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新市长还没有到任,为什么会引来几位副市长的恐慌?
都说红颜祸水,美丽的女人为什么总是利益的牺牲品?
一个游离在男人中的女人,在生命的尽头,为何要喊出十几年来压抑在内心的痛苦之言,她和市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利益冲突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暗中伸出了黑手?
刚正不阿的市长,能否面对那股强大的 *** 势力?他那扇坚固的后门,被谁在无形间撬开了……
第1章
空中飘着小雨,天色阴沉。一辆长途汽车驶进了常源市的市区,马国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这座新型的现代化城市。常源市在改革开放后的变化是很巨大的,高楼大厦栉比鳞次,公路交通四通八达,全市五个县市上百个乡镇,经济增长速度也是居于全省县市的前例。但是就在这种经济发展的光影下,萌生出许许多多丑陋的 *** 现象。
几年来,省里不断接到群众的举报和 *** 材料,反映常源市各级官员贪图享受,惟利是图,与不法商人勾结,不顾人民死活的案件。
上级几次派出工作组到常源市调查实际情况,最终竟不了了之。
半个月前,原常源市市长因病内退,省里派马国强担任常源市市长。临行前,他谢绝了省里派车送他,决定象以往一样坐长途汽车回去。
车到半途,他看到几辆常源市 *** 牌号的车子往省城方向去,估计是去接他的。调令一下来,常源市 *** 这边就有人去省城找他,想联系感情,被他以工作太忙为由推掉了。调令下得太匆忙,手头也确实有很多交接的工作要做。
他不是常源人,他和妻子童艳珍是大学的同学,他学的是文秘,毕业后他进入省 *** 机关工作,童艳珍学的是财会,由于家在常源市农村,父母年迈,于是就回了常源市,被分配在化工厂上班。
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夫妻劳燕分飞,这一分就是十几年,他多次打报告想调到常源,都没有被批准。他平时的工作很忙,偶尔来回常源,大都是坐长途公汽回来的,从省城到常源市,以往要花五六个小时,现在走高速公路,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后来,他升为省 *** 秘书二处处长,童艳珍所在的常源市化工厂却每况愈下。半年前化工厂破产倒闭,童艳珍和大多数工人一样下了岗。按道理,只要他向常源市的某些领导打一声招呼,童艳珍换一份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可他就不愿那么做。
他原本在省城的一家公司替童艳珍找一份工作,以为这下夫妻可以团聚了,哪知道一纸调令下来,要他回常源市任市长。夫妻的团聚解决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两天,童艳珍打电话给他,说市里有七八家单位争着要她去上班,马国强接了电话后,只说了两个字“不行”。下了岗的工人,应该自谋职业,如果他一松了口,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他以权谋私。人言可畏呀!
常源市有上万名下岗工人,不都是自谋职业的吗?
长途公汽转了一个弯,上了一条大道,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长途汽车站了。突然,车子一阵急刹。
马国强的头撞在前面的靠背上,虽无大碍却也撞得有些发晕。他抬头向前面望去,见是一辆高级小车闯红灯抢道,差点和大客车撞上,所幸大客车的司机反应敏捷,才没有造成大的车祸,但是大客车上的旅客却被撞得头昏眼花,有几个人摔倒在地上,身上磕出了血,受伤还不轻。
那辆高级小车在大客车的前面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上了大客车后,拔出枪指着大客车的司机,骂道:“ *** 的瞎了狗眼,开车是怎么开的,害得我的头撞得生疼,拿三千块医疗费来!”
那司机吓得脸都变青了,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身上只有一千多块钱!”
司机掏出了身上的钱,被那人一把抢了过去。
这时,坐在马国强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男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持枪抢劫,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那个人看了高个子男人一眼:“ *** 的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我的事情,我这是在执行公务,明白吗?”
那个人拿出了一张警察的证件晃了一下。
“那请你告诉我,你这是在执行什么公务?”高个子男人并不示弱:“你们这么做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你撞了头要别人三千块医疗费,那我们满车的人受了伤,又向谁要医疗费去?”
“妈的,你没事找事?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强盗!”那个人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说道:“我在建设大道的红绿灯这里,你们来两个人,这里有个家伙,你们把他带回去,等我去收拾他!”
司机忙求情道:“他是个外地人,不懂事,求求你放过他!”
那人扇了司机一记耳光,叫道:“再啰嗦把你也一块带走!”
司机吓得不敢再说了,车厢内也没有敢吭声。
马国强看了一眼停在路边那辆小车的车牌号,尾数是4个8。前面不远处的路边上站着两个交警,早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情形,竟似没有看到一般,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没几分钟,一辆警车鸣着警报声开到了大客车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那两个警察上了车后,按那人所指,拿出手铐要拷高个子男人。
高个子男人问道:“你们凭什么要拷我,我犯了什么法?”
“到了我们那里,你就知道犯了什么法了?”那个人把枪放好,吩咐那两个警察:“好好招待这个家伙,在常源市,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马国强实在看不过去,起身说道:“你们要带走,就把我们两个一起带走吧!”
高个子男人对马国强说道:“他们要带走的人是我,不关你的事呀!”
马国强笑了笑:“我跟着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那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奇怪了, *** 警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成全他们,把他们都带走!”
马国强对那两个警察说道:“手铐就不要戴了,我们两个人跟你们走就是!”
他接着对司机说道:“麻烦你把车开到医院去,那些受伤的人要及时治疗才行!”
司机看了那两个警察一眼,对马国强说:“那医疗费怎么办,我的钱都已经……”
“放心,会有人替他们支付的!”马国强说道,他用手拍了拍那个高个子:“跟他们走吧?”
不料高个子从身上拿出一张警察的证件来,大声道:“不就是个警察吗?我也有!要跟你们走也可以,得弄清楚他是什么身份。”
那两个警察看了高个子的证件,顿时不敢乱来了,有一个下车来到那人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马国强瞟了一眼证件上的名字,叫袁青,职位是督察,工作单位是邻市的。
“妈的,不就是个小督察吗?敢来管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那人上了车,重新拔出枪,顶上膛,刚要瞄准袁青,却见眼前一花,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手腕一阵剧痛。枪到了袁青的手上,自己的手腕却折了。他大叫着下了车,对那两个警察说:“所有的人都不许走,快,通知市防暴队来,把这两个阻碍执行公务的家伙带回去。”
那个人握着断了的手上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司机哭着说:“完了,完了,你们两个人闯下大祸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王大少爷。”
“强龙难压地头蛇,趁他们的人还没有来,你们快逃吧,再不逃,命都没有了!”有一个旅客说:“在我们常源市,王大少爷就是阎罗王呀,他自己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仗着父亲是副市长,胡作非为,没有人敢管!你们两个是外地人,不知道他的厉害!”
有几个旅客要下车,被那两个警察拦住。
“没有这么严重吧?”马国强说。
“前两年我看到有一辆车子挡了他的道,车主硬被他们活活的打成重伤,送到医院就死了,车主的家属告状告了两年,没有用!”那个旅客说:“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常源市实在太多了,见怪而不怪,现在的官,官官相护,只顾自己贪污 *** ,哪管老百姓的死活?”
马国强听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呀,常源市的经济建设上去了,但是种种与社会不和谐的现象里面,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那就是官员的 *** , *** 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下决心要把常源市的廉政工作做好,还老百姓一个清白的天空。
车上的人一个个不安起来,有几个人还埋怨袁青多事,说如果不是他多事,司机被王大少爷拿走那一点钱,也就不会连累大家,现在好了,大家都跟着一起受牵累。
袁青大声道:“放心,我不会连累大家的,到时候大家只要凭着良心,说一句公道话就行!”
“我替你证明!”马国强说道:“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远处传来警报声,车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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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源市副市长王建成接到了两个电话,头一个电话是秘书长刘时安打来的。今天一早,刘时安就跟着副市长钱永刚、政法委书记鲁兵、纪委书记文三春等人,还有市委的几个领导干部,去省城接新市长马国强,车到省城,一打听才知道,马国强已经动身了,省 *** 秘书二处原本安排了车子送,但是马国强并没有用车。通过秘书二处的一个秘书,他们得知马国强有可能是坐长途公汽回的常源。
王建成和另外的两个副市长正安排相关的欢迎仪式,接到这个电话后,心中顿时沉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没有多久,他的宝贝儿子王宁盛也来一个电话,说刚才在一辆从省城到常源的长途公汽上,被邻市的一个督察折断了手腕,还把他的枪给抢了去,和那个督察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人。在电话中,王宁盛说已经通知了市里的防暴大队,说要 *** 整治一下那两个人。
王建成接到这个电话后,顿时呆了,儿子王宁盛在常源市的行径,做父亲的是知道一些的,他也多次告诫儿子,不要太过分,可是儿子就是不听,多次惹出事情,全靠他动用关系来摆平。什么人敢这个大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断定和那个督察一起的中年人,极有可能就是新来的市长马国强。如果防暴大队将这两个人抓了起来,一旦闹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问清了当时发生的实际情况后,在电话中骂了儿子一通,并当即打电话给公安局,制止了防暴大队出动。稍后,他又亲自打电话到市医院,要120急救车出动,去救长途公汽上受伤的人。
安排完这一切,他来不及松一口气,和另外两个副市长商议,把浓重的欢迎仪式改为简单的见面仪式,如果确认长途公汽上的人就是马国强的话,那些安排好的节目也必须取消。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一个新上任的市长,居然坐长途公汽来,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这个马国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些年,常源市经济建设的发展是很快,但是各级 *** 居功自傲, *** 问题也是不容忽视。省里多次派工作组下来调查,都被他们以各种形式敷衍了过去。
全市的廉政建设工作,做得远远不够,经济膨胀带来的利益,就像一塘浑水,把所有的人都搅和在里面,那些廉洁自律的人,大多已经被排挤了出去。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省里派一个坐长途公汽来上任的市长,这里面的玄机,也是令人费解。不管怎么样,先摸清楚马国强的为人,才好想办法应付。
想到这里,他感觉整个常源市的地面,似乎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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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120急救车停在了大客车的边上,从上面下来十几个穿了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那些人上了车之后,二话不说,赶紧给受伤的人包扎,并把两个受伤严重的人抬下了车送往医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个旅客说:“我在常源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
车上大多数人都望着马国强和袁青,低声议论着。
“看来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袁青对马国强说道,转身下了车。
马国强也跟了下去,和袁青走在一起。那两个警察还站在路边,他们早就接到了上级的指示,并不敢上前阻拦。
马国强和袁青走了一段路,低声问:“如果今天我们两个被他们抓走,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同事,要他们赶来!”袁青说:“我早就知道常源市很黑,但没有想到会黑到这种程度。”
“是呀,是很黑!”马国强由衷地说。
“对于王大少爷的为人,我也听说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他的枪还在我这里。”袁青望着马国强:“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国强笑了笑:“如果调你来常源市,你敢和他们对着干吗?”
“我正奇怪呢,王大少爷明明说是叫防暴大队的人来,可是却来了救护车,原来有你在这里,听说常源市从上面调来一个新市长,该不是你吧?”袁青认真看了一下马国强,说:“可是你不像呀,哪有新市长上任坐大巴的?”
马国强望着那些路人投向他们的诧异目光,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回常源市,一直都是坐大巴。”
袁青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马国强:“你真的是新来的市长?”
几辆 *** 牌号的车子在他们的面前停住,从车子首先出来的是身材矮胖的刘时安。刘时安来到马国强面前,叫了声:“马市长!”
他此前去过省城两次,认识马国强。从车子陆续出来的几个领导,一齐围住了马国强。
袁青站在一旁,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见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去,露出一抹阳光。
马国强被那几个领导拥进了车内,上车前,他对袁青说道:“答应我,来常源工作!”
袁青点了点头。一个多月后,他被调入常源市公安局任局长,原局长被调往别处。
发生在街头的这件事,尽管常源市 *** 采取了低调处理的形式,并没有在相关媒体上公开,但是街头巷尾很快传开来,成了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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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福财陪着常源市 *** 秘书长刘时安在红楼酒家欢乐到天亮,疲惫地回到家中,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刚入睡,手机响了起来。施福财一看来电显示就火了,摁下接听键就骂:“你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
“施总,出事了,你快来公司吧!”打电话的是公司的副经理胡茂树。施福财不在的时候,一般公司的事务都是由胡茂树处理。
“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你就不能处理?”施福财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才7点多钟。
“施总……那些民工闹得很厉害,我按你教的方法请了胡老大的人来,可是不管用,那些痞子对付普通的人还可以,对付这些身强力壮的民工,只有挨打的份。胡老大给我来了几通电话,说要加点医疗费,怎么办呀?还有好几个民工爬到楼顶要跳楼,我怕把事情闹大,都陪着他们的代表一宿了!”胡茂树说道:“昨天晚上打你的手机,你关机了,我……”
“妈的,不就是一点钱吗?我正在想办法,这样吧,你先敷衍着,等下我去公司。”施福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睡了一会儿,施福财醒来过来,看手表,已上午九点。打着哈欠穿衣服洗漱,然后驱车前往长升建筑公司。远远地看到公司的门口有不少人,便将车子开进了路边一家西餐厅的停车场,进了西餐厅,找了一间雅座坐了下来,点了一份早餐。
长升建筑公司原来是市属集体企业,一直以来都处于亏损状态,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是常有的事情。几年前他通过关系,以三百万的价格将公司买了下来,他看中的是长升建筑公司的建筑资质和那些价值上千万的建筑机械。为了拿下长升建筑公司,上下打点都花了两三百万,总的算起来没亏。
在人员安置上,他留下了那些有技术的工人,对老职工和没有技术的人员,一率取消劳动关系。这么做也是便于管理,虽然改革开放那么多年了,但是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的管理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接下长升建筑公司后,他顿时感到肩膀上的担子大了许多,这可不象他在干乡镇建筑队的时候,接的是小工程,赚的是纯利润。
现在很多 *** 工程,都是要带资进场的,就像他现在正在建的工业大楼,造价1400多万的。才建到一半,且不说原先为了拿到这个公开招标的项目所花的钱,光材料费就已经丢进去了300多万,这还不算其他地方拖欠的款项。主建方是工业局,承诺工程建到一半时给500万,可是要现在一个子也没有见到,他催了好几次,花了上10万的娱乐费,得到了三个字:再等等。
他心里也清楚,有些民工的工资,已经拖欠了两三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几年来,不是也有别人欠公司的钱吗?随便算一下,也有千儿八百万。可是这些钱也太难要了,今天找这个,明天找那个,找来找去,最后还不一定能要得回来。
在一个哥们的帮助下,好容易认识了市 *** 秘书长刘时安,这可是根大树,只要牢牢抓住了,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红楼酒家的疯狂,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身材一流,皮肤细腻白润,胸部很挺很丰满,年纪也不大,是上等的货色。活儿更是令人叫绝,一场“吹拉弹唱”下来,他的骨头都酥了。
他打定主意,过几天等身体复原,带上一点助性的药,一定要玩死那妞。
其实欠那些民工的工资,也不算多,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万。他和刘时安认识的这两个月里,光感情投资就超过了二十万。为了整个公司的发展,能够拖欠的地方尽量拖欠,该花钱的地方,他不敢省的。现在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关系,没有关系寸步难行;平时不烧香,想临时抱佛脚,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吃过早餐,他打电话给胡茂树,要胡茂树到西餐厅来一下。
没有多久,胡茂树来了,样子看上去很狼狈,他在施福财面前坐下,叫了一声“施总。”
施福财点燃了一支烟,看着胡茂树,说道:“瞧你那熊样,还是公司副总经理呢,几个民工就把你闹成这个样子?”
胡茂树是施福财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原先跟着一起搞建筑队,施福财看他很听话,也很卖力,就把他提拔为副总经理。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两者有时候不能混为一体的。
胡茂树畏惧地看着施福财:“工地那边,没有几个人干活了,民工闹着要工资,我本来想要财务那边先拿点应付一下,可是财务说,公司的帐户上还不到一万块钱!”
施福财问:“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闹呢?”
“我也不知道:“胡茂树说:“我怀疑是丰达公司搞的鬼!”
丰达公司是常源市一家老牌子建筑公司,老板叫丰德生,半年前和施福财的公司一同竞标工业大楼,由于不肯下本钱公关,标的被施福财拿走了。丰德生白白丢了几十万的打点费,却没有拿到工程,把施福财恨得要死。在投标成功的庆功宴上,丰德生不阴不阳地丢下一句话:“施总,有你的!”
施福财说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我是猜的。”胡茂树说:“公司刚刚花了上百万进了一批钢筋水泥,家底空了,那些民工迟不闹早不闹,偏偏这个时候……”
“这里有10万块!”施福财从手提包中拿出一摞钱:“你先给他们发点工资,告诉他们,如果工程能够如期完工,我每人再给1000块红包!”
有了这10万块,胡茂树的胆子壮了许多,他把钱拿在手里,说道:“施总,那些民工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保证他们马上回去上工。可是银行那边天天打电话催,怎么办?”
“银行那边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来处理!”施福财说道。他心里冒起一团火,当初贷款的时候,光打通关系就花了100多万,才贷下来800万,那个姓周的副行长答应得好好的,说还可以再贷500万,可是现在不但不让贷,还一个劲的催还贷款。 *** 的邪门!
那些人就象狗一样,喂饱了,朝着你直摇尾巴,一旦没有来得及喂的话,翻脸就咬人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胡茂树转身离开。
施福财坐了一会儿,拿出钱来买单,看到西餐厅服务小姐的那双小手,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心中顿时一漾。
出了西餐厅的门,施福财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时安的电话,说:“刘秘书长,昨夜玩得开心吗?哈哈哈哈,你别说我,你也表现得不错啊……哦,知道的知道的……我?你别损人了,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不进步也进步了……刘秘书长今夜还有兴趣吗?什么?身体受不了?开什么玩笑,我给你送两瓶三鞭酒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很有用的……哈哈哈哈哈,跟嫂子可得悠着点……还是老地方?好的,就换个幽静的地方,到时你多带几个人来……好的,到时再联络。”
他挂了机。
现在一些官场上的人,一肚子的坏水却假冒斯文,表面上,一个个都是一幅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可是私底下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丑事。
见怪而不怪,其实人生就是一场游戏,要看人怎么去玩。在不违反游戏规则的情况下,玩得如鱼得水,那才算是高手。
施福财觉得自己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眼下,他得去求一位故人帮忙。前两天,他答应送给质监局的唐副局长一幅名人字画。搞建筑这一行,管得着的单位很多,城建、质监、环保、消防、水电、园林规划、市政等等,哪一个单位都得小心应付,不敢有丝毫纰漏,否则,一张处罚单下来,罚款事小,勒令停工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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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福财驱车到常源市师范学院,下了车沿着校园往里走。校园很幽静,他拐过林荫小道,看到旁边草地上一对男女学生相互搂抱着,两个头凑在一起吻得正欢,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原先他也想图新鲜,包个 *** 玩玩,可见了几个,感觉在床上很不到位。当他趴在女学生的身上卖力的时候,女学生一点也不配合,闭着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感觉是被人 *** 。好容易完事,穿上裤子,伸手就要钱,那情形,和一个低级的职业 *** 没有两样。
找了几次,他也就对 *** 失去了兴趣。还不如去找那些经过训练出来的小姐,花招多,服务到位,服侍得人舒舒服服,钱也花得值。
往前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座孤独的木屋。有好几年没来这学校了,校园里大楼林立,可这木屋还是老样子。
走近木屋前,施福财就叫:“李奋,李大才子,你在吗?”
屋内没回音。
施福财知道,李奋就那德行,就是在屋里也不接声的,他推开木门,见李奋果然在屋,正在挥毫泼墨写字。
李奋和施福财是同一个村的,两家相隔并不远,是光 *** 长大的哥们。他从小就是一个才子,能书会画,后来考上省里的艺术学院,毕业后分配回市里,为了找关系,李奋的父亲还向施福财借了几万块钱,上下一打点,好歹进了市里的师范学院。
这小子也许是艺术味太浓了,与社会格格不入,性格更是怪得离谱。师范学院要不是看在他有才华的份上,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半年前,这小子的一副字画在国外拍出了30万的天价,一下子成了市里的名人,前来求画的络绎不绝。可这小子不懂事,不管是什么人,一概不给。还将他卖画的钱捐给了慈善基金会,自己宁可穷得叮当响。
上两次施福财来求字,刚说出来意,就被李奋给轰了出门。
李奋旁若无人地写完后,找出一枚大图章在落款处盖上,才抬头冲施福财点点头,说:“我以为你死了呢,几个月来没见你人影。”
“忙嘛,哪有你这么清闲,上次来想要你帮忙写几个字,被你轰出门,今天我可是硬着头皮来的。”施福财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说道:“好字,字体飘逸洒脱,有魏碑之风!”
李奋将披肩长发往后脑一甩,说:“少在我面前恭维,听着恶心。你整天与那些当官的人混,忙忙乎乎地喝酒挣钱,嘴巴里装满了阿谀之词!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要不是看在我今天心情好,早轰你出去了。”
“没有办法,都是叫生活逼的!”施福财说的倒是实话,很多事情,他不想去做,但是没有办法。
“你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我说你真的不会生活。”李奋说道。
“难道你这样才叫生活?这叫生活的话,原始社会的洞居生活就更是生活了。”施福财笑道,他和李奋从小就这么争吵,早已经习惯了。
“最起码我比你安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喝完酒后站在大街上骂娘,可以乱喊乱叫,可以不买任何人的帐,你行吗?”
“你还可以不吃饭?”施福财不轻不重地讽刺了一句。
“吃饭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李奋说道:“学校分配给我的楼房我不想要,我只要粗茶淡饭,还有这简陋的木屋。你看门前那片桃林,这是世外桃源,没有你身上的所谓文明的铜臭味……”
施福财立刻打断李奋的话:“算了算了,别损人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哪一次见面不是尽找那些无聊的话损对方?再说几句,你的古怪脾气一来,又叫我滚蛋了。”
李奋便停止攻击,他不叫施福财坐,没这个习惯,爱怎样就怎样。
李奋的屋内简陋,一张单人床加一张书桌,再是两个装衣服和笔的木箱。施福财挑个稍干净些的木箱坐下,说:“送我一幅字好吗?”
“是不是拿去巴结那些当官的?”
“是的。”
“不给。”李奋“哼”了一声:“他们那些人,只知道附庸风雅,有几个真正懂得鉴赏的?”
“你就当是送给我行吗?”
“不给就不给。”李奋说着话,将刚才写好那副字画,和另一堆写好的,一同扔到墙角,点燃打火机,一把火烧了。
施福财望着那火,心疼了半天,要是拿出去卖的话,好歹也能够卖个几万块:“就这么烧了?实在太可惜了?以后你那些不要的,不如都给我算了。”
“美死你去!”李奋说道:“我写字就是用来烧的!”
“想不到你的脾气越来越怪了。”施福财说道,他看到一个箱子旁还有两副揉成一团的字画,忙上前抢了过来,打开一副看了看,见是“气冲霄汉”四个字,说:“写得不错,只是内容不好。”打开另一副,见写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他笑着说:“这内容不错,很多人都喜欢。”
他强行拿了两幅字画就走,去八一路的古玩斋裱了,一幅送给质监局的唐副局长,另一幅准备送给刘时安。刘时安也算是个文化人,原来是市里的笔杆子,平时喜欢练两笔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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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福财驱车来到桃花雅庭,这里是省里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的高档别墅群,地理位置非常好,紧靠市里的风景名胜——桃花山,正面就是湖水清澈见底的桃花河,背山面河,风景优美。依山而建,上下有八层,每一层的每一栋别墅都是独立的欧式建筑,占地面积超过250平方,市价卖230万。住在这里面的人非福即贵,进出的都是高档车,连门口的保安也似乎高人一等。
质监局唐副局长的家就在桃花雅庭的桃源路,位于第四层的第二栋,他以前来过一次,认得路。
这里的路很宽,小车可以直接到达家门口,很多别墅都自己另外在院子边上修建了车库。有钱人花自己的钱修在自己的地盘上,物业公司也不敢管。
施福财来到门口,下了车,按了门铃。没有多久,从里面出来一个抱着哈巴狗,穿着真丝睡衣的肥胖女人。他认得是唐副局长的老婆。
“是你呀!”那女人也认得施福财,对他记忆优先。上次他带了十几万块钱来打牌,一个晚上输得精光, *** 的当然是唐副局长。
“是我!”施福财进了门,说道:“唐局长喜欢字画,我就……”
那女人看了看施福财手中的字画,说道:“老唐也真是的,字画街上多得是,干嘛叫你买嘛!”那女人接过画,掂量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他最喜欢有人陪他打牌!”
施福财心里明白,低声道:“这几天我的手头紧,过些天我再来!”
那女人咧开嘴,叫施福财进去坐坐。施福财说:“不了,下次有时间带一个朋友专门来打!”
那女人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话,转身进去了。在走到门边的时候,随手将那画丢到旁边的垃圾箱旁。
施福财一看这情形,知道那女人掂量出了字画里面没“货”,所以才将画扔了。他看那女人进门了,忙爬过围墙,将字画捡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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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成替自己泡了一杯酽酽的茶,躺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刚才看报纸的时间有点久,觉得眼睛发酸。
现在的报纸上面,都是长篇大论的报道,很空洞,看不到什么实在的东西。自从五年前坐上副市长这个位置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耐着性子看报纸。
一个月前,他王副市长在常源市还是一个响当当的头面人物,主管城建和工业这几年,政绩是有目共睹的。原来的市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办了内退。市长的位置一空,几个副市长暗自较劲,都想将头上的那个副字去掉。从资历、能力以及关系的综合因素上看,大家都以为市长的位置非他王建成莫属。那些平时和他关系不怎么样的人,见面的时候也都挤出一脸的笑容,叫声“王市长好!”
那声音听着舒服,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就好像蒸了一场 *** 浴。原本就高昂的头往上又抬了抬,只是他的身材和肚子不争气,看着别人一个个油光满面,大幅便便的样子,就恨得直咬牙。他的身材瘦小,肚子平平,若不是他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那一身质地考究的西装,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来。
几年前当工业局长的时候,有一次下乡考察,他穿了一身中山装,看上去和一个乡村教师没两样,吃饭的时候,服务员将他往边上的座位引,要不是县里的一个书记见机得快,还差点闹出笑话。
他为了自己的身材,没有少下功夫。只要别人说吃什么东西会发胖,他都去尝试,好东西吃了不少,可他就是胖不起来。他就那样的体质,顿顿吃肥肉都没法胖。
就在他做着当上市长的好梦,整天忙着工作,和上下级进一步联络感情的时候,省里从别的地方调来一个叫马国强的人,当上了常源市的市长。这一下,如同天上掉下一块巨石,将他砸晕了、砸蒙了。
一夜之间,他好像老了许多,平添了不少白头发。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那些叫“王市长好”的人,似乎比以前少了一半,即使是叫一声,也是叫得很勉强,勉强得让他感到心酸。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马国强的头一把火,就是开展廉政建设,下大力度清查 *** 案件,很快,几宗行贿 *** 的案件浮出了水面。头一宗就是卫生局副局长利用职务之便,收 *** 赂,进了一批假药,致使两个病人在治疗过程中身亡,病人的家属抬尸闹事,在当地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那个卫生局副局长是他王建成的人,原先在一个县医院当院长,是被他提拔上来的。
另一宗是城管局属下城管大队的城管员,野蛮执法,将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孕妇打成流产后致死。虽说当事人已经追究了法律责任,可是后来曝出的事情令人震惊。原来那一路段已经被人变相承包了,每年交给城管局多少钱,所有在那里摆摊的人,都要交钱,遇上不愿意交钱的,就由城管员出面,轻则将其赶走,重则拳脚相加。
市里很快下了红头文件,城管局局长和城管大队的大队长被免了的职务,还受到党内处分,卫生局副局长被追究刑事责任,另外几宗案件的相关责任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降职处分。
那些人里面,有好几个人是王建成培养出来的人。这下,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新来的市长好像针对王副市长。
告他的儿子王宁盛的材料,据说堆得象小山一样高,后来市委和市 *** 开了秘密会议,作出了对王宁盛开除公职的处分。他是当事人的父亲,开会的时候必须回避。是另外几个副市长帮了他,否则早就追究王宁盛的刑事责任了。
还有更令他气愤的,以往每次开会,他的位置都是在市长市委书记的旁边,自从马国强来了之后,他的位置就往边上挪一下,到后来,整整挪开了两个位置,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也很少。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马国强,一个劲的都是在整他的人,此前他们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呀!
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有人在整理他的黑材料,估计对他很不利。
以前他走到哪里都威风八面,可是现在,他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想去,他怕,怕听到那些对他不利的流言,怕见到那些虚伪的目光,更怕听到那一声“王市长好”。
今天他本来要陪着马国强去下面的县市视察的,借口身体不适推掉了。
他喝了一口茶,感觉那茶很苦,一直苦到了心里面。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抬头一看,见是 *** 秘书长刘时安。
“刘秘书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王建成把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微笑着问。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副市长,架子不能丢。
以前他叫刘时安都称呼小刘的,自从马国强来了之后,他不知不觉地跟着下面的人叫了。
“王市长,您不是在损我吗?算我求您了,以后您还是叫我小刘吧,那样听着亲切!”刘时安把门关上,走近了些:“王市长,如果不是您的话,我能有今天吗?”
刘时安是王建成的远房亲戚,原来在市里的一所中学教书,后来通过王建成的关系,调到 *** 里来当秘书,由于他为人活络,关系处理得好,在王建成的举荐下,被前任市长提拔为秘书长。后来有消息说要提拔他当办公室主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去,还是当他的秘书长。按他自己的意思,办公室主任是得罪人的活,没有几个人能够干得好,秘书长就不同了,成天跟着领导在后面混,只要揣摩准了领导的意思,就万事大吉。而且人前人后都似乎高人一等。
听了这话,王建成的心里舒服了点,笑着说道:“小刘,你可是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刘时安笑道:“听说您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下去,所以过来看看!”
王建成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刘时安凑上前,低声说道:“王市长,你患的可是心理上的病呀!”
王建成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说:“这些天晚上老睡不踏实,所以精神不好。”
“那就应该多注意休息!”刘时安微笑着:“马市长为人挺不错的,就是工作太负责了,有些事情您也别往心里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王建成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顿时象三伏天里吃了冰激凌,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笑着说:“小刘呀,我当初没看错你,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叫你婶子做几道好菜,咱爷俩喝一杯?”
“今天恐怕不行!”刘时安为难地说:“马市长到下面去了,傍晚会回来,我怕到时候会有事,再说明天要开党政会议,很多资料要整理,下次吧!”
王建成笑了笑,也就不勉强。
刘时安见没有其他事情,说了声“王市长要注意休息”之类的话,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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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福财回到家里拿了两瓶三鞭酒,这种酒是他自己用鹿鞭、驴鞭和狗鞭,以及多种名贵中药材泡制的,壮阳的效果非常好。两三杯喝下去,能够生龙活虎一个晚上。
他驱车驶向与刘时安约定的异缘咖啡馆,一下车,看见刘时安的轿车也到达,便迎上前去搭话,两人一同走进咖啡馆。
刘时安说:“这地方不错,很安静。”
施福财说:“荤的吃多了,这回来点素的,风雅一番。”
两人坐下来,施福财发现茶几上点点水渍,眉头皱了一下,觉得委屈了刘秘书长,再看刘秘书长的脸色,见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脸。
施福财说:“清净是清净,档次也还不错,就是服务没上去。”
刘秘书长说:“小店就是这样。”
施福财看了看店内的装饰,每张台桌都是原木的,配上古色古香的藤椅,墙上的是仿屋外的城墙青砖,又支着逼真的葡萄架,让人有点返还大自然的味道。旁边的台上有乐队,几个年轻人一色长头发。这年头就这样,仿佛不留长发就显不出艺术味,李奋就是那样的人。
在乐曲中,小姐端来两杯咖啡。
施福财说:“你不是说带几个人么?怎么没来?”
刘时安说:“今天大家都很忙,我也偷闲才出来的,等下还要回去,马市长下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下次吧。”
“大忙人就是不同。”施福财说:“我拿一副字给你看看。”
他从包里拿出那副字,递给刘时安,刘时安展开字副看了,说:“这字蛮有个性,不错!”
施福财说:“他运笔与众不同,不按笔序写字,他是从右写到左,从下写到上。”
“我乍看纳闷这字如何写的,这下明白了。字迹看似笨掘,但笨掘里透着纯朴,透着,还透着……纯粹的一点没污染的童心。”
施福财听到刘时安这般评价,心里很高兴,笑着说:“刘秘书长是行家,对字我不太懂,字迹笨拙倒是好字?”
刘时安说:“大拙即是大巧。”
“听刘秘书长这一番话,使我大长见识。”
“长什么见识,我也是一知半解。”
施福财见刘时安欢喜,顺势吹嘘道:“你猜这是谁的字?”
刘时安把字画收起来:“谁的?”
施福财笑道:“是李奋,他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这家伙脾气很怪,我去几次,才搞到两副。”
“他可是我们常源市的大文人,听说有一次王副市长想要他的字,可就是没有要着。”刘时安说道:“那些所谓的艺术家,脾气都是怪怪的,哪天你一定引见引见。新来的马市长也喜欢书法的。”
施福财点头说道:“一定一定,只要有机会。”
刘时安收起那副字,呷了口咖啡,也不敢多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施福财跟了出去,将那两瓶酒放到刘时安的小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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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担任常源市市长的这几个月里,廉洁自律,遵纪守法,同时对 *** 及属下各部门的 *** 现象进行了整治,收到了一定的廉政效果。
今天,他下到两个县市检查工作,发现了不少问题,打算回市里后,进一步整顿。
002号本田车行驶到市郊的盘山公路上,下坡的时候,司机小李突然惊慌道:“不好,刹车失灵了。”
坐在后排的马国强没听清,问:“小李,怎么了?”
“刹车失灵。”小李拼命地踩刹车,毫无作用,怪事,今天早上出车的时候,明明检查了的,怎么会这样呢?
轿车便像疯子一样在盘山公路上飞驰。小李慌乱地转动方向盘,尽量稳住车子。这盘山公路,一边是山坡,另一边就是几十丈高的悬崖,下面是桃花河。
马国强说:“小李,你镇静点,别慌张。”
“没慌张。”小李在市 *** 开车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吓得满头大汗,不断地按响喇叭,通知走在前面的政法委书记鲁兵。
马国强在车内看情形不对,忙说:“小李,可以利用山边的摩擦力刹住车!”
车子越跑越快。
小李大声喊:“马市长靠左边坐。”
马国强刚近左边,轿车擦着盘山公路的岩石护坡滑去,碎石和泥土喷射在车窗上,车窗被击碎,马国强将身体伏倒在座位下。
车停下了。
小李抓住方向盘,痴呆一般,脸色铁青,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猛然想起马国强市长,便喊叫:“马市长,您没事吧?”
鲁兵的车子也停住了,他扭着肥胖的身躯跑过来,大声叫:“马市长,马市长!”
走在后面的管农业的副市长钱永刚也停住了车子,下车飞跑过来。
小李下车打开后车门,见马国强脸上流着鲜血,大声喊到:“马市长,您醒醒!”
马国强睁了睁眼睛,笑道:“没事,一点擦伤,还好没有到桃花河里去游泳!”
小李忙掏出手机,打了110和120。一个多小时后,马国强躺在了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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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时安赶到医院,见马国强的头上和腿上都绑着绷带,司机小李坐在一旁直抹眼泪,出了这样的大事,丢工作事小,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市里几个主要的领导干部都在场,市委书记肖长春握着马国强的手说:“这件事情要从重处理,领导干部连个安全都无法保证,那还了得?马市长,你就安心养伤!”
马国强说道:“查清楚事情就行,就不要太为难小李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还要他做我的司机。”
“小李,听到没有?还不感谢马市长?”鲁兵说道。
小李哽咽着来到病窗前,刚说了句“马市长”,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马国强忙伸手扶起小李,说道:“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小李起身退到一边去了。
肖长春说道:“马市长,你就休息几天,市里的工作暂时交给我,另外还有老钱和老王他们几个,误不了事的!”
马国强笑道:“这点伤还不至于让我倒下,肖书记呀,不下去不知道,一下去吓一跳呀!”
肖长春的脸色微微一漾,他当市委书记好几年了,下面的工作情况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他平时为人谦和,不喜欢得罪人,只要不是太过分,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下面的人搞。他为此也得了一个外号,叫“不管事书记”。
“明天的工作会议照常进行,我既然当了常源市市长,就要把市里管好,我可不想让老百姓在后面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马国强看到了刘时安,问道:“刘秘书长,那些材料整理好了没有?”
刘时安躬身上前,回答道:“马书记,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病房的门开了,一个衣着很朴素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刘时安认得是马国强的爱人童艳珍,忙上前叫了声:“童阿姨!”
童艳珍朝众人微微笑了一下,来到病床前,柔声问:“你没有事吧?我听到消息后,都吓死了,还以为……”
“没事,没事!”马国强说道:“一点小伤而已:“
肖长春等几个领导见家属来了,也不好再呆下去,纷纷向马国强安慰了一番之后,离开了病房。
在病房外,王建成对市 *** 办公室主任朱小林说道:“后勤这方面的工作,是归你管的,马市长刚来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也不懂吗?”
朱小林说道:“王市长,在来医院的之前,我已经找了后勤的主管人,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算了吧!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不要太过了!”肖长春发话了,他很清楚后勤部门的人,每一个都跟某些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也进不来。就拿替马国强开车的小李来说,是鲁兵的外甥。
王建成望了一眼肖长春,说道:“肖书记,我觉得后勤部门应该整顿一下,也好给他们提个醒,朱主任知道怎么处理的,您就放心吧!”
肖长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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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在医院里休息了一个晚上,一早就出院了。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许多单位领导,急冲冲赶到医院,想要探望,结果只看到一张空病床。到了下午,不断还有人来医院。
有关部门对那辆车进行检测,证实是刹车油管突然爆裂,是一次偶然事故。
看上去虽然是一次偶然事故,但是偶然事故也有不偶然的因素在里面。朱小林紧急召集后勤部门的人,开了一个会,首先自己做了很深刻的检讨,并加强了工作责任制。在人事上没有做多大的调动,可是在内部也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第二天上午召开的廉政工作会议照常举行,马国强带伤做了工作报告和转达了上级廉政建设的精神,并强调经济建设和廉政建设两手抓的工作原则。
在会上,他当场宣布设立的廉政基金帐号。这廉政基金是做什么用的,与会的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他还宣布由纪委书记文三春带队,组成廉政工作小组,进一步查处各级 *** 部门的贪污 *** 行为。
会后,马国强和几个副市长碰了一下头,商讨了下一步全市的工作计划。
下班的时候,他下了楼,见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开到他的面前,车牌号正是他的002。走在他身后的刘时安几步上前,将车门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马国强的脸色阴沉下来。
刘时安说道:“马市长,原来那辆已经……”
马国强望着那车,说道:“宝马,可是名车呀,只怕要好几十万吧,我们底下有许多个乡镇小学的师生都还在危房里上课,就是因为没有钱建新学校,刘秘书长,这车我不要,把它卖了,换一辆普通桑塔那就行,卖车的差价就留给那两所学校吧!”
刘时安看了看马国强的脸色,答道:“马市长,我明天就安排下去!”
几个月下来,刘时安已经渐渐摸清了马国强的性格。看着马国强迈着伤腿坐进车里,他的眼睛竟有些朦胧起来,当车子离开后,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辆牌号006的丰田车在他面前停住,车窗门打开,王建成从里面探出头来,微笑着:“小刘,一起走吧!”
上了车,刘时安把刚才的情形说了,王建成沉默了一下,说道:“去我家,喝一杯吧!”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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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施福财开车经过一家叫花满楼的酒家,见丰达公司老板丰德生正陪着市安全办主任黎东方,从里面出来。黎东方一边剔着牙,一边微微点着头。
施福财知道丰德生竞标工业大楼失败后,和一家省城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联系上了,那家公司看中了市化工厂的那块地皮,打算拿下来建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那可是一个大项目。现在房价节节上升,房地产投资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中国富豪排行榜上面,前10位就有7位是搞房地产的。
市化工厂在半年前就已经宣布破产了,里面的机械设备也都当废铁卖了个精光,由于原来欠银行600万的贷款,破产后就将那一块地皮抵押给了银行,现在那块地是属于银行的。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找到了周副行长的号码,拨通了。
电话里传来周副行长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施福财说道:“周行长,是我呀,我是施福财。”
周副行长“唔”了一声,说道:“是你呀,上次的那笔贷款什么时候还呢?”
“很快,很快,这不工业大楼才建到一半吗?等验收合格了,款一下来就立马还,你还不相信我吗?”施福财在心里骂了一声,说道:“周行长,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有什么好活动?”
“当然是好的活动,就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呀!”施福财笑起来。
周副行长嘿嘿笑了几声,并不说话。
施福财说道:“你不用开车了,我等下去接你!”
一个小时后,施福财驱车接了周副行长,来到到红楼酒家后面的停车场。
这是座仿古似的建筑,几进几厅或九曲回廊几乎是模仿《红楼梦》里的模式,后面还有造型别致的微缩型大观园。
一层是保龄球馆,二层是餐厅,三层是 *** 服务房。四五层是住宿兼牌艺中心。里面的小姐一律半现代半古代着装,每个人都有艺名,各取了《红楼梦》里面的名字。
施福财是这里的常客,有一次他叫史湘云和林黛玉陪了他一个晚上,另外一个叫薛宝钗的小姐被刘时安买钟带出去了。
两人下了车,由后面的楼梯直接上了二楼。进到一个小雅间里,施福财点了几道有特色的海鲜,另外叫了两瓶XO。
要讲究吃喝玩乐,常源市几家上档次而且有特色的地方,施福财都去过,最后觉得这里还不错。
“施总经理,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贷款的问题?”周副行长说道:“上次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可没有办法了,现在银行都在压缩贷款呀!”
“我们今天不谈别的事情,来,喝酒喝酒!”施福财举杯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几杯酒下去,施福财试探性的问:“这段时间,丰经理和你走得很近呀!”
周副行长似乎愣了一下,笑道:“想不到你的消息挺灵通的!”
“他们看上了那块地:“施福财夹了一口菜,说道:“说是建一个高档小区,可是地是你们银行的,主动权在你们手里。”
周副行长没有说话,小口小口抿着酒,一瓶酒很快见底了。
喝到酒酣时,两人说话就开始无拘无束了,施福财说:“走,上楼去来个节目?”
“别来节目了,我还有事情。”周副行长说。
“不行。”施福财说:“周副行长,贷款的事情,要请你多帮忙呢。”
周副行长打着酒嗝:“你的情我领了,节目就免了。”
“你看,你又说些见外的话。”施福财说:“今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
周副行长就没再反对。
再喝了几杯,两人一同走上了三楼。三楼的总领班认得施福财,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施总大驾光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施福财说:“来个酸、咸、辣、甜吧,有新货的话,带新货来。”
“怎么个酸咸辣甜?”周副行长听不懂什么意思。
那领班的将施福财与周副行长领进一间有一张大床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很典雅,也很有格调,墙上挂着一些很有艺术味道的半裸美女油画,灯光很柔和。周副行长也是行家,看得出这里的房间都是隔音,只是他弄不懂床上方那象秋千一样的绳子,做什么用的。
施福财微笑着走到一边,将一张油画掀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小柜子,小柜子里放着一些摆放整齐的性用工具。
那领班的用手中的对讲机说了几句话,一会儿过后进来四位穿着清朝开放式旗袍的小姐,环肥燕瘦各具特色,每个小姐身上都散发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让人一闻就心醉了。
那领班的说:“这位叫迎春的是山西的,这位叫元春的是北京的,这位叫惜春的是四川的,这位叫探春的是广东的,都是金陵十二钗里面的人,是我们的红牌小姐,分别代表口味,酸、咸、辣、甜。菜上齐了,请慢用。”
施福财对周副行长说道:“周副行长,请您慢用,只要您想得出来的招数,尽管用!”
施福财看周副行长,发现他盯着一位四川妹没眨眼,施福财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冲施福财笑了笑。
这位四川妹不过十六七岁,一头长头发零乱的散披着,眼睛很水汪,睫毛很长,嘴很小,乍看像卡通里的女孩。
施福财说:“周副行长,我就不陪你了。”他接着对那四个女人说:“好好服侍好这位先生!”
那四川妹挺机灵,早已经搂抱着周副行长,开始发嗲了。
周副行长喷着酒气说:“你少使坏,施总,人太多,我只怕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谦虚什么呢?”施福财说:“周副行长,有的是时间,慢慢玩,我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施福财说完出了门,问那领班的:“上次那个叫薛宝钗的呢?”
那领班的说:“她走了,我们这里的小姐经常更换的,保证满足你们对新鲜口味的需要,不满意还可以换,顾客是上帝,要不要我替你找个新来的货色?”
施福财摇了摇头,他多喝了两杯,想休息一下,在领班的休息室里躺了一会儿,出来替周副行长买了单,走下楼去。
到了一楼,见保龄球馆内有几个人在打保龄球,其中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认得那女人,是红楼酒家的老板娘白雪,快40岁的人,看上去风韵犹存,也就是30出头,往往这样的女人,最能够勾起男人的欲望。
原来施福财也动过那样的念头,可是后来一打听白雪的背景,也就死了那条心。
白雪是本市人,十几年前去南方打工,后来嫁给了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死后,她继承了男人几千万的家产,回来后开了这家红楼酒家。
陪在白雪身边打球的,是财政局长许林养。施福财听刘时安说过,这老头很好色,大小通吃。
施福财没有进去,转身出了红楼酒家的大门,坐进自己的轿车内。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刘时安来的。
刘时安问:“施总,在做什么呢?”
施福财笑道:“刚陪一个朋友吃完饭,有何指教?”“我哪敢指教你呀!”刘时安笑着说:“有时间的话,你来桃花雅庭,我在桃林路口子上等你!”
施福财知道刘时安要他去那地方,准是带他认识什么领导。只要多认识领导,把关系打通,以后的路子就好走了。
他开车来到桃花雅庭,兜了几个弯来到桃林路,看见路边已停了两辆车在那里,其中一辆车的牌号是012,也不知道是谁的专车,另一辆却是私家车。他拨了刘时安的手机,刘时安说:“你等一会儿。”
没有多久,他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是刘时安。施福财下了车迎上去,低声问:“刘秘书长,什么时候进去?”
“等一下:“刘时安说。
看见前面有三个人正从一栋别墅中出来,其中一个是城建办公室的向主任,三个人在低声说着话,觉得很神秘。
刘时安再往前去了一下,返身回来对施福财说:“走吧。”
施福财跟着刘时安往前走:“我贸然去了,是不是会难堪?”
刘时安低声说:“没有事,注意场合,别乱说话就行。你不是想活动活动吗?里面的那两人都是高手。”
两人进了别墅,借着灯光,施福财看到别墅的院子里栽着一些名贵的花草,有几株红白相间的牡丹开得正艳,每一朵花都有碗大。他认得那牡丹的品种叫红白娘子,是牡丹中的上品,在花卉市场,每一株的价值都过万。看来这别墅的主人是个懂情调的人。
进了屋,施福财看到这里面的装饰,吃了一惊。干了二十几年的建筑,他懂行,且不说那墙壁上的进口涂料,光脚下踩着的德国水磨地砖,一块就是1000多人民币,整一个客厅,光水磨地砖就是好几万。还有那水晶吊灯,是最新潮的款式,估计价值不菲。
他正看着,听到一个很和蔼的声音:“来了?”
“来了:“刘时安介绍说:“这是长升公司的施总经理。”
他回头低声对施福财说道:“这是王市长!”
王市长?施福财望着面前这个五十多岁,身材瘦小的老头,以前他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是市里管工业和城建的副市长,他顿时觉得头大了许多,连忙堆起笑容,说道:“王……王市长好!”
王建成“嗯”了一声,也不说话,眼睛朝旁边看了一眼。大客厅的旁边有一间偏房,里面摆了一张麻将桌,有好几个人已经在里面了。
王建成带头走了进去,施福财和刘时安跟在他的后面,他坐下后,看了众人一眼,说:“活动吧。”
其他人纷纷坐下。一桌坐了四个人,除了施福财,刘时安和王建成外,还有一个姓任的国土局副局长,施福财没少跟国土局打交道,自然认得他。
另外的三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站在一边看着。
王建成喝了口茶,点上一枝烟,麻将就搓响了。施福财不知打多大的基数,包里有上10万的现金,估计够了。没几下,他就听了牌,听一四饼,转手摸上来一个一饼,他没敢糊,将那张牌打了出去。他看了看站在王建成身边的一个男人,见那人似乎不经意地在脸上拍了两下,心里顿时明白了。转到第二圈,施福财又摸上来一个四饼,他不动声色地将两饼打了出去。
“哈哈,我杠!”王建成兴奋地丢出三个两饼,朝后面摸了一张牌,是个八万,他笑道:“杠上花。”
任副局长笑着说:“王市长一上阵就打出了水平,领导就是领导。”
王建成很高兴的样子,说:“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要取得胜利,任重而道远啊。”
“王市长是勉励我们吧。”任副局长笑着说。
施福财拿出手提包刚要去摸钱,见刘时安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再一看见旁边的任副局长没掏钱的意思,就将手抽出来。
第二把牌开始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一个人在小本子上记些什么,一下字明白了。
王建成连续赢了几把,高兴地说:“同志们,努力工作啊!”
刘时安笑着说:“工作的成绩如何,要需要王市长多多指导才行。”
王建成高兴地说:“我可把话说在前面,今天打牌,全凭手气,不许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打起来就没有味道了。”
任副局长笑着说:“王市长火眼精睛,我们哪敢做什么小动作?”
施福财听着他们谈话,不敢插嘴,低着头认真打牌。水平好不好,就看怎么赢王建成的牌了。他有好几次去看旁边的三个人,见那三个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倒是刘时安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施福财得到了指示,糊了一把自摸十三幺。
王建成打了一会儿牌,渐渐糊得少了,不是抽烟就是喝茶,一脸的严肃。
“唉,手气开始不行了。”王建成说。
任副局长笑道:“王市长正值壮年,可别说不行呀!”
“现在不是流行一种说法吗?”刘时安接过话头:“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王建成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施福财和刘时安相互放了几炮,任副局长和王建成不进不出。
“改正工作方法吧。”任副局长说:“点炮三响也算,刚才施总放的那个三万,我和王市长本来也可以糊的,硬是给刘秘书长截了去。”
“我没有意见,要看王市长的意思:“刘时安说。
王建成喝了一口茶,说:“随便吧!”
这一句随便,使施福财的心里有了底,在旁边那个人的帮助下,他一连放了两个通炮。
王建成连续糊了几把,话也多起来,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
施福财摸了一个五条,听到旁边的一个人咳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见那人的两支手相互搓着,他本来手上有六七条,刚好配成牌,想了一下,还是把牌丢了出去。
“我碰!”王建成打出一个三饼,说道:“我定糊了,你们不要放炮呀!”
施福财见旁边的那个人用一个小指头抠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明白王建成要的是六条,他有心把六条打出去,可是刚才王建成说了那话,做得太明显了反而不好。他当即将那张六条藏在掌心,在抓牌的时候,偷偷将那张牌塞到另一张牌的下面。这样,等他下手的刘时安抓过之后,王建成就可以抓到那张六条了。
刘时安抓牌之后,施福财看到王建成抓到了那张牌,用手轻轻摸着,虽然没有打开看,但是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经常打牌的人,用手一摸就能知道是什么牌。
“糊了。”王建成说。他摊开牌,清一色的条子。
站在一旁的人在本子上记了。
“这张五条是谁打的?”王建成问。
“我打的。”施福财说,他心里惊了一下,但看到王建成的笑脸,放心下来。
“要没有这张五条,我还糊不了?”王建成笑着:“你是哪家公司的?”
虽然刘时安已经介绍了一次,象王建成这样的大人物,不一定能够记得住,他这么问,显然已经注意上施福财了。
“他长升公司的施福财总经理:“刘时安说道:“人很不错的!”
“哦,施福财:“王建成记住了这个名字。
施福财一听有戏,试探着说:“王市长的牌技高超,我们是不能比的。”
刘时安笑着说道:“王市长在工作上不含糊,打牌也是呀!”
王建成笑笑,说:“工作不能放松,要不就别抓,抓就要抓出成效来,这才是好的工作作风嘛。至于打牌嘛,纯粹是娱乐,偶尔消遣一下还是可以的,也没有什么含糊不含糊的,全凭手气,你们说是吧?”
几个人连连说是。
施福财说:“王副市长一句话赛过我读十年书,我一定会精神,努力工作。”
王建成“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再打一会儿牌,几乎全是王建成赢,最后他一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把烟头戳灭,说:“活动到此告一段落吧,以后有时间再来。”
王建成起身,大家就站了起来,站在一旁的人马上收拾牌桌。
刘时安低声对施福财说:“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施福财向任副局长打了一声招呼,便无声地离开。出了别墅大门,他坐在车子,没有多久,见里面的人相继出来了,那两辆车很快开走。
刘时安出来后,来到施福财的车前,上了车说:“王市长对你的印象不错。”
施福财说:“还说了什么?”
“说你的牌技好。”刘时安停顿了一下,说:“你那招是跟谁学的?”
施福财明白刘时安已经看出了他所使的那一招,于是说:“在广州跟一个牌技艺术的老师学的。”
“哪一天也教教我:“刘时安抽出钢笔在小本子上写了些数码,撕下纸,递给他。
“基数多少?”施福财问。
“纸条上写着。”刘时安说。
施福财开了车内灯,看了吓一跳:“这么大?”
刘时安低声说:“这可是最基本的,你知道站在旁边的那三个人是什么人吗?有两个房地产的经理,一个是保险公司的,他们和王市长平时打得更大,这点钱算什么?这上面有个帐号,你把钱转到这个帐号就行了。先送我回家吧!”
施福财没再多言,把字条放进包里,启动车子。
刘时安打了一个哈欠说:“市化工厂的那块地皮,有人已经看上了,我知道你也想掺和,省省吧,别人的来头比你大!”
“不是丰达公司的丰德生吗?”施福财问。
刘时安冷笑了一声说:“他算哪根葱?市化工厂那边,是未来规划的经济开发区,是黄金地段,很多人都想,但是市里好像要统一开发。”
“统一开发?”施福财问。
“新来的马市长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刘时安说道。如果施福财是党政干部,他是不会这么说的,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早已经是他的性格。
“听说马市长的车子昨天出事了?”施福财问,他也是听人说的,电视里并没有这方面的新闻。
如今的社会,小道消息比什么都来得快,而且要准确得多。
“是意外:“刘时安把头靠在后座上:“今天还带伤开了廉政工作会议。”
“他受伤了?”施福财问。他这时就想起传言中说的马市长的车祸是人为的,有小道消息说,幕后操作者是市里的某位领导。自从马国强来了之后,天天查 *** ,触动了某些领导的利益。这次车祸,只是给他提的一个警告。
这事谁也不敢肯定,证据是否确凿,不得而知,更何况证据这东西是不好获得的。
施福财胡思乱想一会儿,理不清官场中的是是非非,想到自己在王建成面前的第一印象不错,心里很满足,也就不再心痛那笔巨款。
“要不我们去探望一下马市长?”刘时安突然说道。马国强受伤后,想前去探望的人肯定不少,只是那些人找不到门路。马国强从省里调来后,一直住在原化工厂的职工宿舍,市里几次开会通过,在市 *** 大院后面腾出一套装修豪华的三房两厅,可是马国强就是不答应搬家。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市长居然还住在破烂的职工宿舍里。
由于马国强为人低调,知道他家庭情况的,就只有 *** 里面的几个头面人物,每次小李送他回家,都是在大路边停的车,然后他走上几百米路回家。他这么做,是不想让职工宿舍里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每次开大会的时候,他一再叮嘱电视台的记者,不允许有他的特写镜头。
马市长的种种怪癖,没少让刘时安头疼,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没有完全摸准马市长的脾气和性格。
施福财一听刘时安要带他去见马国强市长,心中一阵欢喜,忙问:“带点什么去?”
“什么都不要带:“刘时安说。
照着刘时安的指引,施福财开车来到市郊的化工厂。见整个化工厂都笼罩在黑暗中,原先那些建筑物已经残破不堪。他以前来过这里,一条水泥路坑坑洼洼,几盏昏暗的路灯还照不到两米远。市化工厂在倒闭之后,大多数职工都已经离开,只有一些困难的职工,还住在职工宿舍里。银行想将这块地皮拍卖,派人上门强行赶走住在这里的职工,甚至将这里断水断电,有好几次都发生了冲突。那些职工也不服气,联合起来不断 *** ,这件事当时在市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就停在这里!”刘时安说道。
施福财将车停在旁边,下了车,见是一条新铺的水泥路,路灯明亮。若不是旁边那破旧的厂房,他还以为到了一个新建成的企业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沿着水泥路走到尽头,见到一栋两层高的宿舍楼,这种宿舍楼建于六十年代,是砖木结构的。这种古老的房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施福财实在无法想象一市之长居然还住在这种地方。
到宿舍楼下,刘时安说:“你等一下。”就轻轻地走上楼去,一会儿后他站在楼梯口向施福财招了招手,施福财悬着心跟上楼去,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听到脚底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整栋楼随时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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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开完会后回家,照例要小李在路边停住。
小李为难地说:“马市长,您有伤,就让我送您到楼下吧?”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一点擦伤:“马国强说完,自己开门下车。走过那段水泥路,咬了牙上了楼,进屋后坐到那张破旧的沙发上。
这套沙发是他和童艳珍结婚的时候买的,比上中学的儿子马涛还大一岁。他虽说在省城工作,但是多年来洁身自好,而妻子所在的单位效益也不好,加上两个人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家中还有老人需要赡养,所以家境比较拮据。对面木柜上的彩色电视机,是他前年买的,是家里唯一值钱的电器。
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常源市还有很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
记得来常源上任的前一天,省纪委书记找到他,进行了一场语重心长的谈话。这些年来,省里不断接到检举常源市 *** 各部门贪赃枉法的信件,也好几次派工作组下去调查,可就是调查不出什么结果。省纪委书记把深挖常源市 *** 根源的重担,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是农民的儿子,深知 *** 的 *** 会给农民带来多大的负担和伤害, *** 是万恶之源,不整治 *** ,单单发展经济建设,会带来无法想象的恶果。
来到常源市没有多久,他便领略到了常源市 *** 各级部门之间关系网的厉害,查出的几宗 *** 案件,抖出了几条小鱼小虾,大鱼还在后面。
他去过被老百姓称为“ *** 聚集地”的桃花雅庭,那里面住着的,大都是 *** 的官员,单凭他们几千块钱的工资,就是不吃不喝,干上两百年,也买不起那样的一栋别墅。
这是明摆着的 *** ,可是 *** 的根源在哪里,怎么查,这是个大问题,也是很棘手的问题。
门开了,童艳珍提着刚买的菜,后面跟着儿子马涛,从外面进来。
“爸爸:“马涛坐到马国强的旁边,十几岁的大男孩子,几乎和父亲一样高了。
马国强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这么多年,他在省里上班,很少回家,给儿子的父爱实在太少了。
童艳珍望着这对父子俩,微微笑了一下,手脚麻利地去厨房做饭。丈夫从省城调回市里的后,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马国强一再交代妻子,不要透露他回市里工作的情况。他们的左右邻居,也只知道他回市里工作,具体是什么职位,并不太清楚。不过有机灵的人早已经从新铺的水泥和新装的路灯上,还有迅速恢复的水电,看出了一些端倪。
有人问童艳珍,他丈夫在市里做什么工作,听说新来了一个市长,也是姓马的,童艳珍只回答是一般的普通干部,姓马的人在 *** 里面有好几个。
马国强回市里工作这么久,仍然住在这栋破楼里,每天也只看到他走路上下班,那些人也确定了童艳珍说的话。要是当上了领导干部的话,还不住进“ *** 聚集地”?
不管怎么样,那些人看着马国强的那一身朴素装扮,怎么都无法将他与新来的市长联系到一起。
饭还没有做好,副市长钱永刚和办公室主任朱小林突然来访,两人看着这简陋的一房一厅,脸色极不自然,两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童艳珍从厨房里出来,替他们两个人泡了一杯茶。
“马市长,您还是搬过去吧?”钱永刚说道:“住在这种地方,实在太……”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在这里都住了十几年了,有感情呀!”马国强说:“这样也好,可以接近群众,了解群众的疾苦,也知道怎样才能把工作做好!”
“那是,那是!”钱永刚见话不投机,说道:“那您好好休息,我们以后再来看您!”
钱永刚和朱小林走后,童艳珍也做好了饭菜,一家三口吃着饭。
童艳珍说道:“今天给我家里汇了两百块,过几天是我爸的70大寿,你要不要回去?”
“你和小涛回去吧,我现在的工作很忙:“马国强说:“等忙完这一段时间,我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吃完饭,童艳珍收拾好碗筷,给丈夫打来了一盆洗脚水,并吩咐儿子在旁边的桌台上去做作业。刚起身,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走到门边,问:“谁呀?”
“是我,小刘!”
她把门打开,见是刘时安,后面还跟着一个胖胖的男人。
刘时安叫了声童阿姨。童艳珍应了声,说:“是小刘呀,进来进来。”
施福财也跟着刘时安叫了声童阿姨,童艳珍笑了笑,转身替两人泡了杯茶,进去做别的事去了。
施福财诚惶诚恐地跟着刘时安进了屋,见马国强坐在一张半旧的沙发上。这种集体的宿舍,说得好听是一房一厅,其实也是个套间,面积也不大,和建筑工棚差不多。
“马市长。”刘时安轻轻地叫了声。
马国强坐在沙发上,头上缠着白色绷带,一双脚丫踏在洗脚盆里。马国强示意他们坐下,刘时安和施福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刘时安介绍说:“这是长升建筑公司的施福财。”
马国强看了一眼施福财,嗯了一声,便再没吱声。
童艳珍拧着一条热毛巾从洗手间出来,给马国强擦了把脸。
马国强对刘时安说:“小刘呀,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来家里,有事上班说!”
刘时安连忙说:“是的是的,这不,想来看看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马国强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就是擦破点皮,过两天就好!”
他把脚从盆里拿出来,刘时安想上前去倒洗脚水,被童艳珍将盆子抢了过去:“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要客人倒水呢?”
刘时安再坐了一会儿,没什么说的,就起身与马国强打招呼,说:“马市长您保重,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又对厨房方向说:“童阿姨你忙吧,我走了。”
童艳珍在厨房里回答:“玩一会儿再走吧。才来没坐一会儿……”
刘时安与施福财走出门,下了楼,施福财这才放松绷紧的神经,说:“是不是我这个陌生人看到他的生活……马市长并不……”他找不出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说实在的,自从进去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显得很紧张,这不象在王副市长的家里,没有多久就适应了,在那间狭小简陋的空间里,给他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那个沙发底下塞了两万块钱,他那么做,是想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好过一点。
刘时安说:“马市长是个正派的人,今天幸亏你没带东西去,要不然……你不了解马市长,我也不怎么了解他……怎么说呢?可以说正直,正直得有点倔强的那种人。”
“现在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施福财说:“堂堂的一市之长,住在这种地方,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
两人回到车旁,上了车,刘时安说道:“路我可帮你带了,以后就靠你自己!”
在回去的路上,刘时安又将马国强家里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施福财点了点头,感激地望了刘时安一眼,他把刘时安送到市 *** 大院的后门,开车离开了。
刘时安见施福财离去,拿出手机,给王建成打了个电话:“王市长,我是小刘,睡了吗?按您的意思,我带施福财去见了马市长,是的,是的,不急不急,慢慢来……”
他今天晚上在王建成家吃饭的时候,一同吃饭的还有政法委书记鲁兵和另一位副市长钱永刚。钱永刚原来和王建成为了争市长的位子,两人的关系很微妙,自从马国强来了之后,两人越来越走到一块了。
酒到半酣,刘时安多次听钱永刚提到马国强的廉政建设,言下之意,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王建成打了几个哈哈,也说要想办法才行。之前他们想出了不少办法,包括童艳珍的工作问题以及市 *** 大院里的三房两厅,但是马国强软硬不吃。
最后刘时安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带人认识马国强。这一招叫做“由农村包围城市”,采取逐步进攻的方法,侧面迂回。
主意一说出来,其他的几个人都叫好,首选人物就是那些急于认识领导攀关系而又愿意下本钱的人。施福财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这人很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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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时安接到马国强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小刘呀,昨天晚上你带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施福财,是长升建筑有限公司的经理。”刘时安小心地说。
“你怎么带了个这样的人来呢?”电话那头的马国强好像有些生气。
刘时安听得吓了一跳,试探地问:“怎么啦?马市长?”那头没有回话。刘时安在电话里听马国强在那头跟谁说些什么话,听了一会儿,没听明白,后来电话就挂了。
刘时安的脑袋顿时就嗡嗡地响,自问道:施福财怎么啦?昨天晚上哪里做得不对吗?这招“由农村包围城市”的招数应该不错的,莫不是哪里出了篓子?他想了好一阵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稳定了一下情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马国强一个劲地倡导廉政建设,可千万别撞到这枪口上。刘时安想了想,十分后悔昨天晚上实在太急了些。
当下,他必须先弄清楚马国强为什么发脾气,也不敢打电话过去问,急忙给施福财拨电话,施福财在那头不轻不重在开玩笑,问要不要去特色 *** ?刘时安就严肃地问:“施总你严肃点!我在问你的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施福财听出了火药味。
“昨天晚上我带你去马市长家后,你干了些什么?”
“没干什么呀!一回到家就睡下了。”
“那你在马市长家里做了什么手脚?”
施福财一听问题大了,忙说:“我就是偷偷留了两万块在沙发下面!”
“你这家伙,我差点被你害死。”刘时安压低声音说:“你也不看是什么时候,马市长是那样的人吗?”
“那怎么办?”施福财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刘时安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事到临头,只有听天由命了,他挂上电话,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似乎被抽空了一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想不到会在这阴沟里翻了船。要是马国强将这件事情抬到一定的高度,拿到会议上去作为廉政建设的典型,他可就玩完了。
本想打电话给王建成,刚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在这种时候,谁也救不了他。心惊胆跳地呆坐在位置上,原本简单的工作却花了他几乎一个上午的时间。
临到中午的时候,他想起马国强上午会开一个市委市 *** 领导班子的碰头会议,幸亏资料在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已经指定秘书一处的两个秘书在现场做笔录,否则严重影响工作,那可是雪上加霜。
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去勇敢承认错误的好,不管如何,主动总比被动要强得多,而且可以探探马国强对此事的看法。
上楼的时候,他感觉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也终于感受到那些失势的机关干部,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旁边几个人向他点头问好,有两个还是比他资格大得多的处级干部,他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刘时安一向认为那些原本处在底层的人,一旦有机会爬上去,特别是看到原来比自己高贵的人有求于自己,原来极度萎缩的自尊心就会极度的膨胀起来。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心里无法承受这样变化,很容易发生心理上的障碍,对什么东西都很排斥。
马国强是不是就属于那种两个极端的人呢?刘时安揣摩了那么久,都无法真正揣摩到对方的心思。除了坚决惩治 *** 外,实在看不出心理方面有哪里不正常。
上了楼,见一个人正从马国强的办公室出来,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刘时安认出是行政科的科长,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干了十几年的 *** 工作,前两年好容易转个正科级就原地踏步了。
那人朝他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刘秘书长好!”
“好好好!”刘时安一连说了三个好,挤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哭还是笑。
来到了马国强的办公室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门,明显感觉到敲门的手有些颤抖,额头上一个劲的冒虚汗。
“进来:“是马国强的声音。
刘时安稳定了一下情绪,推门走了进去。
“小刘呀,你来了?”马国强微笑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可能有点误会!”
刘时安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马国强面前办公桌上的那两面小红旗,只觉得眼前发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马市长,我……”
“坐吧!”马国强要刘时安坐在椅子上,说道:“小刘呀,昨天晚上你童阿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沙发下面有两万块钱,我还以为是你带去的那个人故意留下的,刚才开会的时候,我接到你童阿姨的电话,说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去找丢失的东西,看来,那两万块钱是他不小心掉在那里的,不过那些钱已经被我交给了廉政基金,退不回来了,麻烦你对他解释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时安松了一口气,一定是施福财接到他的电话后,才想出那样的鬼点子,虽然这个点子很幼稚,但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他望着马国强的目光,觉得那目光很深邃,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背上一阵发凉。
“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把上午开会研究的文件处理一下:“马国强说。
刘时安如释重负,起身退了出去。
马国强望着渐渐关上的门,放下了手中的笔,低头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两万块钱,绝不是那个人掉在那里的。就算他拿着那两万块钱大做文章,处理了一个刘时安,可是又有什么用?再说钱又不是刘时安放在那里的,根源还在,这种事情就无法杜绝。既然那人说是不小心掉的,他也就顺着台阶下来。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要抓到有力的证据,一举把根源挖掉。这句省纪委书记对他说的话,时刻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看来,常源市的廉政工作,任重而道远呀!
今天上午在开会的时候,副市长钱永刚就建议将化工厂那块地拿出来拍卖,所得的款项用来建一栋市里的标志性建筑——商贸大楼!
其余的几个领导都表示同意,马国强也就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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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刘时安接到施福财的电话,说已经在红楼酒家定了酒席,为他压惊。来到红楼酒家,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名叫潇湘馆的雅间,见施福财早在里面独自一个人喝茶。施福财与刘时安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
刘时安坐了下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这个家伙可把我害苦了。”
“不会吧。”施福财陪着笑:“不就是两万块钱,还不够麻将桌上放一个大炮的。”
“我早就跟你说,马国强是个正派的人,正派懂吗?正直、廉洁、守法,外加倔强的一个人。你这么一弄,把我弄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我好不容易在马国强面前树立的好印象全被你破坏了,以后你叫我怎么面对他?”
“来来来,不要生气,算我不对:“施福财替刘时安倒了一杯茶:“今天晚上我特地向你赔礼道歉,随便你想要什么样的活动,我都义不容辞。”
刘时安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那些钱我已经存进去了。”施福财说。
房门开了,服务员开始上菜,跟着进来两个穿着旗袍,领口开得很低的小姐,一左一右坐在他们的旁边。这是贵宾房,有这样的陪酒服务。
“怎么办?”见刘时安不说话,施福财也感到事态严重。
“算了算了。”刘时安摆了摆手。
施福财待服务员出去后说:“我听说那块地的事情,市 *** 要拍卖,有这事吧?”
这个消息是是他听周副行长说的吗,那个家伙在电话里还对他说,被楼上的四个小姐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刘时安说,其实他今天下午已经看到了相关的文件,是几位领导开会通过的,想不到施福财的消息倒还灵通。
施福财便不再提这事,很多官方没有透露的事情,在一定的场合不能说的太明白了,否则反而坏事。官场上,人人得明哲保身,刘时安今天上午受的那一惊,已经足够让他警惕自己一辈子的了。
服务员再端来几道菜后,那两个小姐在一旁给他们倒酒,声音软绵而甜腻,带着无穷的诱惑:“先生呀,还需要点什么吗?”
施福财用一只手在那个小姐的胸部摸了一把,他望着刘时安,要刘时安拿主意。
刘时安似乎对身边的小姐不感兴趣,他说:“暂时不要,你们先出去一下,有事再叫你们。”
那两个小姐礼节地笑笑,扭着腰肢走了出去,轻轻地拉上门。
刘时安喝了一口酒,说:“你那么做,想过后果没有?”
“……后果……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施福财说。
刘时安说道:“我原本是好意带你上路,可你那么做,马市长不但不领你的情,而且害了我,他现在对你很反感了,你想想,问题有多严重?”
施福财一想,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你自找的。”刘时安说。
施福财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转眼看一下刘时安,低声说:“刘秘书长,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感情怎么样?”
“还可以。”
“你这句话说得好,有你这句话,我现在处在难中,官场上的这个那个的我绝对不如你,出了这件事,你拉我一吧。”
“怎么拉你呢?”
“你给我想办法。”
“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能想出什么办法帮你呢?”刘时安说的是实话,这种时候,他绝不能再把自己和施福财扯在一起,否则真的会翻船。
施福财听到刘时安这么一说,灰了心,说:“那就算了,话到此为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事归事,感情归感情。”
他举起酒杯,说了句“喝”。先喝下一口。
刘时安刚端起酒杯,突然想到什么,又放下酒杯,说:“这么着对你讲吧。”
施福财一听有门,忙放下酒杯认真听着。
“你不用灰心。”刘时安说:“苏联的十月革命的胜利是从城市开始的,而在中国,南昌起义后来还是失败的,后来采取毛主席的策略,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最后再夺取了全国性的胜利。”
“农村包围城市?”施福财一时没弄明白刘时安的意思,听上去好像在说历史。
刘时安意味深长地说:“马市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这样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呀……”
施福财琢磨一下刘时安说的“农村包围城市”的话,突然茅塞顿开,说:“还是刘秘书长有水平。”遂端起酒杯十分豪迈地说:“喝!”
“喝!”刘时安一口饮干。
施福财点上一枝烟吸着,想着“农村包围城市”的对策。他早就对化工厂那块地垂涎三尺,论财力,市里没有一家公司能够拿到手,到时候还不是靠银行贷款?姓周的那家伙,只要把他喂饱了,贷款方面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把市里的关系打通,就可以和省城的那家房地产公司合作,共同开发那里了。
现在市里要将那块地皮拿出来拍卖,消息一传出,早有人开始上下活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时候要看谁的功夫过得硬?
有刘时安在这里顶着,那几个副市长的关节,应该不难打通,倒是马国强那里,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按刘时安话里的意思,好像在教他如何去啃硬骨头。由“农村包围城市”,无非就是从姓童的那个女人那里入手。
两人又喝了一点酒,施福财本来想拖着刘时安去三楼潇洒一下,但是刘时安却说晚上还有事情。施福财也就没有勉强,让他离开了。
他一个人上了三楼,叫了一个身体丰腴的小姐, *** 发泄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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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常源市召开第二次反腐倡廉会议,书记肖长青、市长马国强、纪委主任文三春、政法委书记鲁兵、包括王建成在内的几个副市长等有关人员参加,作为市 *** 秘书长的刘时安当然也要参加了。
王建成走上主席台的时候,发觉自己的位置就在马国强的身边,心中一阵欢喜,捧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也觉得很有味。
会上,市委书记肖长春做了指导性的讲话,市长马国强对市委市 *** 及有关部门的廉政成绩进行肯定,同时指出了某些部门的领导干部廉政工作做得不够,言辞恳切。
马国强说:“ *** 是蛀虫,一定要除掉,不彻底除掉,会腐蚀掉我们的党。我们的党是人民的党,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利益的党。 *** 破坏了党的形象,破坏了人民对党的信任,我们要对党,对人民负责。”
“有些部门的领导 *** 现象令人发指,有的同志还担任 *** 的重要职务。同志们啊,要警惕啊!要觉醒啊!中国的改革大业创下的成果别让 *** 侵害了啊!我们国家过去很贫穷,那个时候,我们的干部是真心实意地替老百姓办事。现在改革开放了,经济好了,生活条件提高了,有些同志经不住物质和金钱及女色的诱惑,把我们党一贯保持的良好作风丢失了,被 *** 思想俘虏了。
“改革开放形势大好,打开开放的国门,新鲜空气进来了,苍蝇臭虫也很着进来了,我们的某些同志自以为搞好了经济建设,就可以高枕无忧。思想一放松,生活就跟着堕落……
“为什么要 *** ?因为 *** 能得到好处,能得到为自己私心服务的利益,但是没有人想过,在得到自己利益的同时,却在侵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当我们在前面走的时候,老百姓却在后面戳我们的脊梁骨。
“有些部门的 *** 现象也是触目惊心的,比如城市建设方面。我只是打个比方,有些问题也实在存在,一个大工程里面,谁敢说没有水分?同志们抱怨工作难做,不难做叫你当什么领导,现在有很多 *** 工程,大多是豆腐渣工程,钱花了,工程质量上不去,就拿桃花河的防洪堤坝来说,才刚建成一年,就出现大裂缝,要是洪水来了怎么办,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市里组成的反腐工作组,将进一步开展工作,这段时间,我们收到不少群众的举报,不管举报是否真实,我们都将仔细查证。”
王建成听得心中一怔一怔的,刘时安的心也顿时悬了起来,他和王建成互相望了一眼,各存心事,防洪堤坝的工程,是王建成主管的,虽然表面上采取的是招标的形式,可还是内定的,那家工程公司的老板和刘时安的关系不错,是他帮忙牵的线,他得的好处还不及王建成的一个零头,为这事,两人来闹过几天别扭。
另外几个坐在主席台上的人也都脸色不好看了,台下已经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还好,马国强并没有往下深挖,只是针对这些事情警告而已,单就这警告就让好几个人出冷汗了。
下午分组讨论和研究反 *** 的措施,王建成那个组开会到一半,马国强市长来旁听。
马国强说:“怎么样?”
王建成说:“ *** 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但是看问题得一分为二,有些问题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城市建设方面的问题,我承认在某些工作上,没有做到位,马市长,我想在下次的党委组织会议上,做一个深刻的检讨……”
马国强望着王建成,对方的语气似乎在检讨自己,但是眼神中却包含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马国强微微笑了笑,他上午说的话,无疑是敲山震虎,看样子多少有点效果了,他笑着说:“我觉得在会上说的是有点过火了,但是没多大的关系,就算是敲警钟吧。大家的目的是想把城市建设搞好,但也不能没有党的原则,被利益驱动而忘了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那样是要自食恶果的。”
本田车刹车油管爆裂的事情,后来他得到消息,那辆车在前一天被拖去检修,结果换上了一根质量很差的刹车油管。但是有关部门却检测说是偶然事件,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就是深究下去,也查不出幕后的人来,所以他干脆当作没有发生。
王建成说:“马市长这句话讲得好,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也不容易呀!看来,我们以后要好好总结教训和经验,避免今后工作再犯那样的错误,健全工作方法。”
马国强说:“这个提议好,办实事得有这种务实的工作作风。若说事实,桃花河大桥可是出现了裂缝,后来做了补救工作,才得以解决的。”
王建成说:“是呀,要追究相关的责任人的责任。”
马国强说:“差错是难免的,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反思一下,检查工作真正做到位没有?为什么没到位?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今后工作中是否吸取教训,改正过来。”
王建成脸色微微一变,说:“马市长,我在常源市工作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常源市的城市建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常源市百姓和 *** 领导有目共睹的。城市建设做好了,给常源市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你说的不错,我们以前的工作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到位,也留下了很多后遗症,这些问题都是要处理的。”
马国强说:“对于常源市经济发展的成绩,是应该肯定的,但是问题也不少呀。”
王建成喝了口茶,点了点头说:“马市长,我个人认为,对于那些在工作犯了错误的人,应当以教育为主,改革开放嘛,我们国家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没有固定的模式叫我们去照着做, *** 都说在探索,是摸着石头过河。河里的水多深多浅,下河的人谁也不清楚,犯点错误是在所难免的。”
王建成后面的那几句话都是套话,倒是前面说的话很实在,他是探马国强的意思。
马国强笑了一下,说:“当然,每个人在工作中,难免会有错误,问题是要看他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性有多大,有些错误,就算我们肯原谅,老百姓也不肯原谅呀!作为领导,我们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该怎么做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否则,纵容那些害群之马,会使我们失去常源市300万老百姓对我们的信任。”
王建成听得心里一漾一漾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样子,马国强是想在常源市大动干戈了,当下,他说道:“马市长,工业和城建这方面确实也出了不少问题,廉政建设要狠抓,但是经济建设也不能放松呀!”
马国强点头:“嗯,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商量一下,想办法共同把这个工作做好。”
马国强离开后,王建成突然觉得内急,就进洗手间去了,蹲在洗手间里,吸了两支烟,憋了半天憋出了半泡尿,他坐在坐便器上不想动,心里胡乱想着一些事,马国强要动真格的了,那样的话,会有很多人落马,常源市将面临一场大地震。
他心想:我在常源市三十几年了,你马国强才来几个月,叫你迷了路。常源市哪个部门,哪个领导,不知道我王建成,要想动摇我在常源市的根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又胡思乱想了一番后,回到办公室,见那个小组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一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下楼的时候,他看到钱永刚和鲁兵,两人的脸色和他一样,都不太好。
他顿时一阵暗喜,如果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看马国强的廉政工作如何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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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刚下车,见路边站了很多人,领头的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颤微微走到马国强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手上拿着一张写满字的大纸,哽咽着叫道:“马市长给我们做主呀!”
马国强接过那张纸一看,见是一份万民状,上面密密麻麻地签了很多名字,投诉市里的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市委市 *** 的支持下,将他们赖以生存的良田,变成了经济开发区用地,失去了耕地的农民,拿着那一点少得可怜的补偿,不知道日后如何生活。
他一看上面的日期,是两年前的。万民状上所说的那个地方,现在成了市里的经济龙头地区,好几个招商引资来的大工厂都座落在那里,是市财政税收的主要来源地。
他拿着万民状,感觉象捏了一块火红的木炭。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挽回,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安置那些失去了耕地的农民,让他们能够正常生活下去。
人越来越多,将马国强团团围住,有告状的,有反映情况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乱轰轰,他根本无法听清其中一个人的讲述。
“大家不要吵,慢慢来:“马国强大声道。可是人群才刚静下来不到两分钟,又乱了起来。整条路都已经被堵住,车辆都无法通行。有几个人在人群中鼓嘈着,拼命地往前挤,想要去抓马国强。
“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的来,请相信 *** ,会解决你们的问题的:“连接喊了好几声,马国强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好像并没有人听他的话,人潮不断的向前涌动,他面前的那个老人也被人潮挤倒在地上,他伸手刚要去扶,却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司机小李见状,忙上前护着马国强,让他退到车里。
人太多,太乱,完全堵去了去路,车子没有办法开动。幸亏有110警察及时赶到,护着车子离开。
见此情景,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车子也启动离开,车子里面坐着的,正是已经被开除了公职的王宁盛,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化工厂的这块黄金地皮,他势在必得。现在只要想办法搬走马国强这块大石头,就万事大吉了。
他按着父亲的意思,将马国强家的地址泄露了出去,果然,那些告状的人就蜂拥而至了。在人群中,他早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制造混乱。他现在不是怕那些人告状,而是怕那些人不告,如果马国强每天上下班都被这些人围着,问题也就跟着来了。只怕用不了半个月,马国强就会被一批批告状的人烦得透不过气来,廉政工作会大打折扣,这正是他的父亲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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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内,马国强看着手中的万民状,心里挺不是滋味,象今天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刚才的场面几乎失控。
老百姓上诉告状是好事,可是刚才的情形,哪象是在告状,好像是一些人在围堵他,但是人群中,也确实有不少期盼与焦虑的脸孔,也有几个起哄闹事的男人。
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
车子经过化工厂门口时,他见那条水泥路上,站着许多人,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来常源市的时候,他只想低调的生活,将廉政工作由上至下的做到位,同时再处理一些问题和事件。照这样的情形,他没有办法在化工厂职工宿舍住下去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老百姓急于告状的心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的手机响了,是妻子童艳珍打来的:“老马,我们家里来了许多告状的人,楼上楼下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急,我安排人去接你们!”马国强说。他接着打了袁青的电话,要公安局派人去把童艳珍母子两个接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马国强一家三人在市 *** 大院里见面了。这一夜,一家三口在市 *** 招待所里的度过。
同样是这一夜,王建成几乎通宵未眠,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出去透一透气,总不能整天都闷在办公室里。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时候,发现另几个副市长的气色和他一样,也不太好。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只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多说话。
在化工厂的门前,竖起了一块大牌子:所有反映情况的人,可直接去市 *** *** 办。
化工厂职工宿舍是没有办法回去住了,还有许多要告状的人堵在化工厂门口,考虑到正常的生活会被打乱,马国强同意了市 *** 的会议决定,搬到 *** 大院居住,但是他不愿进那套装修豪华的三房两厅,只选了一个普通的两房一厅,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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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成出外考察的报告是在马国强没有到任之前,就已经经过领导小组会议通过了的,只是由于人员调配等方面的原因,没有完全安排好,所以耽搁了。
马国强也明白,很多 *** 机构打着考察的名义出去,其实就是公费组团旅游。既然方案已经通过了的,他当然没有提反对意见,只是对考察的费用方面,做了几点补充。
花的都是国家的钱,那些人不心疼,他心疼。全市一百个乡镇中,有一半乡镇学校的校舍,在不同程度上都存在问题。出去一次考察的费用,几乎可以建一座小学的教学楼了。
根据他手头上掌握的材料,全市去年的非正常开支就达到三百二十多万,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
堂堂的一个经济强市,市财政居然是赤字,累计拖欠银行贷款,已经达到一亿八千六百万,这才不包含拖欠市里各单位职工的工资和其他的款项。而每年的市财政收入,也就是四千万左右。
他接手的,是一个空架子。
他终于明白省里为什么要派他来,大力狠抓廉政建设了。常源市的 *** ,已经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地步。难怪几个领导要提议拍卖化工厂的那块地,原因很简单,因为 *** 没有钱了。
仅一个上午,市 *** 办就接待 *** 百姓达50余人,所收的材料堆成了两座小山。在市 *** 的大门外,还有两三百人在等候。
这些问题,很多都是以前积压下来的老问题,没有解决好或者是根本没有解决。
他立即抽调人手处理来访信件,并做出指示:能够当场答复的,立刻给予答复,不能够当场答复的,稍后处理,对那些无法做出答复的,想办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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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住进市 *** 大院后,童艳珍就感到很不舒服,以前她所见的,都是一张张亲切和熟悉的脸孔,可是现在,每一个见到她的陌生人,无不堆起一脸的媚笑,叫一声“童阿姨好!”
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刚要上楼,见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伸手就来帮她提菜篮子,同时说道:“童阿姨,您以后买菜不要去菜市场,通知我们后勤的人,帮您带回来就行了!”
童艳珍并不认识这个人,她说道:“这怎么行呢?”
那个人一直帮她把菜提到楼上,说道:“童阿姨,您千万不要客气,我是管理后勤工作的小朱,大院里的领导家属,没有人出去买菜的,都是写好菜单,由我们后勤统一购买。”
童艳珍问:“那钱怎么算?”
小朱回答:“由我们后勤出呀!”
童艳珍愣了一下:“自家吃饭的费用,怎么也由 *** 出呢?”
小朱笑了笑:“童阿姨,照顾好领导家属的生活,是我们后勤的责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童艳珍没有说话,自从她下岗后,全靠老马一个人的工资,家庭的开支越发拮据起来,每一分钱她都掐着用,这穷人的日子,从小过到现在,已经厌了。走在街上,看着别的女人穿红戴绿,从上到下都是名牌,而她身上却穿着低档的衣服,那种复杂的心情,是别人难以理解的。
记得住进 *** 大院的第二天一早,她出去买菜,还差点被人当成了清洁工不让进门,虽然后来澄清了,那个使唤她的人也挨了批评,但是这件事情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这个月寄了点钱回乡下,家里所剩的也就不多了,她算了一下,估计很难熬得到老马发工资。还好前两天民政部门给她送来了下岗工人补助费,她正打算用这点钱给儿子马涛买一套运动服,马涛穿在身上那套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马涛很懂事,知道家里经济困难,从来不要这要那。
进了屋子,小朱把菜放下,说道:“童阿姨,您怎么尽是买青菜?马市长工作很累,要加强营养才行,万一伙食跟不上,影响了马市长的身体,我们后勤的责任就大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他指着门口的信箱说:“您每天早上把写好的菜单放进去,上午十点之前我们会有人把菜给您送来的!您等一下,我再去给您拿点菜来!”
“别……别这样!”童艳珍的声音很低,低得她自己才能听得到。
没有多久,小朱提了一些菜上来,有鱼有肉,还有海鲜。对于那些海鲜,童艳珍平时买菜的时候,看都不敢看的,太贵,她舍不得。
中午的时候,马国强和马涛回来吃饭,见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忙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改善伙食?”
童艳珍笑道:“我刚发了些下岗工人补助费,就想给你们爷俩增加点营养!”
马涛望着桌上的菜,说道:“妈,好久没有吃鱼了,今天我要饱吃一顿!”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童艳珍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她对马国强说道:“老马,我想去找份工作,好贴补一下生活!靠你一个人的工资,我们家……”
马国强看了看妻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放心,我不会利用你的关系:“童艳珍知道丈夫心里的想法,说道:“我去街上找,看哪家公司要不要会计。”
马国强吃了几口饭,说道:“我正考虑进一步招商引资,多办实业,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童艳珍没有说话,那些事情离她太遥远。
吃过午饭,马涛上学去了,原来住在化工厂宿舍,离学校远,他中午都是在学校吃的,现在家里离学校近,骑单车不到10分钟就回来了。马国强依旧有中午休息的习惯,饭后躺到床上去了。
童艳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下了楼,来到街上。找了市劳动服务市场,见这里贴着很多招工广告,都是招建筑工人或者是工厂普通工人的。有几个也招会计,可是要求在30岁以下,她打电话过去试探性的一问,那边的人听说她的年龄,说了声对不起就把电话挂了。
有一家公司问她:“你的电脑过几级了?”
电脑过级?她连电脑都没有摸过,别说过级了。挂上电话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被时代抛弃了。
在街上盲目地行走,走了一段路,觉得饿了,原来中午并没有吃多少饭,在路边买了一个两块钱的盒饭,又不知坐哪里吃好。
如果被熟人看见,多没面子啊。
她端着盒饭进了一家有空调的高档商场,寻个没人地方吃了起来。刚吃着,就来了商场的服务员,说:“吃饭啦?”
“对,吃饭。”
“这里很凉快是吗?”
“是呀,凉快。”
童艳珍看到服务员漂亮的脸蓦地变得狰狞起来,心里不安。服务员声色俱厉地说:“请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是餐馆!”
“外面太热,我马上就吃完了。”童艳珍笑着说:“我吃完了马上就走!”
服务员很不客气:“还等你吃完呀?走走走,快出去。再不走我叫保安来!”
童艳珍尴尬地笑了笑,走出了商场。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这辈子从没人对她这么轰过。她将吃了一半的盒饭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内。外面太阳炽热,照得地上一片白色。
吃过饭后感觉到口渴,她去巷口买了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看见巷口有人摆了地摊,卖些小孩衣服和大人内衣 *** ,她走过去。
她寻思着: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做些小生意,现在很多下了岗的工人,不都在摆地摊吗?
她问:“这件小孩衣服多少钱?”
老板说:“二十块。”
“这胸罩呢?”
“三块!”
“这袜子多少钱?”
“一块五。”
“这背心呢?”
“五块。”
“还有 *** 呢?”
老板没好气地说:“你买不买呀,问这问那的。”
童艳珍有点不好意思,她只想弄清楚行情,她硬着头皮不怕老板发火,说:“生意好不好做?我想……”
老板有些火了:“你想干什么不关我的事,别赖在这里来问东问西。我还要做生意呢?”
童艳珍看到几个女人走过来,怕影响老板生意,就离开了。
她听到背后传来那老板的声音:“看那模样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她一怔,想回头去辩解,最终忍住了。在街上再逛了一会儿, *** 心在一家运动服商店,替马涛买了一套两百多的运动服。
到了家里,童艳珍才感觉到家真好,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她坐在沙发,什么也不想做,没心思做。坐了一会儿,备感无聊寂寞,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没意思,又关了电视。呆呆地坐着,眼睛渐渐潮湿了。
这时,她听到敲门声。她擦了擦眼睛,起身去开门。门开了,她认出这个人就是在她家掉了两万块钱的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童艳珍说道:“上次你来过我家,后来……老马发了很大的脾气。”
施福财站在童艳珍面前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童阿姨好!上次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是专门来道歉的。”
童艳珍想起了马国强的叮嘱,如果有人提着礼物上门,一律拒之门外。她看到施福财的腋下夹着一个包,手里拿着的东西,也不象大包小包的礼物,于是问:“上次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施福财拿出李奋的书法作品出来,说:“马市长对书法作品颇有研究,也很酷爱,我认识一位书法家,今天带来了他的作品。”
童艳珍知道马国强喜欢书法,对施福财说:“你进来吧!”
施福财进屋后将字幅展开始童艳珍看。
“我不懂的。”
“这是真正的艺术。”
施福财也不懂书法,听童艳珍不懂书法就胡乱吹嘘,只想讨童艳珍的欢喜:“这字看起来很笨,但透着一股憨厚气,一股从未污染过的孩童般的纯洁气。”
他说的这些话是从刘时安那里听来的。
“这像小孩的字。”
“大拙就是大巧啊!”
施福财说:“童阿姨喜欢吗?”
童艳珍笑了笑,说:“我不懂书法,老马喜欢,他有这个爱好。”
施福财很高兴与童艳珍搭上了话。在未进屋前,他就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童艳珍居然让他进来了。他今天下午偶尔路过市劳动服务市场,见童艳珍在那里徘徊。对于童艳珍的现状,他早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看样子,童艳珍是想找一份工作。
堂堂的市长夫人,找份工作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童艳珍去市劳动服务市场找工作,说明她不想依靠马国强的关系。
等童艳珍离开后,他上前打听了一下,那里的工作人员回答说,刚才这个女人年纪又大,又不懂电脑,哪能够找得到工作呀?
就这几句话,他觉得机会来了。向刘时安打听了马国强家的新住址后,他回家拿了那副画,驱车来到市 *** 大院。
施福财说:“我就将字留在这里。”
“这……”童艳珍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呢?”施福财说:“马市长公务繁忙,业余欣赏一下书法作品,放松心情,对他的工作都有好处,生活也增添情趣呀。另外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童艳珍说:“什么事情?”
“我们公司的那个会计下个月要走,这一时间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呢?”施福财说道:“听说您以前是做会计的,肯定认识不少同专业的人,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个,最好年纪大一点的,做事稳重呀!”
童艳珍想了一下,说:“你这是变着法子要我呢。”
施福财惊愕道:“您也需要找工作吗?只要马市长出面,你想去哪个单位都可以的呀!我们公司可不敢请您咧,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和马市长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马市长最恨走关系的人。”
施福财尽管心里很欢喜,但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出门的时候,他看到童艳珍的严重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下楼时,他感觉走路的步伐竟有些飘乎。
他赶到市劳动服务市场,以公司的名义登记招收会计,要求女性,年纪超过35岁,最好是下岗工人。
两天以后,一个女人到长升建筑公司面试,她就是童艳珍。负责接待她的是公司副总经理胡茂树,胡茂树在问了一些相关财会方面的常识后,当即拍板录用,并当场和童艳珍签了为期五年的劳务合同。
后来,童艳珍得知长升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是施福财,觉得施福财的人还挺不错,在用人的时候,还是顾忌到了影响的,在她家的时候,并没有答应让她去上班。而她自己,也是通过市劳动服务部门自己找上门去的,别人并不知道她是马市长的妻子,也许这一切,都是缘分。
几天后,一些消息灵通的公司知道这件事,后悔已经迟了。
童艳珍到长升建筑公司上班的第五天,施福财就成功要回来了600多万的工程拖欠款,工业局承诺的那500万,也迅速到位。
施福财深知要建立一个信誉良好的公司,各方面的工作都要做到位。有了钱就好说话,他先还了一部分贷款,结清了工人的工资。
他很快将长升建筑公司更改为长升建筑发展集团,新增加了餐饮和物流部门,并积极响应市 *** 的号召,招收了一批下岗工人进公司。在他的安排下,公司成立了财核部门,下面管着财务部和会计部,任命童艳珍当部门经理,工资翻番,还享受年终分红。
经过常源市的媒体一宣传,施福财的名气顿时大了起来,俨然成了市里的实业家。
实业归实业,关系不能断,他陪着刘时安去王建成家活动了几次,银行帐户上少了几十万,但是他和王建成及几个市领导的关系,变得密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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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强知道妻子去长升建筑公司上班的消息后,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劳务合同都已经签了,如果反悔的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听了妻子讲述去找工作的经过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
“老马,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原则性的:“童艳珍说:“除了施总外,没有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马国强点燃了一支烟,随着廉政工作的进一步加强,越来越多的 *** 官员涉入其中,那些 *** 分子是不甘心失败的,那些人会采取两种方式,要么对抗他,要么腐蚀他。
对抗倒是不怕,只要证据确凿,完全可以将那些 *** 分子绳之以法。可怕的是腐蚀,腐蚀的方法多种多样,也许在不经意之间,他就成了 *** 分子中的一员。
童艳珍望着在烟雾中沉思的马国强,说道:“老马,我也是穷人家出身,知道贪官的可恶之处,我做我的事,不会拖你后腿的。”
马国强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对待腐蚀,靠的是个人的意志,刚搬进大院的时候,每天都有客人上门拜访,对于那些提着礼物的人,一律不让人进门,到后来,便再没有人提东西上门了。
到目前为止,妻子对他廉政工作的支持,还是相当不错的,住在 *** 大院内,耳闻目睹的事情多了,那种坚持不知道还能够维持多久。他担心的就是那些人打他妻子的主意,女人在有些问题的意志方面,是很容易受人蛊惑的。
今天下午,市委市 *** 两套领导班子在开会的时候,以举手表决的形式,通过了拍卖化工厂那块地和在旁边建常源市商贸大厦的决议。商贸大厦的设计交给了市里的建筑设计院,由一个姓张的工程师负责。工程建筑将采用公开招标的方式对外招标。
在会议上,他和王建成都没有举手,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他看出了王建成严重的得意之色。
在这个回合上,他输了。
过几天,王建成就要带队去香港和澳门考察,这期间,他要处理一些烂摊子。廉政工作做到现在,虽说有一定的效果,但是雷声大雨点小。群众反映的问题太多,很多工作在实施的过程中,都遇到了不少阻力。对于上面的政策,下面也有一套对策,有时候还真拿下面的人没有办法。
廉政基金也收到了一些自动上交的款项,但那些都是九牛一毛。
单靠他一人的力量,真的无法扭转大局吗?
不可能的,方法肯定是有的,只要下决心去做,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必须扯破那层关系网,把责任落实到个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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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艳珍上班后,整个人似乎变了个样,精神了起来,不再是刚下岗时的那种郁郁不欢的样子。
伙食上的钱省下来了,她替自己买了两件像样点的衣服,走在大院里,也不觉得寒碜。无形之间,腰杆也挺了许多,见到认识与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也都大大方方的微笑一下。
此前,她听到不少院里的人在背后议论,说她根本不像一个市长的夫人,穿的衣服那么低档,拉着一张苦瓜脸,见到人都躲躲闪闪的,上不了台面。这些流言严重地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她好几次想向丈夫提出搬出去住,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面对那样的流言蜚语,不想去争辩。人穷志短,当她穿着朴素的衣服,看着别人那异样的眼神时,内心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所以她尽量不和人打照面。
现在好了,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自信心。
写菜单的时候,她都是按平常一样,偶尔加点荤腥。刚开始的时候,后勤的人很不理解,说同样是买菜,她家的菜钱还不到别人家的一个零头。她解释说要是让老马知道的话,会大发脾气的,那个人就不说话了。
以前是10点前派人把菜送上门,自从她上班后,后勤的人都是把菜放到她家门口。 *** 大院里有好几家都是这样的。
她11点半下班后把饭菜做好,丈夫和儿子12点多钟回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童艳珍对丈夫说:“现在我已经有工作了,涛涛正在长身体,而你每天工作那么累,我觉得我们家在伙食上应该改善一下,不能象以前一样,老是青菜萝卜的过日子。”
马国强点了点头,自从搬进 *** 大院后,家里的伙食比原来好了不少,对于妻子的变化,他也隐隐感觉到了,除了添加了几件衣服,精神好了许多外,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个下了岗的女人,在重新找到工作后的,那种心理上的变化,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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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酒家的贵宾房里。
施福财、王建成、刘时安三个对饮。
施福财对王建成说:“王副市长能不能不走?”
他把许多投资花费在王建成的感情上,每天和王宁盛混在一起,并初步和王宁盛达成了合作的意向。突然听到王建成说要远去澳门考察,心里有些发慌。市委市 *** 的那个什么决定如果下来,没有王建成在这里,他和王刚商量好的计划就泡汤了。
王建成说:“我去了还会回来。”
施福财说:“王副市长一走,我们的生活就没法丰富多彩了!”
王建成说:“工作需要,没办法的事。在其职,谋其政。去澳门看看他们的城市建设也好,今后对常源市的建设也是个参考。”
施福财听刘时安说过,王建成与马国强的关系很微妙,马国强的廉政工作如火如荼,王建成这个时候去澳门考察城市建设,绝不仅仅是考察那么简单。他端起酒杯,在王建成的酒杯上碰了一下,一口喝了:“王市长,那就祝您一路顺风了!”
王建成也喝下酒。
施福财无限感慨地说:“王市长,您是干实事的人,常源市的发展能够有今天,您的功劳不可没呀。”
王建成说:“干实事的人总会被人说三道四,像小说里说的,‘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瞎指挥的。’这民谣出自生活,想想不是没有一定道理。”
施福财借着一点酒意说:“王市长,我很尊重您,您在常源市这么多年,了解常源市的实际情况,他马国强才来几天?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搞,要是把常源市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搞寒心了,谁来发展常源?王市长,您可不能不管呀!”
刘时安一听施福财说这样的话出来,忙道:“施总,你喝醉了!”
王建成说:“在常源市所有的建筑业中,你们长升集团的实力很雄厚,也算是龙头企业,对于这样的企业,市里是支持的。”
施福财听了这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作为副市长的王建成是不会在别人面前轻易说这样的话,这话也明显地暗示了施福财。
施福财想再去倒酒,被刘时安捷足先登把酒瓶抢了过去,将酒倒了。
刘时安看了看手表,说:“别喝了吧,王市长的身体不好,不能够喝多,今天到此为止。”
王建成点头说:“今天就这样吧,今后有的是机会喝酒,适可而止嘛。”
施福财说:“不喝就不喝,听王市长的教导。”
刘时安起身去扶施福财起来,说:“你今天不能开车回去了,先去楼上休息休息。”
施福财不要刘时安扶,挣脱刘时安的手:“我没醉,我能走。”
施福财站起来走了两步,趔趄一下,刘时安忙上前扶住他,说“别逞能了,还是我扶着你吧!”
施福财说:“我还有话跟王市长说……”
王建成用眼神暗示刘时安扶施福财上楼去休息,刘时安就半扶着施福财上了红楼酒家三楼,将施福财在床上放下,埋怨地说:“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
“你看你,胡乱说话,走路颠倒,还说没醉,你再喝下去,你在王市长面前就没有半点形象了。”
“我不要形象,形象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形象是狗屁……”
刘时安严肃着脸,说:“施福财你听着,你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他正要说施福财酒后失态没一点素质时,听到鼾声响起。埋怨了几句,他就离开施福财的房间。
走到楼下,刘时安诚惶恐地对王建成说:“施福财喝多了,满嘴酒话,王市长您别见怪。”
王建成笑了笑说:“小施这人很有个性嘛!”
刘时安听了这话,心里才踏实些。他本想陪王建成去三楼潇洒一下,考虑到刚才在喝酒的时候,听到王建成接的一个电话,是女人的声音。他知道王建成和市电视台的一个女播音员保持了好几年的关系,临别之前肯定有什么话要说,也就没有提议上楼的事情。
他把王建成送出红楼酒家,见王建成上了早已经停在路边的车子,他朝车子挥了挥手,回到三楼,叫了王熙凤和史湘云, *** 快活了一番。
施福财送他的那两瓶三鞭酒,还真的有效果,喝了之后,感觉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每天晚上都想要,老婆都吃不消。现在有两个女人陪着,一龙戏二凤,才感觉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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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红楼三楼房间的施福财睡了一上午,下午醒来后还感觉头晕晕的,想起自己是为王建成饯行的时候,酒喝多了,酒后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但他知道那些话王建成喜欢听。
去洗手间洗了头,洗了脸,神志清醒许多,心里想:如果马国强建成搞廉政建设,王建成他们那些人迟早会出事,还必须多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作为靠山的最佳人选是谁?
他想到了马国强,这靠山在常源市最硬,是最大的一座大山。虽然他紧紧抓住了马国强的老婆,但是这远远不够。
施福财想到马国强的业余爱好,想到李奋送的书法,如果把这两个人牵连起来,会对他有用。想到这里,便匆匆去大厅里结了账,驱车前往师范学院。
第4章
王建成一行人乘飞机离开常源市到达珠海市。再过海关进入澳门。陪同王建成的有城建办公室的向主任、周副主任,还有市委的几个人。
澳门有三个岛屿组成,分明是澳门半岛、凼仔岛、路形岛。相连接的有澳凼大桥、新澳大桥和路凼横贯公路。
站在澳门提督大马路的大街上,王建成说:“资本主义制度也有很多的优越性,民主自由,城市建设也不错,社会主义的中国不得不向别人学习先进的管理制度,吸取成功的经验,取长补短,为己所用啊。”
向主任随声附和:“是的是的,跨海的澳凼大桥工程就很伟大,那结构轻巧得如漂浮于水面上一样。”
周副主任说:“建设澳凼大桥不是孤立的设计,而是与海岸的建筑物一起考虑,建设得如一幅整体的画。”
一行人在繁华的街上走了一段时间,言语和行动没有在常源市官场上谨慎和拘束,心胸也开阔了。
王建成问:“号称‘东方蒙地卡罗’的澳门,不知何处好玩。”
向主任说:“先去看看妈祖庙?”
王建成说:“就妈祖庙吧。”
几个人搭车来到妈祖庙。妈祖庙的朝拜者和游客来来往往,行人如织。香火很盛,烟雾缭绕。
进了庙,向主任说:“王市长抽签吗?”
王建成说:“我不相信这个的。”
周副主任附和:“权当好玩。”
向主任见王建成不反对,便走近庙内一个叫慧根和尚的面前,说:“问卦抽签怎么做?”
慧根和尚一一指导向主任。向主任领会,买了香和纸钱,拿了香点燃递给王建成。王建成烧了纸钱,然后点了炷香进殿内叩拜妈祖菩萨。叩毕,王建成将香插在庙前的香炉里。接着拿了签筒摇动,跳出一根签,一看,没看明白,递给慧根和尚,说:“请大师指点迷津。”
慧根和尚看了看王建成,又看了看手中的签,说:“看施主的脸相,乃是一个富贵之人,只是眼下施主二目无神,印堂发黑,只怕有难,正合了这支下下签。”
向主任急了:“不会吧。”
向主任转向王建成,看他的表情变化。王建成无表情,向主任顿觉得心脏怦怦乱跳,说:“这庙里的菩萨不准的,和尚也一定在乱说。”
王建成低声说:“我听说这里的签是很灵的。”
向主任窘迫地站在一边,不敢吭声了。
慧根和尚指着签说:“白云一朵向西去,莲花脚下孽根生,劝君莫走牛角路,事到眼前恨绵绵。”
王建成没听明白说:“请大师解释一下吧。”
慧根和尚说:“施主只怕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现在事到临头了,为祸不远,只怕凶多吉少。”
王建成心中大惊,忙问:“怎么个凶多吉少?”
慧根和尚缓缓地说:“依灵签而断,施主应该是吃官家饭的人,这是你祖上积德而来的。但是施主贪心大凶,导致种下孽根。”
王建成的脸色大变:“怎么大凶?”
慧根和尚微微一笑:“大凶即是大凶,不可泄露天机。大凶后有一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但最终为凶,施主可得小心行事为妙啊。”
王建成再问了何凶何吉,慧根和尚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向主任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惶恐地看王建成的表情,很后悔引大家进妈祖庙,还多嘴的叫抽签。
王建成说:“这签灵验吗?”
慧根和尚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世界万物本为一个空字。”
王建成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吗?”
慧根和尚说道:“办法是有,施主可写下生辰八字,我为施主做一场大法事,可免去灾难,但是那样,唱法之人是要折寿的。”
王建成问:“那要多少钱?”
慧根和尚伸出了五个手指,旁边的周副主任忙拿出一叠钱,估计有五六千,递了过去。慧根和尚的眼睛瞟了一下,并没有去接。向主任见机得快,忙从手提包中拿出几沓钱,一齐递了过去。
王建成郑重其事地在一张黄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交到慧根和尚的手里,说道:“一切全拜托大师了。”
慧根和尚点了点头:“请施主放心,我已经替许多人做过法事,都很灵的。”
看着这些人离开妈祖庙,慧根和尚把写有王建成生辰八字的黄表纸丢到旁边的垃圾箱中,他用这种方法,已经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的钱了。听口音,这些人是从内地来游玩的,看着那几个人如群星捧月般的围着这个瘦小的老头子,说话走路都与常人不同,定是官场上的人,那老头子眉头紧锁,肯定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用话一套,从对方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再一唬,五万块钱就轻易到手了。
用他们这行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一看二套三唬。
如今内地那些当官的,清廉的人不多,也不会有事没事跑到澳门来玩,看这些人出手大方,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钱。贪污了钱,又怕出事,所以来求菩萨保个平安,这种人的心态,他早已经摸透了,不骗白不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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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成一行人出了妈祖庙,在大街上走着。
向主任见王建成的脸色不好,忙说:“王市长,有这个大师帮你,一定会没有事的。”
王建成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不相信的,可是市里发生的事情,今天都被这个大师说中了,但愿他能够帮我。”
向主任见王建成的脸色松弛下来,心也松懈下来,说:“王市长,我们去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既然出来了,就痛痛快快的玩!”
周副主任说:“澳门虽小,可玩的地方很多。”
王建成问:“什么玩的地方?”
周副主任一一举例说:“除了这妈祖庙还有莲峰庙、普济福院,还有大三巴牌坊大炮台,东望洋山灯塔,西望洋山天教堂,还有白巢公园、贾梅士博物院,南湾花园,中山纪念馆、华士古花园、得胜花园、二龙喉花园、螺丝山花园、卢廉若花园、凼仔岛上的菩提园、路环黑沙海滩,竹湾水上活动中心等。应该是很好玩的去处。”
王建成乐了,说:“小周啊,你完全可以当向导了。”
周副主任说:“我看了这些方面的资料,有备而来。不知王副市长下一步想去哪里玩?”
王建成说:“有一个地方你没说。”
“什么地方?”
“ *** 饭店。”
“ *** 饭店?”
大家当然知道 *** 大饭店,那是一座赌城。
王建成说:“澳门的 *** 业是澳门的一大特色,不去看看,回到常源市后悔就晚了。我们不 *** 也可以见识见识嘛。”
既然王建成发了话,其他人也没有异议,来到澳门,不去 *** 大饭店见识一下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一行人辗转走进了 *** 大饭店。
*** 大酒店是一间东南亚闻名的综合性大酒店,屡经扩建,以 *** 引人注目,内有各个档次的 *** 。
许多游客不惜涉海过洋远道来此,一赌为快。 *** 即葡萄牙的京城之意,是澳门娱乐公司下属六大娱乐场中最大的 *** ,又号称东亚的最大 *** 。其主楼和左右两翼楼,气势雄伟,造型多样,线条富于变化,结构不凡,颜色一律以黄为底、以白为间,给人一种雍容华丽又不乏轻松跳跃的感觉。主楼外形像一座雀笼,而主楼加上它的左翼楼,又像一艘航行的海船。
*** 属于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是一座完善的旅游娱乐和 *** 的综合体,它能为游客们提供交通、游览、客房、购物、银行等多种消费服务及各种类型的娱乐项目,俨然是一个小而完整的社会实体。在旅游服务方面,里面有大小几十个商场,商品种类齐全,琳琅满目,茶楼、酒楼生意兴隆。娱乐方面主要有游戏机、健身球等。大厅入口处有一小型醒世牌,上书: *** 无必胜,轻赌可怡情,闲钱来玩耐,保持娱乐性。该娱乐场是澳门作为东方 *** 的主要标志。中西 *** 一应俱全,每日24小时营业。
一行人进了 *** 大厅,周副主任换了两万块钱的筹码,各自分了一些,说:“大家娱乐娱乐!”
王建成看到一张张赌桌旁都围满了人,桌上的一堆堆筹码,一会儿赢过去,一会儿赢过来,看得他心里痒痒的,赌瘾上来了,很想试试手气。
向主任说:“来去太快,没有打麻将过瘾。”
王建成说:“你们这就不懂了,这才是真正的赌,才好玩呢。你们玩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表态。
“先看看。”向主任说。
“看看。”周副主任说。
王建成说:“我要试试手气了。”
他在赌桌上坐了下来,服务小姐热情地走上前,问他:“先生,喝咖啡还是要点别的什么?”
“咖啡吧。”
服务小姐马上端来了咖啡放在王建成桌边,又给了他一枝大雪茄,给他点上烟。他叼着烟,形象酷似黑道上的龙头大哥。其他人往别处去了,向主任不敢走开,就陪在他身边。
刚一上手,谁知王建成赌运不佳,连输了好几把,向主任赶紧把手中的筹码递过去。王建成沉住气,眼睛盯着 *** 摇响骰子,把手中的筹码全推了去去,说:“大。”
谁知开出来的是小,还没有20分钟,一万多块钱就不见了。
向主任在一旁说:“王市长,就玩到这里吧,别处还有更好玩的地方呢。”
王建成没理他,而是说道:“帮我兑5万过来!”
向主任不敢怠慢,立马兑了5万块钱的筹码过来。
接下来,王建成吉星高照,赢多输少,赌到天黑的时候,赢了一百多万元。他非常高兴,对其他人说:“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开心过,你们看看,钱来得这么容易,要是我的胆子再大点,早发大财了。”
这时,一个服务小姐走近王建成身边,说“恭喜先生发财。”
王建成很懂味,塞了一个1000块的筹码到小姐的手里。
那小姐又说:“谢谢先生, *** 饭店免费给您一套高级住房,还有免费的烟酒饭菜,请先生接纳。”
这夜,王建成和向主任住在 *** 饭店客房内,其他人则回原来的酒店。
洗完澡,王建成围着浴巾躺在 *** 饭店内舒适的床上,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说:“一百多万元啊!这么轻而易举就到手了。”
向主任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奉承地说:“王市长时来运转,连财神爷都光照您哪。”
“那当然,五万块钱的法事费可不是白花的:“王建成笑着说:“明天大家自由活动吧,记得到时候在那家酒店集中就行了,千万注意安全。”
向主任点着头:“要不明天让他们自由活动,我留下来陪您。”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事情电话及时联系就是:“王建成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由衷地说:“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嘛,要看你选择在什么时候下对筹码,是赢是输,也许就在那一瞬间。”
向主任听得懂话里的意思,这么多年了,他不正是下对了筹码吗?从一个乡里的副书记做到市里的安全办主任,官不是很大,但是权力不小,几年下来,家底也不浅。可是接下来,常源市的那场赌局,也不知道谁是最终的赢者。如果是马国强赢了,那么他们这些人都将全部栽进去。一个县级市同时处理几十个干部的事例,在国内不是没有。糊里糊涂想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向主任和其他人去澳门的名胜古迹处玩去了。他玩了一天,很是疲倦,回到 *** 大饭店找到昨天住的客房,去敲门,门开了,见开门的并不是王建成。向主任当时就急了,忙打王建成的手机,可是语音提示已经关机。
他找来了酒店的保安和服务小姐,问昨天住在这里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可是那些人都说不知道。 *** 大酒店每天进出几万人,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他哭着打电话给周副主任和其他人,说:“王市长失踪了?”
向主任与周副主任他们在澳门玩过的地方寻找王建成,找了一整天,没见王建成的踪影。他们不敢报警,怕常源市这边得到消息。直到几天后接到王建成从常源市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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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建成第二天就已经坐上了由珠海飞往省城的飞机,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人。那天一早向主任走后,王建成一个人来到 *** *** 的贵客厅,这一次财神爷可没有关照他,他将那一百多万输掉后,又输掉了两百多万元。他本想打向主任的电话,可是向主任他们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而且那样的话,一旦他输两百多万的消息传出去,会给马国强留下一个有力的把柄。
他想了一下,关掉了手机,要 *** 的经理派人跟他回常源市拿钱。经理很快叫来了两个人,并当着他的面把钱算了一下,说如果在两天内把钱拿到手的话,只要给二百八十三万就可以了。
他不敢提出异议,尽管他只输了二百四十万。
由那两个人陪着,王建成回到了常源市,打的去了沿江宾馆。他不敢惊动身边的人,怕日后传出去不对他不利,本想叫儿子王刚送钱来,可又舍不得用家里的钱来还赌帐,想来想去,他到了施福财,施福财这个人懂味,知道会怎么做。
他用宾馆里的电话拨响了施福财的手机:“小施啊,我是王建成。”
施福财受宠若惊,想不到王建成亲自打电话给他,忙说:“王市长,去澳门考察完回来了吗?这一趟开心吗?”
“我在沿江宾馆。”王建成说:“小施呀,我跟你说个事……你身边没别人吧?……好,没别人好。我……出了点麻烦……”
他委婉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施福财吓了一跳:“开玩笑吧,王市长。”
“是真的。”
施福财就听着王建成说,听得心惊肉跳说:“王副市长,这么多钱……我一下子怎么拿得出来啊?……好……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事情办妥,放心吧。”
施福财挂了手机,怔愣了好一会儿。
这天晚上,施福财提个密码箱,没开自己的车,怕别人注意,偷偷地打的到沿江宾馆。敲开405房间,一只有力的手将施福财拉了进去,门立刻关上。他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双手被两人架住,嘴也捂上,密码箱掉在地上。一个高大的人在他身上摸出手机,关掉,塞进自己口袋里。
施福财看见王建成绑在木椅上,嘴上贴着胶布。
那个高大的人打开密码箱,大致地数了数钱,立刻盖上,提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了约半个小时,另一人才退出房间。
施福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绳索,再将王建成松绑,轻声说:“这两个是 *** 里跟来的吧?”
王建成说:“一言难尽,别说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施福财明白王建成的意思,看着王建成,觉得他瘦了许多,说:“王市长,身体还好吗?”王建成吁了口气,说:“小施,我不会忘了你的。”
施福财心中一喜,听王建成的口气,已经完全把他当场自己人了。
“这两天我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王建成说。
“那我带两个人来陪你:“施福财试探性的问:“王总那边,要不要通知他一下?”
王总就是王宁盛,他现在是房地产公司总经理。
“先不要告诉他:“王建成说:“你忙你的去吧,两天后和王刚来这里接我。”
“好的:“施福财留了一些钱在桌子上,离开了沿江宾馆。
两天后,他和王宁盛从这里秘密接走了王建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省城方向而去,到了半路,折了回来。王建成用儿子的手机,通知了市里的几个人,说自己回来了。接着,他拨通了向主任的手机:“小向吗?”
“是……是……是王市长吗?”在电话里,向主任的声音都结巴了。
“小向啊,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在澳门我到处找你们,老是找不到,你干什么去了嘛,同时出门时,这样不好嘛。”王建成恢复了以前的声调。
“我们错了,王市长你没事吗?”向主任做了检讨,惊喜终于听到王建成的声音。
“现在你们在哪里?”王建成问。
“在澳门,我们在找你呢。”向主任说:“都找了好几天了,就是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
“我打牌的时候,手机被人偷了,回去又找不到你们,想你们一定回了常源市,我就回来了,这样的事今后可不能出现啊,说出去让机关里的人知道很不好嘛。”王建成说:“你们马上定今天晚上的飞机回省城,明天上午到办公室。”
“是,是是是是。”向主任一连说了好几个是,他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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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施福财出钱而以王宁盛的名义为王建成他们接风的酒宴,在市里最豪华的酒楼“桃花人家”举行,人来了不少,都是市里各单位的大小领导。
马国强也来了,和王建成站在一起,被那些官员如星星捧月一般围着。
“施总,大手笔呀!”一个声音传来,施福财扭头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站在他面前的,是红楼酒家的老板娘白雪,白雪化了淡妆,看上去象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风韵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宽领连衣裙,露出大片白皙的粉颈和胸部的曼妙地带,显得高贵和时尚,却不失庄重。
这样的女人,是最能够吸引男人的。
“哦,是你呀:“施福财笑了笑,眼睛在白雪的连衣裙领口处停留了一下,心道:四十岁的女人了,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和皮肤,实在难得。
“施总可是我们市里的风云人物呀!”白雪微笑着说:“报纸上都登了,呵呵!”
施福财也笑了两声,看着旁边不少人,都朝白雪打着招呼,心中当即一凛:这个女人的手腕,并不比他差。
他低声说道:“白大老板在我们常源才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巾帼不让须眉呀!”
马国强在几个人的陪同下,朝他们走了过来。来到他们的面前,施福财忙伸出手去,握住了马国强的手,叫了一声“马市长!”
马国强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全市的企业家的榜样呀,要是他们都能够象你一样,解决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就好办多了!”
施福财显得有些腼腆,说道:“马市长,我只是想尽一点我个人的绵薄之力而已。”
他按自己的计划,通过童艳珍把李奋介绍给了马国强,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见面之后,谈得很投缘,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在和童艳珍的接触中,他发觉这个女人的警惕性挺高的,所以他暂缓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等待有利的时机。
马国强握着施福财,重重地摇了几下。他看到了施福财身边的白雪,两人都似乎愣了一下,同时伸出手,握了握,客套性的说道:“你好!”
白雪的脸色微微一漾,低声说道:“谢谢!”
马国强看了看站在白雪身边的施福财,说了句“你们慢慢聊吧”,就走开了。
这一点异常,已经被施福财看在了眼里,等马国强离开后,他问白雪:“你认识马市长?”
凭他对马国强的了解,马国强应该不会出入红楼酒家那样的场合,那么,跟白雪又是怎么认识的呢?除非他们早就认识。
白雪笑了一下,说道:“见过一次面,也是这样的场合!马市长的记性好,见过一次就记住了。”她回头望了马国强的背影一眼,对施福财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到一边去了。
施福财望着在男人堆里谈笑风生的白雪,和刚才的拘谨判若两人。酒宴开始后,他看到马国强不时去望坐在旁边桌上的白雪,心想: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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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化工厂那块占地面积4万多个平方米的地皮如期拍卖,起拍价是6千万,有省内外20几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参与竞拍,王宁盛的公司也在其中。
王宁盛利用自己的优势,和省内另外几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约好,共同开发那块黄金地。那些公司的老总也知道王大少爷在常源市的势力,不得不答应。
拍卖的结果,由省外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以一亿两千万的价格吃了下来,王宁盛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了一惊。
横空出来一匹黑马,把他们到手的肥肉都抢了去,王宁盛坐不住了,立马约那家公司的代表谈判。谈判的结果令他很满意。
在常源市,还没有人敢不给王大少爷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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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市 *** 决定在市化工厂旁边的中心地段建造一座商贸大楼的消息公布后,竞标日期定在两个月后。
商贸大楼的建筑项目,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新的方案,总投资达到一亿五千万,层数达到二十六层,八层以下为大型的商场,八层以上为商住两用的写字楼。是目前为止常源市最高的建筑物。
各建筑公司加紧了活动,两个月后,竞标活动如期举行,参加竞标的国内大中型实力雄厚的建筑工程公司多达50多家。
竞标单位将自己的标书,还有以前承建的大型工程的模型,摆在大厅里供评委们评估。竞标未开始前,各公司的负责人东奔西跑,企图获得多种渠道加强竞标获胜系数,又猜测别的公司的报价指数。
大厅里熙熙攘攘。
施福财的长升公司也在其中。
在休息室内,马国强对王建成说:“商贸大楼是市里的标志性建筑物,这件事情是你负责的,可要在各个单位把好关呀!”
“请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王建成微笑着说:“我们市里的长升集团公司也来了,听说是个不错的民营企业,实力在不断加强。常源市的经济发展,离不开这些民营企业,他们为常源的城市建设立了汗马功劳,推动了城市经济的发展。常源市市 *** ,应该对这样的公司多扶植,让他们为常源城市建设发挥更大的作用。”
马国强说:“常源市辖内的各建筑公司,对常源市的城市建设都有贡献,绝非长升公司一家啊。”
王建成说:“我看了长升公司的标书,接近我们原定的方案,觉得很不错,企业嘛,都想占领市场,求生存嘛。马市长对长升公司有成见?”
马国强说:“有什么成见呢,我们的目的就是把常源市的城市建设搞好。不过我觉得长升公司的总经理施福财不太务实,你们可得防着点,不要误了常源最大的商贸大楼建设。”
王建成说:“听说你的爱人在那里当会计,一个下岗职工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不容易呀!”
马国强说:“正因为有这一点,所以我更要避嫌,这次公开招标的工作就全靠你了。”
王建成说:“施福财这个人我也见过几次,是个蛮不错的人嘛。干了那么多年的工程,有经验,而且公司也有实力,如果另一家公司和他的实力一样,我宁可选择他,如果我们市里他那样的企业多几家的话,你也就不用为那些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头疼了。”
马国强微微点了点头,王建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说:“对于本地的企业,能够扶持的话,还是尽量扶持,但是原则问题,还是要讲的。”
每一项市建大工程的背后,都有不少黑幕交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缺少的只是证据。马国强派人调查过施福财,知道施福财在常源市的人际关系很广,这段时间和王宁盛走得很近,这个人没有什么背景,但很有心计。就这样的一个人,在很短的时间的内,攀交上了市里的这么多领导,其手段是很有一套的。童艳珍通过劳动服务公司去他那里上班,未曾不是他安排好的?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还是多防点好。
王建成说:“你放心,对于市里的决定,我都是很拥护的,廉政建设嘛,肯定要把原则性放在第一位。如果他背后托人走关系,我首先取消他的竞标资格。”
马国强说:“我担心的是工程质量,现在常源流传着一首民谣,说,常源常源,贪官比蚂蚁多,有理没钱难办事,进门看谁礼物多,高楼大厦谁建起,豆腐成渣花钱多。”
王建成说道:“那都是一些刁民编造出来的。”
马国强笑了笑:“老王呀,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刁官,哪会有什么编造谣言的刁民呢?他们也是借这种谣言来抒发心中对现实的不满,是可以理解的。”
王建成的脸色微微一变,笑道:“想不到马市长对这样的荒唐的话,也感兴趣。”
马国强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感兴趣,我觉得那些民谣有一定的道理,代表老百姓的心声呀!无时不刻在提醒我们,要对得起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重任,绝不能利用人民给我们的权力为自己谋私利。”
王建成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很快反应过来马国强说这话的真正含义在哪里。他想了一下,说道:“马市长,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竞标公平公正,谁也不会有怨言,实力也好,关系也好,还得看评定委员会定夺,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
马国强看看手表,说:“时间到了,竞标会开始吧。”
他和王建成以及那些市委市 *** 的评委会会员,一起走到大厅里的主席台边坐下。
马国强在宣读竞标规则和市委市 *** 决定的商贸大楼的建设要求,并一再强调招标工作的透明性,说不管哪里的公司,不管面子有多大,全凭实力竞争。台下那些建筑工程公司的负责人紧张地准备着,想着发言如何征服评委会成员,获得商贸大楼工程建设项目。
随后王建成发表讲话,经初步审核,有省内外二十多家建筑公司入围,其中包括施福财的长升集团公司和丰德生的丰达建筑公司。
看着施福财的公司越搞越大,丰德生也坐不住了,狠下心硬是拿钱砸出了一条路,获得了入选资格。
接下来,城建办公室的向主任简单地介绍了各入选公司的资质。王建成在一旁听了,好几个省内外的大公司都有相当的实力,恐怕对长升公司不利。
他是这次招标工作的总负责人,评委会的主要负责人向主任也是他的人,他虽然有一定的把握长升公司获胜。但是,也不能排除意外情况,官场上人,开口闭口都是空的,实际行动中谁知道会怎样呢?更何况,背后还有马国强那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入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
开到一定的时候,借口上洗手间,来到休息室里,拨了一下施福财的手机号码,对方的手机一接通,他就关了机。
坐在招标大厅里的施福财看到手机号码是王建成的,得到暗示,离开了竞标会的大厅,找了僻静的地方,打了过去。
王建成来到卫生间,关上门,刚好看到施福财的来电,他按下了接听键说:“小施啊,有把握获得建设项目吗?看来有好几家建筑工程公司实力比你公司强很多啊。”
施福财说:“王市长,公开招标后,不是还有一个讨论的过程吗?关键时刻就靠你给我条生路了,你不帮我,没人帮我。”
他刚才一听向主任对其他公司的介绍,心里顿时没底了,他很清楚他的长升集团公司,看上去名气很大,可是在技术上却没有多少实力,建个十层以下的楼房不成问题,可是对商贸大楼这样的大建筑,他心里是没有谱的。就拿他现在建的工业大楼来说,还是从别人那里借来了不少机械和技术人员的。
王建成说:“你得有心理准备啊。竞标结果怎样,难以预料啊。”
施福财急了,说:“王市长,长升公司的技术力量在市里是一流的,应该有获胜的把握,还有,我可以把建设资金降到最低。”
王建成说:“不是这么简单,现在市里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外界也盯得紧,不太好办呀。”
施福财一听有点火了,心中骂道:老狐狸,叫我拿两百多万去救人的时候,也没有说不好办,到这种时候,却说出这样的话出来了,他耐着性子问:“难道这就没办法了吗?”
王建成说:“你听到马市长说的话没有?明显地带有偏向性,他那番话会影响评委选择哪个公司承建的决定。马市长最后说的话才是标准,我这个总负责人,有时候也要看别人的眼色!”
“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凭心而论,就资质和实力而言,他真的没有办法和那些有实力的公司竞争,可是他不甘心,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希望还是有的。”王建成说:“要不你叫你的那个财务在枕边吹吹风?关键时刻,还是要看马市长说什么话。”
“有什么希望呢?不是说今天竞标会一开,就立刻开讨论会通过吗?”施福财急得手脚无措。
王建成说:“我刚和向主任通过气,希望还是有的。小施啊,沉住气,要积极对待。我觉得你们公司在标书上报价过低,这样反而不太好,马市长会起疑心,怕你搞豆腐渣工程。”
施福财问:“王市长,那现在怎么办?”
王建成说:“就这样吧,等你们公司做补充的时候,改正一下就行了。”
他关掉手机回到大厅的主席台坐下,朝向主任望了一眼,没有说话。台下有家公司的代表正在做补充说明。
竞标会议进行一整天,最终的讨论结果没一家建设公司获得承建资格。评委们采取无记名投票,没一家公司的票数超过一半,所以竞标会暂时没定下来中标者。
王建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长升公司没中标,别的公司也没中,对长升公司来说,会有新的中标的机会 。
会议结束时,王建成讲话,说:“这次竞标会议是公平的公正的,各个公司的实力各有所长, 我希望有一家有实力的公司承建商贸大楼,但评委会报出的结果出人意外,这说明差距很大,各个公司还得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好让评委们一致认为你们的建筑计划是最好最优秀的……”
竞标结果公布后,大厅内的各公司代表议论开了。
王建成从会议室出来,走到主席台上,大声说:“竞标会暂时到这里,下次什么时候开,再另行通知。”
他与评委们一起走出大厅,这时手机响起,一看是施福财打来的,同旁边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后钻进厅外的轿车里,接了施福财的电话说:“小施,结果就这样了,长升公司还是有希望的。”
施福财说:“王市长你过来吧,我在红楼酒家等你。”
他刚才和王建成通完电话后,就离开了竞标会现场,开车到了红楼酒家,本想找白雪聊一聊,可到了红楼酒家后,方知道白雪已经出去了。他找了一个包厢坐了下来,准备和一个小姐风流一下,却接到了公司副总经理胡茂树的电话,在电话里,胡茂树告诉了他竞标的结果。
王建成说:“有什么事吗?”
施福财说:“结果我还是满意的,长升公司没中标,总比别的公司抢了标要得多。王市长,我得感谢你。”
王建成说:“结果不太理想,感谢我什么呢?”
施福财说:“已不错了,没有你王市长,恐怕连这个结果都没有啊。”
王建成就驱车到了红楼酒家,见向主任的车子跟在后面,知道施福财也约了他。两人下了车,一块上了二楼,进了施福财早已经定好的雅间,见施福财和刘时安已经在里面了,另外还有市 *** 办公室主任朱小林和财政局长许林养。几个人相互握了握手,寒暄两句,宴席就开始了。
喝过几杯酒后,施福财的脸就红了,他乘着酒兴,将王建成的能力吹嘘一番,说:“在常源市里,王市长是一块天,叫它下雨就下雨,叫它刮风就刮风,跺一脚,常源市也得抖三抖。”
王建成说:“小施呀,喝了两杯酒,你说话就没边了,我又不是孙悟空,哪有那么大的的法力呢?是孙悟空,头上还有紧箍咒嘛,一个跟头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施福财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说:“常源市有能够管得住您王市长的如来佛吗?”
王建成说:“我上面不有书记和市长吗?再说,还有广大的人民群众嘛。”
施福财说:“常源市谁不知道书记是尊木头?新来的马国强搞什么廉政建设,我看他搞不了多久的。更何况,凭您王市长的魄力,就算有如来佛,孙悟空就不显能了?法宝没神力了?”
王建成听这话很受用,哈哈笑起来,说:“酒话酒活,酒话虽然不实际,但是听着就是开心。”
施福财这时拿出李奋的一幅字来,那是他把李奋介绍给马国强后,强行要来的,他说:“这幅字是我特地请李大艺术家给您写的。”
王建成一听是李奋写的字,想起他以前派人去要都没有要得到,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说:“我没这个雅兴,你自己留着吧。”
施福财说:“您看看内容再说。”
王建成看了字的内容,说:“这内容不错,只是挂在屋里别人看见,有点张狂。”
施福财笑了笑说:“气冲霄汉,这是您的精神,您的精神,您的气魄,有什么张狂的?再合适不过了。”
王建成想到与马国强的暗斗和工作方面的分歧,看了“气冲霄汉”四个字,浑身来了精神,说:“不错,这幅字我就收下了。”
施福财将字幅递过去,王建成接了,其他几个人纷纷表示祝贺。
施福财再举起酒杯,说:“为‘气冲霄汉’干杯。”
王建成又哈哈笑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时安看在眼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几乎天天跟在马国强的身边,无形之间也受了一些影响。也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对官场上那些人与人之间虚伪言谈和奉承,竟然有些反感起来。
第 5 章
这天童艳珍在外面买菜回来,看到楼梯口有个人坐在地上打盹。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个盲流或疯子。那人穿一件皱巴巴的旧西服,穿一双沾黄泥的皮鞋,身边放一个牛仔包。头发乱蓬蓬的,门卫怎么会放这样的人进来呢,得跟老马说说,否则太不像话了。
她走近时,那人刚好抬起头来,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喜地叫了声:“童刚。”
童刚揉了揉眼睛,擦掉嘴角的涎水,看到童艳珍,说:“姐,下班了。”
“下班了。怎么像个叫花子呢?”童艳珍心疼弟弟,说:“怎么想着到姐这里来了?”
她忙领童刚上楼,打开门。
童刚走进去,说:“我昨天就从家里动身了,爸不叫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想找份工作,爸说别来吵烦你,我说姐好歹在城里这么多年,有门路,帮忙找份工作应该不难,所以我就来了。去了你原来住的地方,人家告诉我说,我姐夫现在是市长,一家都搬到市 *** 大院去了,我还不相信,好容易找到市 *** ,刚到门口时,门卫死活不让进,还好我有我和你的照片,给他们一看,门卫马上打电话叫了一个人来,问了我的一些情况,说是要安排我去 *** 招待处,我想不用这么麻烦别人,趁那个人离开后,就溜走了,幸亏那个人告诉了我你家住的地方,我就在这里等,坐下刚没有多久,你就回来了。”
童艳珍笑了笑,从门口拿了菜进来,去厨房做饭,叫童刚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从乡下来,在路上跑了一天,浑身上下都是灰尘。
童刚洗完澡,童艳珍的饭菜已做好了,她盛了两碗饭,说道:“吃吧!”
童刚问:“姐夫呢?中午不回来吃饭吗?还有涛涛呢?”
童艳珍说:“涛涛这两天学校里补课,中午就回家来。你姐夫他呀,整天忙工作,常常中午不在家吃饭,你姐成了孤老太婆了。”
姐弟俩坐在桌边正要吃饭,外面响起了门 *** ,童艳珍起身去开门,认得站在门口的是管理后勤的小朱。
小朱问:“童阿姨,今天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您的弟弟,我把他带到招待处去了,可是等我出去后,那个人就不见了,我……”
童艳珍笑起来:“小朱呀,多谢你了,他现在已经在家里了,乡下来的人,不懂事!”
小朱朝屋内看了一眼,看见了童刚,点头微笑了一下,又朝童艳珍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童艳珍回到桌边,对童刚说道:“你一来,满大院的人都知道了。”
童刚问:“知道了又怎么?”
童艳珍扒了几口饭,没有说话,就冲童刚的那模样,明天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嚼舌头了。
童刚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碗饭,用袖口擦了擦嘴巴,说道:“姐,这米饭真香,比我们家种出的米还香。”
童艳珍没有说话,这是几块钱一斤的泰国香米,做出了饭当然香,现在乡下的大米比不得前些年,农药化肥用得太多,吃起来没有什么味。
童刚在旧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从化工厂宿舍那边运过来的,原来市里决定说要换一套新,可是马国强就是不让。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说:“怎么还是老样子?太简朴了吧,好歹姐夫当上了市长,家里也要变一变了,你们家这个样子,还比不上我们村里的一个村主任家呢?”
童艳珍微笑着说:“难道你还不了解你姐夫的为人?”
童刚喝了口茶说:“原来和现在不同呀,人是会变的。就说门口看大门的那些人吧,我刚来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把我往外轰,看到我和你的照片后,那些人变得象个孙子,把我带到那里面,又是泡茶又是递烟什么的,姐夫当了大官就是不同呀。”
童艳珍心中微微一震,自从马国强当了市长后,她对周围人的改变也是深有感触,人啊,地位不同了就是不一样,吃完了饭开始收拾桌子,说:“家里还好?妈的身体怎么样?”
童刚说:“妈的身体还是老样子,风湿病没好转,整天躺在床上,冬天出太阳的时候,我与爸就把她抬到门口晒太阳。”
“爸的身子骨还硬朗吧。”
“爸还行,只是不想干农活了。爸整天抽旱烟,说农活没法干了,叫我去广东打工,我说广东不如去姐那呢。”
“农活怎么没法干了呢?”
“唉,姐呀,你在常源市里住着,偶尔回去也是住一下就走,根本不知道农村的现状,你在城里看到的大都是有钱的人,哪里知道农村的情况?我家就那几亩地,一年下来,村子里乡里这个税那个费的,缴了后就剩下买种子的钱了。”
“怎么这样,中央不是有文件下来说替农民减负吗?”
“当然知道啦,减除农业税,还有其他一些费,可是在行动上没减费,还在增加。没有减费之前,我们家一年交给村里和乡里的,还不到1000块钱,可是建了费后,要交1500多,农业税是没有了,可是什么治安费,教育费,这费那费,平空多了不少,乡干部们吃香的喝辣的,拿管种田人的死活?”童刚说道:“上次你给家里寄的几百块钱,给妈买了一点药后,其余的全部交带乡里去了。不交不行,乡里带公安下来抓人,还把人家的鸡和猪都拖走,跟强盗一样。姐呀,你不知道,当农民苦死了,你不信去乡下看看,农民是怎么熬日子的。”
“城里的工人也过得不好啊。”童艳珍想不到现在一些基层的干部竟会变成这样,看来老马的廉政建设,真的要好好贯彻下去,否则农民没有办法活。
“我到了市里后,看到大街上的小车一辆比一辆高级,楼房一座比一座高,工人再怎么的,在城里总比乡下好。我以前在镇上做过泥工,本来想万一姐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工作,我就去广东那边,现在好了,姐夫是市长,找工作还不是不过,我不想做泥工了,又累,又不赚钱,有时干了活还得不到钱。我想叫姐夫帮忙找个工作。”
“工作真的不好找呢。”
“别人不好找,姐夫好找。堂堂的常源市市长,管着几百万人呢!那么多单位,哪一个都行。只要姐夫一句话,谁敢不买账呢?以前生活还过得去,我不来麻烦他,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童刚说:“姐,我和村里的春桃好上了,可是她家里嫌我家穷,一直不答应,我想出来赚点钱回去娶她。”
童艳珍想说要马国强出面找工作是不可能的,又怕打击弟弟的希望,想了想,没有说。她转移了话题,说:“童刚,你今天哪里也别去,下午休息休息,睡马涛的房间。姐等下要去上班。”
她想上班后看公司有什么工作,先给童刚找一个,长升公司那么大,安排一个人不成问题。
下午,她坐在办公室里,几次起身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见施福财不停的在打电话,也就不好进去,熬到下班,也没有时间说。
随着她在公司上班的时间一长,渐渐地也有一些消息传出,说总经理是看在她老公的面子上,才让她进来的。她曾经去找过施福财,表示不愿意干了,不想让别人以为施福财是在拍市长的马屁。施福财听了之后,当即说她进来是通过劳动服务公司的,和马市长有什么相干,再说这是个民营企业,招谁不是招?那些当官的有谁会把自己的老婆放到民营企业来?闲话当然不可避免,只要自己行得正,还怕别人说吗?
她觉得施福财说的很有道理,由于她的身份特殊,无论在哪里上班,都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市里的那些大小官员,哪一个不把自己的老婆安排在好单位上?就冲这一点,她已经问心无愧了,更何况,这份工作是通过劳动服务公司找到的。
她本来不想拉下脸去求人,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姐弟俩都在这里上班,又有人说闲话了,可是除了这里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替童刚找到工作。
回到家,童刚还在睡觉,她做好了饭菜,马国强也下班回家了,看见她在洗衣服,又看到家厅里一个牛仔包,说:“谁来了?”
“童刚从乡下来了。”
“人呢?”
“睡了。我马上叫她起来吃东西。”童艳珍说着进了儿子的房间,叫醒了童刚,说:“你姐夫刚回来,你不要提找工作的事情,也不要说家里的情况,等到晚上我对他说。”
童刚点了点头,出了房间,看到马国强坐在沙发上,叫了声:“姐夫!”
马国强问:“哦,你来了,家里人都还好吧?”
童刚在一边坐下,想起了姐姐刚才说的话,点头说:“嗯,好,好!”
没有多久,马涛也回来了,一家人坐着吃饭。饭后,童刚和马涛洗澡完看电视,马国强进屋看文件去了,童艳珍收拾好碗筷后开始洗衣服。这么多年,家里的衣服都是她用手洗的,四十岁不到的女人,她的双手看上去象10根干树枝。好想买一个洗衣机,那东西好,把衣服丢下去,过会儿拿出来晾就是,她已经打定主意,等这个月发了工资后,就去买。
做完这一切后,她自己洗了澡,换了套睡衣,进了房,见马国强还在看文件,她走过去,坐在旁边,低声说:“童刚在乡下过得很苦,我妈身体又不太好,爸妈的年纪又老了,全靠他一人负担着家里的开支,他想找份工作。”
马国强说:“在市里找份普通的工作应该不难的。”
童艳珍说:“那些工作的工资都很低,而且很累,他想找工资高点的,赚多点钱……”
马国强说:“他中学都还没有读,靠什么找好一点的工作,现在的社会,做什么都要知识的。”
“我的家境本来就不好,我考上大学后,家里供不起,所有亲戚的钱都借来了,那个时候他上五年级,学习很好,可是为了我,他毅然回家了,11岁大的孩子,和我妈每天上山砍柴,就是为了我凑满我的生活费:“童艳珍哽咽起来:“这辈子,我欠他实在太多, *** 十岁的人了,就是因为家里穷,没有人肯嫁给他!”
马国强放在文件,坐在妻子身边,轻轻拥抱着妻子。
童艳珍哽咽着:“国家取消农业税,这本来是好事,可是现在乡下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费用,比以前的还多出一大半来,简直不叫人活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和人家说好到城里赚点钱就回去结婚的,做姐姐和姐夫的,居然……”
马国强说:“关于农民负担的问题, *** 部门接到很多材料,我也正考虑怎么样处理。”
童艳珍说:“你出面给童刚找份工作吧,这是我们俩欠他的。”
马国强说:“哪个工作适合他呢?我总不能违反原则给他安排在 *** 里吧。”
童艳珍很生气,说:“我说叫你给他安排在 *** 里了?常源那么多单位,你暗示别人一下,人把人安排进去,做个临时工,应该没问题呀!”
马国强说:“现在是廉政建设的关键时刻,别人都看着我呢,如果我出面替童刚找工作,下面的人会怎么认为?这是原则问题,这个事我坚决不能办。”
童艳珍一阵心酸,想到自己下岗后,许多单位主动找上门要她去上班,可马国强就是不答应,还说什么市长的妻子就应注意影响,以适应改革的总趋势,想到这里,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火,说:“你怎么这样呀?原则,原则,你讲原则,别人可不讲,你自己看看我们,在看看大院里的其他人,有几个象我们一样,连穿着的衣服那么不相配?”
马国强惊愕地望着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艳珍说道:“没有什么意思!”
马国强拥着妻子躺下,疲倦地说:“睡吧,先让他在城里玩几天,工作的事情,慢慢看!”
童艳珍想到老家的贫穷情况,眼泪流了出来,抹了把鼻涕。马国强听到,惊异地问:“怎么啦?”
“不要你管!”童艳珍说:“童刚是我的弟弟,他的工作我来替他找,不麻烦你大市长。”
“这是哪跟哪呀?”马国强说:“涛涛都十七八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童刚以前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们什么,他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
马国强看见童艳珍的泪水在脸上流,伸手去拭,被童艳珍打开,她拱进被窝,扯被子蒙住头,鼓着的被子一阵一阵抖动。
马国强不知所措:“哭什么嘛?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讲原则性,你帮他找,能够找到令他满意的工作吗?再说了,我怕他留在常源市,被一些别有居心的人利用。”
童艳珍哭着说道:“你总是这么认为,爬别人利用我,利用他,破坏了你的原则性,明天我叫他回去,你总不用担心了吧?”
住在隔壁房的童刚听到姐姐与姐夫说话,像是吵架的声音,轻轻地下床打开门到客厅,耳朵贴着姐姐的房门听了听,模模糊糊地听出些内容,就返回了房间。他没想到会这样,身为一市之长,帮自己的老婆舅找份工作,就这么难吗?他们那个乡的副乡长,连个远房亲戚都安排到小学当代课老师。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马国强说:“童刚,先别急着找工作,没事去街上玩一玩,看一看,在这里多住几天。”
童刚看了一眼姐姐童艳珍,童艳珍的两只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吃饭。
童刚说:“姐夫,我看还是算了,要你们帮我找工作,太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找,随便在工地上干点什么,万一找不到的话,就会乡下去。”
马国强说:“这样不好嘛,才来这里就说要回去。”
童刚说:“乡下的农活其实也挺忙的,我得回去帮爸干活,他一个人有时候也忙不过来,我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马国强说:“我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你,叫你姐姐陪你去逛逛,到处玩一玩。”
童艳珍没吭声,马国强吃完饭就走了,马涛也上学去了。童刚吃完后放下碗,就去将自己的衣服收起来,装进牛仔包里。
童艳珍起身问:“你真的要走?”
童刚说:“真的走。姐,你和姐夫昨天晚上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不想令你们为难。”
他就打开门走出去。
童艳珍这时流下泪水,她擦了一把冲出去拉住童刚,说:“童刚,姐对不起你,你姐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也别怪他!要么你等两天,姐另外想办法给你找份工作。”
童刚说:“姐,我看算了,姐夫说得不错,他是市长,下面有很多人看着他,我不知道什么想利用我,既然姐夫那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还是回去吧,过阵子再去广东那边打工,那样就没有人利用我了。”
童艳珍说:“姐不好,你原谅姐……”
童刚挣脱童艳珍的手,快步往市 *** 机关宿舍大门走去。童艳珍追上去拉童刚,说:“给妈带两盒风湿药回去。”
她童刚走到一个小药店,买了两盒风湿药塞进他的牛仔包里说:“姐不在乡下,家里的事全靠你一个人担当,妈的身体不好,你多照看点。爸的脾气坏,你别跟他要性子,都一把年纪的老人,过了一天算一天,别惹他生气。不管怎么样,好歹你姐夫是市长,乡里的那些钱,你该交的交,不该交的,不要交,别怕他们,万一有什么人违反原则抓你,你就打姐的电话。违反原则的事情,姐不能做,但是坚持原则的事情,姐不怕!”
童刚点点头。
童艳珍说:“有空我回家看爸妈的。”她说着,掏出手帕擦眼泪。拿出了身上的两百块钱,硬塞到童刚的手里。她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了。
公共汽车来了,童刚说:“姐,你回去吧,我走了。”
童艳珍望着公共汽车远去,马上用纸巾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在公共站点上站了很久,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人关心她,因为没有人认识她。
她去长升公司上班,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静了静心,开始练习电脑。到长升公司后,施福财给她配了一台电脑,说是让她慢慢学,并给她调配了一个助手,那个助手是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的,和她一样学的是会计,现代的会计,都是用电脑的。但是那个助手的经验不足,很多东西要向她学习,而她也趁机向那个助手学电脑。
中午下班回到家,刚吃过午饭,电话响起来。
“是马市长家吗?”
“是,你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东区派出所。”
“干什么?”童艳珍问。
那头说:“你有个弟弟叫童刚吗?”
童艳珍纳闷:“是呀,他怎么啦?”
对方说:“他打伤人,现在在派出所里,你来一下好吗?”
对方放了电话。
童艳珍想:童刚不是回乡下了吗?怎么与人打架进派出所呢?
童艳珍坐车到东区派出所,发现童刚坐在办公室。童刚看见姐姐来到,站起来,说:“不是我的错,是中介公司骗我,我向他要钱,他们不给,还骂我。”
童艳珍说:“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童刚说:“不是我先动手,是那个人先动手。”
童艳珍说:“把话说清楚些,来龙去脉怎么回事,先别说谁打谁的事。”
童刚说:“我没回乡下去,我想自己找工作,我走到一家中介公司,招牌上写着招工,我就问招工的事。那个公司的人说千里鞋厂招工人,月工资800到1500,什么工种都有,叫我交两百块钱的介绍费,我交了钱,到了千里鞋厂。那是什么鞋厂呀,一个小家庭作坊。我去说进厂的事,鞋厂老板说, 这里不工人。我就回中介公司要他退钱,他骗了我。中介公司不肯退钱,我就去搬开他的招牌,中介公司的人就骂我,来抢招牌,还动手打人……”
这时,派出所所长站在一旁对童艳珍说:“其实这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回头把那两百块钱给您送过去。”
派出所所长坚持要用车送童艳珍姐弟回去,被她拒绝了。
所长说:“责任在中介公司,不是童刚。中介公司骗人骗钱,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
所长一再向童刚和童艳珍道歉,并亲自将他们送出了派出所。
童艳珍回到家里,埋怨童刚道:“你怎么说出你姐夫的名字呢?他要是知道这事,一定又发脾气。”
童刚说:“你看那些警察,什么东西嘛,我刚被抓到派出所时,他们对我很凶,还打我,我说出姐夫的名字,他们不相信,说什么马市长会有这样的亲戚,后来我把你家里的电话给他们,他们打完电话后,就像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赔不是。姐夫是常源市的市长,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童艳珍呵斥:“别说了。”
童刚看见童艳珍生气说:“姐,我还是回乡下去,我走……”
童艳珍拉住弟弟,说道:“要么你在这里玩几天,我帮你想办法找工作……”
童刚摇了摇头,背着牛仔包走出门。童艳珍愣愣地站在寂静的客厅中央,听着童刚走下楼去……
※※※※※※※※※※※※※※※※※※※※※※※※※※※※※※※※※※※※※※
施福财与王建成等几个人在红楼酒家喝酒喝得晕晕乎乎。施福财问:“长升公司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获得大厦的承建项目。”
王建成说:“别着急,慢慢来,把握是有的,但是也不能排除意外。”
施福财说:“我已精疲力竭了,再折腾下去我就要趴下了。”
他把收回来的帐,全都花在了和这些人的感情投资上,如果拿不到这个大工程的话,公司很快会支撑不下去。
刘时安说:“你千万别趴下,长升公司不能没有你。施总,成熟些吧,碰到一点点挫折就没了信心,这样怎么行呢?这不是企业家的精神啊!”
施福财说:“我不怕你们笑话,如果下次竞标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就彻底的完蛋了。”
王建成说:“小施,别这样悲观嘛,任何事情没有一帆风顺的,受点挫折,对自己的成长会有好自处的嘛。人是在挫折中成熟,在挫折中成长。成功者不怕挫折的,挫折是他们的精神财富,是他们事业的动力,挫折也造就成功啊。”
“我成功了吗?”施福财自嘲地笑笑。
王建成说:“小施啊,今天少喝点酒,要不然象上次一样,醉了不好。”
王宁盛坐在旁边,看着施福财。王大少爷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吃亏,就在今天上午,他从施福财那里借了两百万的现金,并以长升集团公司的名义,向银行贷款2000万,用来和省城那家房地产公司入股,共同开发化工厂那块地。当然,他也不能亏待施福财,他的父亲答应帮长升集团公司拿到商贸大楼的项目,另外,他承诺化工厂那块地的建筑工程,都交给长升集团公司。
施福财说:“王市长你放心,今天保证不喝醉。王市长,长升公司靠我支撑着,我就只有靠您王市长了。王市长,长升公司再也输不起,我施福财再也不输不起了啊。”
王建成拍了拍施福财的肩膀说:“小施呀,任何问题都有解决办法的嘛。”
施福财喝了一口酒,说“有您王市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家想想嘛。”王建成看着大家,说道:“他马国强就算再有能力,也不一定斗得过我们这些人,商贸大楼和化工厂那块地的拍卖,就是很好的例子。”
施福财又喝了杯酒,说:“王市长,今天也没外人在场,您能给我说一句实在话吗?长升公司到底有大的希望?”
王建成把施福财的酒杯挪开,说:“少喝酒,小施,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长升公司行的,不过……问题总要解决的,下次的竞标会,你要多做点准备才行。”
施福财点了点头,又去端起酒杯,准备喝酒,却放下,说:“不喝了,听王市长的教导。王市长,您给我想个万全这策,想个稳操用券的点子。”
王建成叹了一口气,说:“官场复杂啊!自从马国强下大力度开展廉政建设工作以来,市委市 *** 的各部门领导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小施呀,你是局外人,不懂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施福财说:“王市长,您是专管这方面工作的,你最了解事情如何处理,竞标会那些评委们,到时候还不是看您的眼色……”
王建成被施福财这么逼问,想了想,说:“有时候我一个人说话是没有用的,得想一个好办法,另辟蹊径。也就是变通一下,为了同一个目的。”
“怎么变通?”
旁边的几个人都看着他们,彼此相互看了一下,没有人说话,各怀心事。王建成说的不错,随着廉政工作的进一步实施, *** 机关人与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起来。
王建成说:“小施啊,你是个聪明人,这个就不要我明说了吧。你可是守着金库装穷人呀!”
施福财想了想,知道王建成说的是童艳珍,在这个女人身上打主意,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想了好几个方法,都觉得行不通。
王建成说:“小施啊,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边努力一下,我这边再动一动,不就成功了吗?”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
施福财又端起酒杯,对王建成说:“王市长,我敬您一杯!”
王建成说道:“算了不喝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施福财放下酒杯,说:“不喝就不喝,今天就到此为止。”
“要不去楼上坐一下?”刘时安提议说。
“算了:“王建成说:“我约了几个朋友打牌,下次上去吧!”
他今天喝酒时候的心情本来好好的,可是后来施福财借着那点酒兴,一个劲的问竞标的事情,闹得他一肚子的不愉快,想到楼上去潇洒的心情都没有了。
施福财将王建成他们送下楼,看着他们坐进车内,他站在台阶上,看着那几辆车相继离开,他越来越对王建成很失望,这只老狐狸,做什么事情都很圆滑,他虽然很生气,但又不敢得罪。不过他也不是蠢人,早已经留了一手,在不动声色的情况,将他们之间的一些交易录了音,如果他的日子不好过,那些人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他把那些东西交到马国强手,那些人就玩完了。不到万不得以,他不会把那些录音带交出来,那些东西,可是他在常源的护身符。
他想了想,返回红楼酒家在收银台边,收银小姐正在看一份《常源日报》。
“看什么呢?”施福财问。
收银小姐放下报纸,给施福财结账。施福财拿起《常源日报》,看到头条新闻是:下岗工人自谋新职业,市长爱人带头成楷模。
施福财扫了一眼内容,大意是马国强市长廉洁自律,妻子童艳珍下岗后,不利用职权给妻子谋取职业;童艳珍不靠丈夫权柄,自谋职业,后来通过市里的劳动服务公司,在我市的优秀民营企业——长升建筑集团公司,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谱写了一曲廉政建设中的自律赞歌。
施福财揶揄地笑了笑,这条新闻是他花了钱,叫了两个记者这么发的,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市长的老婆在他的长升建筑集团公司,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微妙的关系,由着别人猜去。
他结了账,放下报纸,心里没好气的想道: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沽名钧誉,一个 *** 透顶。
沽名钧誉指的是马国强, *** 透顶是指王建成。本想上楼去潇洒一下,突然提不起精神来了,出了红楼酒家,驱车而行,心里莫名其妙地窝着火。他早已经打听到了,丰德生丰达公司和省城的几家大公司,也在加紧活动。
潜规则大家都知道,就看谁的实力雄厚。
姓周的那个副行长知道童艳珍在长升建筑集团公司上班的消息后,明确答应他,说只要他拿下了这个大项目,答应贷款给他三千万。不过,除了应得的好处费外,还附带了一个条件,就是要童艳珍帮忙在马市长面前吹吹风,有那么一天,把那个副字去掉。
如果那个项目拿不下来,长升公司将面临严重的生存危机。
他关了车内的空调,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使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不知不觉将车行驶到桃花河边。
他停了车,在车内吸了一枝闷烟,然后钻出车子。天完全黑了,河的两岸灯火闪烁,霓虹灯亮着甜腻腻的暧昧的色彩,河水哗哗地响着流淌,晚风裹着潮湿的空气吹着他的脸。
他在河边一直这么站着,真想一头扎进河里去。
今天喝酒的时候,听王建成说的那些话,在竞标的问题上,似乎有一些变数。花了那么多钱,如果拿不下项目的话,他真的不甘心。
他反问自己:“我怎么走到这一步呢?如何挽救自己呢?”
他有些不知所措,在王建成的官腔里,老是琢磨不出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每一句话都模棱两可,也许王建成也收了另外一些人的钱,长升公司竞标的问题上,并不十分热心。对他们而言,无论哪家公司竞标成功,他们都是赢家。
王建成让变通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在暗示什么呢?难道真的要利用童艳珍这个女人吗?万一达不到目的,也许会起反的效果。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来。
想到长升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情况,他不禁打一个战栗,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这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兄,要想死的话从桥上跳,姿势表演优美些。”
施福财扭头看见李奋的笑脸。
“是你呀。”施福财说。
李奋一撩自己的长发:“是突发雅兴赏景还是想自杀?”
施福财笑了笑,说:“我还没到想自杀的时候,到这里吹吹风,清醒清醒头脑。”
李奋说:“听说长升公司发展壮大了,施总是越来越忙呀,每天那么多应酬,当心把身体喝垮了。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垮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施福财说:“别说挣钱,一说挣钱我心里就不舒服。”
李奋拍了拍施福财的肚子,说:“你的肚子那么大,多富态啊!师大老板。”施福财说:“别损人好吗?我可不象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饱,这种日子过得挺惬意的,可是老来怎么办?连个服侍自己的人都没有。”
施福财觉得跟李奋在一起,说话能够说出发自内心的想法,这种时候,就觉得自己才是自己,没有与官场中人说话时的伪装和言语的遮遮掩掩。
李奋笑着说:“我和你的人生观不同,我不追求世俗名利,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将来怎么样,人都会老的,老了之后,你还指望儿子女儿孝顺你?那是屁话!孝子孝子,现在倒过来说了,是老子孝顺儿子,明白吗?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我最欣赏红楼梦的那一句话,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多么高的人生境界?象你这种人,是根本不懂的!”
施福财说道:“你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去做和尚算了。”
李奋笑着说:“我倒想呀,可是庙里不收。”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坐到河边风光带的石凳上。
“我问你个问题。”施福财正经地说“你是高知识分子,象你这种思维的人,可能思考过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李奋若有所思,说:“这是个大问题,人活一百年,死了万万年。依佛教所说,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人无所谓活与不活,一切都毫无意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要在乎那么多,你今天是怎么了?”
施福财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缓缓地说:“可人还得活着啊。”
“这是人的悲剧。”李奋说道:“就是为了活着,人要不断的去努力,不断的去适应社会!”施福财点点头说:“我问你,你心里想不想钱?”
“不想钱那是假话,可我有份工资就足够了。”李奋说道:“再说了,有了钱怎么样,没有钱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活着?”
施福财问:“你为什么不想有更多的钱?”
李奋顿了顿,看着对岸一片繁华的灯火,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渔翁,他每天在海边钓两斤鱼就不钓了,到了第二天再钓两斤鱼。渔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这么过日子。有一天,一个小伙子觉得这个渔翁奇怪,问渔翁,你为什么一天只钓两斤鱼就不钓了?为什么不钓更多的鱼呢?渔翁反问,钓更多的鱼干什么呢?小伙子说,钓更多的鱼卖更多的钱呀。渔翁问卖了更多的鱼赚了更多的钱干什么呢?小伙子说,有了更多的钱可以组织一个自己的捕鱼船队,捕更多的鱼赚更多的钱呀。渔翁又问赚了更多的钱又干什么呢? 小伙子说,组织更大的捕鱼船队,赚更多更多的钱呀。渔翁问,赚更多更多的钱又干什么呢?小伙子没想到来问渔翁反叫渔翁问自己,有点生气,说,有了更多的钱就不用再捕鱼了,你可以晒太阳呀,养养花呀…那样的日子多美啊。渔翁说,我绕那么大的弯子干什么呢?我一天钓两斤鱼,生活能应付了,业余时间我已经是晒晒太阳,养养花了,我早过上这样的日子了。小伙子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你知道吗?人生最大的弯路,有多少人在走啊?”李奋说道:“我对我的现状很满足,不想去过多的追求,如果太过于追求的话,那样会很累的!”
施福财略有所思,说道:“有时候,生活逼得你身不由己呀!”
李奋看着施福财:“你倒成了大思想家了,好了,我的大思想家,我可没有时间陪你了,好好想想吧!”
李奋离开后,施福财又坐了一会儿,看着旁边一对对的情侣相互搂抱着,亲亲我我地走来走去,受此情景的影响,他突然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便起了身,来到车里,驱车往红楼酒家而去。车子转了几个弯,刚要上大道,冷不防从旁边冲过来一个黑影。他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却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车子停住,他下了车,看见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躺在地上。他暗自叫了一声“晦气”,看看周围的人不多,路灯也不明亮,那些人一定看不清他的车牌,正要上车离去。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人的身边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靠在一起显得很亲热。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照片中的那个女的,和童艳珍长得很相像。
他关上车门,回身仔细去看那张照片,不错,越看越和童艳珍长得一模一样。躺在地上的人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旧西服,下身穿着深灰色的裤子,背着一个牛仔包。他看着这人身上的蓝色旧西服,右边的一粒纽扣掉了,他觉得在哪里见过。
猛地,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见到马国强的时候,马国强身上穿的,正是这件右边掉了一粒纽扣的蓝色旧西服。
这照片,还有这西服,这个人和马国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他望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上前将对方扶起,问道:“你没大事吧。”
这民工模样的人 *** 了几声,把丢在旁边的照片捡了起来,放到口袋里,痛苦地说:“好痛呀!快送我上医院。”
施福财不敢怠慢,将这个人扶到车里,开着车往医院赶去。
第6章
在赶去医院的途中,施福财从反光镜里看到躺在后排座的民工坐了起来,问:“没什么大伤吧?”
这民工说:“没有,幸亏你刹车及时!”
施福财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童艳珍的弟弟童刚,他昨天晚上在姐姐家洗澡后,穿上姐夫的旧衣服,今天一早离开后,就没有脱下。中午他从姐姐家负气出来,并没有回乡下去,在街上转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就转到河边来了,摸摸口袋里没有什么钱,也不敢去旅社,买了几个馒头填了肚子。他在河边转来转去,在一个小食店门口看了一下电视,电视上说沿海的一些城市活跃着“撞车党”:“撞车党”找机会和小车相撞,利用车主不愿多事的心理,达到敲诈的目的。
他转到这边,看到一辆小车的车速并不快,想到了“撞车党”的赚钱高招,决定试一下,看到车子开近了,便突然冲出来。还好车主刹车及时,只是受了一点小擦伤。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车主想息事宁人的话,他张口要1000块,就算车主不给那么多,也无所谓,能够拿到多少就算多少。那张他和姐姐的照片,本来是放在口袋里的,刚才冲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把手插在口袋里,带了出来。
施福财问:“其他地方没伤着吧?”
“是的,没有大伤,但是小伤不少。”童刚说:“给我一千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不用劳你去医院了。要不我就报警,说你撞了我。”
施福财一怔说:“原来你假装撞车,上了车问我要钱,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犯什么法?我被你撞了,要点医药费不行吗?”童刚好像还理直气壮。
“要医药费哪有这么要的?你这是明摆着欺诈我, *** 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施福财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你这样的人敲诈过!你也不看这是在哪里?”
童刚一听心虚了,想不到这钱还来得不容易,他看到车子经过了他今天上午被骗的那家职业介绍所,再往前就是派出所了,说道:“要么你把我送进前面的派出所吧?”
施福财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懂事还是 *** ,只要他对派出所的人一说被“撞车党”敲诈,这个人还能出来吗?他问:“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你敲诈我,你会怎么样?”
童刚说:“我不怕。我前脚给我送去,我后脚就跟着你出来。”
施福财有点生气,说:“你以为你是谁呀?这么大的口气,常源市可不是乡下。”
童刚说:“我不骗你!”
施福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你有身份证吗?”
童刚在身上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身份证递给施福财,施福财一看身份证,顿时明白了,他不经意的问:“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张照片是什么人的?”
“我和我姐。”童刚说:“是8年前拍的,怎么啦?你认识她?”
“哦,不认识:“施福财已经打定主意:“说实在的,如果送你去派出所,你占不了便宜,我也讨不了好,你看我现在的嘴里,还有很浓的酒味呢。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人相互让一步,看样子,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先请你吃饭,怎么样?”
童刚憨憨的笑起来:“我说老板,原来你也怕警察呀!”
施福财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你说是吧?”
他开着车子,来到一家饭店门口停住。
童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老板,要么你给我50块钱就算了,我晚上吃过两个包子。”
“包子怎么能饱肚子呢?”施福财说:“我这人相信缘分,既然我们碰到一起了,就是缘分呀!”
他确实相信这个,童艳珍找工作时候,给他碰见,现在又轮到童刚了。这是不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有一个童艳珍在他那里,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如果再加上一个童刚的话,常源市的那些人会怎么认为?
在竞标的时候,就算马国强不吭声,那些评委们还不都趋向长升公司吗?
童刚也没有说话,跟着施福财下了车,进了饭馆,两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施福财叫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并叫了两瓶啤酒。
“老板,你不能再喝了,你还要开车的!”童刚说。
“没事,一人就一瓶啤酒:“施福财给童刚倒了酒,说道:“我还不至于开不了车!”
服务员上了菜,两人喝起酒来。
施福财问:“你在常源市没有亲戚吗?”
童刚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冰凉的喝到肚子里好舒服,他说道:“我姐就在市里的,她原来住在化工厂,后来搬走了!”
施福财问:“难道你找不到她的新家了?”
童刚掩饰不住自豪,低声对施福财说:“我告诉你,我姐夫是市长,你信不信?”
若是换了别人,会以为童刚在吹牛,但是施福财相信。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相信的样子,而是说:“如果你姐夫是市长,还会让你在街上流浪吗?”
童刚被施福财这么一激,便把来常源找工作,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施福财心中暗暗吃惊,但是脸上仍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说:“我说兄弟,你不就是想找份工作吗?可也用不着编这样的故事来吓唬我!”
童刚憋红了脸,说:“我说的是真的!”
“真不真倒无所谓:“施福财说:“你想找工作?”
童刚点头说:“是呀!想多赚点钱回家去娶老婆呢!”
施福财笑起来,说:“好好好,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答应给你找一份工作。”
“真的?”童刚喜出望外:“别骗我。”
“不骗你:“施福财说:“你能干什么?”
“泥工。”童刚说:“我以前在乡里的建筑队干过!”
施福财笑着说:“这就好说了,我刚好有一个工程在做,多一个人无所谓,不过你到了那里之后,可别乱说你和市长的关系,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疯子,你想想,就冲你这身打扮,市长哪会有你这样的亲戚呢?”
童刚点了点头。
吃过东西,施福财开着车子,将童刚送到正建设的工业大楼工地上,对一个负责模样的人说:“你帮他安排一下生活问题。”
他又叫来施工队长,说:“这是童刚,暂时管楼下搅拌混凝土的事,你照应一下。”
队长点点头,老总亲自送来的人,他们可不敢怠慢。
施福财走近童刚身边低声说:‘你想要多少钱一个月?”
童刚说:“五百八百随便。”
施福财说:“就一千吧。”
他钻进轿车,又出来,给了童刚一张名片,说:“你什么困难的话,就打电话找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他在工地上转了一个圈后,便开车走了。
童刚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工作,而且有一千块钱一个月,如果在乡下干活的话,两个月也赚不到一千块钱,心里高兴极了。躺在工棚的草席上,兴奋了一夜。他打算过两天,打电话给家里,说在城里找到好工作了,等干几个月,把春桃接到城里来玩一趟。他还要告诉家里,说姐夫当上了市长,不管怎么说,村里也出了一个大人物,那就是市长夫人,往后看乡里的那些“土匪”,还敢来村里捣乱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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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王建成的计划,万一施福财没有办法的话,就由刘时安来实施“农村包围城市”的计划,所有费用,都由施福财出。
同在一个大院里住,每天见面,刘时安和童艳珍越来越熟悉。这天下班后,刘时安看马国强还在开会,便下楼来到马国强家里,敲了敲门,门开了,他看见童艳珍双手的泡沫,是在洗衣服,说:“童阿姨洗衣呀?”
童艳珍笑了笑,回身给刘时安倒了茶,放在茶几上,说:“小刘呀,虽说我们每天见面,可你也很少来我家了坐呀。”
刘时安说:“是呀,其实我也想来,就是怕人看到说闲话, *** 里工作忙,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今天从楼下过,顺便上来看看您。童阿姨,您怎么不用洗衣机洗呢?这样用手洗的话,太伤手了!”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再说了,手洗干净呀!”童艳珍微笑着说,但是心里却一动,如果有洗衣机的话,她还费力用手洗吗?
刘时安拿出一瓶化妆品,说:“童阿姨,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澳大利亚带来的,是润肤羊胎素,我们家那口子用过两瓶,效果非常好,这不,我给您带了一瓶!”
童艳珍望着那瓶羊胎素,上面全是英文,估计价值不菲,于是说:“小刘,这样不好呀!老马知道了,会生气的!”
刘时安笑着说:“童阿姨,不让马市长知道,不就行了吗,您看您那双手,我看着都心疼,您现在的身份和原来不同了,要知道保养自己。原来市里有个单位的科长,他老婆和您一样贤淑,可是30多岁的人,看上去象40多岁的人一样,您猜后来怎么了?”
童艳珍问:“后来怎么了?”
刘时安笑着说:“还能怎么样?那个科长找了一个小自己10来岁的,和老婆离婚了!”
童艳珍愣了一愣说:“老马不是那样的人!”
“童阿姨,人是会变的:“刘时安笑着说:“我知道马市长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别人会怎么说?那些人会说,看马市长的爱人,那么老,象个保姆。”
刘时安的话深深地刺痛了童艳珍的心,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她又何曾不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家里的经济允许吗?
“童阿姨,我放到这里了!”刘时安把那瓶羊胎素放在茶几上,他正要出门,却见马国强从外面进来了。
马国强看到刘时安,问道:“哦,小刘,有什么事情吗?”
刘时安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想向马市长汇报一下思想工作。”
童艳珍说道:“小刘刚来,还没有坐下呢。我收拾一下,你们坐着聊吧!”
她收拾了一下茶几,将刘时安放在上面的那瓶羊胎素,随同茶几上的东西,一同收拾了进去,转身进去洗衣服了。
马国强坐下来问:“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办公室讲的吗?”
刘时安拘谨地在旁边坐下,说:“办公室人多嘴杂,我怕传出去影响不好。”
马国强问:“找领导谈思想工作,有什么怕影响不好的?”
刘时安说:“自从您马市长来了之后,我们市的廉政建设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有极个别的人,开始在散布谣言,说您马市长要在常源市来一场大地震,弄得人人自危,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听信了这样的谣言,对您的工作有看法,可是随着廉政建设工作的不断深入,我看了廉政工作带来的成绩和焕然一新的面貌……”
马国强不动声色地听着刘时安的话,随着廉政建设工作的不断深入,受到的阻力的越来越大,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研究商贸大楼承建单位的会议上,他看好省城一家建筑公司,可是无记名投票下来,没有哪家单位获得承建资格。这里面的猫腻,与会的人都清楚,可是谁也不点破。
这官场上面的事情,就是这样,心里明白但却无可奈何。
廉政建设肯定触动了 *** 分子的末梢神经,那些人拼命织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来对抗他,阻拦廉政建设的工作深入。
由纪委书记文三春带队的廉政工作小组,在与那些被 *** 了的干部进行谈话时,收效也甚微。那些人反来复去交代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小问题,对于民众检举揭发的案件,抵死不承认。而相关的一些证据,也被人为的销毁了。
刘时安见马国强陷入沉思中,陪着小心说:“马市长,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我在机关工作多年,对于一些干部违反原则的现象,有时候也看不过去……”
他接着说了几件事,那都是秘书处的小事情。比起 *** 部门收到的那些材料,不知道小到哪里去了。
马国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童艳珍洗完衣服出来,热情地问:“小刘在这里吃饭吗?”
“童阿姨,不麻烦了,我等下就回去:“刘时安接着说:“童阿姨也够辛苦的,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来洗这洗那,这样长期下去不是个事啊。”
童艳珍说:“还跟以前一样嘛,以前在化工厂上班,下班回家还不是干家务活,现在做生意回来,晚上干家务,没什么区别啊。”
马国强笑了一下,说:“不上班做什么呢?总得做事嘛。全市那么多下岗工人,有许多人都在摆地摊呢,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正办法解决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刘时安轻声说:“今天《常源日报》报社的领导打电话给我,说报社的会计老殷马上要退休了,童阿姨学的是会计专业,是不是……”
马国强当即说:“不行,如果《常源日报》社确实缺少一个会计,先考虑其他下岗职工,再说,可以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嘛!”
刘时安点头说:“马市长,我也是这么对报社那边说的,可是报社那边说他们已经公开招聘过了,来了很多人都不合适,我想童阿姨干了几十年的会计了,论经验,比年轻的学生强。”
马国强说:“小刘啊,我们不要做违反原则的事情,市长的家属不能搞特殊化啊!反正我是不同意,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份工作,比那些没有工作的人强多了!”
刘时安说:“是的,是的,工作的原则性我还是知道的,我听说童阿姨在长升公司上班后,社会上有一些舆论,说什么长升公司参与这次竞标什么的,我怕对你不利,再说……”
马国强没有再作声,端着茶杯喝了口水,这样的闲话,他也听说了,停了片刻,他说:“小刘,我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闲言碎语嘛,肯定有的,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怕什么呢?由着别人说去。”
刘时安看了看马国强的脸色,说道:“马市长,我听说了商贸大楼竞标的事,恐怕里面有些复杂呀!”
马国强微微点了一下头,说:“有几个公司是不行的,我也了解些,是些虚架子。商贸大楼是常源市最大的商贸大楼,也是常源市的形象楼,来不得半点马虎。在这个问题上,我坚持我的原则。”
刘时安说:“是呀,是呀!商贸大楼的建设,是要让老百姓看见我们常源市的新领导班子,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也要让常源市的各级领导干部知道,马市长不但抓廉政建设,在经济建设上,也不含糊。”
马国强看了刘时安一眼,刚才对方说的这番话,讲到他的心里去了,他何曾不是这么想的呢?他说:“我看那些入围的那些公司,有好几个公司还是不错的。”
刘时安听了这话吃了定心丸,他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施福财的长升公司来套马市长口气的,然后才好采取对策竞标。
他再聊两句,就起身走,说:“马市长,您累了一天,要注意休息呀。”又对童艳珍说:“童阿姨,您忙您的,我走了。”
童艳珍在阳台上晾衣服,说:“你看我忙着洗衣了,也没陪你说话,小刘走好啊。”
“谢谢,童阿姨。”刘时安离开了马国强的家。
刘时安走后,马国强思索着刘时安刚才说的这些话,揣摩着刘时安那些话里的意思,喝了口水,起身看到童艳珍还在晾衣服,走过去问:“要我帮忙吗?”
童艳珍笑着说:“你休息你的去,这是女人的活,还麻烦你这个大市长呀?”
马国强看着鬓间有了几根银白头发的童艳珍,心中有些不忍,为了这个家庭,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他走到妻子的身边,柔声说:“在家里,我只是你的丈夫,没有什么市长不市长!”
童艳珍晾好了最后一件衣服,回身说道:“涛涛还有一个学期就考大学了,如果考上大学,学费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听他说,他们班有很多人要去美国留学,光费用就是几十万呀!”
马国强说:“中国那么多大学,哪一所不好?为什么非要出国呢?”
童艳珍听这话,说道:“如今是什么年代了,出国留学回来的那些人,外企都争着要人,而且工作好,工资高呀!”
马国强没应童艳珍的话,抬头看了看晾着的衣服。这时,他发现几件男人衣服不是自己的,问:“这几件衣服是谁的?”
童艳珍没吭声。
马国强想到什么,说:“童刚还在常源市?”
童艳珍见马国强已看出来了,就点了点头:“有本事的人挣大钱,没本事的人挣小钱,人不能跟人比的。老马,放心吧,是他自己找的,在一个建筑工地做事。”
马国强听了之后,说道:“找到一份工作也好,说实在的,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可是我……”
童艳珍安慰说:“好了。老马,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
马国强说:“有些事情你要理解,我们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你是贤惠的妻子,在机关里的干部中有口皆碑,你最支持我的工作,就是像《常源日报》上的一句话,夫唱妇随。象你这么好的老婆,我去哪里找呢?那是上天赐给我的。”
童艳珍的心里一阵甜蜜,笑着说:“好好好,我的马大市长,你 *** 的工作,管你的大事,常源市不能少了你。可是我做的事,他做他的事,放心吧,和你的工作没有冲突的。”
马国强说:“他毕竟是市长的家属嘛!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点,以防被人利用了。”
童艳珍说:“家属又怎么样?家属就应不用找工作?你呀!老是担心被人利用,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老婆我的这扇后门,没有人能够撬得开的。你在家里很少谈工作的,今天这是怎么啦?”
“好,好,不谈工作。”马国强问:“童刚在哪个建筑工地做事?”
童艳珍说:“长升公司,在施福财管的长升公司做事,怎么样?又有问题?”
马国强顿了顿,说:“长升公司,我感觉不太好,现在正在搞竞争商贸大楼的承建大权,许多建筑公司的人都想变着法子给领导些好处,然后提出些不合理的要求。我们欠别人的人情,接受要求违反原则,不接受情面拉不开,很不利于工作嘛!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们姐弟两个都在长升公司……”
童艳珍站在厨房门口,说:“老马,你也没有必要杞人忧天,我觉得施总还是很不错的,我去那里上班这么久,也没有见他来求我替他办点什么事情,你可别动不动就怀疑别人,童刚那天晚上不小心撞上了施总的车子,施总要带他去医院,童刚见没有什么事情,就不想去了,只说自己来城里找活干,施总也是热心人,反正工地上多一个人不算多,就把他带去了。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坚持原则就坚持原则,童刚的事和你无关。”
马国强一听老婆有些生气,说:“又来了不是?”
他知道妻子听不进这些话,但还重复一句:“我觉得童刚最好暂时离开长升公司,待商贸大楼的建设项目落实给中标单位后,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你认为呢?”
童艳珍一听,正要说话,却听马国强的手机响了。
马国强拿起手机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想了一下,摁下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马市长!”
马国强问:“请问你是哪位?”
那女人笑了一下,笑声象春天在屋檐下的燕子在吟唱,触动了马国强心底的一根丝弦,勾起了他往日朦胧的回忆,一个披着长发,脸蛋娟秀,身材曼妙的影子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手机中女人的声音继续:“都十几年没见了,我的老同学,当年班上那么多人,没有人不佩服你马大才子的,好呀,现在官做大了,架子也大了!”
是白雪!
马国强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笑声,当年的白雪,可是系里的系花,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追求她的人足足有两个班。面对这样的美女,马国强做过不少才子佳人的美梦,可是梦醒之后,留给他的,是无尽的遗憾和幻想。在室友的唆使下,他满怀希望地写了一封爱意浓浓的情书,将他对白雪的思念全灌注到字行句间。几天过后,他并没有得到哪怕是一丝半片纸的回信。他的心碎了。
看着白雪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走过,他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哪怕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也会令他心动不已。
青春期的骚动象一团炙热的火焰,就这样被无情的扑灭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单相思,成了他永远的痛。
一年之后,他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了学财会的童艳珍,两人接触没有多久,他被她那淳朴的心灵所吸引,而此时,白雪已经换了至少十任男朋友。那时的学校,不允许男女学生谈朋友,一旦发现就会受到处分,重则开除,但是许许多多的地下恋情,还是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毕业后,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据说她去了南方。这一分别就是十几年,直到上星期才在那次酒宴上见到。他当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无情的岁月已经在两个人的脸上写下了许多沧桑,但是她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
“怎么样,老同学,有时间吗?”白雪在电话里说:“在亚加阁咖啡厅,我等你!”
白雪说完,就挂了电话。
童艳珍在厨房里问:“谁打来的?”
“以前省 *** 秘书二处的一个同事,他到常源市来了:“马国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妻子撒谎,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妻子撒这样的谎。
幸好童艳珍在厨房里,看不到。
童艳珍说道:“那你应该去见见人家!”
马国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
童艳珍炒好了一个菜出来,见马国强还在家里,于是说:“快点去吧,让别人等你不好,记得少喝点酒,没有事的话,早点回来。”
马国强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看了看妻子,走了出门。
※※※※※※※※※※※※※※※※※※※※※※※※※※※※※※※※※※※※※※
马国强下楼后,站在楼梯口好一会儿,最后拿定主意,出了 *** 大院的后门,也没有叫司机小李,独自拦了一辆的士车,来到亚加阁咖啡厅。
亚加阁咖啡厅在靠近桃花江的一条街道上,是中西式样的,装修得很古典。坐在里面,喝着浓浓的咖啡,听着轻柔的乐曲,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他进了咖啡厅,见一个女服务员走上前:“请问是马先生吧?”
他点点头。
“请跟我来:“那个女服务员说。
他跟着那个女服务员,绕过了大厅,沿着一条灯光幽暗的通道,进了一间雅间。雅间里只有一个人,是白雪。
他坐了下来,面对着白雪,心里突然砰砰跳起来,感到极不自然。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单独和异性这样过,何况面前坐着的,是他的单恋情人。
白雪看出了马国强窘迫的心态,给他倒了一杯现煮的咖啡,微笑道:“马市长,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在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你。”
马国强喝了一口咖啡,这种现煮的,感觉都很苦,他往杯里加了几勺糖。他轻声问:“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白雪笑道:“难道我找你就是有事吗?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同学之情?”
白雪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韩装,显得很新潮,领口开得较低,露出一大片迷人的风光地带。由于平时注重个人保养,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更衬托得肌肤细白如雪,姣好的脸蛋,还是象原来那么漂亮,那么迷人。马国强看了几眼,竟有些呆了。
“我怎么了?”白雪见马国强那样子,以为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忙用手摸了一下。
马国强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心道:我这是怎么了?
两人都不说话,彼此也不敢看对方,那情形,竟象是一对刚开始初恋的小情人。白雪用勺子轻轻在杯子里搅动着,勺子轻碰杯壁的声音,与马国强心中那根被拨动了的心弦,共同奏响了一曲美妙无比的交响乐。
过了好一会儿,白雪的一声轻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白雪缓缓说道:“应该有十八年了吧?”
是十八年,他和童艳珍是毕业的那年结的婚,涛涛今年都十七岁了。
“这么多年,你好吗?”马国强望着杯中黑褐色的咖啡。
“我现在是一个人,你说好不好?”白雪的眼神迷离起来:“我先后嫁过三个男人,婚姻维持的时间也很短,长的一个是四年,短的才一年半,现在的男人,没有几个能够靠得住的。对于男人,我算看透了!”
马国强没有说话,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好男人。
白雪说道:“你应该知道红楼酒家吧?那是我开的!我这么一个女人,撑着那么大的一个场面,要应付那么多男人,有时候还要……”
她的眼中出现的泪光。
马国强的心顿时抽动了一下,他无法想象白雪为了迎合某些权贵,躺在那些人身底下的感觉。对于白雪这种女人中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有非分之想。现在的很多男人,为了达到一己私欲,是不择手段的。
白雪的处境,可想而知。
她用纸巾擦了擦泪水,说道:“虽然看到我有那么多朋友,可是实际上,我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今天晚上,我想到了你,我找你出来,只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在我的眼里,你不是马市长,你是我的同班同学马国强。”
马国强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同学!”
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只要他在常源一天,绝对不能让那些恶心的男人再玷污他心目中的女神。
白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象我那种性质的酒家,什么部门都能够管得着,哪个部门的领导都得罪不起,难呀!”
马国强说道:“你也可以开一家这样的咖啡厅呀!”
白雪说道:“我何曾不想干干净净的呢?可是一旦陷进去了,要脱身的话,很难的!”
马国强沉默起来,有时候确实身不由己。
白雪说道:“想想我们读书的时候,那时的人多清纯,人和人之间,是纯真的友谊,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虚伪,没有空虚,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马国强想起了那封情书,心中隐隐一痛。两人没有再说话,各怀心思。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白雪又叹了一声,问:“她还好吧?”
“谁?”马国强问。
白雪笑了笑:“我还能问谁,是你家里的!当年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听说你和一个学财会的女学生好上了。”
马国强点头说:“哦,还好,还好!”
这时,白雪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接听,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在哪里?”
白雪看了看马国强,对那人说:“我在外面。”
那男人用命令的口吻说:“ *** 的是不是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快点回来!”
马国强问:“谁来的电话?”
白雪的脸色一变,说了声“我马上回来!”就挂了。
马国强有些愤怒地问:“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可以……”
白雪凄婉地笑了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有时候做人,真的很难!”
她起了身,说:“老同学,下次有时间再聊吧!”
马国强也起了身,陪着白雪出了雅间,来到大厅时,看到有一男一女正用手机拍照。
白雪对马国强说道:“你等下出去,怕熟人看到不好!”
马国强看着白雪的背影,想不到她考虑问题还挺周到的。如果他们两个人同时出去的话,被熟人看到确实不好。他在旁边站了一下,等白雪上了车之后,他才慢慢走了出去。
马国强一离开咖啡厅,那个用手机拍照的人,偷偷地开始打电话:“施总,是他们,我拍到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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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施福财拿到了第一手绝密材料,他望着照片中的两个人,心底顿时涌起一阵兴奋。自从那次酒会后,他就看出了白雪和马国强之间有问题。后来,他派了两个人跟踪白雪,好几天这个女人都没有动静,就在他准确放弃的时候,跟踪的人打来电话说:白雪一个人到了亚加阁咖啡厅。
亚加阁咖啡厅,那种地方是情人谈情说爱的理想场所,白雪接触的人,都是 *** 裸的利益关系,在红楼酒家的办公室里就解决了,根本用不着去那种地方。他可以肯定,白雪要见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好消息就传来了。
白雪在那种地方偷偷约会马国强,两人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段时间里,他们谈了什么,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白雪?
这些问题,施福财都想知道答案。
他本来想和王宁盛或者王建成商量一下,但是仔细一想,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白雪和马国强的关系非常特殊的话,那么,控制了白雪,就等于控制了马国强。
这样一来,在常源市内,还有他办不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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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和白雪见面后,回到家里,马国强一夜没有睡好觉,想着学生时代的点点滴滴,想着那一封没有回音的情书,想着白雪的那几声长叹,还有那依然美丽动人的脸庞。再看一看躺在身边的童艳珍,眼角早已经爬上了鱼尾纹,四十岁还不到,可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他的手伸向了妻子的胸部,那里曾经是他宁静的港湾,有多少次,他将头埋在妻子的双乳之间,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感到无比的欣慰。他的手摸了摸,这么多年了,妻子的胸部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魅力,任他怎么抚摸,都摸不出感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那块神秘的地带也失去了兴趣。也许是工作太累的缘故吧,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履行做丈夫的责任了。
想了想,他的下面渐渐有了反应,伸手去脱妻子的 *** ,却听妻子咕哝着说了一句: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妻子说完翻了一个身,将脊背对着他。
他感到一阵无比的失落,顿时没有了兴趣。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白雪,想象着那件粉红色韩装里面的丰腴躯体,想象着她说话时的那一举一颦,想象着她那高耸的胸部,还有那迷人 *** ,下面又有的反应,最后忍不住用双手解决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童艳珍看到丈夫刚换下来的 *** ,见到上面那一大滩污渍,心情复杂了起来,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将那条裤丢到盆子里。
马国强望着妻子,心中感到一丝愧疚,他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
上班后,上午开会研究讨论商贸大楼的下一次竞标时间,还有对各建筑单位的资质进一步审核,马国强拿着由刘时安送来的材料,在发言的时候,居然有好几个地方都念错了。
坐在旁边的刘时安看着马国强一脸疲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以往开会的时候,马国强都是精神抖擞,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开完会后,马国强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刘时安就敲门进来了。
“马市长,您工作太劳累了:“刘时安小心地说:“要不今天下午的会明天再开,你看怎么样?”
“没事:“马国强说:“中午我休息一下就行,下午的会议,你去安排一下,照常开!”
刘时安点着头出去了。
马国强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脑海里想的净是昨天晚上的事,想象着白雪回去后,会遭到哪个男人的蹂躏,这么多年来,有多少男人在那具迷人的身体上发泄 *** 。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给白雪去个电话,可是刚从通讯录中提取号码,他却没有胆量按下去。
他一次次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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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市 *** 开会讨论商贸大楼的事情,外面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了,各方面的人都加紧了联系,想探到什么风声。
胡茂树几次告诉施福财,要施福财加紧把关系搞好,但是他不以为然,叫胡茂树不要多事,只管好自己的事,别的不用管。
胡茂树愣了一愣,不懂施福财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天,施福财陪着银行的周副行长吃完饭后,驱车前往红楼酒家,他觉得应该和白雪好好谈谈了,他以前玩的,都是专业的小姐,还不知道象白雪这么有风韵的 *** 的味道。
来到红楼酒家,他直接上了三楼,经理走上前,问:“施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他笑了笑:“我找你们老板娘,有些私事!”
他不等经理再说话,径自走到三楼走廊的尽头,沿着楼梯上了四楼,推门进了白雪的办公室。
很多来红楼酒家吃饭或者潇洒的人,都不知道白雪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他之前也问过经理,说是想找老板娘聊聊,可经理都说老板娘不在。
一个女人家,当然是想找她的男人越少越好。
他进门后,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的白雪,正坐在老板椅上打电话,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他认识白雪这么久,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见到对方那张毫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样子。
白雪见施福财进来,忙对手机说:“我有朋友来了,等下再给你电话!”
白雪挂上电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端庄的职业脸孔:“施总,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施福财把门关上,望着白雪脸上那一抹渐渐消失的潮红,问道:“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
“哦,一个熟人:“白雪随口说道。
施福财笑得很暧昧:“是一个老熟人吧,你们的关系还不一般哦!”
白雪微愠,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什么什么意思,只想给你看一张照片:“施福财笑着说:“恭喜你找了一个大靠山!”
他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接着说:“是我不小心看到的!”
白雪接过照片,见照片中的她和马国强正从里面走出来,两人靠得很近,一副很亲热的样子。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在约马国强见面的时候,她就怕被别人知道,所以才选了一个那样的地方,想不到还是出了事。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在常源市将造成很大的影响,马国强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廉政形象,会瞬间被毁掉。一旦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落井下石,他的政治生涯,也许就此终止。
她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在颤抖,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施福财笑着说:“都说你在常源市的手腕通天,哪个部门的领导都给你面子,我总算见识到了。”
白雪躺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施福财走到一旁,坐下说:“马市长是个不错的男人,有口皆碑,这有什么嘛!饮食男女,食色性也,孔圣人也不能免俗啊!”
“我与马市长很正常:“白雪说:“我们曾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一直没有联系,前段时间偶尔一次遇上,我找他只想叙叙同学之情……”
施福财笑着说:“如果仅仅是叙旧的话,你用得着 *** 张吗,凭你的手段,要想让一个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底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雪不想过多的解释,越解释越会让人觉得心里有鬼,于是问:“50万,怎么样?”
施福财冷笑着:“你当我是要饭的?不要说50万,就是500万,我也不放在眼里。”
“你说个条件吧:“白雪说道:“只要我能够满足你,尽量满足你!”
施福财心中大喜,终于有门道了,他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生活嘛,有些事情是没办法选择的,就像你长得漂亮,气质不错,却不得不与各种各样的男人周旋,说真心的话,我看了,都于心不忍。”
白雪明白施福财心里的想法,男人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她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么去我家,你看怎么样?”
施福财看了白雪一眼,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答应得这么爽快,去她家里,不就是为了方便那事吗?他屁颠屁颠的跟着白雪出了红楼酒家。
两人上了车,施福财坐在白雪的旁边,闻到一股幽幽的女人香味,心中已经醉了。
白雪开着车,望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说道:“你就是为了想得到我这么简单吗?”
施福财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你认为呢?”
白雪说道:“如果还有别的要求,请一并说出来,不要婆婆妈妈的。”
施福财说道:“我可不想利用你和马市长的关系来做文章!”
白雪冷冷笑了一下,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的话是可以相信的?她比谁都明白。
车子离开了市区,来到来到市郊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在一栋叫月明宣的楼下停住,下了车,两人进电梯上了五楼,来到503的房门前,白雪用钥匙打开了门。
进门后,施福财问:“这是你的家?”
白雪淡淡地说:“是的。”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没有什么豪华的家具摆设,显得很简朴,但是整个屋子的布置却很典雅,窗帘是淡蓝色的,墙上挂了几幅西方的油画,灯光和色调也配合得相当到位,显示出主人独到的品味。
白雪给施福财倒了杯水,说:“喝水吧!”
施福财接过杯子,说:“别客气。”
来到这里后,他竟有些不安起来,虽然出入过各种 *** 场所,阅历过各种女人,但是到这样的地方来,他还是第一次,更何况用的是不正当的手段。他心里也清楚,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女人的肉体,而不是全部。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利益,是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上床的。
白雪脱掉外套,露出只穿着胸罩的上身,施福财心中一热,一把将她搂住,说:“你是个讲情调的女人,我们不急于上床,来谈些有意思的事,那样可以充分调节内分泌。”
白雪微笑着说:“想不到施总还懂情调,我刚打完球,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
“要不要洗鸳鸯浴?”施福财问,他的手抚在白雪的腰上,快四十的人了,身材还那么好,跟少女似的。
白雪拉开了施福财的手,说:“我习惯一个人洗!”
施福财松开手,看着她进了进了卫生间。洗澡的水声哗哗响,诱惑着他,使他有一种急于发泄的冲动,他想象着白雪那美妙的身体和每一个迷人的地方。
他走进了卧室,见里面也很简单,两边是壁橱,除了一张带镜子的梳妆台外,就只有一张席梦思床,梳妆台上放着一些女人化妆品,梦思床上的四件套都是淡蓝色的,只有一个枕头,枕头的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布娃娃,整个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女人香,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和甜蜜。
他坐在席梦思床上,心想:在这张床上 *** ,一定很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张床上到底睡过多少男人。
想到这里,他竟然产生了一丝醋意。
白雪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施福财走出了卧室,他闻到了很浓的沐浴露的香味。这是一种充满着幸福甜蜜的味道,引诱着他想象男女间的甜蜜事儿。
白雪说:“你也去洗一下吧!”
施福财犹豫了一下,脱掉外套,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洗完,出来的时候,看到白雪坐在沙发上,正用毛巾擦着头,身上的浴巾只裹着中间段的身体,露出修长性感的大腿和胸部上面那诱人的地方。
施福财看了看桌上包,没有动过的痕迹。聪明的人是不会做那样的傻事的,就算把包里那几张照片撕掉,又有什么用呢?
白雪娇柔地说:“过来给我吹吹头发。”
施福财上前接过吹风机,嗡嗡地给她吹头发。她的头发乌黑油亮,他笑着说:“好一头漂亮的黑发呀,做洗发水的广告不错,保证商家得利。”
白雪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一张黄脸,比不得那些女明星,别叫观众倒胃口,电视台若播放,收视率会直线下降。”
施福财说:“老什么呀,依然风韵楚楚,我就为你动心。三十岁的女人,有几个像你这么性感的?就我看来,那些女明星不一定比得过你,听说那些女人不化妆的时候,很难看的。”
白雪笑笑,没吱声。
施福财看见白雪颈处有湿发粘贴着,用手一绺一绺地拔动、吹风。白雪的身体突然如触电般地痉挛一下,温暖渗透全身。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男人有这么细心地为她吹过头发。
两人没说话。吹风机嗡嗡地响,头发舞蹈般飘动,两人越来越感到燥热。
施福财的下身早已经起了反应,有时候不经意地碰一下白雪的身体,虽然隔着两层布,但是传递过来的信息却很明显,他再也抑制不住冲动,放下吹风机,在白雪的脖颈上吻了一下,然后一把搂住她……
“别……你真坏……”白雪发出梦呓般的 *** ,更加勾起了施福财的欲望,他将她抱起,尽了卧室,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一番巫山云雨龙腾虎跃后,施福财疲惫地躺在床上说:“不愧是红楼酒家的老板娘,经验丰富,我都快吃比消了。”
“经验丰富的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白雪面无表情地说,她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她平时是很少吸烟的,只有烦闷的时候才抽。
“我看得出,你喜欢马市长。”施福财将手放在白雪的胸部,轻轻摸捏着。
“喜欢他又怎样?”白雪的声音顿时酸酸的:“人家是堂堂大市长,有一个那么好的妻子,我只是一个流落风尘的女人,靠着你们那些男人生活。”
施福财没想到白雪才与自己巫山云雨刚过,心就飞到马国强身边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或许只是借自己的身壳,脑中幻想在与马国强 *** 呢。
想到这里,他抽会了手下了床,去洗澡间冲了一下,穿好衣服对白雪说:“我走了,还有很多方面的事要处理,我想你时会打你电话的。”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想把这个女人的身心一齐俘虏过来。
白雪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垂涏已久,今天总算满足你了。”
施福财不好辨白,说也说不清,就停下脚步,没走出门。返回身在白雪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感觉有些喜欢上你了!”
白雪没有说话,在她面前说喜欢她的男人还少吗?可是到头来,有几个男人真心对待她的呢?
她望着施福财离开时候的背影,心里感到一丝莫名的酸楚,她的这个躯体上,到底承受过多少个男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虽然是红楼酒家的老板,可是在某些时候,她和那些卖淫的小姐,有什么区别?
两行清泪,沿着她的脸颊悄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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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艳珍这几天都有点纳闷,自那天晚上看到丈夫换了 *** 后,她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第二天写菜单的时候,专门写了一些滋补助性的海鲜,她早就听人说过,男人吃了那些海鲜之后,很容易来事。
到了晚上,她洗完澡,穿上了一件半透明的真丝睡裙,这睡裙一件要好几百,是刘时安送来的,他说他的老婆从省城买来的,结果到家一看,穿小了。他看到童阿姨的身材比他的老婆要小一点,就拿来看看,要是童阿姨喜欢就留下,说是要拿回省城去换,是很麻烦的。
她也就没有说话,把睡裙留下了。
小刘这人还真不错,挺细心的,上次送的那瓶羊胎素,还真有效果,用了几次后,感觉手上和脸上的皮肤好了许多。那东西是好,就是价钱太贵,要是叫她花钱去买的话,还真舍不得。
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得存点钱,马涛马上就要考大学了,那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前两天童刚发了工资,给春桃买了两件衣服捎回去,说好了等赚点钱,就回去结婚。春桃的家里听说他的姐夫当了市长,攀上这门贵亲戚,高兴还来不及呢,连彩礼的钱都免了。
夫妻俩象以前一样上了床,她用手摸着丈夫的下面,想把那宝贝儿撩拨起来,以弥补这段时间的怠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撩了半天,那宝贝儿软塌塌的,就是没有反应,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索然无味起来。
马国强看着在他身下努力的妻子,说了一句:“算了,还是睡觉吧!”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一连几天,任童艳珍怎么样撩拨,就是不顶事。
奇怪了,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生理上应该还是很旺盛的,怎么会这样呢?为了助性,童艳珍没有少做那些海鲜汤,还特意买了一条狗鞭来放在里面。
莫非马国强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童艳珍几次叫他去看一下医生,他却说没有事情,只是工作太累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童艳珍半夜醒来,看到马国强自己在解决那事,顿时一阵悲伤,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丈夫已经开始嫌弃她了。
小刘说得一点都不错,这女人,就是要有女人的味,一旦人老色衰,任你对男人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没有用,如果这社会,男人在外面玩女人, *** 的还少吗?
她没有惊动丈夫,默默地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早晨的时候,看到丈夫的气色很好,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去上班。她暗暗叹了几声,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老了。
如果她和丈夫站在一起,在外人的眼里,看上去真的很不般配。
用什么办法能够挽回青春,恢复女人的魅力吗?
办法当然是有的,时下那么多化妆品,那么多增强女性魅力的东西。可是要钱呀,钱呢?那一瓶羊胎素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总不能叫小刘再送吧,那样怎么好意思呢?
想了半天,她带着愁闷的心情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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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出来,说竞标会在一个月以后继续进行,但是具体的方式和相关的资质验证,还有做进一步的考证。
长升公司在马国强眼里,是没有办法和省城几家大公司比的,这一点施福财心里明白,所以叫刘时安去马国强家里套套口气,看看马国强对商贸大楼由什么公司来承建的意向。
刘时安去了之后,回来把马国强的意思向施福财说了一遍,施福财很感激,虽然没探出特别的意向,最起码,他知道马国强对长升公司并不反感,这就好办了!
通过刘时安,施福财已经彻底摸清了马国强的性格,是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最讨厌别人在后面搞小动作。
这天晚上,他把丰达公司的老板丰德生约了出来,两人单独在一家酒店的雅间里见了面。
丰德生一时间不懂施福财把他约出来是什么意思,坐下后,低声问:“施老板,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施福财微笑着说:“听说省城那几家公司都在加紧活动,也不知道你那边活动得怎么样了!”
丰德生笑起来:“你这家伙,想探路是吧?”
施福财笑道:“不是探路,只是相互聊聊,上次竞标会开后,入围就那么几家,本市就我和你,你想想,如果让别的公司抢了去,以后市里的大工程,还有我们吃的机会吗?”
丰德生低下头不说话,施福财说的话有道理,他又何曾不想呢?可是想归想,行动归行动,到现在为止,他光交际费都丢进去好几十万,可是到现在,一点好的音讯都没有。从实际情况考虑,省城那几家公司无论从机器设备还是人员技术上,都要比他的公司强得多。但这是常源,是要讲关系的。
他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很有希望,王副市长那边,你比我的关系好,马市长这边,听说他的老婆和小舅子都在你那边做事,从关系上讲,谁都没有你有优势!”
“我说老兄,你这就不知道了,马市长的为人相信你都听说过:“施福财说道:“正是有这层关系,他才格外看待长升公司,要不是王副市长帮了忙,我连入围都入不了!”
马国强搞的廉政建设,常源市没有人不知道的,丰德生想了想,说:“那他也只是做个样子,说不定他老婆已经在帮你吹枕边风了呢!”
施福财笑道:“看来你老兄真的不知道马市长的为人,要不你出面去一趟,费用我出,看怎么样?”
丰德生问:“什么意思?”
施福财说道:“我出钱,让你去马市长家走关系,怎么样?”
丰德生望着施福财:“有这样的好事?”
施福财拿出一沓钱:“钱在这里,你看行还是不行!我送你到他家的楼底下!”
丰德生心中一动,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有见到不要钱的人,现在那些当官的,台上做的一套,台下唱的一套,他见得多了。拿施福财的钱去走关系,走得通的话,是自己的,走不通的话,也不亏。
他考虑了一下,拿起那些钱,说道:“马市长来了好几个月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也烧得差不多了,好,我就去一趟,看看还真有没有不要钱的人。”
施福财暗自得意,开车把丰德生送进了 *** 大院,并把马国强家的住处告诉了丰德生。
二十分钟后,丰德生黑着脸下楼了,坐进车内,说道:“ *** 的邪门了,我活这么大,这样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施福财笑着说:“老兄,我说的没有错吧,别人还以为我和马市长是什么关系,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会吧?一点关系都没有?”丰德生不相信。
“真的没有,信不信随便你!”施福财说,他把丰德生送到丰达公司的门口。
回头后,他打刘时安的电话,想把刘时安约出来潇洒一下,可刘时安说不方便,听电话里的声音,好像身边还有人,他没有再坚持。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王宁盛的电话,没有想到王宁盛已经在红楼了,这小子正搂着两个女人“上天桥”呢。王宁盛问他过不过去,大家一起玩,说是给一个妹子下了药,几个人玩得正起劲。
施福财对那种变态的 *** 不感兴趣,他早就听说了王大少爷玩女人的高招,什么“春秋战国”,什么“三通政策”,名堂多不胜数,只要是想出来的点子,都玩上了,有的时候真的不把那些女人当人玩。半年前在另一地方,王大少爷和另外的几个人,把一个外地的妹子玩到下身大出血,送到医院就死了,后来花了几万块钱,就把死者的家属给打发了。
在常源市,说起王大少爷,没有人惹得起的。
挂上电话后,他把车子开到一旁,想起了白雪。这个女人真的与众不同,那丰腴而性感的身体,那熟练的 *** 技巧,和她上过一次床,就能让人终身难忘。
他拿出手机,打了她的电话,说:“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
电话那头,白雪沉默了一下,说道:“知道了,我现在不空,12点之后我联系你!”
他不需要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的女人,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家里的那个女人是管不着的,只要每个月不少给家里的生活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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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时安的老婆叫李雅琴,对逛商场情有独钟,李雅琴从商场买商品回家,不一定有多大的用处,但她喜欢这种花钱的感觉,那是一种女人特有的幸福享受。
那一次以后,刘时安找了一个机会,拉着他的老婆,去童艳珍家“问候”了一次。照例带了两瓶高档的化妆品,可是这一次,童艳珍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最后说:“收下可以,但是必须按价钱给他们钱!”
他见机不妙,借口办公室那边还有点事情,离开了。
有时候女人和女人谈话,要容易得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童艳珍收下那一瓶羊胎素的动作上,他就知道如何与马市长拉好关系了。
在马国强与王建成他们那些人的这场政治角逐中,他不想卷入,只想两边都敷衍住,无论哪边输赢,他都可以保全自己的地位。
马国强最恨别人搞小动作,但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男人是管不着的。
李雅琴最擅长的就是打扮,刘时安相信她与童艳珍,很快就能够成为好朋友。
两个多小时后,坐在办公室里上网玩游戏的刘时安,接到了老婆李雅琴的电话,说自他走后,两个人越谈越投机,都是谈些女人护肤保养之类的话题,说童艳珍好像很在意如何恢复女人的魅力什么的。
刘时安的心中一动,莫非马市长的夫妻生活开始不和谐起来了?
李雅琴在电话里说,两瓶高档的化妆品好歹送出去了,在童艳珍的执意下,她不得已收了一百块钱。
那两瓶高档的化妆品值五六百呢,如果李雅琴不收那一百块钱,童艳珍是不会要的,这女人虽说有点贪便宜,但是警惕性还是很强。
如今,送礼都成了一门高深的学问。
最后,李雅琴在电话里说:“我已经和她约好,星期六两人一起去做面膜和脸部拉皮,我可是在帮你办事呀!”
刘时安回答说:“我的老婆大人,我得好好感谢你,你去吧,只要有效果,花钱不在乎,你老公的前途可就看你的了!”
挂上电话后,刘时安的心里美滋滋的,这人要是运气来了,做什么事情都顺利,没两下,他就赚了好几千个游戏币。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纪委书记文三春和马国强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低头说着话。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机关内的办公室大多已经下班走人了,没有特别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的。
文三春是廉政小组的组长,目前主抓市里的 *** 案件,很多干部见到他都怕。如果听说哪个干部被廉政小组的人找去谈话,那过不了几天,这个干部准被停职。时下,各单位机关流传着一首顺口溜:老马老马,常源他最大,新官上任三火,把把烧到裤裆下;马前文,马后袁,阎王见了腿发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找人去谈话。
这马前文指的是文三春,马后袁指的是市公安局长袁青。他们两个人是马国强最得力的助手,在调查取证的时候相互配合,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刘时安走上前,说道:“马市长,文书记,您们还忙哪?”
马国强点点头:“是呀,还有点事情!小刘呀,你怎么还没有走呢?”
刘时安说:“明天马市长要下乡,我在整理相关的材料。”
马国强“唔”了一声,和文三春并肩走过刘时安的身边。刘时安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听到马国强对文三春低声说:“那件事千万要加紧,不要露半点风声,否则一旦让他们知道,把证据一毁,就麻烦了!”
文三春不住的点头。
看着马国强和文三春下楼后,刘时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一看,是王建成打来的。
他摁下接听键,问:“您好,王市长,有什么事吗?”
电话中,王建成的声音很低:“小刘呀,马市长他们走了没有?”
刘时安一愣,他是下班后约好老婆一起去马国强家里,然后又回办公室的。上楼的时候,他只看到几个下班的人,王建成那么问,明摆着知道他在办公室里。是什么人告诉王建成的呢?看来在机关大楼里,擅于打小报告的人还真不少。如果万一王建成怀疑他向马国强透露什么消息,是没有好果子给他吃的。
他小心地问:“王市长,你在哪里呀?”
王建成说:“我在办公室里!”
“好,我马上下来!”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马市长和几个秘书办公市都在四楼,几个副市长的办公室在三楼。刘时安没有坐电梯,走楼梯下到三楼,来到王建成的办公室,推门进去,见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他见过的。好几个是这次商贸大楼招标工作评估小组的领导和成员。
见刘时安进来,王建成不冷不热地说:“小刘呀!听说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忙呀,两头跑是不是很累呀?”
王建成话中的意思,刘时安已经听出来了,他望了一眼那几个人,说道:“王市长,天地良心,我可是照您的指示办的呀!”
有一次喝酒完后,王建成要刘时安借工作之便,探听马国强那边的工作情况和家里的情况。
王建成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刘时安说道:“我刚才听到马市长对文书记说,那件事千万要加紧,不要露半点风声,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件事情。”
王建成“哦”了一声,旁边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安全办主任黎东方问:“你还听到了什么?”
刘时安摇了摇头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我也不是听得很明白。”
王建成点了点头,说道:“小刘呀,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刘时安朝大家笑了一下,出去了,下楼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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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艳珍在李雅琴的陪同下,来到一家高级的美容院,做过面膜和脸部拉皮,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年轻了许多。女人要是注意保养的话,确实不同。
进门的时候,她看到玻璃门上的价格表,做一次面膜最便宜的是120,脸部拉皮每次是680。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两次下来差不多是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李雅琴找来了老板娘,两人嘀咕了一阵,她对童艳珍说:“玻璃门上的是对外普通价,她是这里老客户,有VIP卡,只打两折!”
如果按两折算,也就是一百多块钱,童艳珍想到这段时间马国强的微妙变化,狠了狠心,做了。完事后,她给了李雅琴160块钱。
李雅琴把钱塞到包里,对老板娘说:“那些帐到时候一起算!”便陪童艳珍出了门。
两人在一家大超市逛了一上午,李雅琴买了很多的东西,童艳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件也没舍得买。她已经想过了,如果童刚要和春桃结婚的话,单靠他打工的那点钱,是不够的,再说家里穷,实在拿不出钱来。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2000块左右,如果每个月能够省500下来的话,到年底,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做姐姐的不帮,还有谁帮呢?
李雅琴问:“怎么什么也不买?”
“买,买,正在挑呢。”童艳珍说。她摸着一件床上四件套,那花纹,那颜色,都很不错。她和老马那床上床单和被套,都是两年钱买的,已经很旧了,早就想买一套新的,考虑到经济问题,一直都舍不得买。她一看上面的标价,368,吓得她连忙放下。
“现在的这些东西,都很贵的。”李雅琴说:“还好我们单位的福利还可以,不然的话,日子都很难过。”
现在的社会,物价越来越高,单靠两个人的死工资,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
李雅琴买的东西,一个人拿不了,请童艳珍帮忙拿着,童艳珍仅仅买了两包牛奶,那是给涛涛早上上学的时候喝的,孩子这个时候,正在长身体,需要更多的营养。
和李雅琴分开后,童艳珍回到家里,一边做饭一边督促马涛做作业。这孩子还算不错,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考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中午,马国强回到家里,看着童艳珍在阳台上晾衣服,没有童刚的衣服,说:“童刚回乡下去了吧,这样子就很好嘛,人们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位伟大的妻子,这话不错呀!”
童艳珍转过身:“老马,你看我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呀!”马国强看了看妻子:“就是换了一套新衣服!”
童艳珍说道:“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上!”
马国强看着妻子的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呀!”
童艳珍有些急了:“你再仔细看看,和原来的有什么不同?”
马国强仔细看了看:“是有点不同,好像年轻了一点!”
童艳珍笑起来:“今天小刘的老婆拉着我去做面膜和脸部拉皮,花了一百多块,效果还很不错的呢。那些人说皮肤的护理要经常做,效果更好……”
马国强说道:“那些东西是要花钱的,我们家里不宽裕,还是把钱花在有用的地方吧,什么时候我和你去一趟乡下,探望两位老人家。童刚的事情,我真的有点对不起他。”
童艳珍的脸色微微一变:“老马,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童刚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马国强看童艳珍闷闷不乐,说:“你以大局为重,支持我的工作,我很感激,文书记说了,我们作为领导,要避嫌呀!你和童刚在他的公司,对他参与竞标很不利的。”
童艳珍说:“我可不管你们工作上的事情,其实童刚他……”童艳珍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马国强去开了门,童刚从外面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姐夫!”
马国强吃了一惊,问:“童刚,你没有会乡下吗?”
童刚说:“ *** 得好好,为什么要回乡下?队长说 *** 活干得好,要给我加工资呢!”
马国强说:“童刚,听我说,你还是回乡下吧!”
童刚一听,有点生气了:“姐夫,我为什么要回乡下?”
马国强说:“听姐夫一句话,你不回乡下也行,暂时离开施福财的建筑公司。”“我偏不!”童刚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姐夫,你当你的市长, *** 我的民工,管你什么事了?”
“童刚!”童艳珍呵斥。
童刚说:“姐,你别呵斥我,姐夫他口口声声说廉洁自律,为什么要我也跟着受累,他当他的市长, *** 我的民工,大不了……”
童艳珍伸手给了童刚一个耳光,说:“你没大没小的,他是你的姐夫!”
童刚捂住脸说:“他不是我姐夫,你看看全市那么多干部,哪有姐夫这么对小舅子的?”
童艳珍呵斥:“童刚……”童刚气愤至极:“姐,以后我不来你这里就是了!”
童刚一跺脚跑出门,门“咣”地关上。童艳珍知道童刚的臭脾气,怕再惹出什么事来,追出去:“童刚……”
童刚已下楼,跑远了,旁边的几户干部家属,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开门探头过来看。
童艳珍忙关门返回屋内,看一眼马国强,说:“你高兴了吗?这样了你的心愿了吗?你仔细想一想,机关里哪个人干部的亲属像我一样,现在不仅仅是我,连童刚也跟着受累。”
马国强一脸的无奈:“对不起,可我是市长啊!”
整个下午,童艳珍都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马国强也坐着,不知如何与妻子对话。凭心而论,他觉得真的是对不住他们姐弟两个。家庭和工作,永远都会有冲突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童艳珍走进马涛的房间,关上了门,任马国强怎么敲,就是不开。
“妈,你们这是怎么了?”马涛怯怯地问。
童艳珍抱着儿子:“涛涛,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好好念你的书,将来大学毕业了,千万不要当官。”
(全书20万字)