏案来给我们画,画稿一批一批地给我们送到北京,当时我们把每一批来的画都贴在墙上,看着这些画,盯着这些画去寻找符合画上气质的演员。如此按图索骥才有了后边的演员。我们也照着这些画,去思考服装的色彩、质感,设计市井、老百姓装扮、街道上的挑夫、货郎、铺面等等,这些方面戴先生的画都给我们做了一个视觉上的提示。
戴敦邦先生跟我从此成了忘年之交,他还带我去拜见了中国泰斗级的画家叶浅予、潘潔兹,还有漫画家丁聪。见了叶先生之后几天,叶先生就逝世了,戴先生带我见这些大师,我非常感动。
我也从与这些大师的接触中,感受到一种胸怀和榜样的力量。其实每个大师都不是偶然的,他们对于人生的态度,都有独到的坚守。
前不久我又去上海拜访了戴先生,他依旧在创作中,八十多岁了,一只眼睛已经失明了。他说:“在我还能看得见的时候,我还要画下去。”这种创作态度,激励着我们晚生后代奋然前行。
服装难哭设计师
《水浒传》所有的服装、化妆、道具,都参照了戴先生的图。
我们的服装设计师换了好几个人,最终留下的是小姑娘伍健——当然她现在已经是服装设计大师了。《水浒传》的服装难度很大,色彩上的要求是以黑白灰为主,在很有限的色彩之内要有所差别,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各个层面都涉及前所未有的创新和尝试。这个年轻女孩反复设计都没有过关,当时还跟我哭起来:“太难了,实在弄不出来啊!”
我鼓励她:“坚持下去,会达到一个完美。”比如说关于铠甲的设计,当时用模具把牛皮压成很有形的样子,实现那种铠甲厚重的感觉。这是非常有创造性的,在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经验。
视演戏如生命的演员
我们看了这些画,对于宋江,第一个想到的是李雪健,第二个还是他,第三个还是他,没有任何其他人选。雪健老师本身是山东人,而且他对宋江有独到的理解,不是去表演一个狡猾的英雄人物,而是从一个很普通的山东人,从一个小县城中的一个小官吏的角度理解宋江。但是他又有这样的胸怀和江湖上的人士互动,而且有强烈的正义感。李雪健老师表现人物的时候,非常生动,而且出人意料。
我印象非常深的是他在浔阳楼题反诗那场戏,李雪健老师有一点点喝酒的感觉,他的书法也是非常了得,在墙上一挥而就。那是一面白墙,如果拍的不行,肯定要重新再拍,需要重新把墙刷了再来。但是那一次是一条过。当时我们也考虑到这个问题,用了两三台摄像机同时拍摄,大家屏住呼吸来看这场戏,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从表演角度来看,李雪健老师也非常敬业和认真。他从来没有在现场拿着剧本背台词,或者是有人提醒台词,从来没有。不管拍哪一段,不管拍哪一个镜头,他都能够一字无误地把台词说得有声有色,完全融入宋江这个人物当中去。我说一个剧组的风气非常重要,李雪健老师表演的风格、 *** 、态度,感染了剧组所有的人。当然除了他,我觉得其他演员也都很认真敬业,像饰演林冲的周野芒老师,包括臧金生、王伟国,都是跟我合作多部戏的演员。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合作这么多戏?他们的品德、艺德确实非常好,而且他们真的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
演鲁智深的演员原来没有那么胖的,他要增肥,把自己吃胖起来。所以经常看到他端着个盆在吃,一直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武松年轻要练武,有很多拳脚戏,都是非常有难度的。像武松打虎这些片段,都是付出了近乎生命代价的。
有些女演员像孙二娘扮演者梁丽,她很有意思,来到剧组就说要演潘金莲,我说你真的不适合潘金莲,你的泼辣性格可以演孙二娘。
我觉得潘金莲不是一个 *** 的形象。其实从小说当中看,她也是一个悲惨世界中的女人,她过去在张大户家做丫鬟,不从张大户才有了后来跟武大郎的关系。她的变化,应该是从一个很清纯的少女转变成这样,由于生活的压抑,才有了西门庆的乘虚而入,才引出了这一段故事。
还有值得说的演员,像李明启老师,也是跟我合作了多次,表演起来炉火纯青。当时值得称道的演员数不胜数,而且大家都欣然接受这些角色,就像赵小锐演李逵。
演吴用的老师是宁晓志,我们要选择这样一个人:他既要有学究的样子,又是一个乡下人,不是一个城市高级知识分子。林冲是一位具有书生气质的80万禁军教头,是很有修养的一位武将。豹子头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在看了戴敦邦先生的画以后,非常有感触。而且周野芒也是我们当时认识的演员之一,于是决定由他来演。谈合作的时候他们都是非常痛快,不讲价钱,他们是视演戏如生命的演员。
以上说的只是几个主要演员。其实所有的配角,哪怕在戏当中只有一场戏、两场戏的演员都非常认真。整个剧组的氛围,确实就是创造精品的氛围。服化道、烟火、照明等等每一个部门,都是如此。
我当时负责所有戏的拍摄进程,所有的资金控制,包括演员的安排等等,这些事情繁杂至极,简直如乱箭穿身。
作为《水浒传》的总制片主任,操纵的不是一个小戏格,是那么大的一部戏。压力其实也蛮大的,时间确实是非常长。怎样提高速度,保证质量,是大难题。质量是没有顶的。我们要的是一个什么质量?当时我经常会跟他们吵,后来看到成果,心里还蛮有底的。
兢兢业业工作的精神,让我一辈子记住他们
我们为《水浒传》搭了好几处影城,我特别要说的还是之前提到的美术师钱运选,现在这位老先生已经七十多了。当时我去请他的时候,他拍了《双旗镇刀客》,特点就是能够非常真实地体现朝代特色。现在的水浒影视城依旧是旅游的热点,5A级景区,这都是《水浒传》给我们留下的印记。
南方还有蒲圻、广西合浦的星岛湖,都留下了我们拍摄《水浒传》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道具组有几十个工人,除了兵器类是外面加工包装,所有的陈列陈设道具,还有一些部分手带道具,都是剧组自己设计,自己制作。我们剧组有很多技艺高超的师傅。
这些人树立了一种风气,他们从来不记加班加点的时间,基本上吃完饭就开始工作。我当时会经常去看看他们,跟他们交谈,互相鼓励。像贾少武、韩永泰这些老师,有的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兢兢业业的精神,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会让我一辈子记住他们。
拍武侠剧先要理解武侠精神
我觉得拍摄武侠剧先要理解武侠精神。中国的武侠精神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武侠精神特别能体现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鲜明价值,鼓励和提倡中国文化当中的仁义礼智信。尤其是金庸先生的小说,体现了中国文化中丰富深厚的文化现象和文化表现。
我为什么拍摄金庸武侠剧?因为金庸的作品真的是将儒释道精神融在一起的小说代表,而且也有非常浪漫的情感。
几乎每一个人物,像张无忌、小龙女、杨过等等,他们都表达了浪漫主义的情怀。虽然每一个故事浪漫的方式不同,但确实都有这种情怀。武侠精神是需要中国传承下去的。我觉得创新不是去迎合庸俗,创新是要把原著精神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更为独到地传递给大家。要把你所理解的武侠的气质表达出来,传递给观众,从而感染观众。
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所做的这一切能不能够感染大家,如果说只追求一种取宠的效果,而不能够感动大家,我觉得它没有实现艺术震撼人心的效果。真正好的艺术品,是触摸灵魂的艺术品。只有感动自己,才能够感动别人。
以灵魂来塑造灵魂,正是我们做这一行的标准。虽然我们]拍的是武侠剧,但是我一直都认为这是在弘扬主旋律。倡导见义勇为,有侠义精神。我所拍的武侠剧是主旋律,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爱情故事有,但是为张扬武侠精神而服务的。
爱情需要服务于武侠精神,不能单独地把爱情故事挑出来,反复翻炒,甚至大幅度改编金庸先生小说,改得不伦不类,让原来的人物全都变了味。例如有的版本改编的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的关系,这样改编,我觉得它误解了金庸先生的创作初心。
当你失去了一个武侠剧的本质的时候,那东西就已经不是武侠剧了。
拍武侠剧,是对侠义精神,对武打、情节、信念、血性这些特质,有自己的情怀的。我就是本着情怀来做的,但别人是否是把它拍成爱情片,他们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理解拍的,我无从知晓也无从干预。
武侠剧其实分为两部分,一个武,一个侠,武是一种外在的美感,侠是内在的美感。武侠剧要拍得内外兼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们在拍摄一部武侠剧的时候,确实要寻找到适当的表达方式。我们都不希望它雷同,我经常跟自己说,能不能够超越自我一点,只要我这部戏比上一部戏有进步,那我就没有白干。我拍戏的时候,总是要求自己能够有一点点进步。其实超越别人还是别人的事情,超越别人是别人给你的评价,但超越自己确实是对自己的一个要求,而且是痛苦的要求。
重拍经典要心存敬畏
我觉得后来所有经典的重拍,都没有耗费前面那么长的时间。对于我个人来讲,我参加过《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这么大规模的戏的制作,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前面的《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没有人能有这样不寻常的经历,我在四大名著的拍摄过程中,经历了三部,尤其《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完全没有电脑动画。
我们在操作这样的大戏的时候,会发现拍戏其实需要很周密的安排。《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锻炼了我对制片的把握,这个过程经验教训并举,很多是经验,也有很多教训变成了经验。这是后来者没有的机会。
后续的很多戏,因为时代不同,比如说要求演员的时间等等有很大的限制,因而产生出不同的结果,也是能够理解的。
其实重拍经典,要想实现经典,我觉得首先创作者要有一种敬畏的精神,要小心翼翼地来对待作品。要寻找到自我的感动,就是自己究竟有什么感受?比如说我后来要拍《西游记》,这是一个很难下手的戏,过去六小龄童老师的《西游记》已经深入人心。但是我们有对于儒释道的理解,还有对人物的了解,这都是让我们自己感动的。我当时时常考虑我们最大的不同何在,比如孙悟空很大的不同就在于,过去是一个人怎么努力想演得像一个猴,我们能不能够让猴努力去变成一个人?这一反一正之间,我觉得有天壤之别。
重拍《西游记》,必须要深刻了解中华传统文化精神,在这一方面我们是下功夫了。当然我们的技术手段,已经比90年代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拍完了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的遗憾。我们的进步还没有那么大,没有国外拍摄的作品那么好。又过了几年,拍摄《英雄时代》就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尤其是环境,包括所有的动物,所有的创作,都有很多进步。时代进步有时代进步的好处,我们要做到扬长避短。
传承经典要有责任心
所有世界名著都有人生价值观的表达。在我们的时代,还需不需要这些价值?我觉得可以这么说,人类历史自有记载以来到今天,人性上是没有变化的,贪婪终究还是贪婪,善良终究还是善良,凶恶、丑恶、邪恶依旧存在。经典表达的是对于人性的剖析,对于真善美的歌颂。这些是我们要去挖掘和从不同的侧面、以不同的表达手法去表现的。而不是说有些人喜欢年轻貌美,我就把里面的人物变得年轻貌美;有些人喜欢不劳而获,我们就把,人物变成不劳而获的形象。以牺牲作品质量去取悦社会的低俗风气,是完全不可取的。我们要保持对经典的敬畏。
经典其实就是对永恒主题的代表性表现。经典作品代表着人类文明和人类思想的真善美,那些在人类文明历史上产生过巨大的力量,能够给人带来心灵鼓舞的经典作品,都值得我们去拍摄。只要我们内心的感触非常强大,就可以把这种强大的感触带给观众。这就是去再现经典的动力,也是一个缘由。
为什么我一直坚持拍摄文化经典?我觉得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传承很重要,我们甘做文化传承者,因为传承优秀传统文化是每一个人的责任。
一个民族需要有一些经典的文化象征,如果一个民族连文化象征都没有,所有的文化都被外来文化取代或者占领,那这个民族在世界上的力量在哪儿?中国的传统文化彰显我们的精神风貌和价值观,促进中国传统文化创造性地发展确实很重要。
选演员首先要明确对于人物的认定
当时在选择潘金莲的演员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是大陆的台湾的还是香港的还是什么地方的,主要考虑的是气质上的合适。当时我和张绍林觉得应该选择一个清纯的潘金莲,而不是一个 *** 的潘金莲,这是对人物认定的问题。因为王思懿是台湾人,她的台词方面有很大的弱点,那么我们考虑的是怎样改善她的情况,提高她的演艺水平。
我后来在拍戏当中也用了不少港台演员,只要我认为符合气质的,我都会用。包括当时钟丽缇的马夫人,钟镇涛的公孙谷主,寇世勋、应采儿等等。这些演员,其实都符合我心目当中的人物形象。也许这些演员的个性上,有的还跟角色有反差,但是我觉得只要气质合适,成熟的演员都会从角色出发去塑造一个全新的人。
《水浒传》拍摄已二十余年了,行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为理想而战的精神不应该变。希望我们每一个从业者,都能做到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